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给会计师当学徒之前曾通过的考试,这个成绩也可作为他进医学院的足够的
资格。他选择了圣卢克医学院,因为他父亲曾在这所学校上过学。夏季学期结束之前,
菲利普抽出一天去了趟伦敦,找学校的秘书,他从秘书那儿拿到一份寄宿房间一览表,
随后他在一幢昏暗的屋子里租了间房间。这儿有个好处,就是上医院只要走两分钟。
“你得安排好一个解剖的部位,”秘书告诉他,“你最好从腿部开始,他们一般都
这样,他们好像觉得腿部容易解剖些。”
菲利普发现 刚刚有所变动,学制需5年,而1892年秋天以前入学的学生实行4年制。邓斯福特对自己
的计划了如指掌。他告诉菲利普课程的一般情况。“第一次联合课程”考试包括生物学、
解剖学和化学。但可以分期分科考试。多数学生入学3个月后参加生物学考试,这门学
科近来才列入必修课程,但需要的知识量很少。
菲利普回到解剖室时已迟到几分钟了,因为他忘了买保护衬衫的袖套。他看到很多
人已经在解剖了。他的同伴按时解剖,正忙着解剖出皮肤神经。另外两个人在解剖另一
条腿,多数人在解剖上肢。
“我先开始你不介意吧?”
“没关系,干吧。”菲利普说。
他拿起书,翻到腿的解剖图,看看他们必须找出的部分。
“你这方面可是个老手啊。”菲利普说。
“噢,你知道,我以前读预科时,做过大量的动物解剖。”
解剖时,有不少人在谈话,有谈解剖工作的,有谈足球比赛季节的前景的,也有议
论解剖示范老师和讲座的。菲利普觉得自己的年纪比他们大了很多,他们都是单纯的学
生。然而关键问题是知识问题,而不是岁数问题。纽森,这个和菲利普一起解剖的年轻
人很活跃,对这门课很自如。他也许觉得卖弄学问并没有什么不好,因此,详细地向菲
利普解释自己的做法,尽管菲利普满肚子学问,也只好洗耳恭听。接着,菲利普拿起手
术刀和镊子开始解剖,纽森在旁边观看。
“太妙了,碰上这么瘦的尸体,”纽森揩着手说,“这家伙可能有一个月没吃东西
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菲利普小声说道。
“噢,我不知道,凡是老家伙,差不多都是饿死的,我猜想……喂,注意,别切断
动脉了。”
“别切断动脉,说起来倒很轻巧,”解剖另一只腿的一个学生说道,“这个老蠢货
的动脉长错了地方。”
“动脉总是长错地方的,”纽森说,“实际上,正常的你一次也遇不到,正因为如
此,才称之为‘正常’。”
“别说这种话了,”菲利普说,“否则我会割破手。”
“假如你割破手,”见多识广的纽森回答说,“立即用防腐剂洗,这一点你必须当
心。去年这儿有个人只扎了一下,他不当一回事,就染上了败血症。”
“他好了吗?”
“噢,没有,不到一星期就死去,我还上太平间去看他。”
到了用茶点的时候,菲利普已经腰酸背疼了。他午饭吃得很少,所以早就盼望用茶
点了。他的手发出当天早上在走廊闻到的那股特殊的气味。他认为手中的松饼也有这种
气味。
“唉,你会习惯的,”纽森说,“闻不到解剖室那股臭味时,你还会觉得很寂寞的
呢。”
“我可不想让这股臭味来弄坏我的胃口。”菲利普说道。松饼刚吃完,他马上又拿
了一块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