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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永远别跟生人攀谈_大师与玛格丽特

作者:米·布尔加科夫 字数:5820 更新:2025-01-10 17:03:53

暮春的莫斯科。这一天,太阳已经平西,却还热得出奇。此时,牧首1湖畔出现了两个男人。身材矮小的那个穿一身浅灰色夏季西装,膘肥体壮,光着秃头,手里郑重其事地托着顶相当昂贵的礼帽,脸刮得精光,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得出奇的角质黑框眼镜。另一个很年轻,宽肩膀,棕黄头发乱蓬蓬的,脑后歪戴一顶方格鸭舌帽,上身着方格布料翻领牛仔衫,下身是条皱巴巴的自西眼裤,脚上穿一双黑色平底鞋。

1牧首即宗主教,在俄罗斯东正教中称牧首,是最高级的主教,教会最高首脑。牧首湖是莫斯科市内一个小公园,内有水池,后改名为少先队员湖。

头一位不是别人,正是柏辽兹1-米哈伊尔-亚历山大罗维奇,他是莫斯科几个主要的文艺工作者联合会之——“莫文联”的理事会主席,同时兼任某大型文学刊物的主编。他身旁的年轻人则是常以“无家汉”2的笔名发表作品的诗人波内列夫-伊万-尼古拉耶维奇。

1这个姓氏不同于一般俄罗斯人姓氏,与法国音乐家柏辽兹(或译陪辽士,1803-1869)姓氏的俄文写法相同。

2音译为:别兹多姆内。意为:无家可归的人,流浪汉。

两位作家一走进刚刚披上绿装的椴树林荫中,便朝着漆得花花绿绿的商亭快步走去,商亭的招牌上写着:“啤酒,汽水”。

噢,对了,我必须首先交代一下这个可怕的五月傍晚的头一桩怪事:这时,不仅商亭旁边没有人,就连与小铠甲街平行的那条林阴道上也不见一个人影;太阳把整个莫斯科晒得滚烫,现在正裹着干燥的烟尘向花园环行路后面沉去,人们热得似乎连喘气都费劲,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走进这椴树荫下,没有一个人坐到那张长椅上。整个林荫道空空荡荡。

“来两瓶纳尔赞矿泉水1。”柏辽兹对柜台里面的女售货员说。

1苏联北高加索的疗养胜地基斯洛沃德斯克有纳尔赞碳酸矿泉,泉水对心脏病有疗效。

“没有纳尔赞矿泉水!”售货员回答,不知为什么她好像很生气。

“有啤酒吗?”无家汉问,声音嘶哑。

“啤酒过一会儿才能运来。”妇女回答。

“那,有什么?”柏辽兹问。

“有杏汁汽水。不过,是温吞的。”妇女回答。

“行啊,来两瓶,两瓶!”

打开杏汁汽水,冒出很多黄色泡沫,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理发馆的气味。汽水刚刚下肚,两位文学家就打起嗝来。他们付清账,坐到长椅上,面对湖水,背朝着铠甲街。

这时又发生了 1斐洛(约公元前30-约公元45),古犹太神秘主义哲学家。他的主张对以后的基督教神学有很大影响。恩格斯曾说他“是基督教的真正的父亲”。

2约瑟夫-弗拉维(约公元37-100),古犹太历史学家,著有《犹太战争史》、《犹太古代史》等。

3塔西佗(约公元55-120),古罗马历史学家,著有《历史》、《编年史》等。《编年史》 柏辽兹所谈的一切,对无家汉来说全属闻所未闻。他唯有用那双机敏的绿眼睛盯着主编,专心致志地洗耳恭听,只是偶尔打个饱嗝,暗暗咒骂那该死的杏汁汽水。

“东方人的各种宗教中,”柏辽兹继续说,“总的说来,全都提到过贞洁处女生育神子的事。所以,并不是基督徒们首先想出了这个新花样,他们只不过用同样方法创造了一个自己的、实际上并未存在过的耶稣而已。因此,您的诗也就该把重点放到这方面来……”

柏辽兹的男高音在冷清清的林阴道上空飘悠、回荡着。他的宏论一步比一步玄远,一层比一层深奥,除非异常饱学而又不担心弄坏自己脑子的人,没有谁敢钻进如此奥秘的学术领域。诗人越听越有兴趣,所受的教益也越来越多:他不仅听到了关于埃及善神和天地之子奥西里斯1的故事,得知腓尼基人有个法姆斯神2,知道了马尔都克3,甚至还听到了关于不甚有名的、古代墨西哥的阿茨蒂克4人曾经十分尊崇的那位威严可怖的韦齐普齐神的故事。

1古埃及神话中的植物神,这个神话对后来的耶稣传说有影响。

2即塔穆斯,古巴比伦神话中的植物神,每年收割时死去,春季幼枝发芽时复活。

3古巴比伦神话中的“众神之王”,曾“战胜妖怪,创造世界万物”。或译马杜克。

4或译“阿兹台克人”,墨西哥的印 “人自己管理呗!”无家汉怒气冲冲地抢着回答,其实,他对这个问题也并不很清楚。

“对不起,”来历不明的外国人和颜悦色地说,“依鄙人之见,为了管理,无论如何总要定出某个时期的确切计划吧?这个时期可以很短,但也总得多少像个样子吧?而人呢,人不但没有可能制定一个短得可笑的时期的,比方说一千年的,计划,人甚至没有可能保证自己本身的明天的事。既然这样,请问,他又怎么能进行管理呢?而且,事实上,”外国佬说到这里又转向柏辽兹说,“譬如您吧,您不妨设想一下:您开始管理了,既管理别人,也支配自己,而且,似乎还很称心如意,可是,突然,嘿嘿!……您得了肺癌!”外国佬说出“肺癌”两个字时竟还甜蜜地一笑,仿佛患肺癌的想法使他很得意。“是的,得了肺癌,”他猫似地眯起眼睛,又把这个刺耳的词儿重复了一遍,“于是,您的管理也就到此为止!从此以后,除了您自身的命运之外,您对谁的命运都不会再关心了。亲人们开始哄骗您,您感到不对头,到处去求名医,然后找江湖医生,甚至还可能去算卦问卜。您自己也很清楚:名医也罢,巫医也罢,算命先生也罢,统统无济于事。一切最后只能以悲剧告终:曾几何时还自以为在管理着什么的那个人,突然之间便一动不动地躺在木头盒子里了;而他周围的人们,想到这个躺着的人已经毫无用处,便把他放进炉膛里烧掉。有时候甚至比这更糟呢:比方说,一个人刚刚打算去基斯洛沃德斯克疗养疗养,”外国人又眯起眼看了看柏辽兹,“看来,这是件不费吹灰之力的小事吧,可就连这件事他也做不到,因为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会一下子滑到有轨电车底下去。您总不能说是他自己支配自己这样去做的吧?要说这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在支配他,不是更显得合理些吗?”外国佬说到这里突然笑起来,笑得那么怪里怪气。

柏辽兹极其认真地听完了这番关于肺癌和有轨电车的令人不快的话,感到有些忐忑不安,十分烦闷。他想:“此人绝不是外国人!不是!这家伙太奇怪了……不过,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看样子,您很想抽枝烟?”外国人突如其来地转向无家汉问道,“您喜欢抽什么牌子的?”

“怎么,您带着好几种牌子的烟?”诗人板着脸反问道,他带着的烟刚好吸完了。

“您喜欢抽什么牌子的?”外国人又问了一句。

“行,那就来枝咱家牌’的吧。”无家汉气呼呼地回答。

外国人随手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递给诗人说:

“给您,‘自家牌’的。”

烟盒里装的恰恰是“自家牌”香烟。但是,使主编和诗人大吃一惊的,与其说是烟盒里的烟这么凑巧,毋宁说是那烟盒本身。那是一个巨大的纯金烟盒,打开时,盖上那个由钻石镶成的三角闪烁着蓝光和白光。

对此,两位文学家的反应又各自不同了。柏辽兹想:“不,还是个外国人!”无家汉则想:“嘿,见鬼!够意思!”

诗人和烟盒的主人各自点起一枝烟。柏辽兹是不吸烟的,他正暗自盘算着该怎样回答刚才的话:“应该这样反驳他:是的,人皆有一死,对这一点谁也没有异议,但问题在于……”

然而,他这些话还没有出口,外国人却先开腔了:

“是的,人皆有一死。但如果仅此而已,倒也不足挂齿。糟糕的是人的死亡往往过于突如其来,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而且,一般说来,一个人连他今天晚上将要做什么都没有可能说定。”

柏辽兹心想:“这种提法未免太荒唐……”便反驳说:

“唉,您这未免过甚其词了吧。我就能够相当确切地说定我今晚要做的事。当然,如果路过铠甲街时有块砖头掉下来砸到我头上,那又自当别论了……”

“砖头嘛,”来历不明的人打断了他的话,一本正经地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掉到任何人头上的。我请您相信,它至少对您绝无威胁。您将是另一种死法。”

“也许您还知道我会怎么死?”柏辽兹的话音儿里理所当然地带着讥讽。他不由自主地卷入了这场确实荒唐的谈话。“也许,您还能对我说说?”

“愿效绵薄。”陌生人随口答应,接着便像要给柏辽兹裁衣服似地上下打量起他来,口中还喃喃地念念有词:“一、二……水星居于臣位……月宫隐而不现……六,主灾……黄昏,七……”然后他便高兴地大声宣布说:“您将被人切下脑袋!”

无家汉瞪起眼,气急败坏地盯着放肆无礼的陌生人。柏辽兹则苦笑了一下,问道:

“被什么人呢?是敌人?外国武装干涉者?”

“都不是,”陌生人回答说,“是一位俄罗斯妇女,共青团员。”

“嗯……”为陌生人的这种玩笑所激怒的柏辽兹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嘛,请原谅,不大可信。”

“我也得请您原谅,”外国人回答,“不过,事情确实如此呀。对啦,我还想问一下,如果不保密的话,您能告诉我今天晚上您想做什么吗?”

“不保密。我这就回花园街的私宅,然后,晚上十点钟,‘莫文联’有个会议,会议要由我主持。”

“不,不行了。这些事情都绝对不会发生了。”外国人以坚定的语气说。

“这是为什么?”

“这是因为,”外国人眯起眼望着空中,空中正有几只预感到凉爽的夜晚即将来临的黑乌在他们头上无声地飞来飞去,“因为安奴什卡已经买了葵花于油,不仅买了,而且已经把它洒了。所以,您那个会议是开不成了。”

于是,很自然,椴树荫下的三个人全都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柏辽兹才盯着胡言乱语的外国佬的脸问道:

“对不起,葵花子油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再说,安奴什卡是什么人?”

“葵花子油跟这事的关系嘛,我可以告诉你。”无家汉再也憋不住,从旁插话了。他决心向身旁这位不速之客宣战,便问道:“我说,您这位公民,您从前没在精神病院里住过吗?”

“伊万!”柏辽兹又赶紧小声制止他。

但外国人不仅毫未介意,反而极其开心地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用一只不笑的眼睛盯着诗人高声说:

“住过,住过,还不止一次呢!我什么地方都呆过!可惜我一直没有得空儿去问问教授什么叫做‘精神分裂’。所以,伊万-尼古拉耶维奇,这个问题您就自己去问他吧!”

“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和父称?”

“得啦,伊万-尼古拉耶维奇,谁不认识您!”

外国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昨天的《文学报》。诗人看到:头版上登着自己的照片,下面是自己的诗。但是,昨日曾使诗人感到十分得意的这件光荣的事,此时此地却没有给诗人带来丝毫的愉快,他的脸色暗淡了。

“对不起,”诗人说,“您能稍等一下吗?我要和我的朋友讲两句话。”

“啊,很好!”来历不明的外国人大声说,“这椴树荫下多舒适!再说,我也没什么要办的急事。”

诗人把米哈伊尔-亚历山大罗维奇拉到一旁,悄声说:

“我告诉你,米沙1,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旅游者,是个特务!准是个逃出国外的白俄,又回到咱国内来啦。你去跟他要证件看看,不然他会溜掉……”

1米哈伊尔的爱称。

“你这么想?”柏辽兹压低声音问,他也感到有些不安了,心想:“伊万说的也有道理!”

“相信我吧,没错儿!”诗人对着柏辽兹的耳朵说,“这家伙装疯卖傻,就是想从话里套出点什么去。你听他的俄语讲得多好!”诗人边说边用眼角扫着来历不明的人,唯恐他溜掉,“走,咱们去扣住他,别叫他跑了……”

诗人拉着柏辽兹的胳臂朝长椅走去。

陌生人这时并没有坐在长椅上,他站在长椅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深灰皮小本子、一个上等牛皮纸信封和一张名片。见两入走过来,便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他们,郑重地说:

“请二位原谅,刚才我只顾争论,竟忘了向二位作个自我介绍。这是鄙人的名片和护照,还有他们请我来莫斯科担任顾问的邀请信。”

两位文学家反而窘住了。柏辽兹想,“鬼东西,全让他听见了……”他急忙做了个很有礼貌的姿势向对方表示没有必要出示证件。当外国人伸着手要把证件递给柏辽兹时,诗人瞟见了名片上的一个外文词“教授”和姓氏的头一个字母“b”。柏辽兹只好尴尬地嘟哝说:

“能认识您,我很高兴。”

外国人把证件装进衣袋。这样,双方算是恢复了关系,三个人重新坐到长椅上。

“教授,您是应邀到我们这里来担任顾问的?”米哈伊尔-亚历山大罗维奇问道。

“是的,担任顾问。”

“您是德国人吧?”无家汉问道。

“我吗?”教授反问了一句,忽然沉思起来。停了一下才说:“是啊,看来是德国人……”

“您的俄语讲得可真好。”无家汉说。

“噢,我是个多种语言学家。我懂很多很多种语言。”教授说。

“那您专攻哪一方面?”柏辽兹问。

“我最擅长魔术。”

柏辽兹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心想:“嘿,瞧这事儿!”于是便又结结巴巴地问道:

“那么……那么,请您来就是搞这一专业的?”

“对,就是搞这一专业。”教授首肯,接着又解释道:“是这么回事,国家图书馆发现了一批手稿,据说是十世纪一位叫赫伯特-阿里拉夫斯基的巫师的手迹。所以便请我来进行鉴定。这方面的专家世界上只剩我一个了。”

“啊!这么说,您是历史学家?”柏辽兹像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毕恭毕敬地问。

“是研究历史的,”教授肯定说,但接着又莫名其妙地补充了一句,“今天傍晚,在这牧首湖畔就要发生一段有趣的史话!”

主编和诗人又一次被惊呆了。于是教授示意两人靠近自己。待他们附耳过来时,他低声说:

“请你们记住:耶稣这个人还是存在过的。”

“不瞒您说,教授,”柏辽兹强作笑容说,“您博古通今,我们十分敬佩。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是持另一种观点的。”

“什么观点都不需要!”古怪的教授回答说,“这个人存在过,如此而已!”

“但总该有某种证明吧……”柏辽兹还想争辩。

“并不需要任何证明,”教授回答说。接着他便小声念叨起来,而且一点外国口音都没有了:“一切都很简单:他穿着白色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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