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评君心说

愚按赵氏《医贯》一书，谓身中别有一主，曰心也。《经》曰：主不明则十二官危，是心不能离乎。十二官之中，此心亦官名也。倘以心为君主，何云十二官危。且譬如朝廷皇极殿是王者，向明出治之所，乾清宫是王者，向晦宴息之所也，指皇极殿而曰即位之君身可乎。盖元阳君主，之所以为应事接物之用者，皆心上起经纶，故以心为主，至于栖身养息，而为生生化化之根，独藏于两肾之中，故尤重于肾，其实非肾，亦非心也。窃以赵氏反覆立论，独尊命门为君主，历陈气血之根，死生之关，人生之本，受病之端，真假之象，阐发殆尽，济人之心，有功于世，教诚不浅矣。冯氏先生力非此说，有曰：自古圣贤皆以心为君主，盖以心为万物之灵，皆仗此心之神明而言也。但肾主志，心主思，心之气根于肾<卧以入阴，则心之通于肾，此水火不相离之谓也。若无元阳元阴，其能之乎，则心为之主，而肾为之根是也>。由圣人在上，而必以民为邦本，心与命门尊卑之级昭然矣。此愚观之先儒，此说乃过于执中之见，然赵氏之说亦不可拘泥。盖官之一字<官者，乃言十二官也，非所谓伏羲一奇也，指一字为官误也，奈何以伏羲一奇画之欤>，未得显明所指，若称心为君主之官，此是心之官，司君主之用也，亦犹脾胃之官，司仓库之事，与肝之将军，胆之中正，大小肠之传送，膀胱之都州，三焦之臣使者，各司其所本职，以明化源之机。此君心乃主神明之用，岂说称为君不可称为官乎。况先哲立教训言，恐后人之不明，特以人事比喻之耳。亦犹先天太极图，天上未生尽属无形，何为一奇一圆，又何涉于形迹耶，此不得已开示后人学者之意也。《仙经》曰：借问如何使玄牝？曰：婴儿初生，先生两肾，未有此身而先有两肾，故肾为臓腑之本，十二脉之根，呼吸之主，三焦之源。而人资之以始者也，人若无此，则不能有生。又见身中臓腑表里配合，则肺与大肠，心与小肠，心包络与三焦，肝与胆，脾与胃，肾与膀胱者之配合，唯独命门无配者，诚理对之见难穷，岂不别有一点明，而为有生之祖耶。是指为君，亦可指为官，亦可荡荡混然一块，须要明理耳，亦可深求<辨君主之说，冯氏不若赵氏之辞，懒翁参订甚是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