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 style="color: #000000;">被 俘
他觉得脑袋里有一盆火炭。她向他走来了,天大的喜事啊!再说,她是那样看他!他觉得她比先前更美丽了。这种美是女人的,像天仙一般,十全十美,令彼特拉克歌颂,令但丁下跪。他觉得他在蓝天遨游。与此同时他懊丧得要命,因为他的靴子上有灰尘。
他断定她也注视他的靴子。
他目送她,直到她消失不见。然后他发狂似地在卢森堡公园走起来。很可能他不时独自笑起来,高声说话。他在带孩子的女仆旁边沉思遐想,以致每一个女仆都以为他爱上了自己。
他从卢森堡公园出来,希望在一条街上再找到她。他在奥台翁剧院的拱廊下和库费拉克相遇,说道:“跟我一起吃晚饭吧。”他们到卢梭饭馆,花掉了六法郎。马里于斯像一个吃人妖怪那样大快朵颐。他给了伙计六苏。吃饭后点心时,他对库费拉克说:“你看过报纸吗?奥德里·德·普伊拉沃〔5〕的讲话多精彩!”
<em>〔5〕 普伊拉沃,复辟王朝和七月王朝时期的左派议员。</em>
他爱得神魂颠倒。
晚饭以后,他对库费拉克说:“我请你去看戏。”他们来到圣马丁门,看弗雷德烈克主演的《阿德雷旅店》。马里于斯看得非常开心。
同时他愈加孤僻。走出剧院,他拒绝看一个制帽女工跨过一条水沟时露出的吊袜带,库费拉克则说:“我愿意把这个女人纳入我的收藏中。”他几乎感到恶心。
库费拉克邀请他次日到伏尔泰咖啡馆吃中饭。马里于斯去了,比昨天吃得还多。他若有所思,非常快活。仿佛他抓住每个机会哈哈大笑。他温柔地拥抱给他介绍的每一个外省人。一群大学生围桌而坐,谈论国家花钱请傻瓜在索尔本大学的讲坛上信口开河,继而谈话转到词典和吉什拉韵律学的缺点、纰漏。马里于斯打断讨论,高声说:“获得十字勋章真是大快事!”
“是个怪人!”库费拉克低声对让·普鲁维尔说。
“不,”让·普鲁维尔回答,“他是认真的。”
他确实是认真的。马里于斯正处在初恋来势汹汹和迷醉的时刻。
看一眼就产生这一切。
一旦火药装好,引火线准备好,事情再简单不过了。看一眼就是一个火星。
大事不好了。马里于斯爱上了一个女人。他的命运进入未知领域。
女人的目光酷似某些表面平静其实可怕的乌云。人们天天安之若素地从旁边经过,没有出事,毫无觉察。甚至忘了旁边还有东西。来来去去,沉思,说话,嬉笑。突然,你感到被抓住了。完了。齿轮钩住了你,目光抓住了你。它抓住了你,不管在什么地方,也不知怎么回事,抓住了你凝思的一部分,抓住了你心不在焉。你完蛋了。你整个儿要卷进去。一种神秘力量把你锁住。你挣扎也是徒劳。再没有人能救你。你要从一个齿轮卷进另一个齿轮,从烦恼卷进烦恼,从折磨卷进折磨,你,你的精神,你的财产,你的未来,你的灵魂;要看入泼妇还是心灵高尚的女人手中,你从这可怕的机器中脱身而出,要么因羞耻而改容,要么因激情而精神焕发。
?? lu o xi a d u sh u .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