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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_荆棘鸟

作者:考琳·麦卡洛 字数:9814 更新:2025-01-24 13:05:44

新的一年是在鲁德纳·胡尼斯的安格斯·金恩举行的一年一度的除夕宴会中到来的,而往大宅的搬迁依然没有结束。这可不是一件隔夜之间就能干完的事,他们忙于打点七年以来每日每天积攒下来的什物。菲声称,大宅的客厅至少应该先收拾好。谁也没有着慌,尽管大家都盼望着能搬进去。在某些方面,大宅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它没有电,到处都厚厚地落满了一层苍蝇。但是在夏天,它要比外面凉爽二十来度,因为它有厚厚的石墙,魔鬼桉遮蔽着屋顶。浴室也着实豪华,整个冬天,从隔壁厨房的大火炉后面通过来的管子都能供应热水,而管子中的每一滴水都是雨水。尽管在这座大建筑里有十个小隔间,可以洗盆浴或淋浴,但是大宅中和小一些的房子中都不惜工本地修建了室内盥洗间,其豪华程度达到了闻所未闻的程度,嫉妒的基里居民称之为骄奢淫逸。除了帝国旅馆、两家客栈、天主教神父宅邸和大修道院之外,基兰博地区就只有一些小屋矮棚了。德罗海达庄园不在此列,这多亏了它那为数众多的水箱和屋顶可以收集雨水。规矩是严格的:不允许滥用冲洗水以及大量使用洗羊药水。但是,体会过在地上挖个洞就当厕所用的滋味后,这里的情况就象天堂一样了。

拉尔夫神父在头一年的12月初给帕迪家寄来了一张5000镑的支票、他在信上说,这笔钱是给他们过日子用的。帕迪不知所措地惊叫了一声,把支票递给了菲。

"我怀疑我所有的工作都加到一起,是不是能挣到这么多钱,"他说。

"我拿它干什么好呢?"菲问道。她望着那支票,随后抬眼望着他。"这是钱哪,帕迪!至少这是钱,你明白吗?哦,我不在乎玛丽姑妈的一千三百万镑——这么多钱根本不现实。可这是实实在在的。我拿它干什么好呢?"

"花了它,"帕迪直截了当地说。"给孩子们和你添几件新衣服好吗?"也许,你愿意为大宅买些东西吗?我实在想不出咱们还需要什么了。"

"我也一样,这不是太愚蠢了吗?"菲从早餐桌旁站了起来,急切地对梅吉招了招手。"来,丫头,咱们到大宅去看看。"

尽管从玛丽·卡森死后那动荡不安的一星期以来,三个月已经过去了,但克利里家的人还没到大宅附近去过呢。不过,这回到那儿去。比以前那种勉勉强强的拜访要好得多。她和梅吉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史密斯太太、明妮和凯特也陪着她们。菲比梅吉要活跃得多;梅吉被她搞糊涂了。她一个劲儿地顾自叨念着,什么这个太糟糕啦,那个让人厌恶透啦,玛丽是不是色盲?难道她根本没有鉴赏力吗?

在会客室里,菲停留的时间最长,非常在行地打量着。这个会客室就是太长了,有40英尺长,20英尺宽。天花板有15英尺高。它的装璜是最好的东西和最糟糕的东西的令人莫名其妙的混合。房间里漆着一层均匀的奶白色,已经有些发黄了,根本不能突出天花板上那豪华的造型图案或墙壁上的雕花镶板。沿着走廊的一侧,一溜儿40英尺长都是巨大的落地窗。挂着厚实的棕色丝绒窗帘,深黑的影子投在失去了光泽的、棕色的椅子上。还有两只极漂亮的孔雀蓝的长椅和两只同样漂亮的佛罗伦萨大理石长椅,一个堂皇的带紫粉色纹理的奶白色大理石壁炉。在打磨得亮闪闪的柚木地板上,三块奥包松地毯铺成了精确的几何图形,天花板上垂下一只六英尺高的沃特福德枝形吊灯①,周围是一串串的链子。

①爱尔兰沃特福德地区所产的吊灯——译注

"史密斯太太,真得好好夸夸你呀。"菲说道。"这里的装璜糟糕得要命,但是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我会给你一些值得照看一下的东西的。没有一样东西能衬托出那些贵重的长椅——简直是丢脸!自从我见到这个房间的起。我就想把它好好收拾收抬,好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要赞不绝口,并且舒服得让人舍不得离开。"

玛丽·卡森的写字台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东西,丑陋不堪。写字台上有一部电话,菲走到了它的面前,轻蔑地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那已经发暗的木头。"我的那张写字台会使这儿显得漂亮的,"她说道。"我要动手安排这个房间,把它收拾完,我才从小河那边搬过来。在这之前我可不来。这样,我们至少有一个大家能聚集在一起而又不感到气闷的地方。"

她的女儿和仆人们站在那里,挤作一小堆不知如何是好。她给哈里·高夫打了个电话。马克·福伊公司委托夜班邮车送来了布样:诸克·柯尔比公司将送来油漆样品,格雷斯兄弟公司将送来墙壁纸样品,悉尼的这种或那种商店将送来为她特别编制的商品目录,吹嘘他们的成套家具陈设。哈里哈哈大笑着,他保证能让家具商们,以及能符合菲那种苛刻要求的油漆工们来一场竞争。克利里太太真是好运气!她要把玛丽·卡森的权利从这幢房子里扫地出门。

电话一挂完, 帕迪缓慢而大声地读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凄楚。那小小的标题是:《拳击家被判无期徒刑》。

弗朗西斯·阿姆斯特朗·克利里,26岁,职业拳击手,因去年7月谋杀32岁的工人伦纳德·艾伯特·卡明,今日于古尔本地区法院被判刑。庭审只进行了10分钟,陪审团便做出了裁决,建议法院给予该犯最严厉的惩罚。贾斯蒂斯·菲茨休-坎尼里先生说,这是一个简单的、一目了然的案件。7月23日,卡明和克利里在海港饭店的公共酒吧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嗣后,古尔本警察局的汤姆·比尔兹莫尔警官由两名警察陪同,于当夜被海港饭店业主詹姆斯·奥格尔维先生唤至该店。在饭店后面的胡同里,警察发现克利里正在击打已失去知觉的卡明的头部。他的拳上沾满了血迹和卡明的一簇簇头发。在被捕时,克利里虽已饮酒,但神智清醒。他被指控为进行暴力袭击,企图造成人体严重损伤。但是, 眼下,在她那白日美梦中,她尽享着和他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睡觉的无穷乐趣,就象爹和妈那样。这时,与他耳鬓厮磨的想法使她放开了意马心猿,在马鞍上不停地胡思乱想起来。她把这种亲近想象成了狂吻,除此之外就想不出别的了。驱策奔驰在围场上根本无法使她的性教育有所有长,因为远处狗的鼻息声,使一切动物的头脑中都无法产生交配的愿望。其他的牧场也都一样,不经选择的交配是不允许的。当在一个特别的围场中将公羊送到母羊中去的时候,梅吉就会被打发到别的地方去;而看到一只狗趴在另一只狗的背上,那不过就是用她的鞭子抽打一下这对狗,不许它们"闹着玩儿"罢了。

也许人类不具备判断哪样更糟糕的能力:是伴随着烦燥的不安和激动难耐的初生乍萌的渴望更糟呢?还是以一种顽强的劲头务求实现其独特愿望更糟呢?可怜的梅吉渴望着她不甚了了的东西:现实中有一种最基本的拉力,不可抗拒地把她往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那里拉。因此,她作梦想着他,如饥似渴地思慕着他,需要他;她感到悲哀,尽管他声称爱她,但是她对他是那样微不足道,他连看都不来看她。

策马而来的帕迪打断了她的思路;和她一样,他也是往庄园那个方向去的,她微笑着,勒住了粟色牝马,等着他赶上来。

"真是意外相逢啊,"帕迪说道,他那匹老花毛马和女儿那匹中年的牝马并辔而行。

"是的,在意外了,"她说道,"旱情是不是还要严重?"

"我想,还要早。老天爷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袋鼠!除了米尔柏林卡那地方,一定都是旱透了。马丁·金谈起要来一次大会猎,但是我不明白,一队用机关枪的兵怎么能使袋鼠的数目明显地减少。"

他是如此和蔼,如此体贴人、谅解人,如此充满挚爱,而她极少在一个男孩子都不在场的情况下和他呆在一起。梅吉还没来得及改变思路,便脱口问了一个拿不准的问题,尽管她内心一直在打消着各种疑虑,但是这个问题依然折靡着她,使她苦恼。

"爹,为什么拉尔夫神父不来看咱们响?"

"他忙着呢,梅吉。"帕迪答道,但是他的声音变得谨慎起来了。

"不过,教士们也有假日,对吗?他以前是那样喜爱德罗海达,我肯定,他是想来这几度假的。"

"梅吉,从某一方面来讲,教士们是有假日的,可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讲,他们永远不离职守。譬如,他们一生中,每天都必须做弥撒,就算独居独处时也不例外。我觉得德·布里克萨特神父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明白,在生活中走回头路是根本办不到的。小梅吉,对他来说,德罗海达已经是有些时过境迁了。假如他回来的话,这里是不会使他得到往日的那种愉快的。"

"你是说,你已经把我们给忘了。"她干巴巴地说道。

"不,实际上并没忘。要是他忘记了的话,他的信不会写得这么勤,也不会打听我们每一个人的情况。"他在鞍子里转过身来,蓝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怜悯。"我想,他不再回来是再好不过的,因此我也就没有邀请他,使他动归心。"

"爹!"

帕迪执意要冒一冒风险。"喂,梅吉,你梦想着一个教士是不对的,到了你理解这一点的时候了,你的密保得挺不错,我认为其他任何人都不了解你对他的感情。但是,你向我提问出疑问来了,对吗?尽管问得不深,但是足以说明问题了,现在听听我的回答吧,你必须停止这种想法,听见了吗?德·布里克萨特神父起过圣誓,我知道他根本没有打破这种誓言的意思,而你却误解了他对你的钟爱。他认识你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不过是个小丫头。喂,梅吉,就是到今天他也是这样看待你的。"

她既没答话,脸色也没变。是的,他想着,没错,她真不愧是菲的女儿啊。

过了一会儿,她绷着脸说道:"可是,他可以不再当教士。这就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对他讲的话。"

帕迪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尽管他的话十分激烈,但梅育相信他的脸色比他的话还要激烈。

"梅吉!哦,仁慈的上帝啊,这是地狱里最糟糕的话!你应该上学才是,孩子,要是玛丽姑妈死得再早些的话,我会及时让你去悉尼,至少让你在那里呆上两三年。可是现在你太太了,对吗?可怜的小梅吉,我可不愿意让他们拿你的年龄开玩笑。"他缓和了一些,接着往下说。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使他的话显得尖锐,极其严厉,尽管他并不打算严厉,只是想彻底消除错觉。"梅吉,德·而里克萨特神父是教士。他绝对不能半路还俗,这一点要放明白。他是诚惶诚恐地立下誓言的,庄严隆重,不可违背。一个人一旦成了教士就不能走回头路了;他在神学院的监督人绝对保证让他在宣誓之前就明了它的内容。一个立过誓的人非常明确,一旦立誓就再也不能违背它。德·布里克萨特神父已经立过了誓言,他决不会违背的。"他叹了口气。"梅吉,你现在明白了,是吗?从现在开始,你再作德·布里克萨特神父的白日梦就是无法原谅的了。"

他们是从庄园的前面进去的,因为马厩比畜牧围场更近一些。梅吉一句话没说,拨转了粟色牝马向马廊走去,孤零零地把她父亲甩在了后面。有那么一阵工夫,他一直扭头望着她的背影。但是,当她消失在马厩周围的篱笆中之后,他夹了夹花毛马的肋内,慢慢地遛着马,埋怨着自己,埋怨着刚才他那番话是否有必要。男女之间的事真他妈可恶!似乎大家各有一套标准,相去甚远。

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神父的声音十分冷淡,然而比起他的眼神,这声音就算热情多了。当他说着那些刻板而又严加推敲的词句的时,那双眼睛从没有离开过那年轻教士毫无血色的脸庞。

"你的表现尚未达到我主耶稣基督对他的教士的要求。我想,你对这一点的了解比指责你的我们可能要清楚得多,但是我依然要代表你的主教来指责你;你的主教不令是你的教会同事,而且是你的上级。你要完全服从他,你的地位不允许你对他的意见或决定讨价还价。

"你真正理解你给自己、给你的教区,尤其是给你声称最挚爱的教廷所带来的耻辱吗?你对贞洁所立下的誓言和你所立下的其他誓言一样庄严,一样具有约束力,违背它是极大的印罪。当然,你将永远不得再见女人了,但是,在你与诱惑苦斗的时候,我们有责任帮助你。因此,我们已经安排你即刻离开。到比特里托利的达尔文教区任职。今晚,你将乘快车前往布里斯班,再乘火车到朗里奇。在朗里奇你的搭乘"昆塔斯"号飞机赴达尔文。眼下,你的行李正在打包,并且在快车发车之前送上去,因此,你没有必要返回你目前的教区了。

"现在,请你和约翰神父一起到小教堂去祈祷。在上火车之前,你就留在小教堂里。为了使你得到安慰,约翰神父将陪同你一起到达尔文去。你被免职了。"

教会行政机构的教士们是聪明而又清醒的,他们不允许这个宗教道德上的罪人有机会和作为他情人的那个年轻姑娘再进行接触。这已经成为他目前所在教区的丑闻了,他的处境十分糟糕。至于那位姑娘——就让她等待,守望,大惑不解去吧。从现在开始,直到抵达达尔文,他将受到能干的、已得到命令的约翰神父的监视。"此后,他从达尔丈所寄出的每一封信都将被打开,将不允许他打长途电话。她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去向,他也永远无法通知她。他再也不会得到与其他姑娘交往的机会了。达尔文是个边远的城镇,几乎没有什么女人。他的誓言是绝对的,他永远无法从这些誓言中解脱出来,倘若他过于软弱,无法控制自己,教会就必须对他实行控制。

当拉尔夫神父目送着那年轻教士和他所指派的监护人走了房间之后,便从写字台旁站了起来,走进了一间内室。克卢尼·达克主教正坐在他通常习惯坐的那把椅子上。与他成直角的地方,默默无言地坐着一位身系紫红色腰带,戴着室内便帽的男人。主教是个身材魁伟的人,一头浓密而漂亮的白发,蓝色的眼睛十分热情;他是个生气勃勃的人,富有强烈的幽默感,极喜欢美食精撰。而他的来访者则恰好相反,长得又矮又瘦,便帽下是一圈稀疏的黑发,黑发下是一张骨瘦如柴的、苦行僧似的脸庞;略带菜色的皮肤上长着一圈络腮胡子,眼睛又大又黑。论年龄,从30岁到50岁,说他多大都行,但实际上他是39岁,比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长3岁。

"请坐,神父,喝杯茶吧,"大主教诚心诚意地说道。"我正想派人去换一壶新茶呢。在解除那年轻人的职务时,你是用适当的劝诫提及他的行为的吗?"

"是的,阁下。"拉尔夫神父简洁地说道。他在茶桌旁的第三把椅子上坐了下来,那桌子上摆着极薄的黄瓜三明治,粉白相间的、小巧精致的加糖霜蛋糕,一套银茶具,以及镀着精致的金叶的艾恩斯里磁杯。

"亲爱的主教阁下,这种事情真是不幸。但是,就是我问这些给上帝的教士委任圣职的人也是软弱的一也是凡夫俗子。我发现我在内心里深深地为他惋惜。今天晚上,我要为他将来变得更坚强而析祷,"来访者说道。

他带着明显的外国腔调,声音柔和,在发"S"的时候带着咝咝声。他的国籍是意大利,他的头衔是罗马教迁驻澳大利亚天主教会的教皇拿节,他的名字叫维图里奥·斯卡班扎·迪·康提尼-弗契斯。他的职务是一个联结澳大利亚僧侣统治集团和梵蒂冈神经中枢的微妙角色,这就意味着,他是世界这一地区中最势高权重的教士。

在得到这项任命之前,他当然是希望去美利坚合众国的,但是思索再三,他断定是澳大利亚也相当不错。如果不计面积,仅看人口的话,这是一个很小的国家,但是它也相当笃信天主教。和其它的英语国家不一样,天主教在社会上没有呈颓败之势。对于雄心壮志的政治家、商人或教士来说,这是一个富庶的国度,有力地支持着教廷。用不着害怕他在澳大利亚期间会被罗马遗忘。

使节阁下也是一个非常难以捉摸的人,他那双在茶杯金边上闪动的眼睛并不看克卢尼·达克大主教,而是盯在不久就要成为他的秘书的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神父。达克主教极其喜爱这位教士,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但是使节阁下却不知道他本人对这样一个人将喜爱到何种程度。这两个爱尔兰-澳大利亚教士是那样身材高大,比他高得多,他得抬头才能看到他们的脸,这使他甚感不耐烦。德·布里克萨特神父的风度比他的上司更为完美无瑕:灵巧,毫无拘束,毕恭毕敬,但又坦率诚实,充满了幽默感。他怎样才能适应为一位完全不一样的主人工作呢?从意大利的教会人员中任命使节是通常的惯例,但是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神父对梵蒂冈兴趣甚大。由于他本人十分富有,不仅使他声名卓著(与一般的见解相反,他的上司既没有被授权从他那里拿到钱,他也不自动交出这笔钱),而且他单枪匹马地为自己在教廷里挣得了绵绣前程。因此,梵蒂冈决定,使节大人要任命德·布里克萨特神父为他的秘书,悉心考察这个年轻人,并确切判定他的为人。

总有一天教皇将不得不给澳大利亚一顶红衣主教的四角帽作为酬赝的,但是这事还不一定。因此,责成他在德·布里克萨特这样年纪的教士中进行考察,而德·布里克萨特神父在这些人中显然是名列前茅的候选人。事情就是这样的。那么就让德·布里克萨特神父的勇气在一位意大利人面前接受一会儿考验吗。这也许很有意思。但是,为什么这个人的个子不能再矮一点儿?

拉尔夫神父文质彬彬地啜着茶,显得异乎寻常的沉默。使节阁下注意到他只吃了一小角三明治,对其它那些精肴美馔连碰都没碰,但是他却干渴难当地喝了四杯茶,既没加糖,也没加牛奶。唔,这正如他的报告中说到的:在个人生活习惯方面,这位教士饮食有度,唯一的弱点是他拥有一辆豪华的汽车(而且其速如飞)。

"神父,你的名字是法国人的名字,"使节阁下温和地说道。"可是,我却听说你是爱尔兰人。这是怎么回事吗?这么说,你的家族是法国人喽?"

拉尔夫神父微笑着摇了摇头。"大人,这是诺曼底人①的姓氏,是一非常古老而又受人尊敬的姓氏。我是拉诺夫·德·布里克萨特的一支后裔子孙,他是征服者威廉②朝中的一位男爵。1066年,他随同威廉入侵英国,他的一个儿子在英国取得了封地,这个家族在诺曼底国王统治下的英国兴旺发达起来了。后来,在亨利四世时代③,他们中间的一些人渡过了爱尔兰海,在爱尔兰岛上,的英国领土上定居下来。当亨利八世④使英国教会脱离罗马的权力控制时,我们保持着对威廉的忠诚,这就是说,我们感到我们应该首先效忠于罗马,而不是伦敦。但是,在克伦威尔⑤的共和政体时期⑥,我们失去了我们的土地和封号,我们的这些领地和封号从此再也没有恢复过。查理⑦使英国人特别愿意以取得爱尔兰人的土地作为奖赏。你知道,爱尔兰人恨英国人不是没有缘由的。"

①十世纪定居在法国塞纳河口,接受了法国文化的一支诺曼人及其后裔——译注。

②指英王威廉一世——译注

③亨利四世(1367-1413),英国国王,在位时间为1399-1413——译注

④亨利八世(1491-1547),英国国王,在位时间为1509-1547。一译注

⑤奥里佛·克伦威尔(1599-1658),英国著名资产阶级革命家——译注

⑥指1649年克伦威尔处死英王查处一世至1660年斯图亚特王朝复辟这一段时期的共和政体——译注

⑦指查理二世,166O-1685年在位,斯图亚特王朝复辟后的英国国王——译注

"但是,相对来说,我们下降为卑微之人了,可我们依然忠于教廷,忠于罗马。我哥哥在米恩郡①有一个兴旺的种马饲养场,希望养一匹能在德拜赛马会②和利物浦障碍赛马会上夺标的马。我是次子,而只要次子希望能在教会里供职的话,便进入教会,这一直是我们家族的传统。你知道,我对自己的姓氏和血统是极其自豪的。"德·布里克萨特家族已经有150年的历史了。"

①在爱尔兰岛——译注

②每年在英国埃普索姆举行的赛马会——译注

啊,好极了!一个古老的贵族姓氏,一份备尝颠沛和迫害之苦而腑然保持忠诚的、无可指责的履历。

"那拉尔夫是怎么回事?"

"是拉诺夫的一种缩写,大人。"

"明白了。"

"神父,我会十分怀念你的。"克卢尼·达克主教说道。他在半张烤饼上涂上果酱和奶渍,一下子就囫囵吞枣地塞进了嘴里。

拉尔夫神父冲他笑着。"阁下,您真让我进退两难了!在这里,我坐在我们的主人和新主人之间,要是我的回答使一个人感到愉快的话,另外一个人就会感到沮丧。但是,我是否可以这样讲,在我切盼为这位大人服务的同时,我也对另一位大人恋恋不舍。"

这话讲得很得体,是一种外交式的回答。康提尼-弗契斯主教开始认为,有这样一位秘书,也许会干得不错。但是,瞧他那副英俊的容貌,那个人惊奇的面色,那健美的身体。他过于漂亮了。

拉尔夫神父又归于沉默了,视而不见地盯着茶桌。他正在入神地想着他刚刚处分过的那个年轻教士。当那教士明白他们不会让他去和他的姑娘道个别的时候,他的眼神是非常痛苦的。亲爱的上帝啊,倘苦这是他,而那姑娘是梅吉,又该怎么样呢?要是一个人言行谨慎的话,可以短时间地侥幸逃脱惩罚;要是一个人能限制女人只在一年一度的假日里才见面,以避开教区居民的耳目,那就可以永远不受惩罚。但是,碰上了一个狂热的女人,人们总会发觉的。

有那么几次,只是由于他在小教堂那大理石地面上跑得太久,肉体的痛苦使他行动艰难,才阻止了他去赶下一班返回基里和德罗海达的火车的。他曾经对自己说过,他完全是孤独的受害者,他怀念在德罗海达体味到的人类之爱。他告诉过自己;在他屈服于瞬间的软弱,并且轻轻地抚摸过梅吉的后背之后,什么也没有改变;他对梅吉的爱依然停留在喜欢和赏心悦目的范围之内,还没有到使人烦燥不安的地步,憧憬也没有使整个身心发生紊乱。因为他不能承认有任何事情发生了变化。在自己的心中他把梅吉当作一个小姑娘,排除任何可能与此相反的幻想。

他想错了。痛苦并没有渐渐消失,似乎愈来愈厉害,并且来得更无情、更不祥。以前,他的孤独感只是一种不受个人情感影响的东西,根本谈不上在他生活中的任何一个人能弥补这孤独感。但是现在,这孤独之中出现了一个名字:梅吉,梅吉,梅吉,梅吉……

他从沉思冥想中清醒了过来,发现迪·康提尼-弗契斯主教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比起现在的主人那双生气勃勃的圆眼睛,这双洞察一切的又大又黑的眼睛要危险得多。要装出这种沉思默想是毫无缘由,拉尔夫神父的机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用同样敏锐的眼光望了他将来的主人一眼,随后淡淡一笑,耸了耸肩头,好象是在说,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偶或想一想并非大过。

"告诉我,神父,经济形势的突然不景气影响到你所掌管的财务了吗?"这位意大利高级教士圆滑地问道。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值得忧虑的事,阁下。市场的涨落不会轻而易举地影响到米查尔公司的。我能够想象得到,那些财产投资不如卡森夫人谨慎的人就是丧失了其大部分利益的人。当然,德罗海达牧场的情况也不很好,羊毛的价格看跌。但是,卡森太太在把她的钱投资到农业方面是非常谨慎的,她宁愿把钱投资到可靠的金属工业方面。尽管依我之见,这是一个购置土地的良机,但我们不仅要购置农村的牧场,而且也要在主要城市购置房屋和建筑。价格低得可笑,但不会永远这么样的。倘若我们现在购进的话,我看不出在这几年里不动产方面会有什么损失。经济萧条总有一天会结束的。"

"有理。"使节阁下说道。"如此看来,德·布里克萨特神父不仅是个相当不错的外交家,而且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商人哩!"真的,罗马对他垂青不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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