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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墙山庄_福尔摩斯探案集

作者:柯南·道尔 字数:8192 更新:2025-01-06 14:13:13

我与福尔摩斯所经历过的冒险,再没有比这次更突然、更富戏剧性的了。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近来活动的方向是什么。但是这天早上他谈兴不错,他刚让我坐在壁炉一边的旧沙发上,而他本人衔着烟斗坐在对面,就有人来了。如果我说来的是一头发狂的公牛,也许更能说明我的意思。

呼的一声门被冲开,闯进一个巨大的黑人。要不是面目狰狞,他将会给人一种滑稽之感,因为他穿着一身鲜艳的灰格西装,飘垂着一条橙红领带。他那宽脸庞和扁鼻子使劲伸向前方,两只阴沉的黑眼睛冒着抑制不住的怒火,并轮流打量着我们两人。

“你们两位谁叫福尔摩斯?"他问道。

福尔摩斯懒洋洋地把烟斗举了一下。

“哈,原来就是你吗?"这位来访者说着,以一种令人不快的鬼祟轻步绕过桌子。“你听着,福尔摩斯先生,请你不要多管闲事,让人们各管各的事。你听懂了吗?”

“说下去,"福尔摩斯说道,“很有意思。”

“哈,你觉得有意思,是吧?"这个蛮汉咆哮道,“等我收拾你一顿,你就不觉得有意思了。我对付过你这种人,收拾过之后他们就老实了。你看这个,福尔摩斯先生!”

他伸出一只硕大无朋的拳头在福尔摩斯鼻子底下晃。福尔摩斯满有兴致地细看着他的拳头。"你是生来就这样儿的吗?"他问道:“还是慢慢练出来的呢?”

不知是由于我朋友那冰冷的镇静,还是由于我抄起了拨火棒的缘故,总而言之这位访客的态度变得不那么神气活现了。

“反正我已经警告你了,"他说。"我有个朋友对哈罗那边的事有兴趣——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他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明白吗?你不是法律,我也不是法律,要是你管闲事,我就不客气。记住没错儿。”

“我早就想见见你了,"福尔摩斯说。“我不让你坐了,因为我不喜欢你身上的气味。你不就是斯蒂夫-迪克西,那个搞拳击的吗?”

“这正是我的名字,你要是说话不客气我就收拾你。”

“那你倒用不着,"福尔摩斯使劲盯着这位客人的奇丑无比的嘴巴说。“不过你在荷尔本酒吧外头杀死小伙子珀金斯的事——怎么着!你怎么要走哇?”

这个黑人一下退缩了回去,面色铁灰。"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他说道。"我跟什么珀金斯有什么相干?这小子出事的时候我正在伯明翰斗牛场进行训练。”

“不错,你可以对法官这么讲,斯蒂夫,"福尔摩斯说。"我一直在注意你跟巴内-斯托克代尔的勾当——”

“我的老天!福尔摩斯先生——”

“行了。这个就算了。等我需要你的时候再说。”

“那再见吧,福尔摩斯先生。我希望你不计较今天我上这儿来的事儿吧?”

“那除非你告诉我是谁叫你来的。”

“那你还用问吗,福尔摩斯先生。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人。”

“是谁指使他的呢?”

“老天,我可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他就跟我说:‘斯蒂夫,你去找福尔摩斯先生,就说要是他上哈罗去就有生命危险。''就是这么回事,都是实话。"没等再问他别的,这位客人就一溜烟跑出去了,走得跟来得一般快。福尔摩斯一面暗笑,一面磕去烟斗里的灰。

“华生,幸亏你没有敲破他那结实的脑袋。我看见你拿拨火棒的动作了。其实他倒是一个不妨事的,别看浑身是肌肉,倒是个愚蠢的、放空炮的小孩子,很容易把他镇住,就象刚才那样。他是斯宾塞-约翰流氓集团的成员,最近参加了一些卑鄙的勾当,等我腾下手来再处理他们。他的顶头上司巴内,倒是一个狡猾的家伙。他们专干袭击、威胁之类的勾当。我所要知道的是,在这次事件里,他们背后是什么人?”

“但他们为什么要威胁你呢?”

“就是这个哈罗森林案件。他们这一来,倒使我决心侦查这个案子了,既然有这么多人大动干戈,那必是有点来头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刚才我刚要对你讲这个事儿,就发生了这场闹剧。这是麦伯利太太的来信。如果你同意跟我走一趟的话,咱们就给她拍一个电报,立刻动身。”

我看信上写的是:

福尔摩斯先生:

我最近遇到一连串怪事,都与我的住宅有关,甚望得到您的帮助。如蒙明日前来,我将全天在家。本宅即在哈罗车站附近。我已故的丈夫莫提梅-麦伯利是您的早期顾客之一。

玛丽-麦伯利谨启

住址是:三角墙山庄,哈罗森林。

“你瞧,就是这么回事,"福尔摩斯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就可以上路了。”

经过一段短途的火车和马车旅程之后,我们到达了这所住宅。这是一座砖瓦木料的别墅,周围有一英亩天然草原的园地。上层窗子上面有三小垛尖形的山墙,算是"三角墙山庄"这个名称的证据。屋后有一丛半大的郁郁松树,这地方总的印象是不景气和不畅快。但是室内的家具是颇考究的,而接待我们的也是一位颇有风度的上了年纪的夫人,谈吐举止无不显示出有教养与文化。

“我对您丈夫的印象还很清楚,"福尔摩斯说,“虽然那只是多年以前我替他办过一件小事。”

“也许您对我儿子道格拉斯的名字更为熟悉。”

福尔摩斯十分有兴趣地注视着她。

“怎么!您就是道格拉斯-麦伯利的母亲么?我跟他有一面之交。当然啦,伦敦谁不认识他呢。那时节他可真是一位健美的男子呵!现在他在什么地方呢?”

“死了,福尔摩斯先生,死了!他是驻罗马的参赞,上个月患肺炎死在罗马了。”

“太可惜了。谁也没法儿把他这样一个人和死联系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象他那样精力充沛的人。他的生命力是顽强的,真正顽强的!”

“顽强得太过了,福尔摩斯先生,正是那毁了他。你印象里他总是潇洒倜傥的样子,但你没见过他变成一个抑郁寡言的人的情形。他的心被伤透了。简直就在一个月之间我就眼看着我的雍容大方的孩子变成一个疲惫的愤世之徒了。”

“是恋爱——为了一个女人吗?”

“一个魔鬼。好了,我请你来不是为了谈我的儿子,福尔摩斯先生。”

“华生和我都在听您的吩咐,请说吧。”

“近来发生了一些极其古怪的事情。我搬到这座房子里已经一年多了,由于我想闭门谢客,过清静日子,因此一直与邻居不大来往。三天之前我见了一个自称是房产经营商人的来访者。他说这所宅子被他的一个主顾看中了,如果我愿意脱手,价钱不成问题。我觉得奇怪,因为附近有几所同样条件的房产都在出售,但是自然我对他的提议还是感兴趣的。于是我提出一个价钱,比我买房的价钱高出五百镑。这事立刻就成交了,但是他又说他主顾也要买家具,问我能否也要一个价钱。这儿有些家具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你可以看出那是极上等的家具,于是我就要了一个相当合算的高价。他也立刻同意了。我本来就打算到国外走一走,而这次交易是非常赚钱的,看来我往后的日子是满富裕,不会成问题了。

“昨天这个人把写好的合同带来了。幸亏我把合同给我的律师苏特罗先生过了目,他也在哈罗居住。他对我讲:‘这是一个非常古怪的合同。你注意到没有,如果你签了字,你就没有合法权利把房子里的任何东西拿走——包括你的私人用品。''当天晚上那个人来的时候,我指出了这一点,我告诉他我只卖家具。

“''不,不是家具,而是一切,''他说。

“''那我的衣服,我的首饰怎么办?''

“''当然,当然会照顾到你的私人用品。但是一切物岂不经检查不得携出房外。我的主顾是一个非常慷慨的人,但是他有他的爱好和特殊习惯。对他来说,要不就全买,要不就不买。''

“''既然如此,那就别买。''我说。这件事就这么给搁下了。但是这个事儿实在稀奇古怪,我恐怕——”

说到这里出了一件意外的干扰。

福尔摩斯举起手来止住了谈话,然后他大步抢到房间另一端,呼地把门一开,揪进一个又高又瘦的女人,他抓着她的肩膀。这女人死命挣扎着被揪进了屋,就象一只被抓出鸡笼的小鸡一样扯着嗓子乱叫。

“放开我!你要干吗?"她尖叫着。

“是苏珊,你这是怎么回事?”

“太太,我正要进来问客人是不是留下用饭,这个人就扑上来了。”

“我已经听见她躲在门外有五分钟了,但我没有打断您的有趣叙述。苏珊,你有点气喘,对不对?你干这种工作有点困难。”

苏珊愤愤地但是吃惊地转向捉住她的那个人。"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利这样揪住我?”

“我只是想当你的面问一个问题。麦伯利太太,您对什么人说过要给我写信和找我帮忙了吗?”

“没有,福尔摩斯先生。”

“谁发的信?”

“苏珊。”

“这就是了。苏珊。你给谁写信或捎信儿说你女主人要找我了?”

“你瞎说。我没报信。”

“苏珊,气喘的人可能会短命的,说谎是没有好结果的。你到底对谁讲了?”

“苏珊!"她的女主人大声说道,“我看你是一个狡猾的坏女人。我想起来了,你曾在篱边对一个男人说话来着。”

“那是我的私事,"苏珊生气地回嘴。

“要是我告诉你,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巴内,怎么样?”

“既然你知道,还问什么?”

“我本来不能肯定,但现在我肯定了。好吧,苏珊,要是你告诉我巴内背后是什么人,那是值得给你十英镑的。”

“那是一个经常用千镑顶你的十镑的人。”

“这么说,是一个富有的男人?不对,你笑了,必是一个富有的女人。到此为止我们已知道这么多了,你还不如说出名字来挣这现成儿的十镑。”

“我宁可先看你下地狱!”

“什么话!苏珊!"麦伯利太太喊道。

“我不干了。我对你们都够了。我将叫人明天来取我的箱子。"说着她径直走出门去。

“再见,苏珊。别忘了用樟脑阿片酊……那么,"福尔摩斯等门一关上立刻从打趣转入严肃,“这个集团是认真要干一桩案子的。你看他们行动多么紧张。你给我的信上是上午十点的邮戳。苏珊立即向巴内报信。巴内毫不耽搁时间就去找他的主子请示;而他,或她——我倾向于女主子,因为刚才苏珊认为我说错时笑过——制订了行动计划。黑人斯蒂夫被找了来,到次日上午十一点时我已受到警告。你看,这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

“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正是需要解决的问题。在你以前是谁住这所房子?”

“一位退休的海军上校,姓弗格森。”

“这个人有什么特异之点么?”

“没听说。”

“本来我怀疑是不是他埋了什么。当然喽,如今人们埋金子都是埋在邮政银行里头,但是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些疯癫的怪人。要是没有这种人,世界岂不是太单调了吗。起先我确是设想过埋珍宝的可能性,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要你的家具干什么呢?你总不会有什么拉斐尔原作或莎士比亚 “既然有能手处理这个案子,我在这里也没有用了。对了,麦伯利太太,你好象说过有出国游历的想法是吗?”

“那一直是我的梦想,福尔摩斯先生。”

“你打算到什么地方,开罗?马德拉群岛?利维埃拉?”

“哎,要是有钱,我是要周游世界的。”

“不错,周游世界。好吧。再见吧。我下午可能给你一封信。"经过窗口的时候,我瞅见警官在微笑摇头。他的笑容仿佛在说,“这种聪明人多少都有点疯病。”

“好,华生,咱们的旅程总算告一段落了,"当我们又回到喧嚣的伦敦市中心的时候,福尔摩斯这样说着。"我想还是马上办完这件事的好。你最好能跟我一起来,因为和伊莎多拉-克莱因这样一位女士打交道,还是有一个见证人较为安全。”

我们雇了一辆马车,朝着格罗斯汶诺广场的某一地址疾驰而去。福尔摩斯本来一直沉思不语,但突然对我讲起话来。

“我说,华生,你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还不敢说。我只知道咱们要去会见那位幕后的女士。”

“一点不错!但是伊莎多拉-克莱因这个名字你没有印象吗?当然,她就是那位著名的美女。从来没有别的女人能够比得上她的美貌。她是纯西班牙血统,就是南美征服者的血统,她的家族已在巴西伯南布哥当了几代领袖了。她嫁给了年老的德国糖业大王克莱因,不久以后就成为世界上最美丽而且也最富有的寡妇。接着的是一个为所欲为的时期。她有好几个情人,而道格拉斯-麦伯利这位伦敦最不平凡的人物之一,也是起情人中的一个。从总的报道来看,他并不是一时的追求。他不是一个交际场上的浮华公子,而是一个坚强骄傲的人,他交出了自己的一切,也起望得到一切。而她呢,则是一位浪漫小说中的belledamesansmerci(法文:冷酷无情的美女)。她的要求满足之后,就一刀两断了,要是对方不接受她的意见,她就会不择手段地想法达到目的。”

“这么说,那是他自己的故事喽——”

“对!现在你把情节串起来了!听说她即将嫁给年轻的洛蒙公爵,他的年龄差不多够做她的儿子了。公爵的母亲也许可以不介意她的年龄,但要是传出一件严重的丑闻,那就不一样了,所以有必要——啊,我们到了。”

这是伦敦西区最考究的住宅之一。有一个行动机械的仆人把我们的名片送了上去并又回来说女主人不在家。福尔摩斯毫不扫兴地说:“那我们就等她回来。”

“机仆人"慌了。

“不在家就是对你们不在家,"仆人说。

“也好,"福尔摩斯说。"那我们也就不用恭候了。请你把这个条子交给你的女主人。”

说着他在日记本的一页纸上匆匆写了三四个字,折好递给了仆人。

“你怎么说的?"我问道。

“我简单地写了:‘那么交警察办?''我相信这条子可以放我们进去。”

果然——快得出奇。一分钟之后我们就进入了一间天方夜谭式的客厅,大而精美,半明半暗,衬托在某种特殊场合所具有的粉红色的电灯光之下。我觉得女主人已经到了某种年纪,到了这种时候就连最艳丽的美人也会更喜欢暗些的光线了。我们一进屋,她从靠椅上站起来,修长,端庄,身材绝美,面如塑像,两只俊美的西班牙眼睛对我们冒出凶光。

“为什么干涉我——还有这个侮辱人的字条儿?"她手里举着纸条儿说道。

“夫人,我用不着解释。因为我信任你的智力——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智力近来不大灵敏。”

“为什么,先生?”

“因为你居然认为雇来的流氓可以吓得我不敢工作。要不是受冒险的吸引谁也不会选择我的职业。是你迫使我去研究青年麦伯利的案件的。”

“我不明白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我与雇用流氓有什么关系?”

福尔摩斯不耐烦地转身就走。

“是的,我确实低估了你的智力。好,再见。”

“等一等!你到哪儿去?”

“我去苏格兰场。”

还没等我们走到屋门口,她就追过来并拉住他的胳臂。她一下子从钢铁变成了天鹅绒。

“请坐下,先生们。让我们好好谈一谈。福尔摩斯先生,我觉得我可以对你说真心话。你有绅士的情操。女人的本能对这个是多么敏感啊。我可以把你当朋友那样对待。”

“我不能担保那样对待你,夫人。我固然不是法律,但在我的微薄能力范围内我是代表公理的。我愿倾听你的意见,然后我告诉你我将如何行动。”

“毫无疑问,威胁你这么一个勇敢的人是我的愚蠢。”

“愚蠢的是你把自己交给一群可能敲诈或出卖你的流氓。”

“不对!我没那么简单。既然我答应说实话,我可以坦白讲,除了巴内和他老婆苏珊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主顾是谁。至于他们两个么,这已不是第一次——"她笑了,俏平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你考验过他们。”

“他们是不走风声的猎犬。”

“这种猎犬早晚会咬伤喂它们的手。他们将为这次盗窃被捕。警察已经跟上他们了。”

“他们会逆来顺受。这是他们受雇的条件。我不会露面儿。”

“除非我叫你露面儿。”

“不,你不会的,因为你是一个有尊严的绅士。你不会揭发一个女人的秘密。”

“首先,你必须归还手稿。”

她发出一串轻快的笑声,朝壁炉走过去。她用拨火棍拨起一堆烧焦的东西。"要我归还这个吗?"她问道。她挑战地对我们笑着,那神气是如此地无赖而又乖巧,我觉得在福尔摩斯的所有罪犯当中她可能是他最难应付的一位了。然而福尔摩斯却是无动于衷。

“这就决定了你的命运,"他冷冷地说,"你手脚很快,夫人,但这次你做的过分了。”

她啪的一下扔下了拨火棍。

“你真冷酷啊!"她大声说道,“要不要我把全部经过讲给你听?”

“我觉得我倒可以讲给你听。”

“但是你必须用我的眼光来看这件事,福尔摩斯先生。你必须看到,这是眼看着自己一生的野心就要被毁掉的一个女人的行动。这样的一个女人保护自己有什么罪吗?”

“原罪是你的。”

“当然,当然,我承认。道格拉斯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但是命运就是这样,他不适合我的计划。他要求结婚——结婚,福尔摩斯先生——跟一个不名一文的平民结婚。他非要这样不可,其他一概不行。后来他变得蛮不讲理了。由于我曾给与,他就认为我必须永远给与,而且只给他一个人。这是不能容忍的。最后我不得不使他认识现实。”

“雇流氓在你的窗子外面殴打他。”

“看来你确实是什么都知道了。是的。巴内和小伙子们把他轰走了,我承认作得有点粗暴。但他后来的作法呢?我怎么会相信一个有自尊的绅士会干出这种事来呢?他写了一本书来描绘自己的身世。我当然被写成狼,而他是羔羊。情节都写在里边了,当然是用了假名字,但是伦敦全城谁还看不出来呢?你认为这种行为怎么样,福尔摩斯先生?”

“我么,我看他是没有越出合法权利范围。”

“仿佛意大利气候注入了他的血液,同时也注入了古老的意大利残忍精神。他写信给我,寄给了我一部副本,为的是叫我预受折磨。他说共有两部稿本——一部给我,另一部给他的出版商。”

“你怎么知道出版商还没收到稿子?”

“我早就知道他的出版商是谁。这不是他唯一的小说。我发现出版商尚未收到意大利来信。后来传来了道格拉斯突然夭折的消息。只要那一部稿本还在世间,那就没有我的安全。稿子一定是在他的遗物之中,而遗物必然交给他母亲。我就叫流氓集团行动起来,有一个打入住宅当了女仆。我本来是想用正当合法的手段,我是真心这样做的。我愿把住宅和里面的一切东西都买下来,我愿出任何高价。只是在一切办法都失败了以后,我才使用了别的手段。你瞧,福尔摩斯先生,就算我对道格拉斯狠心——天知道我是多么后悔!——但在我全部前程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有什么别的抉择呢?”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

“好吧,好吧,"他说道,“看来我又得象往常那样搞一个赔偿而不起诉吧。按上等方式周游世界需要多少钱?”

女主人瞪大眼睛莫名片妙地瞧着他。

“五千镑够吗?”

“是的,我看够可以的了!”

“很好。我看你可以签给我一张支起,我负责转交麦伯利太太。你有责任帮她换换环境。另外,小姐,"他举起一根指头警告说:“你要小心!要小心!你绝不会多次玩火而总不烧坏你那双嫩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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