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是个希腊词,意即没有的地方。
克维多
没有两座小山是相同的,但是世界上任何地方的平原都一模一样。我在平原的一条路上行走。我并不特别好奇地琢磨自己是在俄克拉何马,在得克萨斯,还是在文人们称之为潘帕草原的地区。左右两面都不见一点灯光。像往常一样,我悠闲自得地背诵着埃米利奥·奥里韦的诗句:
可怕的平原一望无垠,
接近了巴西边境。诗句中平原的形象有增无已,越来越大。
脚下的路坎坷不平。开始下雨了。我看见两三百公尺外一座房屋的灯光。房屋是长方形的,很矮,四周栽有树木。应声为我开门的是个男人。身材高得几乎使我害怕。他穿着灰色的衣服。我觉得他是在等人。门没有安锁。
我们走进一个木板墙的长房间。天花板下挂着一盏发出黄光的灯。不知什么原因,屋里的那张桌子使我感到奇怪。桌上有一台计时的滴漏,除了在铜版画上见过之外,我是 他声调一变说:
"我盖了这座房子,同别的房子一模一样。我制作了这些家具和器皿。我耕种田地,别人我没有见过,可能种得比我好。我给你看些东西。"
我跟他走进隔壁一个房间。他点燃一盏也是挂在天花板下的灯。角落里有一架只剩几根弦的竖琴。墙上挂着长方形的画布,色调以黄为主。
"这是我的作品,"他宣布说。
我察看那些画布,在最小的一幅前站停,画布上的图形大概是日落景色,意境无限深远。
"你喜欢的话可以拿去,作为一个未来的朋友的纪念,"他平静地说。
我向他道了谢,但是别的画布使我觉得别扭。我不能说它们是空白的,但和空白相差无几。
"你用老眼光是看不出上面的颜色的。"
他细长的手指拨弄竖琴琴弦,我几乎听不出什么声音。
那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一个高大的妇女和三四个男人进了屋。可以说他们是兄弟,或者年龄相仿,我的主人先对那妇女说话:
"我料到你今晚准来。你见过尼尔斯没有?"
"有时见见面。你还老画画。"
"但愿比你父亲画得好一些。"
手稿、图画、家具、器皿;家里什么都不留下。
那个女人和男人们一起搬运。我没有气力,帮不了他们的忙,觉得惭愧。谁都没有关门,我们搬了东西出去。我发现屋顶是双坡的。
走了十五分钟后,我们朝左拐弯。远处有一座塔形建筑,圆拱顶。
"那是火葬场,"不知谁说道。"里面有死亡室。据说发明者是个慈善家,名字大概是阿道夫·希特勒。"
守门人的身材并不叫我吃惊,他为我们打开铁栅栏。
我的主人嘟哝了几句话。他进去之前举手告别。
"雪还没有停,"那个妇女说。
我的坐落在墨西哥街的办公室里保存着那幅几千年后某个人画的画布,画布和颜料是当今世界通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