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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_叛逆者

作者:大薮春彦 字数:14865 更新:2025-01-15 12:52:48

朝仓半抱起京子坐进了征服“TR4”车子驶离射击场时。已是红日西沉夜幕降临了。

来到堆着大石的十字路口,朝仓把方向盘打向了与原来路叉开的另一条道,仍然是碎石子路,但要比刚才那条稍好一些。“TR4”像跑在搓板上,一路上颇个不停。

不久,车子驶入了一条很粗糙的柏油路,到了原当麻街尾,又朝厚木街开去。

在靠近八王子的矢部一带“TR4”进入了行政道,他们去射击场时曾打这里经过。

从这里一直到横滨辅助道路的入口就全是舒适的高级柏油路了。到了晚上,那些路警的白色摩托车已经不见,朝仓放心地以120公里的时速疾驶着。美军的巡逻车倒不少,但他们是不管日本家用汽车的。

横滨浦助道路隧道入口处透出一片幽蓝幽蓝的灯光,今人遐想顿生,临近洞口时,朝仓却一带方向盘。车子驶人了另条道。

“什么时候,我们上伊豆玩玩去怎么样?”朝仓温柔地对京子说道。

“啊,那真是太好啦!”京子顿时活跃起来。她用右手握住朝仓搭在排档上的左手,身体斜靠了过去。浓郁的法国橄揽香水味扑鼻而来。

车子朝着与 车内看不见个人形,一会儿,那人坐进了驾驶室,发动车子开了出去。车子在前面个拐角里往右驶去。

看此情景,一个念头闪过朝仓的脑海,他稍等了一下,就发动了马达,开车绕到新东洋工业大楼的后街去了。

后街上大都是些小商社、批发社之类,除此之外就是与前街相联的大楼的停车场的后门了。

此时,恰巧是街道卸物停车时间,小商社、批发社门庭若市。停了许多载货的小型卡车,小型客货两用车等。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们正在那里紧张地搬运货物。

刚才那辆“蓝鸟牌”-这样的小轿车在整个市内总不下几百辆,正如朝仓预料的那样已经停在了新东洋工业大楼的后门旁。后门对面有一家饮食店。

朝仓骑着摩托车特意打“蓝鸟”边经过,若无其事地朝车内看了一眼。

坐在驾驶席上的人被报纸遮住了脸,后坐上矮身坐着那个东和油脂雇佣来的私人侦探所长石井,他竖着大衣领子,像是想把脸全部埋进去似的。他身旁放着帆布,恐怕刚才就是用这东西遮住身子的。

朝仓把摩托停到新东洋工业大楼后墙尽头对面,夹在正在卸货的两俩“皇冠”牌小型卡车之间,靠着电线杆子停好。那些搬运工人想说些什么,但看见神车赛手模样的朝仓就又闭上了嘴。

约5分钟后。新工业大楼后门对面的“奇特”风味饮食店的青冈栋木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穿着白色服务员服装、手里捧着托盘的男人。

两人像是不好意思地相视笑了一下,但马上又变得严肃起来,托着放有咖啡壶和杯子等东西的银盘子,朝新东洋工业大楼后门走去。看来这便是京子说过的那两个杀手了,朝仓暗想。

那两个人的脸长得很一般,也许正是这种毫无特色的脸给了他们这种特殊职业的人带来了许多方便。只是那两人故意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朝不远处的“蓝鸟”车内丢了个眼色,然后消失在后门里。

朝仓竭力想把两人的相貌记在脑子里,但还是慢慢模糊掉了。

要是看到了人,朝仓还能认出这两人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祈祷自己不要被石井注意到。然后就一直等樱井出来。

其时―东和油脂的干部会议室的长桌子上,经理坐在上首,他对面坐着樱井,两人的脸上都挂着一丝自信的微笑。同时环顾着长桌左右席的干部们。

那两个雇佣来的杀手穿着白色服务员服,带着白色缎子手套,很麻利地挨个倒着咖啡。走到樱井背后时,其中一个杀手把那仿佛要置人于死地的目光在樱井后心停留了好几秒钟。

樱井的神经似乎很敏感。像是意识到了盯在背后的锥子似的目光,身体略为斜了一下,不为人所察觉地把身子调整到能够很敏捷地行动的姿势。那杀手马上移开了视线,假装整起领带来。倒好了咖啡,那两个杀手出去了。樱井没喝咖啡,而是从大衣口袋里摸了根烟叼在嘴上,然后轻蔑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2000万也太不象话了,我还是跟原先讲的一样,没有5000万,我就……”

“我们也正想说你不像话呢。”小泉处长嗤着鼻子。继续说道。“本来你说好要去想出个具体办法来的,一拿到如数金额就不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但结果又怎么样呢?不过是把你许诺的录音带交给我们,说要是下次再有事发的话,叫我们把这个录音作为证据的恐吓罪上诉就是了。这简直是小孩的把戏。因为这样做,受损的还是我们公司。”

“行了行了。别那么激动吧!”樱井装作很沉着的样子说道。

“你说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真有意思,你们可别怪老子发脾气啦!”

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樱井脸上一下子起了明显的变化,眼睛眯起,瞳孔发亮,两端吊起的嘴麟周围血色消失。

“这个。”

经理颇有点狼狈地横了小泉一眼道:“小泉,还不向他道个歉?”

小泉也觉察到自己有点过火。

“向你道歉,请别发火,我们都冷静点吧,因为这里是会议室,不是吵架的地方。”说罢拿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

“不冷静的是你,处长先生,我这个人可是向来都讲信用的。可像上次那样你们搞出了那种奇怪的事,我也实在无法遵守诺言了。”樱井的目光己经很沉稳了。

“但那次事本与我们无关。”

“真是这样吗?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总之还是那句话,我是个讲信用的人,只要你们的500O万一兑现,我就绝不再来打扰你们了。只是这样你们还不相信,所以我才想了个保证办法的。要是你们真的不信任我的话,我也不打算信任你们了!”樱井道。

“等等……等等,有话好说嘛,好说,刚才……刚才是我的不是,我再向您道嗽啦。”小泉故意扭昵作态地低下了头,偷看着樱井的脸色继续道:“不过,你那小型录音机里的话是真的吗?”

“不不,请别误会,我并没有想惹您不快的意思。”

“那磁带你现在带在身巨吗?”

“怎么……”樱井微微整起眉头。

“你……当然怎么说呢?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把钱付给你,你把这录音交给我们是吗?”小泉一直不安地搓着手。

“为什么?”

“不过,要是你放着这种磁带的话不是很危险吗?当然你是个明白人,我们是相信你这一点的。但是,要是这磁带不小心落到另外一个坏人手里,那家伙又以此为据来找我们的碴儿怎么办呢?”

“是啊,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公司不就全完了吗?”经理接口道。

“那……好吧,那磁带与以前的资料都一起交给你们吧,只是要等如数拿到那笔我所要求的金额的钱以后。”樱井吐着烟,头也不回地答道。他已经抽了不知多少支香烟了。

“知道知道。只是我已经跟你讲过好几次了,5000万实在是拿不出呢,拜托了,减到2000万吧!”经理两手放在桌上,把头深深地鞠了下去。

“简直是笑话!像你们这种人5000万还不好办?只需写一张空头支票,递到隧道公司,然后到银行兑现一下不就成了么?难道你们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囊乱发空头支票,就不能为了公司的利益再动用一下权力吗?”

“你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实在令人生气!请你明白,要是给你一张5000万支票,我们就不得不动用几十亿的支票啦?我们的公司就要陷到泥沼里去了。”

“别再演戏了,你们不是只要重演一下你们惯用的故伎不就行了吗?”樱井重重地揉灭了烟头。

“不管怎么说,5000万实难从命!再好好重新考虑一下吧。我们最多只拿出2000万。”经理显得无可奈何的祥子。他想,要能拖到天黑,现在只要不使樱井发怒就行了。

接下来的几小时里,东和油脂的头儿们都竭力摆出副恭维卑谦的态度继续与樱井展开拉锯战,不久窗外的霓红灯渐渐开始闪亮,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6点。

樱井站了起来,两手撑在桌子上,歪着脸冷笑道:“我明白了。至今为止你们毫无诚意。我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了,现在我要回研究所去把所有的事情都抖给铃木先生,我还要跟铃木联合起来对付你们,到时候别让我看到你们那副哭丧的脸就行了。”

樱井憋着一口气,低沉地宣布道。

东和油脂的干部们一下子慌了起来。经理马上从座上站起来抱起拳头作揖道:“且慢,算我们输了。就依你说的吧。”

“早这么干脆就好了,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樱井微笑着又重新坐了下来。

“只是现金只有2000万,剩下的明天付给你,怎么样?”经理故意装出一副万分悲痛的表情,说了句根本就是原来商量好的台词。

“也罢了,今天我只有这么忍了吧。”樱井自我解嘲道。

“但是还有件事得……”小泉马上插嘴道。

“又是什么事?”樱井的声音近乎是很和蔼了。

“你至少得把上次那盒录着我们谈判内容的磁带给我们。”

“磁带吗?等我看了那一些钱后不迟吧?”

“那当然,那当然”

小泉谦恭地说罢,他视线投向经理。经理点了下头,小泉便向邻座的金子副处长做了一下手势。两人一起从桌子底下取出了一个重重的大型手提保险箱。保险箱一放到桌上,金子就取出密码钥匙将它打开,呼啦一下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20叠1万元崭新票子倒在桌子上。票子很像刚从银行里取来。

樱井的眼睑上微微爬上了血红,夹着香烟的手稍稍抖了一下,对一个20岁的年青人来说,眼前这2000万决不会是小数目。

“一叠100万。请点一下。”小泉觉察到了樱井的颤抖,用带点讥讽的口吻说道。

“钱这么新,怎不令人满意。”

樱井用吵哑的声音咕味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把小山似的纸票掳到身边,开始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一开始数得不太一顷利,等到花了很长时间终子数完了所有的钱时,眼睑上的血红消退了。手指也不颤抖了。

“我来写张收据吧?”樱并又回到了他那种带讽刺的口吻了。

“是的一定请写一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过,樱井君,在把这些钱据为己有之前,得把刚才的话搞搞清楚。”小泉似乎故意挑衅地说道。

“你指的是磁带吧?只是现在我身边没带着。说老实话。我是早已料到今天你们是不会爽爽快快拿出5000万来的。”

“那么,它在哪里?”小泉紧追不舍。

“我只能告诉你们我已经把它藏到一个地方了。”樱井又把手伸向西装内口袋抽出一根香烟。

“你是故弄玄虚吧?其实你根本没有什么磁带。如果说你上次录了音,那么这次也该是录了吧,请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你们想诬告我是个说谎者吧?!”

“哦……对不起,失言了。总之你明天得把那些磁带通通带来。”小泉狡诈地笑了笑,不说了.

“那么,要不要我把今天录的东西放给你听?”樱井洋洋得意地笑着,从大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一个足有朝仓那个一倍大的小录音机。

小泉他们一下子蔫了下去。

樱井打开小录音机的盖子,拧开开关放起了录音。

其实在樱井每次掏烟的同时,都在操纵着那只小录音机。录音机里传来樱井和东和油脂首脑们谈判内容的主要部分。小泉痛苦地抱住了头。

“怎么样?”录音放完后,樱井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每一个人。

“明白了,你说的都是真的。”

经理终于无可奈何地说。樱井取出那盒磁带扔到了经理前面,

嘟味道:

“装钱的包也没有。”

经理一下子醒悟了过来,一把抓住那盒磁带,把它放进了衣袋,并马上打开装在桌上的内线自动电话,让在隔壁的秘书拿个包来。

小泉在收据上写了金额,递给樱井。樱井毫不迟疑地签上了名,然后若无其事地问道:“明天什么时候好呢?”

“跟今天一样就行。”

小泉道。秘书走进会议室,把一个很大的手提包放到桌上又走了。樱井小心地尽量不让那秘书看见他的背部,等他一走,就迅速地把钱塞到手提包里,然后点了头说:“那么明天再见啦不过,我还想劳驾一下。能叫个人给这一带的派出所或警察局打个电话,叫他们派个警察过来吗?”

“你……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几个干部喊叫了起来。

“别紧张!”樱井笑嘻嘻地继续说道,“别担心,我只是想叫他来保护我一下,警察局不是经常在提醒大家,说拿很多钱时,随时都可以请个警官吗?因为你们公司仿佛喜欢雇佣些危险分子。所以我想把那税金部分慰劳警察了。”

高楼林立的街道上空,霓虹灯血红色的反光令人想到了火葬场里透出的火亮。一直候在新东洋工业大楼后街上的朝仓,与其说正在拼命地忍受着透进皮衣服里面来的刺骨寒冷,还不如说正在经受着焦虑不安的煎熬。新东洋工业公司的职员早就下班坐着车从楼的后门出去了,但东和油脂七楼会议室的灯光还一直亮着,公司用的车也还没有动。但是停在大楼后门旁边的石井等人的“蓝鸟”也丝纹未动,这给朝仓带来了些希望。

在这期间,朝仓曾几次变动摩托车的位置,但不知坐在“蓝鸟”里的石井有没有在自己身上看出苗头?或许,“蓝鸟”之所以一动不动在那里只是为了要牵制住自己?

“蓝鸟”作为一个晃子把朝仓拖住在那里。趁此机会。公司的人就可以让樱井从正门出去,然后石井的两个杀手就从前街尾随而去,想到这里,朝仓身上的血液像是猛地倒流了起来。

两个伪装成服务员的杀手在送了咖啡后,已拿着空盒子回到了“奇特”。但朝仓无法知道回到店里后那两人的行动,也许他们早从店后门出去了。

近6点半时分,一辆“皇冠”不知从哪个角落拐了出来,停在石井的“蓝鸟”后面,与此同时,从“奇特”饮食店方向出来两个把帽子戴得很低、高高地竖着大衣领子的男子。两人都戴着平光宽边眼镜。一定是那两个杀手无疑,朝仓想,原来他们还待在饮食店里呢。

“皇冠”后部坐席的门开了,两个男人把一个纸团扔进了“蓝鸟”驾驶席,便钻进“皇冠”关上了门。

过了5分钟又有一辆空出租汽车进入了新东洋工业大接的后院。后面跟着来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穿着警官制服的男人,从来了警官来判断,也许樱井跟公司方面已经动用了警力,但是来的不是警车而只是一个骑自行车的警察,这似乎又有点不可思议,朝仓越来越坐立不安了。

这一疑问直到看见樱井与警官很友好地一起坐进刚才来的那辆出租车时方才释然,樱井似乎很高兴。向那个警官敬洋烟。等在后门旁的“蓝鸟”和“皇冠”仿佛对此毫无特殊反映,等那辆出租车一驶出后门,就开始发动马达,一起跟了上去。很可能公司的入已把樱井叫了个警官的事通知给在饮食店的两个杀手了。

朝仓等那3辆车开了一段距离后。才拧了一下摩托车的发动机钥匙,重重地踩了一下发动踏板。车子发动了。然后他拧了一下油门,稍稍等了片刻,便立即出发了,气冷式发动机很快就热了起来。在与八重洲街相接的十字路口,3辆车因红灯停下了。方向灯指示向左拐。朝仓与他们隔了四、五辆车,等着绿灯。气门早已打开。

信号变了。以出租车为首的那3辆车子往左拐进了八重洲街,朝仓跟了上去。一时间街道上满是车子和车子排出来的废气。车子在东京站出口前向左拐进了外倔路,到了银座六了目与七丁目之间时又向左拐,经过虎门、赤坂是附,来到了因正在拓宽马路而显得混乱不堪的“放射四号”的青山路。

由于摩托车的灵巧方便,朝仓骑得毫不费劲。石井的“蓝鸟”和坐着杀手的“皇冠”在青山一丁目的十字路口,因想闯红灯与正从信浓街开来的出租车擦尾而过,不得不煞下车来,险些儿撞到了正在穿越横行道的人群。

从十字路口一角的派出所里跑出几个拿着警棒的警察,他们指挥疏散人群,命令“皇冠”从十字路口退出来,停在路边,然后粗暴地打开驾驶室的门,责令那个年轻的驾驶员道:“发疯了?你给我下来!”

那驾驶员是石井私人侦探所的人。坐在后席上的那两个打手不想受牵连毫无表情地抽着香烟。

“驾驶执照呢?”警官狠狠地对那个还不想从车上下来的驾驶员问道。

“别乱叫。我知道了。我还有急事,快把罚票拿来。”驾驶员歪着嘴,拿出了驾驶执照。

“你还要耍态度啊!下来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警察太阳穴上的血管粗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喝道。

“什么?别昏头了,忘了你只是个靠税金养活的看家犬了吗?”驾驶员因为被耽误了跟踪大为恼火,用最粗暴的态度跟警察较量起来。警察原以为只要自己一发怒,他们都会俯首听命的,被这么一凶。反而变得胆怯了。猜想那驾驶员会不会是哪个大人物的儿子?他用力瞪了瞪驾驶执照上的名字。“也许这还是某个大臣什么的人的名字呢。”警察想。

信号终于变了绿色。朝仓开动车子一超过还停在那里的“皇冠”,向前面那辆出租车迫去在乱糟糟的青山六丁目三叉路口,朝仓终于跟上了樱井坐着的那辆出租车,石并的“蓝鸟”隔着二辆车紧紧地跟在樱井后面。

到了三轩茶屋附近那个不规划的四叉路口时,指示着向右转的那辆出租车一下子亮起了向左转的尾部方向灯,硬是穿过了横灯,沿放射1号线笔直朝奥林匹克路方向飞驰面去。

对面岗亭里的警察霍地站了起来,想吹警笛,但看见出租车后座上坐着一个警官,便又坐了下来,朝仓在车缝里左冲右突紧紧地跟了上去,但石井的“蓝鸟”没能迅速改变方向,进退两难。

这一瞬,那辆出租车已开出了300米左右了,只见它向左折进了一条小道,再往左拐进了住宅区。樱井叫出租车驾驶员停了车,对着护卫的警官说:“谢谢您了,我家就在这院子里,我告辞了,一点小意思,略表我的心意……”

说着拿出一张5000元的票子。

“不,我不能拿这钱。这是违反纪律的。快收起来,被人看见就不好了。”警官连连摇着手。

“那么钱捐给你所属的派出所吧?”

“那样的话……”

“那就这样吧,我的名字和住听吗?哦,你就说我是警官的朋友吧。”

樱井笑着递给驾驶员两张1000元票子说:“把这位警官送到刚才的新东洋工业大楼,找头你拿着就是了。”

说完提起手提包下到已是一片漆黑的路上。

“喂……对不起!”

警官还犹豫不决地说着。驾驶员迅速地发动了车。警官只得向走在路上的樱井行了一个礼。出租车离开,樱井便用力地吐了口唾液,慢慢地走了起来。朝仓关上了车灯,同时关上了发动机让车子靠惯性慢慢行驶着,在离樱井背后几米左右的地方,车子完全停了下来。

樱井仿佛没有注意到朝仓似的,穿过小道到了朗治药料前内大街,又叫了辆“坎特”出租车。那出租车一启动,朝仓也踩动了马达,跟了上去。

没看见石井的“蓝鸟”.“坎特”驶向了亦称作溜池大原线的驹译街,在上野毛向右转,绕过世田谷和杉并。一小时后,“坎特”穿过练马镇的富士街,在高台集体住宅区后面的一块很宽阔的空地上停下了。

樱井下了车。出租车朝着川越街开走了,漆黑一团的远处只透出两个红红的尾灯。

朝仓把摩托停在离樱井100米左右处的地方,寻思着对策。这个樱井到底想干什么?也许自己中了圈套了,樱井肯定设下圈套打我的埋伏了!

他立即关掉了车灯。与此同时樱井提着手提包跳进了旁边的杂树林。

朝仓稍稍地犹豫了一下,要是在这里就丢了樱井,今天晚上就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了。因为诡计多端的樱井不一定会到女人的公寓或鬼子母神的隐匿所里去。

他决心跳到虎穴里去闯一闯了。于是他拔出发动机钥匙把它放到口袋里,从地上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块,也跳进了杂树林。朝仓把石块装进放在裤袋里的袜子里,扎上袜子口,捏在手上作格斗武器。

又悄悄拉开裤腿上的拉链。取出藏在里面的22毫米口径美国造路戈自动手枪,打开机子把弹仓上端的子弹轻轻地推进枪膛。给手枪上了保险后,朝仓又把它放了回去。为了能在紧急情况下随时可以拔出,他把拉链拉开。

准备就绪,朝仓侧耳倾听了起来。由于安全帽盖耳朵处有几个通气的小孔,所以并不影响听力。

混夹着远处行驶着的车子的噪杂声,与地面的摩擦声,朝仓还是听到了树林里碰断枝丫和踩着落叶的声音。

朝仓趴下了地,把全部神经都集中到耳朵和眼睛里,葡甸着朝发出响声的前方摸去。由于精神高度紧张,朝仓能听到自己脉搏的跳动声。不久他的眼睛就习惯了黑暗,已经能辨清树木的小枝叶了,却还看不见婴井的人影。

但是无论朝仓自己如何小心也不可能做到一氛都不发出声音来。

从前面传来的声音中断了。朝仓凝神屏息停了一会儿后,又开始爬了起来。

绑在腿上的手枪压着腹股沟部很是难受。要是由于摩擦打开了保险机可就糟了。

尽管天气很冷,朝仓下身竟然还汗岑岑的。

到了误以为是樱井藏身的地方一看,那一带全是些山毛棒、抱树和枝稠叶茂的大樟树,哪里还有婴井的人影。

樱井肯定躲在某棵大树后面……朝仓把袜子包着的石头移到右手,匍匐着绕到最近的一棵樟树后面。

还是没有看见樱井的影子。朝仓又绕到下一颗樟树后面,仍然没有看见人影。

猛然间,朝仓想到树上面!他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热汗可是已经迟了,霎时背上重重地砸下了婴井豹子似的身躯。朝仓只觉得背上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胸肺仿佛被挤出来一般。发出一声哀鸣。装着石块的袜子也从右手甩了出去。

樱井手握牛奶瓶形状的袋囊。里面装的是砂子和铅芯,用这种凶器打人,能破坏内部组织而不留下外伤。

樱并一跪到朝仓身上,便操起那个凶器用尽全力挥向朝仓的头部,只听一声怪响,朝仓的安全帽被砸碎了。

要是没有戴安全帽,这下朝仓的颅骨准得被敲开了解。可是尽管这样,朝仓的头部还是滚过一阵电击般的剧痛,差一点失去知觉,“说,为什么跟踪我?是不是东和油脂雇佣的?”

樱井哼着鼻子厉声问道,同时又向朝仓的头颈横挥过去。朝仓本能地侧过右肩让过这一击落。在肩坎过,要不然,恐怕头椎骨就有裂痕了。霎时右肩部失去了知觉。

“把脸给我看看,想到老子头上得便宜。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樱井说罢从朝仓背上下来,抬起大脚向朝仓的腹部踢去,鞋尖像铁锹似地陷进了朝仓的中腹。

朝仓痛苦地扭着身想遵开这一击,樱井伸出左手想摘掉朝仓的眼镜。

不能让他看见脸!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的时候就是让对方死的时候了。下定了决心的朝仓,又以钢铁般的意志唤醒了他的朦胧的知觉。

他装着想逃跑的样子,侧过身子把已近麻木的手伸到裤子拉链处,拔出了“路戈多”与此同时打开保险,扣动了板机。几乎在蓝白色的火馅闪出的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厉的枪声。黑暗中,排壳孔里暗红色的火焰很是显眼。

子弹从正轻蔑地笑着的樱井的肩口掠过,惊得樱井呆在那里不能动弹,那轻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慢慢地那脸如同化石般僵硬了起来。老半天那耻笑才变成了哭笑,凶器从人手上掉下去。

“这家伙态度变了。”

朝仓看着樱井,慢慢地立起上半身,把枪口对准樱井的胸口。

但是浑身的疼痛仿佛要拆散他的身体。麻木了的右手腕似乎不堪忍受手枪的重量。

但是,朝仓并没有把这表现在脸上,他低沉地命令樱井道:“快趴下去,枪里还有6颗子弹呢。”

“……”樱井乖乖地趴到了地上。

“行了,就这样别动。”

朝仓走近樱井,搜查他的衣服,在裤袋里找到了一支25口径勃郎宁小型自动手枪。

“钱放在哪里?装钱的手提包呢?”

把勃郎宁放到自己的口袋后,朝仓问樱井。

“自己找吧!”

“要嘴硬的话,那你为什么不用勃朗宁?”

朝仓左手已换成了另一把“斯旦姆路戈”。

“哼,把你看轻了,想拿枪时已经晚了。你就是上次那个袭击过我的家伙吧?”

“没有必要回答你钱在哪里?”

“自己找吧!天亮前不知能否找到?你想逼我也没用,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告诉你的。”樱井沙哑地冷笑道。

“是吗?”

朝仓用麻木着的右手拾起樱井掉在地上的凶器,朝樱井头上砸去。

樱井嘴对着满是枯叶的地方昏过去。朝仓把他的凶器放进自己的裤子后袋里,把拿在左手的手枪的保险机拨回到安全装置,插进裤袋。他用左手一边搓揉着右肩,一边在黑暗中凝神找着。随着麻木的右手慢慢的好转,头脑也清醒起来了。

樱并肯定把那手提包藏在这个树林里了,可这样的话,即便是樱井自已,如不把它放在一个有特征的地方,也是无异于大海捞针的。朝仓点点头,朝樟树梢望去。

幸好朝仓常备着手电简,10多分钟后。朝仓在第七顺老樟树上发现了绑在那上面的手提包。在此期间。朝仓又给正在恢复知觉中的樱井重重一击。

拿着手提包从樟树上下来,朝仓拉开拉链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在小手电昏黄色的灯光下,那20叠钱看上去像是正在静悄悄地呼吸着。

朝仓呼吸艰难,觉得像是要射xx精似地兴奋,闭上了眼睛等睁开眼睛时,朝仓又恢复了冷静他从口袋里取出樱井的那支25毫米口径的勃朗宁,看了看之后。拭去上面的指纹,又放回到樱井的裤袋里。

要是眼看着樱井将被东和油脂雇来的杀手轻而易举地打倒的话那是太不够味儿了。于是,朝仓把能够与杀手对打的武器都留在樱井那里了。

且慢,要是昏迷了的樱井得了肺炎就不好办了。于是朝仓又朝他身上盖了很多落叶。然后拎着手提包走出了树林,他没有忘记戴上手套。

朝仓本想即使有人听到了22毫米口径手枪发出的枪声,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是枪声的。看来朝仓这一料想是对的。没有人跑到停着摩托车的凹凸路上来。

朝仓从摩托车的行李箱里取出帆布和自己原来的车牌,换下了那块B车号。把它放进行李箱。

把装着钱的手提包放进行李箱,再将那块帆布盖上去捆牢。然后朝仓打开发动机,一溜烟绕道回到了世田谷上北泽住处。到达时已近10点钟了。他把摩托车停在“TR4”车旁,拿出行李箱里的手提包。

一走进房门,朝仓就给石油护点上火,脱下了安全帽和护目镜。点着的油炉几乎闻不到有什么臭味。不久,由榻榻米、米饭、纸等组成的吃饭间温度渐渐升高了。

朝仓把钱全倒在白天也不整理的“万年床”的被子上,取下纸封。开始一张一张地数起来。确实是2000万,一张也不少。朝仓高兴得把身体投进钱堆里滚来滚去。将纸币一把一把地抛向空中,纸币像雪花片似地飘来飘去。

他把这一大堆的纸币一古脑儿塞进了被子底下,来到小仓库的地下室。

浇铸地下室洞壁的水泥已经干了。用条木框住的水泥盖也干了,朝仓找来榔头把木条敲碎。

他抱着足有30公斤重的水泥盖拿到那个洞口试了试,把不合的地方用锉刀锉掉,混凝土坚硬异常,被挫得火星四溅。

这样干了一个钟头左右,盖子终于能合上洞口了。就像镶嵌上去的一般,以至合上去就取不出来了。朝仓只得又用钢凿和锉刀在水泥盖上挖了个手指大的洞。这样总算能打开盖子了。

朝仓满意地回到了吃饭间,把钱重新装回手提包里,又从院子里的摩托车行李箱里取出了B号车牌。

他把这些全部扔进了那个地洞里之后,他又打开地下室的柜子,取出柯尔特自动手枪、子弹箱,分成两部分的毛瑟快枪、银帽子弹和两袋海洛因。把它们也统统藏进了地洞。

盖上洞盖。好,明天再去买些木板来铺在混凝土地面上,然后摆上一张大工作台,这样一来即使窃贼闯进来也发现不了这个暗洞了,朝仓想。

一回到已被炉火烘热了的吃饭间。因劳作而出了汗的朝仓便觉得有点窒息。他拧小了炉火,将小口径“路戈”放进枕头底下。然后钻进了被窝。尽管他觉得已累得不行,但神经仍然很兴奋,一时难以入眠,他又想到了樱井,不知那家伙是不是回鬼子母神了,还是被后来追上来的杀手逮住了?他真想看看那两个杀手是如何处置樱井的。

可要是没有动武而研究起现场来,说不定自己要受牵连了。不管他,今晚就只有这样一动不动了,等明天再说。朝仓闭起眼睛,用英语数着数,想使自己镇静下来。一直数到了1000还是没有睡意,反而又燃起了骚动不安的悄欲。“要是能揍着个女人,也许神经会安宁下来的。”他想。

朝仓“呼”地爬了起来,就那样穿着肥大的睡衣拿着“TR4”的钥匙来到了已冷得结了冰的院子,一坐进驾驶室,人就像掉进了冰窟里一样。

他狂暴地提起了风门,一拧电门钥匙,发动机便咆哮了起来。转速表指针迅速升到了每分钟2300转。他把风门推回一半,让发动机在1500转处运转,进行预热,然后回到了屋内。

他进了厨房用煤气烧了热水,洗去了手和脸上的油脂,然后穿上西装。为了慎重起见,他取出塞在枕头底下的“路戈”,插进了裤子后侧,右手拎着帽子。关上石油炉,锁上了房间门,朝仓又回到了“TR4”,一看水温已升到40℃了,朝仓便推回风门,打开暖气开关。不一会儿。前窗凝结的一层冰花开始溶化了。

中途,朝仓去马东力上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参宫公离的京子房间的电话。他想过些天得去电话经纪人那里问问,也给自己上北泽住处装部电话机。话筒里传来拿起听筒的声音,并立即传出焦灼不安的小泉财务处长的声音:“是我、金子君吗?”

“……”

朝仓马上搁下了电话。原来小泉就在京子房间里。他妈的。今晚上自己是见不到京子了。

且慢,小泉不是在问是不是金子吗?这很可能是小泉正在为樱井的事而焦急地等待金子的联络。看来小泉把京子房间的号码只告诉了胆小怕事的金子一个人。

与其这样扫兴回去,还不如在这一带散散心。在豪德寺与梅丘文界处,朝仓把车子拐向左边的v字形上下分开的单行坡道,上了坡,直朝甲州街道开去。

虽然夜已很深了,但由于圣诞节将临,甲州街道下行车道上车水马龙。载着因节日将临而喝得酩叮大醉的乘客的出租汽车。首尾相衔,绵延数里。而通往参宫桥的上行车道上,却人稀车疏,非常冷清。

车子到了东京煤气公司附近。不过才几天,由于正在兴建奥林匹克工程,已经使这里面目全非了。在十字路口,朝仓把车子拐进右道。离参宫桥公寓已经很近了。

十层楼的参宫桥公寓建在一个低矮的小山坡上。朝仓抵达后,从后座上拿过帽子,戴得很低。又拿出放在车门袋上的黄色护目镜,截了起来。这样整张脸几乎都被遮住了。

装扮立即就起了效用,朝仓刚想把车子开到大楼前面的停车场,恰与掉转头来回去的一辆车子错过,那个坐在后座上、两手抱胸、双眼茫然地望着什么的人就是小泉。

可以断定,在开下坡去的车子里,小泉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因为即使上坡的车的灯光较弱,由于下坡的车子受到灯光的直射,车内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东西。

朝仓把“TR4”停在停车场的一个角落里,下车走进公寓一楼的休息厅,乘电梯上到东七楼。七楼走廊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朝仓在京子房门边上的内线自动电话按钮上按了一下,只听京子不悦道:“哪一位?”

“是我,京子。”朝仓回答说。

“啊,等等我换件衣服就出来,等等。”京子赶紧道。

“那我到车上去了。”朝仓掉头下楼去。

回到停车场里的“TR4”上。朝仓打开了收音机,听着唱片音乐节目,等着京子。

已快半个小时了,车内开始冷起来,朝仓只得不时打开发动机充充电。

正当朝仓感到倦意袭来,意欲下车时,颈上围着白兽毛围巾、身上披着防寒大衣的京子从公寓里走了出来。她似乎还冲了个澡,来不及化装的脸略带着粉色,发着光亮。

朝仓为她打开了助手席上的门。

“这么长的时间,我都等累啦。”

“太突然了,我都吃了一惊。”

“刚才那老家伙在吧?”朝仓关掉收音机。

“你怎么知道的?”京子垂下眼睛。

“电话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他回去了,没干成……”

“我没责备你,我只是对我自己这么无能而生气。”

朝仓粗暴地启动了“TR4”。

甲州街的下行车道现在已经很空了。朝仓故意让京子着急而一声不吭。他把TR4朝世田谷赤堤特地为两人约会而租来的公离开去。

“喂,快别生气啦。”京子轻轻地握住了朝仓紧紧握着排档的手。

“我并没有生气。”

“真的吗?”

“刚才我给你房间打电话,那老家伙问我是不是金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朝仓开口道。

“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全告诉你的,快高兴起来吧。”

“好的。”

“他都跟我说了,上次也曾提到过的。他们公司给了那个叫樱井的2000万的‘死钱’”

“那太可惜啦。”

“当然是打算让杀手把钱再夺回来。那个叫樱井的一出门,杀手的车子就盯上啦。不过,据说这次运气不好,杀手的车子违反交通规则给警察叫住了。好像私人侦探所所长坐的车子也被甩掉了。”

“……”

“后来,那些集中在经理家等消息的公司头目都解散了。于是他就到了我这里。”

“后来呢?”朝仓问。

“后来,一个叫金子的―是他的部下―来了个电话。说是樱井给金子打来个恐吓电话,说那2000万元被一个骑摩托车跟踪来的人抢走了。还说那人是你们东和油脂雇来的,说是既然如此,明天再不给他5000万的话那也将用最后手段了,叫金子把这话告诉上面的头头。”

“他慌了,可不一会电话铃又响了,等他拿起电话时对方连名字也不说就挂了。他更吓得脸色熬白,那打电话的原来就是你吁。”京子轻轻地笑了。

“我根本不知小泉在呢,还以为一定是你来接电话的,结果却是那家伙的声音,所以我也慌啦。”朝仓也笑了起来。

“当他正准备回去时,那个叫金子的又来了电话,说那帮人跟踪死了心,侦探所的人去睛海公寓樱井的情人那里设下了埋伏,已经看见樱井走进那所公寓了。金子说他马上去叫杀手,叫小泉到时候能证明一下他当时并不在现场,一听到这里他就跳起来走了,要是警察真的来查的话。他就不太好说是在我房间里了。你说是吗?”

“大概是这样吧。”朝仓撇了撇嘴。原来小泉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匆匆离开的。

“为了让他说出这些事情,我可是费了很大功夫呢!”京子狠狠地抬头看看朝仓。

“对不起。我刚才吃醋了。谢谢你啦!”朝仓左臂搂着京子,匀速行驶着,一边凑过去吻住了京子的嘴唇。但他在心里想的还是樱井今晚将如何对付那两个杀手。

“TR4”在下高井户向左转了弯。开进了赤松花的赤堤公寓。朝仓把车子停在两辆“日喜”车之间,接着京子来到二O五号房间里冷如冰窟,朝仓点着了放在欧式房间里的石油火炉。

“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去煮杯咖啡之类的东西来。”

说着轻轻地抱起京子放到沙发上,朝仓自从上星期三早上在这里做过一顿早饭后,就一直没进来过,要是让京子看见房里的东西,就有可能要露馅了。

“不好意思,让我来做吧!”京子坐了起来。

“行了,今天晚上你是我的公主。”朝仓轻轻地按了一下京子的肩,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用手指拨下了她的眼睑。

朝仓走进厨房,故意把餐具和罐头摊开,又在桌上洒了些盐和糖什么的,然后把咖啡壶放到火上,打开了一个罐头,把里头的东西倒进餐具里。

往开了的水里倒进速溶咖啡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京子来到了厨房里。

“啊哈,我三天没来就乱成这样子,真可怜……帮你整理整理吧。”京子用能干的妻子的那种口吻说道。

“我不是叫你不要动吗?”朝仓道。

“是,知道了。”京子笑着重新回到房间里。朝仓耸了耸肩,从柜子里取出速成烤饼粉,把浅底平锅放上了煤气灶。

烤饼时朝仓马虎地洗着故意弄脏的碟子,水没倒干就叠了上去。

尽管有点焦,但好歹烤好了。朝仓把加了蜜糖的饼和咖啡端到了房间里。石油火炉生效了,房问里的温度很高,京子把两只白得能看清静脉的长腿架在一起,吞吐着混有麻药的烟雾。她的瞳孔像醉了似的滋润起来。

“好了,我的公主。”朝仓把咖啡和点心放在京子前面的桌上。

“我太感动啦!”京子扔下了香烟高兴地说道,朝仓跪在地毯上,沿着京子大腿的内侧吻着。

第二天早晨6点半,朝仓看了看只剩了衬裙、弓着背睡得很香的京子。走到卧室的梳妆台上写上“我去学校了”,然后走出了公寓。

朝仓开着TR4朝他的上北泽住处驰去。经过一条住宅街的一家信筒时,顺手拿走了一份露出一点在筒外的朝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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