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那封信是七月份来的。
由于信是从坎布里奇转到丹尼斯港来的,所以我猜想我得到消息大约晚了一两天。我就一口气直跑到詹尼那儿,当时她正带领一群小学生在玩儿童足球之类的游戏,我极力学着鲍嘉①的腔调,说:
①指美国硬派电影明星亨弗莱-鲍嘉(1899-1957)。他主演的《卡萨布兰卡》等影片已成了经典名作,他在银幕上的语调动作为好几代美国人所模仿。
“咱们走。”
“嗯?”
“咱们走,”我又说了一遍,一副不由分说的神气是那么明显,她只得跟着我向海边走去。
“奥利弗,到底什么事?看在上帝份上,请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继续迈着雄赳赳的步伐走上浮码头。
“詹尼弗,上船,”我命令说,一边伸出拿信的那只手指着船,但她根本没注意我手里的信。
“奥利弗,我得照看孩子们哪,”她嘴上这样说,可还是乖乖地上了船。
“奥利弗,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打算不打算解释?”
这时我们已离岸几百码远了。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我说。
“你就不能在岸上说吗?”她喊道。
“不行,就是不行!”我也叫喊。我们谁也没生气,只是因为风大,不大声嚷嚷就听不见。
“我要在没人的地方跟你讲。你瞧,这是什么?”
我冲她扬扬那信封。她立刻认出了上面所印的发信单位名称。
“嗬,哈佛法学院!是不是把你开除啦?”
“再猜一次,你这个乐天派婆娘,”我喊道。
“你得了全班 ①威廉-奥维尔-道格拉斯(1898-1980),美国法学家,联邦最高法院法官。
“弗莱希曼说这篇东西写得不错,詹。”
“天哪,难道我不睡觉一直等到这么晚,就为了听这么句话?”她说。“他有没有对你的研究或你的文笔之类发表些什么看法?”
“没有,詹。他只说这篇东西‘不错’。”
“那你这么多时间在干什么?”
我故意向她眨眨眼睛。
“我有些事儿要跟贝拉-兰多研究,”我说。
“哦?”她说。
我猜不透这语调的含义。
“你吃醋了吗?”我直截了当地问。
“才不呢;我的大腿美妙得多!”她说。
“你能写案情摘要吗?”
“她会做意大利式卤汁面条吗?”
“会,”我回答。“事实上今晚她还带了好些到甘尼特楼来。大伙都说可以跟你的大腿媲美。”
“那当然,”詹尼点点头。
“你还有什么话讲?”我说。
“贝拉-兰多替你付房租吗?”她问道。
“妈的,”我回答说,“为什么我总是不能占了上风就趁势收场?”
“我告诉你,预科生,”我那一片柔情的妻子说,“那是因为你永远占不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