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什么你又要拒绝我呢”
“我不是拒绝你呀。我喜欢听——听你说你爱我;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都可以这样说——这不会惹我生气的。”
“可是你没有接受我做你的丈夫啊”
“啊——那又不同了——那是为你好呀,的确是为你好啊,最亲爱的!啊,相信我吧,这只是为了你的缘故!我不愿意把自己这样交给你,享受无限的幸福——因为——因为我肯定不应该这样做。”
“但是你会使我幸福的!”
“啊——你以为是这样,其实你不明白!”
每次到了这种时候,他总是把她的拒绝理解成是她的卑谦,理解成是她认为自己在交际和教养方面缺乏能力,因此他就称赞她知识多么地丰富,多么地多才多艺——其实这一点儿不假,她天性聪颖,加上又崇拜他,这就促使她学习他使用的词汇,学习他说话的音调,她零零碎碎向他学到的知识,达到了令人惊奇的程度。他们每次都是这样多情地争论,最后又总是她取得胜利,然后再独自离开,如果是挤牛奶的时候,她就会跑到最远的一头奶牛那儿去挤奶,如果是闲暇的时候,她就会跑到苇塘里去,或者跑回自己的房间,独自在那儿悲伤,而在不到一分钟前,她还在假装冷淡地表示拒绝。
她内心的这种斗争非常可怕;她自己那颗心系在克莱尔的身上,非常强烈——两颗热烈的心一起反抗一点儿可怜的良知——她尽其所能地使用了一切方法,使自己的决心得到坚定。她是下定了决心到泰波塞斯来的。她决不能同意迈出这一步,免得以后导致丈夫后悔,说是瞎了眼睛才娶了她。她坚持认为,她在心智健全时候作出的决定,现在不应该把它推翻。
“为什么没有人把我所有的事都告诉他呢”她说。“那儿离这儿只不过四十英里——为什么还没有传到这儿来呢肯定有人知道的!”
可是又似乎没有人知道;还没有人告诉他。
有两三天的时间,她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她从同宿舍女伴伤心的脸色上猜测出来,她们不仅把她看成他喜欢的人,而且也把她看成被他选中的人;但是她们自己也看得出来,她在回避他。
苔丝从来都不曾知道,她的生命线明显是由两股线拧在一起的,一股是绝对的快乐,一股是绝对的痛苦。 --------
“喂,你们猜猜今天早晨我听见谁的消息了”第二天克里克老板坐下来吃早饭时间,一边用打哑谜的眼光看着大吃大嚼的男女工人。“喂,你们猜猜是谁”
有一个人猜了一遍,又有一个人猜了一遍。克里克太太因为早已经知道了,所以没有猜。
“好啦,”奶牛场老板说,“就是那个松松垮垮的浑蛋杰克多洛普。最近他同一个寡妇结了婚。”
“真的是杰克多洛普吗一个坏蛋——你想想那件事吧!”一个挤牛奶的工人说。
苔丝德北菲尔德很快就想起了这个名字,因为就是叫这个名字的那个人,曾经欺骗了他的情人,后来又被那个年轻姑娘的母亲在黄油搅拌器里胡乱搅了一通。
“他按照他答应的那样娶了那个勇敢母亲的姑娘吗”安琪尔克莱尔心不在焉地问。他坐在一张小桌上翻阅报纸,克里克太太认为他是一个体面人,所以老是把他安排在那张小桌上。
“没有,先生。他从来就没有打算那样做,”奶牛场老板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