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致伊拉斯莫斯(四八一号)②
①据英译,当时学术界用拉丁语交往。——中译者
②编号据艾伦(P.S.Allen)编的《伊拉斯莫斯书信集》。——中译者
我为我的彼得赞同我们的《乌有之乡》而高兴。如果象他这样的人喜欢它,我自己也会喜欢它起来了。是否滕斯托尔以及布斯莱登③,还有你们的首相,都以它为然呢?虽然我不心存奢望:那些有幸在自己国家中担任主要官职的人会以它为然,除非他们欣赏这样的意见,即在我们的共和国,象他们那样学问道德不凡的人,竟是掌握权力的君主。我相信,这样的人决不抱怨,如果他所统治的不是目下君主称其为百姓的一群臣民,亦即遭遇还不如奴隶的人;因为统治下的若是自由人民,那才更光荣。那么贤明的先生们决不会存心妒忌,以至于对别人怀恶意,而自己倒过着幸运的生活。因此我颇为希望他们也会喜欢我们的著作,这是我真诚的心愿。如果他们的鸿运使得他们产生相反的看法,只要你一人表示赞成,就是对我的见解的充分有力的支持。我认为我们两人代表着大群人,我想你我会在任何孤独环境中共同愉快地生活。
③布斯莱登(Jerome Busleiden)——比利时神父,热心提倡古典语文。——中译者
1516年10月31日
莫尔致伊拉斯莫斯(四九九号)
滕斯托尔先生给我一封友情洋溢的信。他对于我们的共和国的评价,如此坦率,如此恭维,真比一个雅典的天才还给我更多的喜悦!你不能想象,我是多么高兴得直跳,变成多么的高大,又是怎样昂起头来,当我眼前显出一道幻象:我的乌托邦国民已经推举我做他们的永恒君主。我仿佛已经庄严地向前走去,头戴麦草编成的王冠,身上的圣芳济修道士袈裟引人注目,手拿谷穗做的节杖,我周围是一群亚马乌罗提城的达官贵人。在众多侍从的簇拥下,我接见外国的大使和王公,这等人和我们相比是些可怜虫,他们以外出为荣,全身孩子气的打扮和妇女般的服饰,戴着用令人作呕的金子打成的链,而且可笑地用紫袍、宝石以及其他无谓的玩意儿来做打扮。可是,我不要你或滕斯托尔根据其他人们的特性来评价我,那些人的举动是伴随他们的命运而起变化的。即使老天有意把我们从卑微提升到那么显要的地位,在我眼中是任何王国都比不上的地位,你决不会发现我忘掉当我还是一个普通人时你我之间存在过的旧的情谊。因此,如果你不辞短途旅程的辛苦,愿驾临乌托邦和我晤面,我将充分保证:在我的宽大统治下的人民,都将把你当做他们的国王所最亲爱的人而致以应得的敬意。
我这个美梦还沉沉未醒,可是升起的曙光把它驱散,我从王位上被赶下来了,我回到自己的禁闭室里,就是说,回到我的法律事务中。可是当我想到真实的王国并不更持久些,我就引以自慰了。
1516年12月4日前后
伊拉斯莫斯致克拉瓦(五三○号)
当你阅读莫尔的《乌托邦》时,你会感到仿佛突然进入另一个世界里,身边的一切都那么新鲜。
1517年2月14日前后
伊拉斯莫斯致科普(五三七号)
任何时候你想消遣一阵,或不如说,想了解一个国家的几乎全部罪恶的根源,如果你还不曾读过莫尔的《乌托邦》的话,那么,想法子把这本书弄到手。
1517年2月24日
伊拉斯莫斯致莫尔(五四三号)
不久前我曾托人寄上信札一束以及《乌托邦》副本一册,据捎信人自称,他是你的好友……我发出写给马利安纳斯的信,因为他怀疑《乌托邦》 我先从你毫不清楚的莫尔的那一面谈起。他身材不高,也不显得矮,四肢匀称,恰到好处。他的皮肤白皙,容光焕发而不是缺乏血色,但也并不那么通红,只露出一丝红润,他的头发淡黄中微带黑色,或不如说浅褐。他的胡须很稀。两眼浅蓝而带有斑点,这种眼睛通常是性情愉快的标志,也是英国人所认为有诱惑力的,虽然对我们来说,更喜爱的是浅黑的眼睛。据说,莫尔的那种眼睛是最无损于完美的。他的表情和他的性格相称,总是愉快而和蔼可亲,颇为笑容可掬。老实说,和他的表情相适应的是欢乐,而不是严肃矜持,虽然又远非痴傻以及毫无意义的滑稽味道。他的右肩略高于左肩,特别是他走路的时候。这点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出于习惯,就象我们偶然养成的许多小习惯。此外,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堪引人注意的地方,只是他的两手不太灵便罢了,这也不过是同他的外表其他部分比较而言。他从小不修边幅,以至于不太注意按奥维德①的教导是男子应该唯一注意的各种事情。从他的壮年仪表,我们现在还可以看出,他青年时代应该是怎样地貌美,虽然我和他 我们很难找到一个比他更杰出的即席演说家:他的漂亮辞令供他的漂亮才华充分驱使。他有永远奔放不羁的敏捷才智,而又记忆牢固,有叩即应。他既然如此灵敏,就能对任何问题,在任何场合,应对得宜,从容自如。他的辩锋是意想不到地尖锐,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使第一流的神学家为之目瞪口呆。判断力犀利而精确的科利特在私人聊天中常说:英国只有这一个天才家,虽然才华杰出的人不在少数。
他在虔敬上狠下工夫,但绝不奉行任何迷信的仪式。他定时祷告神,不是惯例式的,而是出于衷心的。他和朋友谈论关于来生的问题。不难看出,他发言出于诚心诚意,具有坚定的希望。甚至在宫廷上,他也是如此。然而竟有人以为只是在寺院中才会遇见信仰基督教的人呢!
这就是给你的一幅画像,是一个低劣的艺术家用拙笔从一个极好的模特儿临摹成的。假如你对莫尔会有进一步的了解,你将更不满意这幅画像。可是,目前我却教你不能怪我未曾遵命照办啦。你也无从怪我写的信太短了。不过,这封信对于执笔的我不显得长。我知道,你阅读时,也将不觉得它冗长:我们的朋友莫尔的魅力对这点就是一个保证。再见。
1519年7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