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龙之为物，本是畏寒而升，又何恶热而走辨

<命门火是真火也，右白窍是相火也>

愚按书云：龙者，火也。火性热，夏至一阴生，水底冷而天上热，龙为阳物，故随阳而上升，而龙雷振作是也；冬至一阳生，水泉温而天上寒，故龙亦随阳而下伏，雨雷始收声，人身肾中相火亦由是也。其人平日不能节欲，以致命门火衰，肾中阴盛，龙无藏身之地，故游于上而不归，是以上焦烦热，诸症见矣。善治者以八味丸温其窟宅，而引之归源，借行秋冬伏阴之令，而龙归大海，此至理矣，无异议。又书云：阴虚火旺之症，乃肾中真阴亏损，真水枯干，故相火上炎。善治者补水以配火，用六味丸壮水以镇阳光，而火自熄。既曰阴虚火旺，是无水也，此时则肾纯热也。前言以相火为龙，则龙得热，同类相求，必会于荣旺，去其窟宅，乃恶热而走上浮，岂是一龙焉？有时畏寒而升，又时恶热而走之理耶？或人以相火肾中，亦犹是也之一句，使人妄指相火为龙火之不辨故也。

余初年读水火论，每以此横木于腹中，浪花沧影久矣。及闲日玩《内经图说》，见一点太极，在命门居中，左边一小黑圈是真水之穴，右边一小白圈是相火之穴，始得深悟其旨，且曰：命门为君主，乃一身之太极，无形可见，两肾之中是命穴也。如天君无为而治，右窍乃相火无形之火，即少火也，犹如宰相代天行化三焦，禀是臣使，唯命而行，周流于五臓六腑之间而不息也。左窍乃真阴真水无形之水也，上行于脊，至脑中髓海，泄其津液，注之于脉，以荣四末，内注五臓六腑以应刻数。随相火潜行于身中，相火与真阴真水互为其根，水为火主，火为水源，可相合不可相离。要匀称不宜偏胜，犹如天秤之秤，此重则彼轻。若见水之不足，故见火之有余；火之有余，缘真水之不足。凡书云：真阳，元阳，乃命门之别名也。前言肾中阴盛，龙畏寒而上升，乃指命门而言也，非右窍相火也。倘不以命门为龙火，何书云补命门，以桂附非以苓术也。后言水衰则火炎，乃天秤不得匀称而偏胜，此指真水与相火而言，非谓命门龙火也。岂非一火以八味温肾而引归，一火以六味滋肾而配养者哉。第以治火玄微注解，徒以繁文不能辨析，使学者多岐而有鹿马之误。嗟夫！释书取义非难，以辨理为难。然辨理非难，明得于理外之确见为最难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