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会给你做个好老婆的,”凯瑟琳说。“我可以跟你的顾客谈美术。”
“他来了,”我说。那瘦削的尉官拿着我们的护照从海关屋子的那一头走过来。
“我得把你们送到洛迦诺去,”他说。“你们可以找部马车,由一名士兵和你们一块儿去。”
“好,”我说。“船呢?”
“船没收了。你们的提包里有什么东西?”
两只提包他都一一检查过,把一夸特瓶装的白兰地擎在手里。“赏光喝一杯吧?”我问。
“不,谢谢,”他挺直身子。“你身上有多少钱?”
“二千五百里拉。”
他听了印象很好。“你表妹呢?”
凯瑟琳有一千二百里拉多一点。尉官很高兴。他对我们的态度不像方才那么傲慢了。
“倘若你想玩冬季运动,”他说。“文根可是个好地方。家父在那儿开了一家上好的旅馆。四季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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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我说。“你可否告诉我旅馆的名字?”
“我给你写在一张卡片上吧。”他很有礼貌地把卡片递给我。
“士兵将把你们送到洛迦诺。你们的护照由他保管。对于这,我很抱歉,不过手续上非这么办不可。我相信到了洛迦诺,会给你一张签证或者发给你一张警察许可证。”
他把两份护照交给士兵,我们拎着提包到村子里去叫马车。“喂,”尉官叫那士兵道。他用德国土语给士兵讲了些什么。士兵把枪背上,过来替我们拿行李。
“这是个伟大的国家,”我对凯瑟琳说。
“非常实际。”
“非常感谢,”我对尉官说。他挥挥手。
“敬礼!”他说。我们跟着士兵上村子里去。
我们乘马车到洛迦诺,士兵和车夫一同坐在车前座位上。到了洛迦诺,人家待我们还好。他们盘问了我们,可是客客气气,因为我们有护照又有金钱。我们所答的话他们大概全不相信,我觉得全是胡闹,不过倒很像在上法庭。根本不谈什么合理不合理,只要法律上有所根据,那你就坚持下去,不必加以解释。不过我们有护照,又愿意花钱。他们于是给了我们临时签证。这种签证随时可以吊销。我们随便到什么地方,都得向警察局报到一下。
我们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吗?是的。我们要上哪儿去呢?
“你想到哪儿去,凯特?”
“蒙特勒〔6〕。”
<em>〔6〕 瑞士西南部一疗养城市,位于日内瓦湖东端。</em>
“那是个很好的地方,”官员说。“我想你们一定会欢喜那地方的。”
“这儿洛迦诺也很好,”另外一位官员说。“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喜欢洛迦诺这地方的。洛迦诺是个很吸引人的胜地。”
“我们想找个有冬季运动的地点。”
“蒙特勒没有冬季运动。”
“对不起,”另外一位官员说。“我是蒙特勒人。在蒙特勒-伯尔尼高原铁路沿线当然有冬季运动。你要否认就错啦。”
“我并不否认。我只是说蒙特勒没有冬季运动。”
“我不同意这句话,”另外一位官员说。“我不同意你这句话。”
“我坚持我这句话。”
“我不同意你这句话。我本人就曾乘小雪橇〔7〕进入蒙特勒的街道。并且不是一次,而是好几次。乘小雪橇当然是一种冬季运动。”
<em>〔7〕 原文为luge,是瑞士供比赛用的一种仰卧滑行的单人小雪橇。</em>
另外一位官员转对我。
“请问,先生的冬季运动就是乘小雪橇吗?我告诉你,洛迦诺这地方很舒服。气候有利健康,环境幽美迷人。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这位先生已经表示要到蒙特勒去。”
“乘小雪橇是怎么回事?”我问。
“你瞧,人家连乘小雪橇都没听见过哩!”
“不要亵渎。”
我非常疲乏,头脑昏昏沉沉。初到时那种兴奋现在都消失了。马车顺着街道走。
“可怜的手,”凯瑟琳说。
“不要碰,”我说。“天知道我们究竟在什么地方。我们上哪儿去啊,车夫?”车夫拉住马。
“上大都会旅馆。难道你不想去吗?”
“要去,”我说。“没事了,凯特。”
“没事了,亲爱的。你别烦恼。我们要好好睡一觉,你明天就不会头昏了。”
“我相当糊涂了,”我说。“今天真像是场滑稽戏。也许是我肚子饿了的关系。”
“你不过是身体疲乏罢了,亲爱的。过些时候就会好的。”马车在旅馆前停下了。有人出来接行李。
“我觉得没事,”我说。我们下车踏上人行道,往旅馆里走。
“我知道你会没事的。只是身体疲乏罢了。你好久没有睡觉了。”
“我们总算到这儿了。”
“是的,我们真的到这儿了。”
我们跟着提行李的小郎走进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