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你记不记得帕斯卡莱·佩卢索?”
“不记得。”
“他是一个泥瓦匠,假如不修建这些水泥建筑,他就会失业。”
“嗯。”
“但他是一个党人,他父亲也是个党人,按照法院的说法,是他父亲把我公公杀死了,我公公是通过放高利贷和在黑市上倒卖东西赚了钱。帕斯卡莱就和他父亲一样,从来都不同意和平解决问题,包括其他党人同志也这么想。尽管我丈夫的钱都是我公公留下来,但我和帕斯卡莱还是很好的朋友。”
“我不知道,你想说明什么问题?”
莉拉做了一个自嘲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我希望能听你们讲,想了解你们讲的内容。”
她就说了这些话,其他什么都没有再说,但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平时那种霸道的语气,她好像真的要我们帮着她了解这些问题:城区的生活是一团乱麻。她几乎一直在用方言说话,就好像要表现出谦卑和虚心:我不矫饰,我用我的话来说。她非常诚恳地把那些散乱的事实列举出来,没有像往常一样用一条主线把它们联系起来。说真的,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没有听到过这个无论是文化还是政治上都充满鄙夷的词汇“商贾”。无论是我还是她都无视所有的税:我们的父母、朋友、男朋友、丈夫和亲戚,都根本不知道存在缴税这回事儿,在学校里,老师也没有提到过类似的问题,还有其他和政治相关的问题。虽然如此,莉拉还是能搅乱那个下午的谈话,一直到那时候为止,这些都是很严肃的新话题。在说完那几句之后,尼诺马上想重新回到自己刚才说的话题上,但他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又说起了他和布鲁诺共同生活的一些趣事。他说,布鲁诺只吃香肠和煎鸡蛋,他会喝很多葡萄酒。然后他表现出这些趣事让他有些尴尬,当他看到皮诺奇娅和布鲁诺吃着椰子回来了,头发湿淋淋的,就好像游完泳一样,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走了一圈,实在让我觉得很开心。”皮诺奇娅感叹了一句,但她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们两个烂人,你们让我单独和一个陌生人出去。”
两个小伙子告别时,我陪他们走了一段,只是想表明一个事实: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是来看我的。
尼诺有些阴郁地说:
“莉娜真是给耽搁了,好遗憾啊。”
我点头表示同意,和他们告别后,我把脚泡在水里,想让自己安静下来。
我们回家的时候,我和皮诺奇娅都很高兴,莉拉心事重重。皮诺奇娅跟农齐亚讲了两个小伙子来沙滩上拜访我们的事情。出人预料的是,皮诺奇娅对布鲁诺非常满意,为了避免她孩子生出来带着椰子的胎记,他不辞劳苦,陪她去找卖椰子的。她说,他是一个很有分寸的小伙子,虽然是个学生,但没有那么乏味,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在意穿着,但他身上穿的所有衣服,从泳衣到衬衣,包括拖鞋,都是值钱货。她觉得很好奇,布鲁诺很有钱,她哥哥、里诺和索拉拉也有钱,但他的表现完全不一样。她说了一句让我很惊奇的话:在海滩上的水吧里,他给我买了这个那个,但一点儿炫耀的意思都没有。
皮诺奇娅的婆婆农齐亚整个假期都没有去过海滩,她一直忙着买东西,收拾屋子,准备晚饭和 还有一次,莉拉非常礼貌地提出了她的反对意见,也用了很标准的意大利语。我觉得我们越来越赞同的一种观点就是,在一定的时期内对社会进行有效的干涉,可能会解决一些问题,消除社会上的不公现象以及各种冲突。我很快学会了这种分析方法——在这一点上,我一直很擅长。每次尼诺提出他在这本书或者那本杂志上看到的问题——殖民主义、新殖民主义和非洲问题,我都会应用这个模式来分析。但有一天下午,莉拉慢慢地对他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避免富人和穷人之间的矛盾。
“为什么?”
“那些在下面的人想上来,那些在上面的人想待在上面,无论通过什么方式,最后的结局都是相互唾弃,拳打脚踢。”
“正是这个原因,我们才要在发生暴力事件发生之前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把所有人都拉上去,或者把所有人都压下去?”
“要在各个阶层找到一种平衡。”
“平衡点在哪里?下面的人和上面的人会在中间碰面吗?”
“可以这么说。”
“上面的人愿意下来一点?下面的人放弃上到最高点的期望?”
“假如努力解决所有问题,就会达成这个结果。你觉得呢?”
“我不这样认为。这些阶级之间不会像玩牌一样,他们会斗争,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是帕斯卡莱的想法。”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