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维尔弗小姐的父亲?”他说。
“我的房东是有一个名叫贝拉的女儿。对的,一点不错。”
这个名字整个早晨都在鲍芬先生的脑海中或隐或现,几天来都是这样,因此他说,“这也真奇怪!”他再一次不自觉地瞪起眼睛来,完全忘了要保持礼貌,手里还拿着那张名片。“可是,顺便说说,我想是这个家庭里的一个人把我指给您看的吧?”
“不是。我从来没跟他们哪一个上过街。”
“那么是听他们说起过?”
“没有。我一个人住一套房间,差不多跟他们没有任何来往。”
“越来越奇怪了,”鲍芬先生说,“好吧,先生,跟您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该对您说什么才好。”
“什么也别说,”洛克史密斯先生回答,“请允许我过几天来拜访您。我不会那么狂妄,以为您会 鲍芬先生一直往家走,没再次受到任何阻碍,便到达宝屋,向鲍芬太太(她穿一件黑丝绒便服,插几根羽毛,像一匹办丧事时拉棺材的马)叙述了早饭以来他所说所做的全部事情。
“又回到了咱俩——亲爱的,”然后他接着说,“没谈完的那个问题:那就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新的时髦要追求。”
“好吧,我给你说说我想要的,诺狄,”鲍芬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的衣襟拉平,显出一副非常享福的样子,“我想要参加社交界。”
“参加上流社会的社交界吗,亲爱的?”
“对呀!”鲍芬太太大声说,像孩子一般快乐地笑着。“对呀!把我像个蜡人儿似的摆在这儿,有啥意思;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人家参观蜡人还得掏钱呢伦敦有专设的蜡人馆,供参观。亲爱的,”她丈夫回答,“花这些钱能看看你,也不算贵呀,可是现在咱们欢迎邻居们前来看你,不收分文。”
“不是说这个,”快活的鲍芬太太说,“当咱们跟邻居们一样干活儿的时候,我们合得来。现在咱们不干活儿了,咱们就跟他们合不来了。”
“怎么,你是想咱们再去干活儿?”鲍芬先生话里有话地说。
“哪儿的话!我们得了一大笔财产,我们做的事也得和我们的财产配得上;我们一定要做得跟它相称呀。”
鲍芬先生认为他妻子拥有一种富于直觉力的聪明才智,他对这点是深为敬佩的,他虽然心里颇有点儿心事,还是回答说:“我想我们是得要这样。”
“可是咱们还从来没做得相称呢,所以说,财产还没给我们带来啥好处。”鲍芬太太说。
“真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鲍芬先生表示同意,还像原先一样有心事,一边走过去坐在他的高背木椅上。“我希望以后会给我们带来好处。对于这一点,你怎么看法,老太太?”
鲍芬太太,这位身材肥大、心地简单、笑容满面的人儿,两手交叉着放在膝头上,脖颈里满是肥厚的肉褶,正继续阐述着她的观点。
“我说呀,挑一处好地段,买一幢好房子,用一些好东西,吃点喝点,结交些有身份的朋友。我说呀,量入为出把家当,不求奢侈与铺张,快快活活过日子。”
“对呀。我也说快快活活过日子。”仍旧怀着心事的鲍芬先生同意地说。
“哎呀,我的天啦!”鲍芬太太一声感叹,笑着拍起手来,快活地前后摇晃着身子。“一想起我坐在一辆淡黄色两驾马车上,轮毂儿银光闪闪——”
“噢!你是这么想的,是吗,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