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在法国人眼中快如闪电,
因为,当你还 来不及宣告我的到来,
我大炮的轰鸣将已被人听见——
去吧,愿你充当我们愤怒的号角。
《约翰王》
即使懒惰是达威特很易犯的过错,那么在 “克雷维格伯爵先生,请过来,”路易王把国书瞟了一眼之后说道,“我并不需要我堂弟的国书,也不需要别人向我介绍像你这样闻名遐迩的武士,或使我相信你主人对你的受之无愧的信任。尊夫人和我们也有点亲戚关系,想必她身体很好。要是你把她带来了,那么,伯爵先生,我会以为你在这个不寻常的场合全副铠甲,是为了保护她卓越的美貌不受多情的法国骑士的侵袭。要是事情并非如此,那我就想不出你全副铠甲究竟是何原因。”
“陛下,”特使回答道,“克雷维格伯爵不得不哀叹自己的不幸,并求您宽恕他在今天这个场合不能以谦恭的敬意来回答国王陛下对他的礼遇。您知道,尽管讲话的声音属于科尔德-菲利普-克雷维格,但他所讲的话却必须属于他贤明的君主勃艮有不属于这些情况的事例,我作为一个笃信基督的君主,愿为邻居真正蒙受的损失作出赔偿,尽管事情不但未得到我的鼓励,而且一再违反了我的命令。”
“我将把陛下的答复转达给我贤明的主人,”特使说道,“不过,我得讲明,既然这与过去对他合理的申诉搪塞其词毫无区别,我不能指望这将有助于在法兰西和勃艮 说着他把右手戴的长手套脱下来,扔在大厅的地板上。
在这胆大包天的举动发展到极至之前,人们一直在注视着这异乎寻常的场面。大厅里鸦雀无声。但一听到那钢手套被扔在地上的响声以及勃艮 国王雷鸣般的吼声压倒了其余的喊声,平息了騷动:“你们都住嘴!不许动他,也不许动那只手套!伯爵先生,你是什么材料做的?你把生命孤注一掷,这样做值得吗?你的公爵以这种反常的方式来为他假想的争端赌输赢,难道他是用与别的君王不同的材料做成的吗?”
“他的确与欧洲其他的君王不同,是用一种更贵重的材料做成的,”勇敢的克雷维格伯爵说道,“因为,当别的君王没有一个敢为你——请注意,路易王,我说的是你——提供庇护;当你还 只是个皇太子,只身逃出法国,遭到你决心报复的父亲动用法国全部力量对你进行追捕时,我高贵的主人却像兄弟那样接待你,保护你。而你却忘恩负义,如此回报他慷慨的天性。再见了,陛下,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
说完以后,克雷维格伯爵便不辞而别,突然走出了大厅。
“追他——追他——拾起手套追他!”国王说道,“我不是叫你杜诺瓦,也不是叫你克劳福德大公;我想你们年纪太大,对付不了这种激烈斗争。我也不是叫你奥尔良贤侄,因为你年纪太年轻,也无能为力。我的红衣主教大人,我的奥克塞雷主教大人——你的神圣职责是在君王之间促成和解——请你拾起手套,就克雷维格伯爵所犯的罪过对他进行规劝和告诫吧。他竟敢在一位伟大国王的宫廷里对他当面进行侮辱,从而迫使他把战争的灾难带给他的祖国和邻国。”
听到国王亲自向他发出命令,红衣主教巴卢只好去抬手套。他的动作是那么小心翼翼,仿佛就像是在摸一个有毒的蝮蛇——看来他对这战争的象征无比厌恶——接着便走出大厅,急忙去追赶那挑战的特使。
路易望望他周围的朝臣。除了我们已经特别介绍过的那几位以外,这些人大都出身卑微;并非由于他们英勇善战,而是由于一些别的才能,才提升到朝廷的显赫地位。这时他们都脸色苍白,面面相觑,刚才出现的场面显然留下了不愉快的印象。路易轻蔑地凝望着他们,然后大声说道:“尽管克雷维格伯爵十分狂妄傲慢,但必须承认,勃艮第公爵的这个臣仆是一个出使他国不辱君命的最勇敢的使臣。但愿我能找到敢把我的答复带过去的同样忠实的使臣。”
“陛下,您对法国贵族的看法不公正。”杜诺瓦说道,“他们谁都愿用刀尖开路,来对勃艮第挑战。”
“陛下,”克劳福德说道,“您也小看了侍候您的苏格兰绅士。无论是我,还 是跟随我的任何一个地位适当的部下,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把那个狂妄的伯爵叫回来和他算账。我自己的身体也还 强壮,足以对付他。我需要的只是陛下的准许。”
“然而,”杜诺瓦继续说道,“陛下不愿意利用我们去为自己、为陛下、为法国赢得荣誉。”
“杜诺瓦,”国王讲道,“你不如说我不愿犯鲁莽的急躁病。要是严格按照骑士规范来办,这会毁了你们自己,毁了我的王朝,毁了法国,毁了一切。你们谁都懂得当前每一小时的和平都是多么可贵,我们多么需要医治这个多难的国家的创伤。然而,你们谁都想为一个吉卜赛流浪汉或一个名声好不了多少的漂泊女郎的谎言而冒失地投入战争——红衣主教回来了,我想他带来了和平的信息。怎么样,我的大人,您让那伯爵冷静、清醒过来了吗?”
“陛下,”巴卢说道,“我的任务很艰巨。我问那高傲的伯爵,他怎么胆敢对陛下进行狂妄的指责,致使接见不欢而散;何况,有理由认为这样做并非他主人的命令,而完全是出于他个人的无礼,因此,陛下有权给他任何他认为适当的惩罚。”
“你说得对,”国王回答道,“他怎么回答?”
“那位伯爵,”红衣主教继续说道,“正一脚踏上马蹬,准备上马,听到我的告诫,他身子动也不动地扭过头来说:‘要是我已经走到离这儿五十里格的地方,听人说法国国王问了一个诽谤我的君主的问题,那么即使我走了那么远,我也会骑回去照样把我刚才给他的回答奉送给他。’”
“我说,先生们,”国王没有流露一点生气的情绪,转身说道,“我那当公爵的堂弟有这位克雷维格-菲利普伯爵,可真算拥有世界上最称职的臣仆来充当自己的左右手——你说服他留下来了吗?”
“他准备果二十四个小时。在这期间他将取回他的挑战信物。”红衣主教说道,“眼下他已下榻在百合花旅店。”
“由我付款给他优厚的款待,”国王说道,“这样一个臣仆真是皇冠上的宝石。只呆二十四小时?”他喃喃地补充说道,像是在拼命睁大眼睛,想要看到莫测的未来。“二十四小时?这是最短的一种期限了。不过只要善于巧妙地利用时间,二十四小时也抵得上怠情无能者度过的一年。好吧,让我们到森林里去——我勇敢的贵族们,到森林里去!——奥尔良,我的好侄儿,你的谦逊尽管很得体,我劝你还 是把它搁在一边,别理睬我让娜姑娘的羞怯。要说她不愿接受你的爱慕或者说你不愿向她表示爱慕,倒不如说卢瓦尔河不愿和谢尔河汇合。”国王补充说道。这时那不幸的亲王正缓慢地走在他的未婚妻后面。“绅士们,快去拿你们猎野猪的长矛吧。我的轻骑兵阿列格雷已经藏好了一头野猪,它对猎狗和猎人都将是一个考验。杜诺瓦,把你的长矛借给我——你拿我的,这支太重我拿不动。你呀你,什么时候你埋怨过自己的长矛太重呢?上马——绅士们,上马。”
猎手们全骑着马向森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