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拉到大约四点钟的时候,他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很快就要拉不下去了,就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我剩下的最后一支曲子了!老天爷,救救我吧,莫让我把命丢了。”哦,后来他突然想起来他看见圣诞节前夕的半夜里有头牛下跪的事来。不过那时候不是圣诞节前夕,但是他突然想到要同那头公牛开个玩笑。因此,他就转而拉了一首“耶稣诞生颂”,就像圣诞节有人在唱圣诞颂歌一样;啊哈,你瞧,那头公牛不知道是开玩笑,就弯着双腿跪了下去,似乎真的以为耶稣诞生的时刻到了。威廉等到他那长角的朋友一跪下去,就转过身去像一条猎狗蹿起来,祈祷的公牛还没有站起来向他追过去,他已经跳过树篱平安无事了。威廉曾经说过愚蠢的人他见得多了,但从没有见过那头公牛发现那天原来不是圣诞节而自己虔诚的感情受到欺骗时那种傻样的……对了,威廉杜伊,这就是那个人的名字;这阵儿他埋在梅尔斯托克教堂院子里,什么地方我都能说得一点儿不差——他就埋在教堂北边的走道和 --------
从往日的回忆中显现出来的安棋尔克莱尔先生,并不完全是一个清晰的形象,而是一种富有欣赏力的声音,一种凝视和出神眼睛的长久注视,一种生动的嘴唇,那嘴唇有时候对一个男人来说太小,线条太纤细,虽然他的下唇有时叫人意想不到地闭得紧紧的,但是这已足够叫人打消对他不够果断的推论。尽管如此,在他的神态和目光里,隐藏着某种混乱、模糊和心不在焉的东西,叫人一看就知道他这个人也许对未来的物质生活,既没有明确的目标,也不怎么关心。可是当他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人们就说过,他是那种想做什么就能把什么做好的人。
他是他父亲的小儿子,他父亲是住在本郡另一头的穷牧师。他来到泰波塞斯奶牛场,是要当六个月的学徒,他已经去过附近其它的一些农场,目的是要学习管理农场过程中的各种实际技术,以便将来根据情况决定是到殖民地去,还是留在国内的农场里工作。
他进入农夫和牧人的行列,这只是这个年轻人事业中的第一步,也是他自己或者其他的人都不曾预料到的。老克莱尔先生的前妻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以后,就不幸死了,到了晚年,他又娶了第二个妻子。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后妻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因此在最小的儿子安琪尔和老牧师父亲之间,好像差不多缺少了一辈人。在二个儿子中间,前面说到的安琪尔是牧师老来得到的儿子,也只有这个儿子没有大学学位,尽管从早年的天资看,只有他才真正配接受大学的学术训练。
从安琪尔在马洛特村的舞会上跳舞算起,在两三年前,有一天他放学回家后正在学习功课,这时候本地的书店给牧师家送来一个包裹,交到了詹姆士克莱尔牧师手里。牧师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是一本书,就翻开读了几页;读后他再也坐不住了,就从座位上跳起来,挟著书直奔书店而去。
“为什么要把这本书送到我家里”他拿着书,不容分说地问。
“这本书是订购的,先生。”
“我敢说我没有订购这本书,我家里别的人也没有订购这本书。”
书店老板查了查订购登记簿。
“哦,这本书寄错了,先生,”他说。“这本书是安琪尔克莱尔先生订购的,应该寄给他才对。”
克莱尔先生听后直往后躲,仿佛被人打了一样。他满脸苍白地回到家里,一脸地沮丧,把安琪尔叫到他的书房里。
“你读读这本书吧,我的儿子,”他说。“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这是我订购的书,”安琪尔回答得很简单。
“订这本书干什么”
“读呀。”
“你怎么会想到要读这本书”
“我怎么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