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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_离开的,留下的

作者:埃莱娜·费兰特 字数:4938 更新:2025-01-06 12:35:52

“我们做一个用咖啡壶煮咖啡的模式。”恩佐说。

从简单的事情到复杂的事情,尽管苏黎世的测试不会考察这些问题,他们为完成这些日常生活的模式绞尽脑汁。并不是因为恩佐想做这些,而是像通常一样,莉拉开始进行大胆尝试,每天晚上,她都会比之前更加活跃。尽管晚上家里很冷,但她充满狂热,这些练习把围绕着她的悲惨世界简化为0和1。她好像要寻求一种抽象的简洁——抽象中的抽象,她希望能获取一种让人欣慰的正解。

“我们要让工厂模式化。”她有一天晚上提议说。

“工厂的每道工序?”他有些不安地问。

“是的。”

他看着莉拉说:

“我们从你的工厂开始。”

她做了一个厌烦的表情,嘟囔了一句晚安,然后回自己房间了。

-30-

莉拉和恩佐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不稳定了,帕斯卡莱出现后,她们的关系又发生了变化。帕斯卡莱在这附近一个工地上干活,他来圣约翰·特杜奇奥参加一个意大利共产党的会议。非常偶然的一个机会,他和恩佐在路上碰到了,他们马上就恢复了之前的关系,他们谈起了政治,都表现出很不满。刚开始,恩佐说话很小心,但让人惊异的是,尽管帕斯卡莱在城区里已经有了一个重要的职务,但他肆无忌惮地抨击自己的政党,他说到了修正主义,还有工会。他们俩又成为了哥们儿,莉拉回家吃饭时,看到帕斯卡莱在,不得不给他也弄点儿吃的。

那天晚上,开始就不怎么好,她感觉自己被帕斯卡莱审视着,她很努力地控制自己才没有生气。帕斯卡莱想干什么,窥探她?然后告诉城区的人她的生活。他有什么权力审判她?他没有说一句友好的话,没有告诉她家里、农奇亚、她哥哥里诺,还有费尔南多的近况。他的目光,有点儿像工厂里那些男人的目光,带有评估和掂量的意思,假如她觉察到了,他会把目光转向一边。帕斯卡莱一定觉得她变丑了,他一定在想: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小时候怎么会爱上这个女人,我真是个笨蛋。但毫无疑问,他一定觉得,莉拉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母亲,因为她原本可以在肉食店老板卡拉奇家的富裕环境里,抚养孩子长大,但她却把孩子带到了这个破地方。后来,莉拉叹了一口气,她对恩佐说:“你收拾收拾桌子吧,我去睡觉了。”但这时候,让人惊异的是,帕斯卡莱用一种在重要场合才会用到的语气,有些激动地说:“莉娜,你去睡觉前,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女人像你一样,你的生活充满力量,假如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这种力量,那我们这个世界,早就发生了变化。”他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打破了僵局,他告诉莉拉,费尔南多又开始给人缝鞋底了,里诺彻底成了斯特凡诺的负担,他不停地向斯特凡诺要钱,人们很少看见农奇亚,因为她很少出门。他最后强调说:“但你做得对,整个城区,没有人像你能这样,让卡拉奇和索拉拉家颜面扫地,我站在你这边”。

那天晚上之后,他们经常见面,这对莉拉和恩佐的函授课程影响很大。帕斯卡莱会在晚饭时间,带四个热披萨到家里。他通常扮演这样一个角色:就好像他很清楚资本主义世界和反资本主义世界的运作方式。他们之间的友谊更进一步加深了。很明显,他没什么感情生活,他的妹妹卡门刚刚找到男朋友,没时间照顾他。他用一种充满怒火的积极态度来对抗孤独,这是莉拉喜欢的态度,这也让她感到好奇。在工地上干一天活之后,尽管已经筋疲力尽了,他还是会负责工会的事情,去往美国领馆门上甩血红色的油漆,他会站在最前面,和那些法西斯分子动手,他会参加工人和学生的大会,和学生非常热烈地争吵。更不用说意大利共产党的工作:他从自己的角度,提出了很多批评,这让他随时都可能会失去支部书记的位子。他和恩佐、莉拉会畅所欲言,他会把个人情感和政治混合起来。他抱怨说:“你们知道,我们城区现在谁是新法西斯党的头儿?是药剂师的儿子吉诺——米凯莱·索拉拉的傻仆人。难道我要看着法西斯分子在我的城区抬头?”他非常激动地说:“我的父亲,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组织,为了什么:为了这种掺水的反法西斯主义?为了我们今天得到的狗屎局面?”帕斯卡莱生气地说,那个可怜的男人被冤枉了,他被关进了牢里,他是无辜的,堂·阿奇勒不是他杀死的,是党放弃他了。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党员,他参加过“那不勒斯四日”

[2]

的斗争,在圣人桥上斗争过,在战后,他在城区里要比任何人更显眼、无畏。朱塞平娜——他的母亲,有人支持过她吗?帮助过她吗?当帕斯卡莱提到母亲时,他把詹纳罗放在膝盖上,问:“看看你妈妈多美,你爱她吗?”

莉拉听着这些,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当时应该答应这个小伙子,他是 她假装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把宣传册丢在地上,没有回头看门房,就径直走进了厂房开始工作。但是,对于那个没有事先通知她,就给她招惹了这么大麻烦的人,她充满了愤怒。娜迪雅那个小圣女,这文章一定是她写的!文字矫揉造作,语气煽情,一看就是她写的。莉拉拿着小刀,在那些冷肉上进行操作,那种让人作呕的气味让她的愤怒更加强烈。她能感觉到周围同事的敌意,男的女的都是那种态度。他们在一起工作很长时间了,他们知道自己遭到剥削,但都没人吱声。是谁揭发了这里的事儿?他们都毫无疑问地认为是她。因为她是唯一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这种态度的人:可以卖命劳动,但绝不受辱。

下午,布鲁诺出现了,过了没多久,他就让人来叫她。他的脸比平时更加红,手里拿着那个宣传册。

“这是你干的吧?”

“不是。”

“告诉我实话,莉娜!外面已经有太多人在制造混乱,你也掺和进去了吗?”

“我跟你说了,不是我。”

“呵,你没有?我们这里没有任何人有这本事,也没有这么厚的脸皮,想出这些谎言。”

“可能是某个职员说的。”

“职员就更不可能了。”

“你想让我怎么办?鸟儿要唱歌,难道你让它们闭嘴?大家都说是你。”

他叹了一口气,好像真的很确信是她干的。他说:

“我给了你一份工作,你注册加入工会,我什么都没说。如果是我父亲的话,他一定会一脚把你踢出去。好吧,在风干室里,我做了一件蠢事,但我向你道歉了,你不能说我强迫了你。你现在为什么要说这些?你在报复吗?你抹黑我的工厂,你白纸黑字,说我把女工带到风干室,你疯了吗?我和那些女工吗?我真后悔帮了你。”

“帮我?我每天累死累活,你就给我那么点钱。与其说你帮我,不如说我帮你吧。”

“你看到了吗?你和那帮混蛋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这些东西是你写的,你就承认了吧。”

“我什么都没写。”

布鲁诺撇了撇嘴,看了一下眼前的册子。她明白,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用一种更强硬的语气威胁她,解雇她,还是后退一步,搞清楚还有没有其他类似这样的行动在筹备中?她拿定了主意,低声说——尽管有些不情愿,但她还是做出一副讨好的表情,强忍着他侵犯自己的那些鲜活记忆——她说了三句妥协的话:

“你要相信我。我家里有小孩。这事儿真不是我做的。”

他点了点头,有些不悦地嘟囔了一句:

“你要逼我做出什么事,你知道吗?”

“不,我不想知道。”

“我还是要告诉你。假如是你的朋友干的,你要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要敢再来工厂前捣乱,我就会打得他们不想再来。至于你,你要小心一下:你要再扯的话,绳子会断的。”

但那一天没有就此结束,在出门的时候,当莉拉经过岗亭,报警器亮了。还是老规矩——每天门卫都会选三四个牺牲品,那些害羞的姑娘,会垂着眼睛让他摸,那些婆娘们会笑着说:“快点,想摸就摸,我要回去煮饭。”这次菲利普拦住了莉拉,天气非常冷,风很大,门卫从小房子里出来了。莉拉浑身发抖,她说:

“假如你敢碰我一根指头,要么我会亲手干掉你,要么我让人干掉你。”

菲利普脸色阴沉,他指了指岗亭旁边的一张桌子,那是一直放在那儿的。

“你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这上面。”

莉拉的口袋里有一根新鲜的香肠,她触摸到肠衣里软乎乎的肉。她把香肠拿了出来,忽然笑了起来说:

“你们全是狗屎,你们所有人都是一路货色。”

-33-

菲利普骂她,威胁要告发她偷窃,要扣她工资,要罚款。她也回敬了菲利普。这件事情发生时,布鲁诺一直都没有出现,尽管他一直在工厂里,他的车还停在院子里。莉拉感觉到,从那时候开始,她的处境会越来越恶化。

她回到家里,比平时更加疲惫,她对詹纳罗很凶,因为孩子想留在邻居家里。她开始做晚饭。她对恩佐说,她不能和他一起学习函授课程,然后就上床睡觉了。但她的身子一直暖和不过来,她起身在睡衣上又穿了一件毛衣,她又重新躺下。这时候没有什么直接的原因,她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跳得那么厉害,让她感觉那是别人的心脏。

她以前有过这种症状,伴随着这种症状的还有其他幻觉——在十一年之后,在一九八〇年她把这种幻觉称为“界限消除”——但这一次,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尤其是,这是第一次她单独待着,周围没有人时出现的情况,而之前出现这些症状,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她意识到,在一阵阵的恐惧之中,她其实并不是一个人,从她失控的脑子里,冒出了那天她遇到的人、听到的声音。那些人漂浮在房间里——门卫、工友、娜迪雅、大会上遇到的两个男孩、出现在风干室里的布鲁诺——就像一部无声电影那样,他们的动作都很快,报警器的红灯闪得频率也很高,包括从她手上夺过香肠,高声威胁她的菲利普,也是像被快进一样。这都是脑子的幻觉:房间里除了詹纳罗,没有别人,孩子躺在旁边的小床上,呼吸很平稳。没有其他真实的人和声音,但这并没有让她平静下来,反倒让她更加恐惧。她的心跳得那么猛烈,好像要把周围的东西震开,事物之间的紧密咬合变得松散,就连房间的墙壁也变得不再那么坚固,她的心跳猛烈地撞击着身下的床,好像会让墙上的泥灰产生裂纹,会让她的头骨松动,也许会伤到孩子。是的,也许他会像赛璐璐玩偶一样被毁坏,他的胸部、肚子和脑子都会裂开,会露出五脏六腑。她想:我应该远离他,我离他越近,就越有可能伤害他。但她想起了另一个离开她的孩子,那个从来都没在她肚子里成形的孩子——斯特凡诺的儿子,是我把那个孩子从肚子里排挤出去的,至少皮诺奇娅和吉耀拉在我背后是这么说的。也许这是真的,我故意把他从我身体里排除出去。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做成任何一件事情,为什么我要保留那些破碎的东西?但她的心跳并没有慢下来,周围的那些幻影和他们的声音都在逼迫着她。她又从床上起来,坐在床边上。她浑身都是黏糊糊的冷汗,她觉得那像冰冷的油。她把赤裸的双脚,放在詹纳罗的床边上,轻轻地向前推,想把他推开一点,但也不能离得太远:孩子在身边,她担心伤害到他。她小步走到厨房,她靠着家具,靠着墙壁,但她一直在看身后,担心地板会下陷,会把詹纳罗也卷进去。她从水龙头那里喝了一些水,用水洗了一下脸,她的心跳忽然停了,她整个人突然前倾,就像急刹车一样。

结束了,周围的事物开始又粘合在一起,她的身体也逐渐复原了,她擦干了脸。她现在在发抖,她那么疲惫,以至于她感觉周围的墙壁都在旋转,她担心自己会晕倒。她想:我应该去找恩佐,我要暖和暖和,我现在要进入他的被窝,我要从背后抱着沉睡的他,睡过去。但是她放弃了,她想到了自己脸上那个讨好的微笑,那是她对布鲁诺说话时自己做出来的表情:你要相信我。我家里有小孩。这事儿真不是我做的。虽然她觉得很恶心,但那是女性身体的自然反应——一种女性的媚态,也许是有诱惑力的。她觉得很羞耻:她既然知道索卡沃在风干室对她所做的,她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举动,说出那样的话?啊!就像柔顺的小母兽一样,依附于那些男性,这不是她想做的!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在过去,出于不同的目的,她做过这样的事情,有时候是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她和斯特凡诺、尼诺、索拉拉,或者和恩佐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但她再也不想这样下去了。她也在设想那些场景:门卫、她的工友、那些学生、索卡沃对她无法放弃的期望,她在和这些人与事的冲撞中,感到精疲力竭,已经濒临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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