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兰-阿切尔周五傍晚来到奇弗斯的家,星期六他真心诚意地履行了在海班克度周末的全部礼节。
上午他与女主人及几位勇敢的客人一起划了冰船;下午他同里吉“视察了农场”,并在精心指定的马厩里听取了有关马的颇为感人的专题演讲;下午用过茶点之后,他在炉火映照的客厅一角与一位年轻女士进行了交谈,后者曾声称在他订婚消息宣布之时她伤心欲绝,但现在却迫不及待地要告诉他自己对婚姻的抱负。最后,在午夜时分,他又协助在一位客人床上摆上金鱼,装修好一位胆小的姑妈浴室里的报警器,后半夜又和别人一起观看了一场从育儿室闹到地下室的小争执。然而星期日午餐过后,他却借了一辆单马拉的小雪橇,向斯库特克利夫驶去。
过去人们一直听说斯库特克利夫那所宅院是一座意大利别墅。未去过意大利的人信以为真,有些去过的人也无异议。那房子是范德卢顿先生年轻时候建造的,那时他刚结束“伟大的旅行”归来,期待着与路易莎-达戈内特小姐行将举办的婚事。那是个巨大的方形木制建筑物,企口接缝的墙壁涂成淡绿色和白色,一道科林斯式的圆柱门廊,窗与窗之间是刻有四槽的半露柱。从宅院所在的高地下来是一个接一个的平台,平台边缘都有扶栏和蕨壶树,钢板雕刻似地一级级下降,通向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小湖,湖的沿岸铺了沥青,岸边悬垂着珍稀垂枝针叶树。左右两侧是没有杂草的一流草坪,其间点缀着“标本”树(每一株都属不同品种),一直起伏绵延至漫长的草地,草地最高处装有精心制作的铸铁装饰。下面一块谷地中有一幢四居室的石头宅院,是 “天哪,你脸色多苍白呀,纽兰!”早饭喝咖啡时詹尼说。他母亲补充道:“亲爱的纽兰,最近我注意到你老是咳嗽,我希望你不是劳累过度了吧?”因为两位女士都深信,在那几位资深合伙人的专制统治之下,年轻人的精力全部消耗在职业的俗务中了——而他却从未想到过有必要让她们了解真相。
接下来两三天过得特别慢。按部就班的俗套使他觉得味同嚼蜡,有时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前途活埋了一样。他没有听到奥兰斯卡伯爵夫人或那所理想的小房子的任何消息,尽管他在俱乐部遇见过博福特,但他们仅仅隔着几张牌桌互相点了点头而已。直到第四天傍晚他回到家时,才发现有一封便函等着他。“明天傍晚过来:我一定要给你解释。埃伦。”信中只有这几个字。
年轻人要外出吃饭,他把信塞进口袋,对“给你”这种法语味微微一笑。饭后他去看了一场戏,直到午夜过后他回到家才把奥兰斯卡夫人的信又取了出来,慢慢重读了几遍。复信可以用好几种方式,在激动不安的不眠之夜,他对每一种都做了一番考虑。时至清晨,他最后的决定是把几件衣服扔进旅行箱,去乘当天下午起锚驶往圣奥古斯丁的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