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已经从秘密的一周伦敦之行回来了,既然施蒂利城堡的生活又聚拢在她的周围,而且所有的仆人都进来向她致意,并且拐弯抹角地暗示大都市的快乐,回家了这一事实便像最沉重的铅一样的罗登呢落在了马吉特的肩上。
远不是回到了巴塞尔,她在书房写字台边坐下来时这么对自己说。她无精打采地浏览着一周积下的个人信件和办公室便条。
这间屋子曾是她妈妈的卧室。屋子很长,有一排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望见莱茵河。在波光粼粼的河水那边的远处有大片的深色冷杉林区,那是德国和瑞士的边界。
在这间屋子里,她妈妈和婴几时的马吉特一起玩耍。在这间屋子里,她妈妈因为妊娠不顺天天躺在她的躺椅上——就是现在还放在屋子一角的那张。妊娠不顺最终导致马吉特的弟弟生下来便死了。当时医生取消了所有的晚会,甚至不跳舞,没有音乐的也不让举行。即使是在那时,也就是 她打开信封,扫了一眼校友办公室寄给她的这封信,信上落着仿制的个人签名,某个聚会晚餐的通知和例行的捐助请求。她怎么知道这堆信中会有这封信?为什么她肩膀上的那个魔鬼会叫她找这封信?
她把这封信,还有她已经看过的大部分个人邮件,都扔进了废纸篓中。然后她靠在椅子背上,坐在这张长长的核桃木桌边,重新凝视着窗外的河。驳船已经不见了。但湍急的河水依旧波光粼粼。
查尔斯河很直,一样的宽,对岸的河边鳞次栉比地排列着波士顿的摩天大楼,微波荡漾着五月末的阳光,几只小艇划着小之字型驶过河面,在春天的劲风中像水生峙一样飞快地冲来冲去。
他现在在哪儿?东京,听人说。
想想他的大块头被日本人包围着,挺有意思。他们之间互相吸引最初是因为两个人都是高个。看上去配得上和马吉特一起遛弯儿的男人并不多。穿上高跟鞋,她差一两英寸就到六英尺了。
她的手指为什么会摸到那个信封?她已经有几个月没想他了。魔鬼长长的爪子刮过她脖子上的皮肤,一阵颤栗透过她的肩肋,传到她的脊柱。
胡思乱想。马吉特站了起来,摇铃叫乌希。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从早晨在伦敦吃过早点之后就没吃过东西了。
但是,尽管如此……他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