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我们有3300个身体最结实的,被调到沼泽地带去排水,后来又送到鲁尔的矿井里。我也在那边一直呆到1944年。这时候,我们已经把德国人的脖子扭歪了,法西斯分子不再瞧不起俘虏了。有一次,我们全体做日班的给排起队来,接着一个外地来的上尉通过翻译说:谁在部队里或者战前当过司机的,向前一步走。’我们过去当过司机的七个人,就向前跨了一步。每人发到一件穿旧的工作服,由卫兵押送来到了波茨坦。到了那边,我们就给分散了。我被分配在‘托德’工作,——这是德国人的一个修建道路和防御工事的鬼机关。
“我给一个少校衔的德国工程师开‘超级奥普尔’。嚯,真是个胖得吓坏人的法西斯分子!矮身材,大肚子,横里竖里一样宽,屁股大得像个胖婆娘。前面军服领子上挂着三层下巴,后面脖子上露出三条胖折。照我看,他的身上至少有3普特净脂肪。走起路来呼哧呼哧,好比火车头;坐下吃起东西来,那副样子真吓得死人!有时候,整天大吃大喝,从手壶里倒着白兰地。偶尔我也沾到一点光:他在路上停下来,切着香肠,干酪,又吃又喝,有时候情绪好,也扔给我一块,好像给狗吃一样。他从来不把东西交在人家手里,仿佛这样会辱没他的身份。不过,不论怎么说,比起在俘虏营里来,情况不知好多少了;我也开始逐渐恢复人样了,虽然是慢慢地,但在恢复了。
“我把这位少校从波茨坦送到柏林,又从柏林送回波茨坦,送了两个星期的样子。后来,上级派他到接近前线的地带去修防御工事,来对付我们的部队。当时我完全忘掉了睡眠:通夜考虑着,怎样逃回祖国,逃回自己人的地方来。
“我们来到了波洛茨克市。黎明时分,两年来我 “上校却笑了,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连站都站不稳,怎么能打仗呢?今天我就把你送到医院去。到那边去给你治治,养养胖,然后给你一个月假期回家,等你假满回来,我们再瞧瞧,把你分配到什么地方去吧。’
“上校和掩蔽部里的军官,个个都亲切地跟我握手道别。我出来的时候,激动极了,因为两年来没有受到过人的待遇。嗐,再有,老兄,当我跟首长谈话的时候,我的头好一阵习惯成自然地缩在肩膀里,仿佛怕挨打一样。你瞧,在法西斯的俘虏营里把我们弄成什么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