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仓驾驶着黑色的“日暑”回到上北泽时。已经是晚上7点了,他把“日暑”停在“菲亚特”边上,锁上了车门,在里面做了一会儿伸展运动。
然后取出放在“日暑”车门袋上的注射器和那瓶维生素B,进了房间。
走到铺着那张“万年床”的吃饭间,点上石油炉子,脱下衣服,披上拖地睡衣,一下倒在被子上。此时他并不很累,行动前他得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一下。现在离深夜还有一段时间。
朝仓叼着香烟,凝望着向天花板袅袅升去的烟雾,内心一片宁静。突然,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高中时 一个秘书开了门,一看是朝仓,就马上向他行了个礼,把他让进了屋。总经理的私人秘书从桌后站了起来,笑着走向朝仓。
“您回来了?”说着向朝仓行了个礼。
“刚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不是我找你,是总经理他。”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带到里边那个接待室。
接待室布置得象法国王朝时代的客厅似的。他坐进了一张皮沙发,从桌上的一个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抽了近一半时,总经理室的门开了,清水总经理走了出来。
朝仓想站起来,总经理用手示意他坐着。他自己也坐到了朝仓对面的沙发上,对朝仓说:
“太谢谢你了,绘理子从伊豆山给我来了电话,说是过得很快乐。”
“我也很快乐。”朝仓回答道。
总经理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两人谈的都是些关于结婚宴会,以及宴会上的服饰穿着问题等。20分钟后,朝仓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过不多久就5点了。下班时间一到。朝仓整理完桌子,便跟其它职员一道出了大楼。绕到了楼后面的停车场。
启动了车子,朝上北泽住处驰去。
当朝仓过了赤坂见附进入青山街道时,发现后面有车子跟踪着他。跟上次不同。这次他们很是小心谨慎,所以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注意到。而且不知为什么,那“皇冠”老是不住地交换着车头灯。“皇冠”上坐着两个人,是朝仓未曾见到过的陌生面孔,朝仓懊恼地陋了一下嘴,由于去了绘理子处,身上没带着手枪。行李仓的备用轮胎下尽管还藏着一支38口径大型自动手枪,但它太大了,无法藏到裤腿里去。
而且一路上车子拥挤不堪,无法一下子甩掉它,又加上道路两边因为在施工,挖了条深沟,除了十字路口外无法进入边线。朝仓打定主意,看对方怎么样再伺机行事。上北泽是绝对不能去了,上目黑公寓也肯定被监视了。
为了谨慎起见,朝仓从车子前坐间的箱子里取出安全递须刀。把一张刀片藏在衬衣衣袖卷起的地方,另一片放进西装领子里侧的隐袋里,剩下的那片放到车子地板的垫子下,又把插在门袋里的一把扳手插进裤子皮带上。
车子朝“放射四号”的青山街道开去,过了涩谷后,在大桥车库附近右拐。这时那辆跟踪车从车窗里伸出一根便携式近距离无线步话机的天线。然而拐了弯之后,朝仓并没有发现。
上到弯弯曲曲的坡道,右前方有一条岔道,它通向朝仓报给公司里的公开住地清风庄。清风庄夹在许多大公馆之间,是一座颇为祖糙的二层楼木结构房子,道路对面的花店主人就是房子的主人。为了避免碰到老熟人耽搁时间,朝仓把车子停在距离清风庄还有3所房子的一个公馆边上。
把车子靠墙停下后,他绕到了公寓的后门。尽营朝仓每个月都按时向主人邮寄房费,但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回过清风庄了。“皇冠”好像没有跟到这里来朝仓想,要不要把那把藏在后备轮胎下的大型自动手枪取出来?朝仓一边想着一边朝公寓后门的安全楼梯上去。
那跟踪的人肯定是受铃木指使的。只要到东和油脂的花名册上去查一查,他们就知道这清风庄了,所以说不定他们已经到这里来搜查过了呢。
朝仓走到二楼,轻手轻脚地走近左端自己的房间。他先在门前侧耳倾听了一下,然后用钥匙开了门。
门开了,走廊上的微弱的灯光照进了紧关着窗子的黑洞桐的房间。朝仓本想就在那狭窄的水泥地上脱下鞋子,但由于考虑到好久没有打扫了。地板上都积满了灰尘,于是就穿着鞋子走了进去。
突然―朝仓发觉右背后柜子里有人影晃动,他迅速跪下一条腿,将膝盖撑在地板上想转过身来。
可是己经晚了,朝仓头部受了很重的一击跌坐了下来,朦朦胧胧中看见有个人从柜子里跳出来,举起细长的像球棒似的,头上装着弹子球一样的凶器往自己头上击来,随即从头到脚感到一阵剧痛,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朝仓醒过来时,周围一片漆黑。他很想吐。身体也摇摇晃晃起来。
当朝仓完全恢复知觉后,他觉得头像被钻裂开来似地疼痛。手脚无法动弹。起先还以为身体麻木了。原来是手脚被捆绑了起来。呼吸很艰难。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
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中了圈套被绑架了。朝仓浑身冒汗。四周一片漆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难道自己不是在车子上吗?呼吸更加艰难了,况且又闷又热。朝仓终于弄明白自己被装在睡袋里。像粽子一样,连头连脚被捆起来了。他仰躺着。况且双手捆绑在背后。上身的重量全压在手腕上了。疼痛异常。
朝仓觉得车上应该有好几个人,但没有听见说话声,每当车子在十字路口急煞车时,朝仓都想从睡袋坐起来。
但强大的冲力又把朝仓的上身撞回到地板上。
“放老实点吧。你这小子运气不好,这车子是食品运输车。没有窗子外人看不见你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别动。”终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朝仓呻吟着,原来这是小型卡车呢,怪不得轴弹簧这么硬。朝仓为了尽量使自己身体舒服些,在睡袋里横躺着。尽管又跌了五六次,但由于睡袋的垫子是羽毛做的。又由于本来头部就像裂开一样的疼痛,这时已毫无感觉了。
车子又开了30分钟左右,街上的噪音渐渐远去了,朝仓的头疼也开始有点平息了。
车子停了,听到铁栅栏门响了一下,随即又启动了。朝仓根据车轮摩擦的声音判断。车子进了条碎石子路,像是到了某个公馆里。
车子又停下了,听到货仓的开门声。好几个人走来把朝仓抬了起来。还传来了轻轻的吃喝声。
其中有个人骂朝仓身体重。朝仓曲起被捆着的右手腕的手指。在衬衫折里摸着刀片一摸到那刀片。黑暗里的朝仓脸上擦过了一丝狼也似的微笑。
那帮人抬着朝仓先登上了楼梯,过了会儿又下去了,像是到了一个地下室,脚步声的回音很重。
他们把朝仓的身体粗鲁地扔在水泥地上。
“辛苦了,回去吧!”传来了象是在什么地方听见过的年纪不大的老头子的声音。
“是。”
那些年轻男人回答着,解开了睡袋的绳子和拉链。把朝仓的身体从睡袋里拖了出来。一阵眩目,朝仓紧闭着眼。那几个男人把朝仓抬到固定在墙边的一张铁架椅上,用绳子把朝仓绑在上面。
这是个四面都是很粗糙的用水泥做的地下室。朝仓对面的沙发上悠闲地坐着一个五十六七岁的大块头男人。是铃木。因为他经常在电视上露面,并讲解些经济问题。他穿着高级的笔挺的西装,脸显得很梢干。只见他专注地盯着朝仓,眼里发着令人不舒眼的光。
朝仓歪着嘴笑着,慢慢地环顾左右,这里很可能就是自己葬身之地。里面很煞风景,周围一点装饰都没有。朝仓左边桌上的录音机静静地转着,右边放着一架立体声收录机,连在收录机上的软线盘成一团掉在地板上。铃木右边放着一个用三脚架撑着的探照灯,探照灯还没有亮。此时像一支小口径枪正对着自己。
除了铃木,房间里还有几个把朝仓抬来的人,个个都是30至35岁左右的强壮男人。
“栗原,你留在这儿,另外的就上去吧。”
铃木咬着没有点火的雪茄头说道。那3人走出地下室,留下了一个有着一双冷冰冰的透明似的眼睛和一张满是伤痕的脸、身体壮如雄牛的男人。
“抓到他之前真是费了好大的功大,不过中了圈套就不那么难办了。”
那人,他就是那个在车上吃喝过自己的人。朝仓想,躲在公寓柜子里的肯定也是这个栗原了。
“你从来没有失败过,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也从来没有失信过我。”铃木郑重其事地说。
“过奖了。”
栗原走近铃术坐的沙发,把打火机的火递过去,给铃木衔着的雪茄点了火,铃木吐着烟,轻轻地向栗原点了点头,又把眼睛盯在朝仓身上了。
“现在开始审判。判决己经定好了,要判处你死刑。”
“别演戏了。”
朝仓道。同时右手指悄悄地动着,想取出放在左边袖子折上的剃须刀片,但不太好拿。
“那么跟你说说判你死刑的理由。首先,你杀了我的儿子,虽然他自称樱井,但他是我的私生子,这你也该明白的吧!”铃木落下了一滴眼泪。
“我没有杀过他。”朝仓回答道。他使劲地想取出那刀片。
“其二,你收拾了跟你一起杀了我儿子的凶手。作为奖赏,你拿到了很多东和油脂公司的股票。”
朝仓的右手好不容易把刀片取了出来。
“理由之三,你玩过我情妇石川朱美,朱美最近才坦白出来,现在她在精神病院里。”
“……”
朝仓也用憎恶的眼光盯着铃木的眼睛,一边暗想用刀片割断捆在手上的绳子。他的胳肢窝下已被汗水湿透了,下腹也是冷冰冰的。
“理由之四,你杀了投靠我的宝田头目。”
“你有证据吗?”朝仓冷笑道,好不容易在一根绳上割开了一个裂口。
“证据倒是没有,但马上你会自动坦白交待,请求我饶恕你的,我要好好地欣赏欣赏那时候你的痛苦样儿,幸好你的身骨都像野兽似的强壮,所以你不会轻易地发疯而剥夺我的乐趣的吧?”
“原来你是个下贱的色情狂!”朝仓露着牙笑道。
“住口:我可不想听这种脏话,我是为了复仇和实际利益才想让你发疯而死的。”
“真爱耍花招。”朝仓道。捆在后面的手腕慢慢地往上伸去,夹在右手食指之间的刀片够上了绑在椅子上和朝仓身上的绳子。
“理由之五,就是为了实际利益。你总该知道的吧?你的那200万股股票对我很有用处。”
“你现在拥有500多万股股票,要是加上我那200万股,你就拥有东和油脂公司总股数3000万股的四分之一了,那样的话,无论是你想把持东和油脂,还是想用高价买进股票,你都可以随心所欲了。但你如何能把我的东西据为己有呢?我倒要请教请教。”朝仓道。此时捆在身上的那5根绳子已经割得差不多了,只要稍一用劲就要断了。
“在你挺不住拷问而发疯前,你肯定会把一切都说出来的。你的隐匿处。股票的隐匿处,放印章的地方等等。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拿着盖有你的印章的股票和转让证去东和油脂公司时,那帮人的狼狈相了。”铃木低声地狞笑着,继续道:“但我不会做那种在你尸体上留下痕迹的傻事的。当然,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又要另当别论了。现在我要给你的处罚是德国纳粹在破俘虏之口时用的一种方法,也就是往你耳朵上插上耳机。然后……”
……
录音机已经被砸坏了,探照灯、立体声收录机和耳机都安然无恙。
“求求你了,请饶恕我吧!”铃木绝望地向朝仓哀求着。
探照灯旁边放着香烟盒和打火机。
朝仓点上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坐在刚才被绑着的钢折椅上,静静地等待着铃木发抖的停止。那把P38自动手枪没有离开右手。
不一会儿,铃木停止了抖动,又渐渐地恢复了那副冷酷的表情。
这时朝仓已抽完 两位行员一拿到铃木的存折就马上走了。铃木把一堆万元券共1500万元的钞票放到了朝仓前面。
“这钱是我们事先讲好的,所以你也要把我的手枪还我。”铃木道。
朝仓把25口径自动手枪的枪膛和弹仓里的子弹尽数取出,然后用手帕将自已的指纹擦干净了,递给铃木。
“不过,我现在有一点为难。”朝仓在熄灭的雪茄卜又点了火。
“是什么?”
“如果以我的名义申请护照的话,竞争对手很快就会知道我出国的事情。”
“你是想用我的名字申请护照和签证吗?”若月放低声音说。
“你真聪明。用100万作为交易,怎么样?手续委托旅行代理店。很方便你亲自要跑的地方是外务省,并去打一针预防针,很轻松的。”朝仓淡淡地说。
“要是被警察识破了怎么办?”
“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所以不会被识破的。而且万一被识的。跟你明说了吧,你也该知道的,铃木他们已经盯上我了。于是,我为了迷惑他们,找了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
“是替身。”
“对,但那人不是傻瓜,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被危险地利用了,所以我跟他说我是东洋弹簧公司的总经理,是很可靠的,请他放心。东洋弹簧公司的总经理是以谁的名义?”朝仓问道。
“借着白石一郎的名义。要是这事的话,你尽管去借用吧。不过那东西就多拜托了。”小泉有气无力地说道。
“知道了,刚才跟你说的事情一定给我保密,要是出了差错被人去铃木那里告了密,就完了。”
“我们都互相把今晚的事截在心里吧。”小泉把烤焦了的蘑菇放进嘴里,慌慌忙忙地说。
第二天9点多,朝仓上北泽住处的电话铃响了。朝仓今天一直睡了十几个小时,此时正睡眼惺松地坐在床上抽烟,他一听见铃声就眺了起来。
朝仓一拿起听简,就传来一个口齿不清的声音。
“是朝仓吗?我是热海八木司法书记。”
“谢谢,我是朝仓,可真快呀。”
“你的信收到了,昨天晚上就收到了,所以今天马上就去查了一下,想尽量比你指定的日子提前一点完成。你肯定想早一点知道的,是吧?”
“这可真是太感谢了!”
“那么,我就给你简单地汇报一下吧。清水氏名义的伊豆山土地房产并没有5亿抵押权,而是共立银行2亿,新东洋工业3亿都记着今年1月7日的日期。”八木说罢又详细地说了一大通别的。
“谢谢了,我托你办的事情代为保密。”朝仓回答,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知道了,不过那调查费我们可不能……”
“请收下吧。那么,再见。”朝仓挂断了电话。
难道清水总经理在与铃木的争斗中己将中饱私囊的钱悉数吐出了吗?或许是他想尽可能把那笔钱变为流动资金而隐藏起来?要不就是他已经看破了东和油脂即将破灭,而从形式上把母公司新东洋工业和大股主共立银行作为他的债权者,借以逃避别的债权者的迫逼?朝仓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朝仓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已经腐败透顶的东和油脂即便在与铃木争夺股票时获胜了,它的寿命也不会太长了。而且很显然清水总经理把朝仓立为总经理而自己逃到“安全岛”去。假如等朝仓当上总经理时,东和油脂的漏洞也趋向于真相大白了,到时就会责无旁贷地落到警察和警视厅特别搜查部手里,并遭到许多债权者的围攻。到那时自己就欲哭无泪了。
朝仓走进地下室取出100万元装进了西装口袋,出了隐匿处。
10点半左右,朝仓到了“凯索”肪室若月房间。这时若月正在用餐,他的脸色由于醉酒过度而显得苍日。他一看见朝仓手里的100万现钞,脸上顿时起了红云,马上答应去取户口本办理申请出国。
朝仓回到公司里。不一会小佐井就来商谈即将来临的婚宴上的服装和仪表之事了,并试穿了一下暂时缝起的西装。
一试完,朝仓就走进了一个空着的领导用的接待室,吩咐一个秘书去叫来小泉。
“我朋友答应你的要求了,想马上把日元换成美元。”朝仓对进来的小泉说道。
“总额有多少?”
“6000万。400万换l美元的比例的话能换15万美元。当然这些钱并不会全用来买你要的那东西,所以尽量弄点面额大一点的,但加些100美元面额的也行。”
“15万美元,好吧,什么时候要?”
“今天晚上。我们这方我跟你见面,不过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有把握吗?那对手可靠吗?”朝仓问道。
“这6000万,其中2500万是从樱井处夺来的,2000万是从淡岛、园田处长拿来的,1500万是从铃木处要来的,要是换了些伪币来,岂不成了泡影?”朝仓想。
“既然如此。我就不瞒你了。对手是犹太籍的‘菲利·美松’美国银行的东京分店。那里开出的支票全世界通用,所以用日元去换时可以不直接换成现金。但是,另一方面,要是换给那家银行伪币或盗用禁币的话,那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人的。所以要是你今天晚上拿去换的是盗用禁币的话,还是请趁早撤回吧,我还不想死呢。”小泉道。这威严的表情,朝仓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了。
“没问题”朝仓回答道。
“那就好。嗯,你要卖给我的那东西有多少?”小泉又回到了他那卑躬曲膝的表情。
“1公斤零300克。纯度超过90%。请你在近日内准备好相当于6500万日元的美钞。另外,今晚交易一成功我另外再送你10克。”
“1公斤零3O0克,是真的吗?就是说我这辈子都不用担心断顿了。”小泉兴奋得手舞足蹈。
当晚5点。在涩谷碰头的朝仓和小泉乘出租车到了麻布龙士。
……
绝对不会来催促的。清水总经理大概为此花了很多钱吧?订婚仪式一结束,朝仓和绘理子就坐着绘理子的“贝兹1900L”开往伊豆山的别墅去了。
星期一中午,朝仓坐出租车回到了东京。一进公司营业部销售处办公室。部下们一个个都用羡慕的眼睛看着他,当他正在翻着一大批文件时,外线电话铃响了。
“是销售处副处长朝仓。”
“是你啊。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是我,听得出来吗?”这是铃木打来的电话。
“啊,是你啊。”
“有急事跟你联系,这里不好说,对不起,请出来一下好吗?我就在东和油脂公司附近的‘太阿鲁德’京桥等你,那种热闹的地方反而不显眼……别担心,就我一人,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掩让部下在车上等着。”
“知道了。”
朝仓挂了电话,对处长淡岛说自己来了个学生时代的朋友,就出去了。现在再回到隐匿处去取小录音机是来不及了,于是他进了公司边上的东欧航空大楼,在楼内小卖部又买了只超小型录音机。
“太阿鲁德”京桥正在演喜剧,所以一楼休息厅里没什么人。坐在沙发上的铃木正焦急地吐着雪茄烟的烟雾,边用手指弹着架起来的脚。一看见朝仓,他就站了起来。
朝仓打开内口袋里的小录音机开关后,就背靠墙坐了下来。铃木移向他对面也坐了下来,说:“我应该向你道喜―但我不知道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从东和油脂公司的头目那里暗地为我购买股票的吗?而且还答应经常向我汇报公司内部的动向。但是这一星期里,你不仅杳无音信。而且还跟总经理女儿订了婚。难道你想……”
“好,明天我领你到东洋弹簧公司去,把你介绍给职员们,说你就是白石一郎总经理。”小泉说。
当晚朝仓又去访问了住在青山南街“普兰斯顿”旅馆的每3日会一面的若月。是几天前让他从“凯索”搬过来的。
穿着潇洒衣服的若月,跟刚与朝仓见面时相比时髦得多了。床底下还放着像是女人遗忘下来的长筒袜。他从行李箱里取出白兰地叫朝仓喝,表情很是开朗。
“变得帅多了。”
“托总经理您的福。我以前真不知道人生竟然是如此之乐。现在终于明白了,只要有钱就会有女人。”若月眯缝着眼睛说道。
“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
“护照办好了,预防针也打了,听旅行代理店说,再过3天签证也能搞好了。”若月笑着回答说。
朝仓走出旅馆后顺便到“获洼”若月的公寓去了一下。他截着手套灵巧地用钢丝打开了锁,走进了二楼若月的6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难道他去取邮件时都没有进过自己的房间吗?房间里阴森森的,吃剩的年糕还在那儿,都腐烂变质了。朝仓在房间里找了找,确证他房间里没有藏着有关朝仓的黑材料后,走出了房间。他坐上停在离公寓不远处的“菲亚特”朝上北泽住处驰去。
在公寓附近的电线杆背荫处,只见有个竖着领子的女人站在那儿,朝仓马上觉察到是京子。但这时朝仓已经把方向盘打向右边。朝大门开来了。躲避已是来不及了,朝仓只得下了车,开了门。那女人从电线杆后面走了出来,没错。是京子。她竞然找到了自己的隐匿处了。
“是你吗?”京子的声音很是沙哑。
“请进,我正盼着你来呢!”
朝仓脸上毫无表情地说着,把车开进了院子。朝仓一从车上下来,京子便双手一挥,一个发着亮光的东西飞了过来。朝仓本能地一挡接住了它,原来是把登山刀。
“杀了我吧,一起死吧。”京子一把揪住朝仓不放。
“死未免还早了点儿。好不容易为你准备了这个家。我之所以没有把这房子告诉你,是因为我想让你到时候大吃一惊哪!”朝仓竭尽温柔地劝说着京子,但他深深地知道,要处理京子的时候也为期不远了。
京子看到这里似乎没有女人来过的迹象,便稍稍平息了些,并说她是昨天晚上等朝仓等烦了。出来散步时偶然找到这里的,朝仓叫京子把赤松庄还了,搬到这里来住,并把那里的家具卖了。
小泉的东洋弹簧公司地处板桥东新街,面朝川越街道。办公室里有15个人,厂房就在隔壁,共有30来个职员。所谓工厂只是名义而已,事实上不过是个仓库,里面堆放着要卖给东和油脂公司和新东洋工业的产品。第二天,朝仓在小泉的带领下走进公司的总经理室,把朝仓作为名义总经理白石一郎介绍给了职员。
以后朝仓每天在那里度过中午的那一个小时。第三天,朝仓把l公斤零300克海洛因以165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小泉。朝仓也给京子留了一部分。
第四天,朝仓从东和油脂回来时,把若月叫到了神宫外苑。
“签证搞到了,据说还可以在代理店兑换500美元或英镑,护照签订等都放在旅馆门卫处了。”若月报告说。
“好知道了,那么明天就跟我一起去我公司吧,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叫白石一郎,经营着板桥的一家东洋弹簧公司。”
第二天、坐着“菲亚特”跟朝仓一起去东洋弹簧公司的若月戴着太阳镜和帽子,竖起衣领,故意装扮得跟朝仓不一样。在朝着暄闹的川越街道的总经理室里,他完全放松了戒备心。朝仓一给他100万元。他就把护明、签证交给了朝仓。两个小时后,两人又回到了旅馆。
“这下放心了吧?”朝仓笑着道。
“怀疑了您。真对不起!”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还有些事要办,再过二三天就要出发了。这二三天里你就好好玩玩吧。”
“谢谢!”若月弯腰道谢。
朝仓走出旅馆在公共电话亭给铃木打了个电话。
“是我,你已决定把股票卖给我了吗?我已经把钱准备好了。”铃木兴奋地说。
“决定了,但我有一、二个条件,能在什么地方见见我吗?”朝仓说。
“当然可以。就在上次那地方吧,下午l点半。”铃木爽快地说道。
当朝仓按约定时间到了那里时,铃木已经等在那里了。朝仓
打开小录音机的开关走了过去。
“什么条件?”铃木直截了当地问。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Y大臣15日去欧洲。”
“还有一个星期。只有先生这样的真正有实力的人,才敢大胆连续8天离开日本。一般的人出去了3天就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某某人背叛了。”
“我把股票买给你,是我想作为Y先生的随员一起去国外,护照已经以另外人的名义办好了。”
“这可不行。”
“要是我永远离开日本,你杀人的事就再也不会被揭穿了,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就把这磁带拿到《读卖新闻》社去。你大概是很清楚的,那报社有一个对抗Y先生的s大臣,你以前说过的话我都把它录在里面了,跟先生商定处理栗原尸体的话也在里面了。”
朝仓从内口袋里取出了小录音机。铃木的脸色变了。
“好吧,我跟先生商量商量。”
“是吗?总之,股票将在出发前的飞机场里交给先生。那么,再见。明天这个时候我还会给你电话的。”朝仓站了起来。
第二天,朝仓给铃木打电话时,铃木说Y大臣己答应了朝仓的条件,并叫朝仓告诉他借用何人的名义取得的护照,以便在报纸上刊登和通知访问国。朝仓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了若月的名字。当天晚上,朝仓又回到了上北泽隐匿处拿下了门牌。又在裤袋里放进了一件殴打用的凶器,把“菲亚特”停在“普兰斯顿”旅馆的停车场,然后打电话给若月。
“我就要出发了。从明天起你就要做我的替身了,以后不要住旅馆了,就住到我家去。”
一会儿,若月回到旅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拎着一个提包走了出来。
当朝仓的“菲亚特”停在上北泽住处时,京子就马上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当她看见跟朝仓一模一样的若月时,就惊得呆若木鸡了。
若月下了车,就在这时。朝仓在若月后脑部重重地击了一下,这击太猛了,颈骨弯了,皮肤就像要绽开似的,若月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
铃木慌忙抓住朝仓的手腕,脸上的表情仿佛要哭似的:“对……对不起,我把股票还给你吧,我儿子樱井以前藏起来的东和油脂的内部丑行证据找到了,说是包在聚乙烯里沉在了我办公室的水箱里了。你明白,有了这,没有股票也能使东和油脂公司破产了。”
“那就委曲你了。你也明白。要在这里吵闹的话,立刻会上电视的。”朝仓冷冰冰地说。
……
Y大臣一行不用受海关检查。朝仓哲也慢慢地登上正吐着烟雾的喷气式飞机的舷梯,一只手漫无目标地朝着下面的芸芸众生挥舞着,那戒指像是吸了血似地闪烁着红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