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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除夕_如此之爱

作者:渡边淳一 字数:11636 更新:2025-01-15 14:54:10

达到一个安定状态之后,人们会逐渐对这种安定感到厌倦,觉得毫无价值。在动荡状态时,苦苦追求的安定一旦成为现实,又会眼看着这现实失去鲜艳的色彩。

如果把这看作是人类的贪欲,也就无话好说。但是,这里面或许有类似阴与阳极则生变的道理。

人们获得安定后,如果就此满足,从那个瞬间起,即止步不前。那么如果一味追求动荡,心即无暇得安,不用提进步了,退步也未可知。

关键似在于平衡。在爱情上,不一定总能保持平衡。实际上在各种关系中,可以认为,男女间的关系是最难取得平衡的。

一般认为,男人结婚后,与妻子共筑家庭。因此,与女人的关系得到稳定,幸福即接踵而至。但是,事实上,众多男女未必有满足感。

男人明白,有了妻子,就必须维系家庭。但是,男人的视线却在不经意间转向别的女人。

初时,男人只想稍稍越轨,满足于两个人单独交谈。慢慢地又开始想在身体上发生关系。由精神而肉体,逐步深入,发展到企图在两方面都独占女人。在拥有家庭这一安定的场所的同时,明知有危险,却刻意追求动荡。

当然,已为人妻的女人也一样,在拥有丈夫这一稳定的性伙伴的同时,把注意力转向其他的男人。离自己近的男人,因其近反而看不到他的价值。或者,原本就无什么价值的男人,因为离自己近,而被剥去了伪装。

视近的东西为丑,视远的东西为美。这是极自然的情感。这种情感是否因人生而罪孽深重,或者是人之业障所致呢?

不过,追求动荡,是以一定的安定为基础的。几乎没有本身不安定,却去追求动荡的例子。拿风野来说,就是因为有返航的港口,才想出港远航。

妻子的出走,使风野再次认识到安定的可贵。可是,当妻子回来后,风野又开始想往外跑。

自妻子叛乱以来,风野偃旗息鼓老实了几天。但刚过了一个星期即旧态复萌。不,在妻子回到家里的那一刻,风野就开始追求动荡——子。

局势稳定一星期后,风野试着往-子公司打了个电话,想探探口气。

尽管往公寓打,可以从容地讲话,但是,-子亦因此可以口无遮拦,容易把话说死了。上班的环境,周围有别人,-子会有所顾忌-

子立刻接了电话,一听是风野的声音立刻不说话了。

“喂,是我呀。”

风野又说了一遍,-子还是不说话。

“生气了吗?”

“我想见见你。”

“我正忙着,抱歉。”-

子冷冰冰地挂断电话,也难怪,被风野的妻子找上门去大闹一场,心里当然有气。

风野对妻子去-子那里的事,一直半信半疑,刚才-子接电话时的表现,说明大概确有其事。

让-子回心转意,不可能轻而易举……-

子与妻子之间曾数次冲突。但是,妻子露面却是 最大的问题是住宿地点。妻子肯定还要问旅馆名字。不过,过年期间,京都的旅馆格外拥挤。就说定不下来住哪里。

总之,与其勉强把妻子、孩子赶到老家去,不如一开始就挑明,自己从除夕至元月初这几天去不了。这样,孩子们会认可,自己心里也少个包袱。

风野对自己的高招颇为自得。但事实上,事情远非想像的那样顺利。

二十五日,孩子们放假后的翌日,风野忽然满脸为难的样子告诉妻子:

“是这样的,除夕至元月初这几天我得去京都采访。”

风野的解释是,K公司要搞一个“日本的元月”号外,自己承担其中的一部分。

“你怎么揽下这事?”

“哪有为什么呀,人家找上来的嘛。”

“可你以前没写过那方面的东西啊。”

“是没写过。可是,既然找来了,不干也不好。再者,我还想看看元月的京都呢。”

“哎,带上我们吧!”

妻子很随便的样子说道。风野慌忙摇头。

“哪有工作带着老婆、孩子的。”

“那怎么了?你干活儿时,我们逛街,不会打搅你。”

“元月里没什么好逛的。”

“我们可以去神社、寺院走走呀。”

“就是去,现在也找不着住的地方了。”

“那你怎么住?”

“我一个人好说,什么商务旅店、简易旅馆都行。”

“我们也能住那种地方呀。”

“别说了,你们还是回老家去好。”

妻子闻听此话,就挺直了腰,“你是不是又想跟从前似的?”

“从前……”

“就是那次,说是去大阪工作,实际上还不是跟她在一起?”

妻子锐利的目光仿佛警察一样。

“你想什么,要干什么,瞒不了我。”

风野把脸略扭向一边。

“别当我是傻瓜!”

妻子甩下这句话转身就上了楼。

看着楼梯,风野叹口气。

妻子似乎已经看穿。看这情形,或许不该耍这个花招,直截了当地说“工作要干到年底,你们先回去”,就好了。

可是,话已说出,收是收不回来了。如果现在改口说不去了,等于明着告诉妻子,自己刚才在撒谎。

“已经弄到这份上,只能坚持说去采访了。”

风野对自己说道。老实说,风野信心不足。

二十五、六、七这三天,孩子们好像获得了解放,整天都跑出去玩了。上午,风野在家,几乎听不到孩子的声音。

每年,到了二十七八日这两天,孩子们会跑来说:“我们二十九日去奶奶家”,或者“爸爸什么时候走?”可今年像是忘了,谁也不提这事。

到了二十九日,还是没人提这事,风野终于忍不住了。

那天下午,听见小女儿在走廊上的声音,风野就叫她到书房里问话。

“你们什么时候去奶奶家啊?”

“说是不去了。”

“什么?”

“妈妈说,把爸爸一个人扔在这儿工作怪可怜的,大家留下来,过了年再去。”

“别管我,你们立刻就去吧。”

“真的吗?”

“当然了。要不奶奶多可怜呀。”

“那你跟妈妈说说吧。”

“我让你去说。”

怪孩子又有什么用,妻子这招真够阴损的。表面上是同情,实际上却在整治丈夫。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还不能表现出来。

风野一直忍到晚上,孩子们都睡了,才问妻子:

“你说的不回老家了?”

“那不挺好吗?”

“前些天我不是说让你们去吗?”

“可你在工作,我们只是去玩,不太合适。”

“你别说怪话了。”

“哟,哪句话不中听啊?”

“总之,你们要去。妈妈还盼着呢。在老家过年就是行孝道。”

“就这么定了吧。明白吗?”

妻子不正眼看风野,什么也不说。结婚十五年了,妻子去老家越来越勉强。起初还直言不讳,现在却耍起了手腕。

风野大失所望。可是,把妻子变成这样,责任的确应由风野承担。

年底的工作,在二十九日彻底完成了。当天晚上,风野约好和几个编辑一起商量工作,捎带打麻将。

五点钟,在新桥一家常去的小店,小酌之后,众人吃了饭。来的都是无话不说的朋友,所以,风野就把自己想在新年这几天装作去京都旅行,哄骗妻子的考虑和盘托出。

“就是这么件事,出现什么情况,还请各位多关照。”

既然妻子已经起疑,只好仰仗朋友帮忙了。

“这么做有把握吗?”

编辑主任小田侧着头,担心地问。

“过除夕,丈夫不在,这事可不小。”

“所以,我才求各位出主意的嘛。”

“可你太太也太可怜了。”

“喂,喂,你到底帮谁的啊?”

满座皆笑,但是,同情妻子者居多。

“风野君,情妇的确可怜,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只能那样吧。”

“是啊,在哪家过年是个大问题。”

最近,刚在外边有了相好女人的编辑岸田,相当认真地沉思起来。

“关键是被风野君夫人问到时,咱们要统一口径,说他去京都采访了。”

“反正过年都休息,找不到人。”

“不,要防着事后突然问咱们。”

“那么,风野君准备在她那里扎下了?”

“这个……”

“出去走路不小心被发现,可就麻烦了。”

“跟她睡了这么多年,你还真风流。”

小田不无讥讽之意,但风野全靠这些朋友相助了。

“麻将嘛,恐怕不请风野君痛痛快快输几把,不行吧?”

众人议论着,上了二楼打麻将。

风野平时输的时候少。但是,今天老惦记着过年的事,精神集中不起来。

今天已经是二十九日了。妻子一点出门的迹象都没有。莫非磨磨蹭蹭地不准备去水户,要留在东京吗?自己再三要求,她却置之不理,脸皮也太厚了。越想越气,出牌也不管不顾地乱扔,越输越多。

最后,一夜共输了近三万日元,玩到快四点才结束。

不管妻子采取什么态度,风野已下了决心,三十一日自己走。妻子若想跟孩子留下,就随她们去。

一边走,一边想,到家已过五点了。风野倒头即睡。睁眼时已经十一点了。

好好睡了一觉,疲劳感似乎没有了。但是还不想起来。

楼下有电视和孩子们的声音。风野正似睡非睡地打盹,小女儿跑进屋。只见她身上穿着外套,手上拿着帽子。

“爸爸,我们要出门了。”

“去哪里呀?”

“奶奶家。饭放在饭桌上了,你一个人吃吧。”

“真的是去水户吗?”

“是啊,坐一点半的快车去。”

妻子居然只字不提此事。风野连忙下楼,妻子正做出门的准备,坐在镜子前梳头。

“喂,去哪儿呀?“

妻子对着镜子说:“在这儿碍你的眼,我们出去。”

“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妈妈来电话了,这才决定去。”

“出去就出去呗,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昨晚上想说,你早上才回来,一睡就睡到现在。”

如果现在还没睡醒,妻子会怎么做?孩子是把自己叫醒了,可是临到她们动身,自己居然一无所知,这也太过份了。

“那,我们就走了。”

妻子梳完头回到客厅,检查两个孩子的行李。

“你明天就去京都吧?”

“啊……”

“多保重。”

“咱们走吧。”

两个女儿牵着母亲的手,担心地看着风野。

“爸爸,工作干完了快点来啊。”

小女儿似乎是觉得对不起爸爸,穿好鞋后又挥挥手“拜拜”,也出了门。

突然,一种被遗弃的感觉袭上心头。不过,终于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风野总算放了心,走到餐厅一看,饭桌上放着两个饭团子和鲑鱼片、咸菜。风野原本不饿,但还是把一个饭团子塞进嘴里,就着咸莱吃了。

看来,妻子到出门都一直不高兴。

体会了一阵一个人获得解放后的感觉,风野给衿子拨通了电话。

“干什么呢?”

“搞卫生。房间虽然不大,快过年了,总得彻底扫除一下。”

“那我过去帮忙吧。”

“少来这套。”

“怎么?”

“是不是明天没时间,只能今天过来呀?”

“不对,我从今天就……”

话只说了一半,风野觉得一下都说了怪可惜的,就没往下说。

“反正除夕跟你一起过,放心吧。”

风野收拾一下饭桌,把过年期间要看的书塞进提包。然后,开始关闭门窗。给窗户上了锁,放下防雨板,又在信报箱投递口下面放了个桶,还附了一张便条,让投递员在信箱装满后,把信件放在桶里。

最后,关灯、关空调。从今天起,过年期间家里没人了,必须仔细查点一遍。

风野又扫视了一遍光线变得暗下来的屋内,从厨房门出了屋。回头看了看门窗紧闭的家,正门竟然没挂标志着过年的草绳。

“煞风景啊……”

与妻子间的肃杀气氛竟然也在家的外观上表现出来。但是,此时的风野心情欢畅,一想到眼下的自由,就兴奋难捺。

风野吹着口哨进了-子的公寓-子穿着毛衣、牛仔裤正在用吸尘器吸尘。架子上、壁橱里的东西好像都翻了出来,厨房、客厅里到处都是纸箱子、啤酒瓶。

“哎,把这纸箱放在壁橱最里边。”

风野刚把纸箱推了进去,又被指派扔垃圾,然后又是擦桌子、书架。

“哟,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一年到头,也就让你帮这点忙。你在家天天干倒没意见。”

“没那回事嘛。”

风野真就没帮助家里打扫过卫生,可-子却不相信。

“你家扫除都完了吧?”

“不知道。”

“明天真能和我一起过年吗?”

“我不是说了可以嘛。”-

子半信半疑地看了风野一眼。

“那我可以准备年饭了吗?”

“当然可以,做得好吃点啊。”

“你家过年都吃什么呀?”

“很平常,大路菜。”

“那么,火锅一定是关东风味的了?”

“什么味都行,你随便做。”-

子一直是一个人过除夕,这次与风野在一起,似乎多少有些紧张。

“元月能陪我几天呢?”

“三日必须出去一趟,这之前没问题。”

“就是说,从明天到三日咱们可以在一起了。”

“从今天开始也可以呀。”

“太高兴了。”-

子放下吸尘器,猛地抱住风野。

“怎么了?瞧你。”

风野拍拍-子的肩膀,也紧紧地搂住她。

不过是说了一句,从月底到元月三日可以在一起,-子就高兴得什么似的。

可是,如果换了妻子,准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没有任何感激的表示。不仅如此,过年那几天睡点懒觉,妻子就会让自己出去走走,觉得自己碍手碍脚的。

同样是女人,如此鲜明的反差,是由于妻子与情妇的地位不同造成的吗?

“来,再加把劲,我来帮你。”

风野放开-子,搬运起其余的纸箱。在家从未这样浑身是劲地干过活儿,简直快乐得无以复加。

大扫除后,风野休息了一会儿,就去新宿。约好了和三个以前公司的同事开个小小的忘年会。

几个人在新宿西口的咖啡店到齐后,去附近一家小餐馆吃了饭。然后,又绕到厚生年金会馆旁边的一家酒馆。回到-子公寓时已是半夜一点了-

子已经睡下了,可还是只穿着件睡衣起来了。

“你真的回来了呀。”

“那当然,我说过要回来的。”

风野带着几分醉意,脱了衣服就钻进被-子睡热了的被子里。

“哎,我要一直住下去,不走了。”

风野说了句醉话,便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风野十点来钟醒来时,-子已经起床,在厨房里忙着。

只见砧板上放着海带,旁边的一个锅冒着热气。一股饭菜香味扑鼻而来。

“啊,别碰!这是做海带卷用的。”

“噢,那个你也会做?”

“当然。以前我没人可招待,不想做。”

风野仿佛有了意外发现。实际上,两个人从未一起吃过年饭,所以,可以理解风野的惊奇。

正午时,-子煮好了黑豆,风野拈起一粒尝了尝,味道很不错。

“不行,我这是晚上要配菜的。”-

子风风火火地出去买了趟东西。一回来就切萝卜,剥大虾皮,烧热水……忙而不乱。

风野躺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不时看一眼干活儿非常卖劲的-子-

子也偶尔看着风野笑笑,不断送上咖啡、茶水。

到了下午,-子问道:“你不回家行吗?”

“没关系。”

“你家里没人了吧。”

“昨天都回老家去了。”

“别人都走了,你一个人不回去行吗?你妈妈还等你呢。”

“过些天,等到一月底,我一个人回去看看。”

“可对不起你妈妈了啊。”-

子有些同情地说道。不过,好像根本没想到对不起风野的妻子。

黄昏时,两人一起出去买东西。

年终岁末,站前的商店、街上人多得几乎挪不动步。今天是营业的最后一天,所有店家都在大声招揽客人-

子要买的东西好像很多,从过年荞麦面条、茶碗蒸蛋的材料到年糕、鲱鱼子等等。风野跟着走也帮不上忙,所以,两个人分了一下工,由风野去买过年用的草绳,三十分钟后在站前咖啡店会合。

现在,住公寓的人多了,因此,买门松的人少了。但是,草绳还是比较普遍。风野走到站前露天商店,去买草绳和小门松。

“这么一点就够了吗?”

店员的问话使风野想到了生田的家。

那是一处独立房舍,却连草绳也没挂。风野有心再买一份在家里,又怕-子知道了不高兴。再说,既然妻子什么也没做,自己也没必要去装饰。

于是,风野只买了一份,就去了站前的咖啡店。

还不到约定的时间,-子不在。看着店里拥挤的人群,估计-子也快来了。

风野要了咖啡,吸着烟,一边看着窗外的行人。

还是主妇居多。但是也能看见中年男子,手拉手的年轻夫妇。看着这些人,风野想到自己在水户的老家。

这会儿,妻子和孩子们在干什么呢?

每年除夕的老家,除了弟弟夫妇之外,风野一家加上姐姐、姐夫等十来个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母亲喜欢人多,为了除夕夜,总是一个劲儿地准备饭菜。

母亲可能正在切凉拌用的萝卜丝,或者在给甜辣鱼干调作料。妻子肯定在一边帮忙,两个孩子也在跑来跑去地忙个不停。

小女儿或许正在向奶奶说:“我爸来了多好呀!”这时,风野忽然想起该给老家打个电话,就走到收款台的公用电话前站住了。

“喂,喂。”

小女儿接的电话。她立即听出风野的声音。

“啊,爸爸,你在哪里?”

“京都。”

“快回来,都等着你呢。我叫妈妈来。”

“不用……”

风野只是打算为自己不能回去向母亲道歉,可是女儿却放下话筒,找妻子去了。过了一会儿,传来妻子的声音。

“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问问你们的情况。”

“妈妈觉得特别遗憾。你现在什么地方?”

“自然是京都了。”

“是公用电话吗?”

“啊,长途电话可不便宜呀。”

一撤谎,不小心就说走了嘴。妻子似乎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

“是个钟点在外边……”

“是四条的咖啡店,挺冷的呢。”

“东京是大晴天,可没那么冷。”

话说得多了,很容易露馅。

“叫我妈妈接一下电话。”

“妈妈去买东西了,不在家。晚上你再打个电话吧。”

“是吗?好吧。”

“什么时候过来呀?”

“三日问题不大。”

“旅馆还没定下来吧?”

“人太多了……”

正在这时,-子推开玻璃门进来了。

“就这样吧……”

风野慌忙挂断电话,-子已经拿着大纸袋过来了。

“给谁打电话呢?”

“给个朋友。”-

子没说话,在风野等候的有隔断的位子里坐下了。

“买年货真费劲,挤得要命。不过,这下过年没问题了。”

“那,过年就足不出户了吗?”

“是的。就是要把你严严地关在家里过年。”-

子说着,眼中闪出狡黠的目光。

风野即将再次陷入-子编织的网中。

上次感冒卧床时,心情与现在一样,到了第二天,脑袋里想的全是如何逃出去。

可是,一旦逃了出去,又思恋起被关起来的日子,还想再钻进那张网里。而现在又为像是五花大绑般的束缚感到不安。

对妻子,风野也有同感。妻子在家时就觉得憋闷,总想着她要是不在该多么自由。而真的不在时,又觉得没了主心骨般的失落。

这不,刚跟妻子分开,又想逃回去了。

究竟在追求什么?连风野自己也搞不清楚。惟一清楚的是,陷入某一特定状态后,就感到窒息,呆不下去。

海藻随波逐流,止无定处。男人的性亦如此吗?不过,男人也不是没有忠贞不二的。只是周围的男人没一个不想逃离妻子和家庭。每当酒酣耳热之时,男人们吐露真言,无不对妻子、家庭厌倦之极。

可是,实际上,每个男人都回家,第二天早上又都若无其事地出来。

由此看来,这些男人已经心灰意冷了,或者是缺少打碎这种安定的能量。总而言之,可以肯定一点,世上的男人都对现状不满。只要有钱、有闲、还能保持体面的话,所有的男人都可能会去冒险。

不过,冒险归冒险,是否会永远冒险下去则另当别论。

但是,男人为什么不能安于一处呢?为什么不能像女人一样,止于一处,守着家呢?这是否决定于男人的先天禀性呢?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怪事……”

风野禁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

子正在摆菜,动作轻快,喜形于色。风野头一次见到拎子如此兴高采烈。

屋里有一套简易沙发,还有个被炉。被炉的桌面上摆满了菜肴。除了-子做的甜辣鱼、海带卷之外,还有一摞套盒。里面装着粟子薯面泥、鱼糕、大虾等年菜-子特制的茶碗蒸蛋也摆在桌上。

“菜上齐了,肚子饿了吧?”

“闻着香味,我都等不急了。”

从准备做饭,加上买东西的时间,等了五个多小时。

“你喝点什么?”

“嗯,除夕嘛,还是喝酒吧。”

“好,我这就烫酒去。”

袍子走进厨房把酒铫子放进装着热水的水壶里。

今天,-子是黑色高领毛衣配长裙,说不上特别动人,但是朝着风野的小巧的臀部显得很可爱。等喝了酒,吃了过年荞麦面条,好好摸摸这可爱的臀部。风野一边想,一边打开了电视。

正好是七点的新闻节目,都是各地岁末年前的热闹景象。

每年的除夕,播音员都不时地报告还有多长时间今年即将结束。

“哎,你也换上和服吧。”

风野听了,就从衣柜抽屉里找出纯毛面料的和服换上。

“酒烫好了!”-

子一只手把滚烫的酒铫子放在被炉桌面上。

“我先给你斟酒。”

两人隔着被炉相对而坐-子给风野斟上酒后,风野接着给-子斟酒。两人举起斟得满满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

“说句什么话好呢?”

“托您的福,在去年的一年里诸事顺利,在新的一年里还请多多关照。”-

子一本正经地说完,又向风野低了一下头。

尽管已经很饿了,但是看着满桌佳肴,风野觉得像饱了三分。加上美酒催人醉,风野不知不觉地完全由着-子摆布起来。

“哎,人家做一次不容易,多吃点吧。”

风野听罢,就去尝茶碗蒸蛋。

“嗯,手艺不错呀。”

“知道吧,本人做饭还可以吧!”

“知道了,是不错啊。”

“比你太太,还行吧?”-

子一提妻子,风野不禁皱起眉头-子却来了兴致。“那么,以后就天天吃我做的饭吧。”

吃-子做的饭,意味着被关在-子的房子里。

“换个节目吧。”-

子换了频道,电视上出现了唱片大奖赛的镜头,两个人一边看,一边推杯换盏。

几杯酒下肚,风野已露醉态。

“来,吃点荞麦面条,除夕吃面条可以长命百岁,对吧?咱们俩的关系也会像这面条一样长久吗?”-

子一个人嘟嘟囔囔地往碗里盛着面条。面汤是炖鸡汁,味道很鲜美。

“再添一点吧。”

“不行了,太饱了。”

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菜和面条,风野确实吃不下去了。

“到红白歌赛的时间了。”-

子换了频道,正好是红白两队歌手入场的场面-

子把不用的餐具麻利地撤下桌子,把没吃完的饭菜放在一起。

风野觉得有些吃得太饱,酒劲也上来了,便躺在地毯上,-子递过去一个枕头,在旁边坐下了。

画面上,白队的几个年轻歌手已开始演唱。

“这么轻松的除夕夜,我还是头一次过。”-

子酒后微红的脸上洋溢着笑意。风野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老家。

每年红白歌赛开始时,饭也吃完了,大家围坐在电视前。妻子、孩子们肯定也正在看同样的画面。想到此,风野心中不安起来,仿佛妻子会突然从电视里冒出来。

看了一会儿演唱,风野感到有些困,可能是酒多喝了点,一天来累了,不,也可以说是一年的劳累都上来了。

风野从地毯上起来躺到沙发上-子拿过来了毯子。

“睡觉吗?”

“不,打个盹。”

“除夕钟声响过后,咱们去参拜吧。”

“去哪里?”

“还是明治神宫吧。今天整夜都有电车。”

的确,风野从未陪-子听过除夕夜的钟声,也没去神社参拜过。即使去过,也是元月二日或三日了。

“去之前是否先休息一下,你是阿叔一辈了。”

风野似但看非看地盯着电视,-子开始收拾-

子在水槽边洗着碗,遇到喜欢的歌手出场,就停下手,过来看电视。好像她还是对长腿的年轻男歌手感兴趣。风野摆出一副对唱歌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是一旦年轻女歌手出场,就睁大了眼睛看。

比赛到一半时,计分结果是白队领先,等到第二次计分时,红队反而超出,最后红队保持领先至获胜。

“不公平,该男队胜的。”

衿子有些忿忿不平。风野只是听着,慢慢地睡着了。

疲劳而微醉的风野睡得十分香甜。

平日在衿子这里总是为家里的事而惴惴不安,现在则无所顾忌。

妻子和孩子离开东京去了外地,才使风野得以安心。

如果时间停止流逝,定格在现在多好。

“还有十分钟,今年即将过去”。播音员在报告时间。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各地迎接新年的镜头。先是京都的知恩院和八坂神社一带,接着是雪中永平寺。

“让我们把高兴、痛苦、过去的一切一切都留给过去吧!

播音员语气中含着对即将过去的一年的惜别之情,表情也逐渐凝重了许多。

“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开始了。”

随着播音员的声音,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好像就等着这一瞬间似的,电话铃也响了起来。

大年三十的夜晚,谁会来电话呢?

一直安详喜悦的衿子,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怯生生地看着电话机。

铃声不停地响,到第七声,衿子拿起了话筒。

“喂,喂……”

衿子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似乎仍没有回答。只见衿子把话筒贴在耳边,过了一会见,才摇头放下话筒。

“没说一句话。”

风野没有搭话,仍旧看电视。画面已由永平寺切换到平泉的中尊寺。

“真讨厌啊!”

风野站起来,像是给突然情绪低落的衿子打气:

“走,参拜去。”

“现在就走吗?”

“把过去一年的晦气都除掉。”-

子尽管心有余悸,还是起身开始做出门的准备。

风野脱下和服,换上西服,琢磨着刚才的电话。

虽然-子没说什么,但是好像又在怀疑妻子。

真会是妻子吗?在这一时刻,什么话也不说,恐怕是妻子所为。

是她趁姐夫他们出去参拜,没有别人时打的吗?

风野吸着烟,等着-子穿上外套。

“让你等了。”

风野围上围巾,穿上外套和-子出了门。

天空黑沉沉的,没有星星,也没出月亮。夜路上三三两两的人影在朝车站方向移动。像是去参拜的人们。

“跟你一起去,这是第一次呀!”

“是啊。”

“今年会有好事吧。”-

子兴致不错,似乎忘记了刚才的电话。

“不算太冷啊。”

“啊……”

风野点了点头。远处传来除夕的钟声。

听着-子鞋跟叩击路面的声音,风野想到除夕夜的钟声寓意着除去一百零八种烦恼。

自己的这无尽烦恼会永无尽期吗?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呢?今年还会在妻子与-子之间摇摆不定,在烦恼中苟延残喘吗?

钟声在夜风中回荡,使风野的烦恼沉渣泛起。

风野如同被大人训斥的小孩子,忽地缩起了脖子,又把外套领子竖了起来。

朝着黑色人影去的车站方向,风野加快了脚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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