①胡塞尔用“我群世界”(Heimwelt)和“他群世界”(Fremdwelt)来分别指称“我们自己的世界”和“他们的世界”。“我群世界”意味着属于此团体的人基本上皆享有共同的认知与行为模式、价值信念、风俗习惯以及传统等等,这些模式都是经由世代积累而成,所以“世代性”构成了胡塞尔阐述“我群世界”与“他群世界”的核心概念。本注解参考引用了游宗淇的论文《文化差异之省思——论胡塞尔与瓦登菲尔斯对我群世界与他群世界之关系的解读》——译注。[电影银幕上可以部分地看到有一座很大很大的高山。在陡峭而宽阔的山坡上穿着迷彩运动服的尸体被碾碎了,此外登山设备、绳子、什锦泡菜也被碾碎了。部分尸体差不多已经腐烂,剩下的只是骷髅的残余。身上部分用绷带包扎着的老年男人,在大山和附属的小乡村前面建造了一条玩具铁路。]
老年男人:
我能在这儿看到其他人向上蹦跳的情形吗?我能自个儿带着我全部的重量被拉到纯净的空间中去吗?在我之下是一个深渊,在深渊面前人们失去了自己独立行动的能力。这个深渊。它将空间与时间联合起来,它让这些人完蛋了,就是说,他们无法因为最终到了上面就兴高采烈了,因为他们和这个空洞的大山发生的事早就重新裂开了。他们跌倒了,空间与时间在他们那里成了整体,组合成死亡。将自己隐藏起来肯定会对许多人有好处,他们扰乱了观察者的眼睛。您应当学会不服从他们,从他们的国家中逃出来,他们已经无法忍受这些国家,这些国家也早就无法从他们身上获利了。他们认为,一旦他们将我们的许多玩具变成他们的事实,无限尊敬和赠送我们的商品,窃取我们的冒险行动并且通过单行轨道行驶的道口栏木将他们开进河里的话,这将会给他们带来点什幺东西。只是我们越来越将他们排除在外。他们应当回到自己贫穷的房间里!他们在自己的孤寂中向我们期待着什幺:在那儿的雾霭中,欧洲的新建筑物慢慢耸立起来了。展示大厅里的东方艺术。这些怪物!我们要求对那些致使我们生病的健康者进行研究,不过无论如何……他们却,他们在秩序中的孤寂是记忆中同时又是期待中的孤寂,最终又可以打开成为存在。队伍在向前推进。在针叶林的云雾中。可他们蜷伏在自己的云雾里,在他们出神地向前推进的汽车长龙里。他们不能再坚持自己的记忆。他们漫长的放弃把自己抛到了前面,由于时间的缘故。他们不必隐藏什幺,他们得把一切隐藏起来。他们照例老早就该改过自新了,这些登山爱好者!可回家的念头他们却难以接受。他们希望我们成为朋友,可我们的土地并没有挪到一边。不是让出地方。对高度的贪婪,在那儿惟有更敦实的东西,畸形松木、矮松、枯萎的高山草地才会生长茂盛!然而恰恰这个受到威胁的东西,引起了我们的不安。我们试图去拥抱它。可他们,他们突然感觉到处处为家,因为他们始终隐瞒了无家可归的感觉。他们现在成了自己的旅行社了!这些平常的贫穷者认为,像一支渗入黑暗中的大军一样,进驻我们的现在就可以买下我们。这些朦胧中的新手,他们不停地将自己的雪橇拖到山坡上面,然后沿着自己货栈那个危险的斜坡立即驾驭这些堆得高高的雪橇,而那架器具和那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被挽救过来的人,都在那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们对他们没有任何责任。我们作为他们的牧人围绕在他们身边。只要他们敢说出自己温柔的愿望,我们就对着他们咆哮如雷。他们永远不可能比我们更接近下一个,即 一次义卖活动,我们始终能赢的。其他人还得先学学我们!我们失去了听说能力。我们小心翼翼地对自己的过去保持沉默,所以我们也绝不可能来自他们那儿。人们可以把我们放到人们想去的地方,没有发生任何开后门的黑市交易。因为那里现在什幺也没有,以前也什幺也没有!我们赢得完全正常,从框架上夺走我们彩色的东西,这些安慰奖,它们无法安慰我们。彩色铅笔,洗涤剂,商品检测。而且巨大的时代在招揽着我们,可我们不走。历史沉寂无声。它是我们上面的套子。这种套子会在辞藻装饰下扼杀我们。我们是诚实的,因为我们宁静地呆着,等候某个人来到我们附近。然后我们就像打棍子一样自食其果了。在暴风雨的棍棒之下,我们成了打开风景的图章。洪水淹没的房舍。毫无指导的怀孕,在教堂那个石棉样的住处。但我们总还是住在这里。大概我们真还得认清一下我们自己后面留下的足迹!而且它们在这里终止了。时间在这里中断了,我们在这里旅行,仅仅为了回来而已。然而不会有人到我们这里来是为了呆着不走。我们自己就是我们的儿子,舒适地同时永远地回家了。他,他来了,而且他,他已经在此了。陌生人不是我们的邻居!我们宁愿像家具一样,是他们的风景。我们总是它。我们总还是它。他们将成为朋友,可始终是陌生人。他们应该马上喜欢我们的居所了,可我们保存完好。我们不必下车,因为那个我们恰好呆着的地方,我们始终早已经到了。自从我们惬意地呆着以来,从那时起我们就可以自己过来,耐心地坐等可转化的东西得到解决。家乡!我们只是在此!现在,您瞧,现在这些人在到达窗口那里挤来挤去!他们聚集着,以便挤到我们这边来。可是我们省下并阻止了我们的亲近。在陌生人的到达中没有任何秘密的东西,他们的汽车摇摇晃晃地接近了。铁夹子掀开了它们跑坏了的脚后跟。可我们,我们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我们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我们坚定地保留,贪得无厌的鸟嘴。我们交出可怕的床,总是受气的我们在那样的床上排着长龙睡觉,等到在没有阳光照耀的石头之下天亮了,这时一个未经深思熟虑的漫游者转眼之间就将石头翻了个身。苍白、透明的蠕虫和甲虫狂奔出来了。我们重新又是谁呢。我们殷勤地提着箱子,我们所发现的自己的本性是固有的。我们愉快地接近,可没有人到我们这里来。
[老年男人从框架的废墟里站了起来,吃力地绑牢滑雪板,然后开始滑雪漫游,而拉拉队女队长们和所有其他人为获得一个更为清洁的环境在一个全民公决提议上签字。]
老年男人:
相反我们有机会发言了,并且走了。狗在友善地吠叫,可我们陪伴着我们独自回家。我们将动物此在的废物扔到了客人身上。我们一再希望能有更粗的烤肉铁扦,他们肯定要得到我们的鼓励,然后往铁扦上面啐唾沫。客人多次有力地站起来,在此之前有人还友好地陪伴着他。他不是昨天的人了!只是为了节约起见,他才进了一家饭馆。最终应该把它节省下来才是。他的腿脚在睡梦中仍然颤动着,为了在自己的梦里还能搜集一些新东西,他让自己的眼睛睁开着。就连界限现在也已打开了:在我们伸手进去的裂缝那儿,有我们煮熟的罐装食品,无疑在每次抓取之前,被堆放在裂开的瓶子里了。而任何事情都喜欢发生在我们这里。我们已经为他开放了我们的活动,我们是他的节日。欧洲很远,可天马上要黑下来了。他是受欢迎的。他在朦胧中移动身子。他最忠诚的伙伴在他前面或在他旁边跑过时并没有快乐和兴奋,他就在他下面发出隆隆声。他并没有看见将他野蛮撞倒在地的人:他觉得任何人都有可能!马达在轻轻地说话。而通过他连续不断的移动,他最终消灭了逗留的任何可能性。可他的前景就是:毫无指望!他从高速公路旁自己四肢流血的恐怖中走了出来,死亡依然浮现在眼前。他的箱子,被撬开了,小心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喜欢裱糊纸的风景。突然一切都有了。好奇的人们亲切地紧随着,那些无助的热爱动物的人们。由于此刻一切成为可能,每一次谈话,每一次眺望远方,每一次运转到被发现的东西那里,为了为我们所用,陌生人被迷住在自己从未被用作逗留的地方。他们干脆就到了,过来看望我们。我们头上的天空也喜欢激动,他们像没完没了的习以为常的厄运一样骚扰我们。我们的女招待们很后悔浪费时间的交通。他们得益了。这个客人不认识我们。他刚刚在此,就开始沉迷在对自己在场(Hiersein)的怀念中。由于我们根本还没认识我们自己,所以他让我们沉湎于对我们的回忆之中。我们生活在他的幻灯片中,生活在他的录像和照片中。可同时,他从我们这里收获了天上的云彩和山峰上的光芒。没有任何东西将会越来越少,可虚无将会越来越多。陌生人拿走我们的只是从没有属于我们的东西,因为我们出卖了他喜欢我们所作的交往,而且我们也不必为此而感到后悔。像在家里一样,就是永远不可能成为家乡的东西。而他们,他们直至今日依然永远无法从自己的我群世界里走出来,他们感激地注视着我们:对我们的成长发育而言最为至关重要的本质。几份黄油和几份涂抹用的小包,被慷慨大方地扔到了早餐桌上。还有更多空空的涂抹小包是在垃圾桶里。受人欢迎的衣服无拘无束地出现在引起轰动的窗口上。他们对咒骂令人极度沮丧的天气不敢加以补充。他们嘲笑一切,纠缠不休地炫耀自己。他们现在终于真正高兴了!音乐把他们的枷锁锁在了一起,包括他们的手动变换。他们抛弃了自己的观念,于是,现在出现了相当紧身的服装,它们被匆匆忙忙地缝起来。耐火材料渐渐在欧洲用完了。他们感激地接纳我们,和我们结亲,被驱逐到我们这里。我们就这样在森林边缘为他们种植了蘑菇。浆果和昆虫在受人欢迎的缄默中,只不过被那些装置打断了,我们依靠它们才获得关于我们和毗邻的休养地与赡养地的答复,这样他们就可以不再继续向前,而是呆在原地。我们毕竟刚刚从大自然中榨取了洗涤和挥霍浪费的产品!即便零钱也是在胡闹。只有少数人呆在家里。傻傻地注视着他们的前景。采用不得体的行为可以更快地继续向前。没有产生任何疑问。天空中只有小鸟。地上是我们暂时靠着它们过活的动物,和我们经常祝愿他们健康长寿的退休客人。农民的节日将我们与他们粘在了一起,因此,他们现在和我们联系得够多了,他们肯定真的看到了我们的家庭生活!我们襟怀坦白地露面了,脱下鞋子,踏上这块土地。现在就请您为我们亲爱的邻居准备地方吧!我们已经铺上了床单,它们黏合着,这样我们大家还可以一起呆一会儿。这很舒服。世界因我们竖起眉毛而闪闪发光。我们看起来完全是在这儿的和现在的。是啊是啊,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并且取得了良好效果。您就报答我们吧!只是不必害羞就是了!我们随时听候您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