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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父亲和女儿_董贝父子

作者:查尔斯·狄更斯 字数:7411 更新:2025-01-10 16:44:56

董贝先生的公馆中一片寂静。仆人们蹑手蹑脚地、——地上楼、下楼,不让脚步发出响声。他们聚在一起没完没了地聊天,长时间地坐着用餐,尽情吃喝,仿照那种冷酷无情、不信鬼神的习俗来享受乐趣。威肯姆大嫂眼泪汪汪,叙述着忧伤的往事;她跟他们说,她在皮普钦太太那里就经常说,将来会发生这样的结果;餐桌上的浓啤酒她比平时喝得更多;她很忧愁,但爱和人交谈。厨娘的心情也相似。她答应晚餐做些油炸的食品,并作出同等的努力来克制自己的感伤和忍住洋葱的气味。托林森开始觉得这是命中注定;他希望有人能告诉他,居住在坐落于街道拐角的房屋里能有什么好处。他们全都觉得,这似乎是好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虽然那孩子还依旧安安静静、漂漂亮亮地躺在他的小床上。

天黑以后来了几个人,他们穿着毡鞋,默不作声,以前就曾经到这里来过。随着他们来的是一张安息的床,这是一张多么奇怪的给孩子睡眠的床啊!失去孩子的父亲一直没有露面,甚至连侍候他的仆人也一直见不到他;因为不论是谁进入他的黑暗的房间,他总是坐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除了来回踱步外,其他时间似乎就从来不曾移动过身体。可是家里的人们早上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他们听到他深夜走上楼去,待在那里——待在房间里——,直到太阳升起为止。

在城里公司的办公室里,由于关上百叶窗,毛玻璃的窗子更为暗淡;当办公桌上的灯光被悄悄透进的亮光冲淡一半,而白天的亮光又被灯光冲淡一半时,房间里笼罩着一种不寻常的幽暗。没有办理多少业务。职员们不愿工作;他们约好下午出去吃排骨,并到河上游逛。信差珀奇磨磨蹭蹭地执行他的差事;他被朋友们邀请到酒吧,在那里高谈阔论,感叹人事的变化无常。晚上他比往常提早回到鲍尔斯池塘家里,请珀奇太太吃小牛肉片和喝苏格兰浓啤酒。经理卡克先生没有宴请别人,也没有别人宴请他,而是独自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整天露着牙齿;似乎在卡克先生的道路上有个什么东西消失了——有个什么障碍被搬除了,他前面的道路已经被扫清了。

住在董贝先生家对面的脸色红润的孩子们这时从他们育儿室的窗口向下面的街道探望,因为在董贝先生家的门口有四匹黑马,马头上装饰着翎毛,翎毛在黑马所拉的马车上方摇晃着;这些情景以及披着披巾,拿着棍棒的人们,吸引了一群人围观。玩杂耍的人本准备旋转盘子,这时又在他华丽的衣服外面套上一件宽松的外衣;他的拖着腿走路的妻子,手上抱着一个重娃娃,身子向一边倾斜,正游手好闲地看着送殡的人们出来。但是当她很轻易地抱着的孩子被挤到前面时,她就把他更紧地压在她肮脏的Rx房上。对面高高的窗子里脸色红润的孩子当中最小的一个,兴高采烈,不要别人来制止她,这时她望着保姆的脸,用胖乎乎的手指指着问道:“那是什么?”

这时,董贝先生在周围一小群穿着丧服的仆人和哭哭啼啼的妇女们中间,穿过前厅,走向另一辆等待着他的四轮马车。这些旁观的人们心想,他并没有被悲伤和痛苦压倒。他的步伐还是跟平日一样矫健,他的态度还是跟平日一样生硬呆板。他没有把脸掩藏在手绢里,而是直望着前方。他的脸虽然稍稍有些消瘦、森严、苍白,但表情仍和往常一样。他在马车里坐定了位子,另外三位先生也跟着进了马车。于是隆重的送殡队伍沿着街道向前徐徐移动。玩杂耍的人正在一根棍子上旋转着盆子,同样的人群正在赞赏这技艺时,翎毛还在远处摇晃着。但是玩杂耍的人的妻子拿着盒子讨钱,不像平日那样机灵麻利,因为孩子的葬礼使她联想到她的被破烂的围巾覆盖着的婴儿也许将来不能长大成人,不能在头上绕上一根天蓝色的束发带,穿着橙红色的衬裤,在泥里翻跟斗。

翎毛沿着街道,忧郁地、曲曲折折地向前行进,已经可以听到教堂的钟声。这个漂亮的孩子就在这个教堂里得到了他不久唯一能遗留在人世的东西——一个名字。他们把他死去的一切安放在这里,靠近他母亲的遗骸。这很好。他们的骨灰在那里,弗洛伦斯不论哪一天散步——唉,多么孤独多么孤独的散步啊!——随时都可以经过那里。

仪式完毕,教士们都离开之后,董贝先生环顾四周,低声问道,要求到这里来听取他有关墓碑的指示的人在不在?

一个人走上来,说:“在。”

董贝先生通知他,他希望把墓碑安放在什么地方;又用手在墙上画出它的形状和大小;还指出,它应该紧挨着他母亲的墓碑,然后他用铅笔写出碑文,递给他,说:“我希望立刻把它刻好。

“立刻就会刻好,先生。”

“您看,除了姓名和年龄就没有什么别的要刻的了。”

那人鞠了个躬,看了看那张纸,好像踌躇不定似的。董贝先生没有留意到他在迟疑,所以就转身向门廊走去。

“请您原谅,先生,”一只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丧服,“可是因为您希望立刻就把它刻好,我回去也可以着手进行——”

“唔?”

“能不能劳驾您再看一遍?我觉得有一个差错。”

“什么地方?”

那位雕刻墓碑的匠人把纸递还给他,用随身携带的一支尺子指出下面的一些词:“心爱的和唯一的孩子。”

“先生,我想应当是‘儿子’吧?”

“您说得对。当然是。改过来吧。”

这位父亲以更快的步伐走向马车。当紧跟在他后面的另外三个人在马车里坐下时,他的脸 “不错!不错!”弗洛伦斯喊道。

“可怜的董贝!我也同样惦记着,”图茨先生说。

图茨先生看到弗洛伦斯眼泪汪汪,觉得再说下去非常困难,几乎又要滚进井里去了。可是吃吃的一笑把他从井边救住了。

“我说,”他继续说道,“董贝小姐!如果他们当时舍不得把他抛弃,我也会出十先令把他给偷出来的,我会的,不过我想,他们当时很高兴把他给打发掉。如果您愿意要他的话,那么他就在门口。我是特意把他带来给您的。您知道,他不是贵妇人养的那种狗。”图茨先生说,“不过,您不会介意吧,是不是?”

当他们往下面的街道上俯视时,立刻就确证了这个事实;实际上,戴奥吉尼斯这时正从一辆出租单马篷车的窗口瞪眼往外瞧着;为了把他运到这个地方,他们曾经假装稻草中间有耗子,用这个法子把他诱骗进这辆单马篷车里。说实话,他丝毫也不像贵妇人养的狗;他急不可耐地想从车中挣脱出来,显出一副很不讨人喜爱的样子;他歪着嘴,发出汪汪的短吠;由于每次用力过猛,身子失去平衡,就翻滚到稻草堆里,然后又气喘吁吁地跳上来,吐出舌头,仿佛他是特地到诊疗所来检查身体似的。

虽然戴奥吉尼斯是一条人们在夏天可以碰见的那种可笑的狗,一条跌跌撞撞跑着、外貌丑陋,四肢笨拙、圆头圆脑的狗;他的行动老是根据一个错误的想法,就是邻近有一个敌人,向他吠叫是值得赞扬的;虽然他决算不上脾气好,也的确不聪明,头毛垂遮着眼睛,鼻子滑稽可笑,尾巴忽左忽右地摇摆,声音粗哑难听;可是由于保罗在离开人世之前还惦记着他,还要求好好照料他,所以,对弗洛伦斯来说,他比他最高贵、最漂亮的同类都更为宝贵。确实,这个丑陋的戴奥吉尼斯对她是那么宝贵,那么深受欢迎,因此,她拉起图茨先生佩带宝石的手,满怀感激地吻了吻它。戴奥吉尼斯释放后飞奔上楼,蹦进房间(把他首先从篷车里弄出来,真是费了多大的工夫啊!),钻到各种家具底下,把那条挂在他脖子下面、晃来晃去的长长的铁链缠绕在桌子和椅子的腿上,然后拖曳着它,直到他那被蓬松的毛发遮盖住的眼睛几乎从眼窝里跳出来为止;他向着假装跟他很亲昵的图茨先生咆哮,又向托林森猛扑过去,认定托林森就是他一生中从角落里对着狂吠而至今还没见过面的敌人;弗洛伦斯喜欢他极了,仿佛他是挖空心思才能创造出的奇迹似的。

图茨先生由于送礼成功欣喜若狂,他十分高兴地看到弗洛伦斯向戴奥吉尼斯弯下身子,用她娇嫩的手把他蓬乱粗糙的背抚摸平滑——他们一开始相识,戴奥吉尼斯就亲切和蔼地允许她这样做——,他觉得很难告辞,如果不是戴奥吉尼斯亲自前来帮忙——他忽然心血来潮,向图茨先生汪汪吠叫,并张开嘴巴向他冲扑——的话,那么他无疑需要更长得多的时间才能下这个决心。图茨先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消除这些示威性的进攻,看到伯吉斯公司巧妙手艺做成的裤子已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就吃吃笑着,溜到门口,毫无目的地从那里向里面又探望了两三次,每次都受到戴奥吉尼斯新的冲扑,最后他终于离开回家去了。

“来吧,戴!亲爱的戴!跟你新的女主人做朋友吧。让我们相亲相爱,戴!”弗洛伦斯抚弄着他蓬乱的头,说道。戴虽然粗野、暴躁,但他的毛茸茸的皮却仿佛能让掉在上面的眼泪透过,他那狗的心也仿佛能在眼泪落下时溶化似的;他翘着鼻子向她的脸上凑近,并发出了效忠的誓言。

戴奥吉尼斯这位哲学家对亚历山大皇帝所说的话①不比戴奥吉尼斯这条狗对弗洛伦斯所说的话更明白。他兴高采烈地赞成他的小女主人的建议,献身为她效劳。弗洛伦斯立刻在角落里给他摆出了宴席;他吃饱喝足之后,走到坐在窗旁望着他的弗洛伦斯身边,两只腿站立起来,两只粗笨的前爪按着她的肩膀,舔着她的脸和手,大大的头贴靠在她的前胸,尾巴一刻不停地摇着,直到摇累了为止。最后,戴奥吉尼斯蜷缩在她的脚边,睡着了——

①指戴奥吉尼斯请亚历山大皇帝往旁边站,别挡着他的阳光。

虽然尼珀姑娘看到狗总是紧张不安,走进房间时觉得有必要小心翼翼地提起围裙边缘,仿佛踩着石头走过溪流似的;当戴奥吉尼斯伸展四肢时,她会发出尖叫,站到椅子上去;但是图茨先生的好意却使她内心很受感动;当她看到弗洛伦斯由于小保罗的这位粗野的朋友跟她亲热、做伴而这么精神抖擞,喜气洋洋时,心中不免产生出一些感慨,这些想法使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董贝先生是她感慨的一部分,她在联想中可能把他跟这条狗联系起来进行比较了,可是,不管怎么样,当她对戴奥吉尼斯和她的女主人观察了整整一晚上,她又好意地亲自在她的女主人门外的一个接待室里为戴奥吉尼斯准备了一张床之后,她在夜间告别之前,还是急忙对弗洛伦斯说:

“弗洛伊小姐,您爸爸明天早上就要动身走了。”

“明天早上,苏珊?”

“是的,小姐,是这么吩咐的。一清早。”

“您知不知道,”弗洛伦斯没有看着他,问道,“爸爸上哪里去,苏珊?”

“不十分清楚,小姐。他首先去跟那位宝贝少校碰头。我必须说,如果我本人要结识什么少校的话(老天爷不允许!),那么我也决不会结识一位皮肤发青的!”

“轻一点,苏珊!”弗洛伦斯温和地劝告她。

“唔,弗洛伊小姐,”尼珀姑娘回答道,她怒火中烧,比平时更不注意标点符号。“我管不住自己,不能不说,他皮肤发青是事实,只要我是一个基督教徒,尽管身份低微,我也宁愿跟自然肤色的人交朋友,要不就一个朋友也不交。”

从她随后补充的话和她在楼下零零星星听到的话看来,奇克夫人曾建议少校给董贝先生当旅伴;董贝先生犹豫了一番之后,已经邀请了他。

“他们提起他就好像他是个什么可以更换的东西一样,真是的!”尼珀姑娘怀着无限的轻蔑,说道,“如果他是个可以更换的东西的话,那么就请给我一个固定不变的东西吧!”

“晚安,苏珊,”弗洛伦斯说。

“晚安,我的宝贝亲爱的弗洛伊小姐。”

她的怜悯的声调重重地打击了那条经常被粗暴地碰触,但当她或任何人在场时弗洛伦斯从没有去听过的心弦。弗洛伦斯独自一人留下时,她头低垂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紧压着激烈跳动的心,思潮汹涌,愁绪万千。

这是个雨夜;令人伤感的雨以一种使人厌倦的声音急速地、嗒嗒地下着。懒洋洋的风在吹着,它仿佛由于痛苦或悲伤而一直在房屋四周哀号。树木摇晃,发出了尖锐的响声。当她坐在那里哭泣时,时间渐渐晚了,从教堂尖塔那里传来了凄凉的午夜的钟声。

就年龄来说,弗洛伦斯几乎还是个孩子——不满十四周岁——,在死神最近进行过可怕的蹂躏的这座宏伟的公馆中,在这样一种时间内,笼罩着的凄凉寂寞、幽暗阴森的气氛,也许会使一个年龄更大的人产生一些莫名的恐怖。可是她在天真无邪的想像中,专心一意地只思考着一个主题,所以顾不得去注意这些情况了。她的思想中,除了爱没有别的东西在转悠——是的,这是漂泊不定、没有归宿的爱,它没有被接受,可是它总是向着她的父亲。

雨的降落,风的哀号,树木的摇晃,圣钟的鸣响,它们全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这唯一的思想或减轻它的强烈程度。她从没有停止对亲爱的死去的弟弟的回忆,可是这种回忆不可分割地和这个思想联结在一起,它们是一回事。啊,从她弟弟死去那时起,她就被关在外面,被深深地遗忘,她就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父亲的脸或抚摸过他!

可怜的孩子,从那时候起,她每天夜间在没有到他门前去参拜之前,她不能,也从来没有迳直去睡觉过。这时,她正穿过深沉的黑暗,轻轻地、偷偷地下楼,并怀着一颗跳动的心,带着一双模糊的眼睛,披着一头不知不觉向下松开的头发,停在门口,用潮湿的脸颊紧贴着门。这真是一幅奇怪的悲惨的景象,可是夜色把它遮盖了,谁也不知道。

今天夜里,弗洛伦斯刚一碰到门,就发现它是开着的。它是第一次开着,虽然只开了不过头发丝般的一条细缝;里面还有灯光。提心吊胆的孩子的第一个冲动是迅速地后退,她服从了它。她的第二个冲动是回去,走进房间,这第二个冲动使她迟疑不决地站在楼梯上。

门是开着的,那怕只有细细的一条缝,但这却似乎存在着希望。房间里的一线灯光悄悄地穿过黑暗的、森严的门口,像一条纱线般地落在大理石地板上,这个情景给了她鼓励。她转过身来,几乎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心中的爱以及他们共同经历过、但却没有相互分担过的考验驱策着她;她稍稍举起颤抖着的手,轻悄悄地走了进去。

她的父亲坐在中间的房间中他原先的桌子前。他在整理一些文件单据,并毁去另外一些;那些撕破的碎片散落在他前面。雨点沉重地、嘀嘀嗒嗒地打在外面房间的窗玻璃上,当保罗还是个婴孩的时候,他曾经常在这个房间里注视着他。房屋外面,可以听到风的低沉的哀号声。

但是他却没有听到。他坐在那里,眼睛凝视着桌子,专心一意地思考着。就是比他女儿轻盈的脚步更为沉重的步伐也未必能惊动他。他的脸朝向她。在淡弱的灯光下,在这个阴沉凄凉的时刻,它看上去憔悴、懊丧;在包围着他的一片寂静之中,有一个向弗洛伦斯发出的呼吁正扣击着她的心弦。

“爸爸!爸爸!跟我说说话吧,亲爱的爸爸!”

他听到她的声音,大吃一惊,从坐位上跳了起来。她伸开胳膊,紧张地站在他前面,可是他却往后退缩。

“怎么回来?”他严厉地问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什么惊吓了你?”

如果有什么惊吓了她的话,那么这就是他朝着她的这张脸。他年轻的女儿心中热烈的爱在它面前凝结了;她仿佛突然变成一块石头似地站在那里望着他。

在这张脸中没有一点亲切或怜悯,没有一丝关心、父爱或宽厚。它有变化,但却不是那种性质。先前的漠不关心和冷淡拘板已让位于别的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她从没有去想过,也不敢去想,然而她却强烈地感觉到它,清楚地知道它,只是说不出它的名称;当这张脸朝着她时,它似乎在她头上投下了一个阴影。

他是不是在面前看见了在健康与生命的竞争中压倒了他儿子的胜利者?他是不是在望着在争取他儿子的感情的竞争中压倒了他本人的胜利音?是不是一种疯狂的炉嫉和被刺伤的骄傲在毒害那本应使他亲近她、宠爱她的甜蜜的回忆?是不是可能,当他看到她姿容美丽、风华正茂因而同时联想到他的幼小的男孩时感到心如刀割?

弗洛伦斯没有这些想法。可是当爱遭到拒绝,毫无希望时,它是敏感的。当她站在那里望着她父亲的脸孔时,希望从她心中逝灭了。

“我问你,弗洛伦斯,你是不是受了惊吓?你到这里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到这里来,爸爸——”

“这是违背我的愿望的。为什么?”

她看出,他明白为什么——它清清楚楚地写在他的脸上——,她把头垂落到手上,发出了低微的、拖长了的哭声。

让他在未来的岁月中,在那个房间中,记得这哭声吧。在他打破沉默之前,它已经在空中消失。他相信,它很快就会从他的脑子中逝灭的,但是不,它留在那里。让他在未来的岁月中,在那个房间中,记得这哭声吧!

他挽着她的胳膊。他的手是冷的,松弛的,几乎没有挽紧她。

“你一定是累了,”他说,一边拿起灯,领着她向门口走去,“需要休息了。我们全都需要休息了。走吧,弗洛伦斯,你一定做了什么梦了。”

她的确做过梦,可是这个梦已经醒了,让上帝帮助她吧!

她觉得它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站在这里照着你上楼。楼上整个房屋都是属于你的,”她父亲慢慢吞吞地说道,“你现在成了女主人了。晚安!”她仍旧捂着脸,哭泣着,回答道,“晚安,亲爱的爸爸,”然后悄悄地走上楼去。有一次她回头看了一下,仿佛如果不是由于害怕,她就准备回到他身边去似的。这是瞬间即逝的念头,它太没有希望了,所以她鼓不起勇气去那么做。她的父亲举着灯站在那里,冷酷无情,无动于衷,一动不动,直到他美丽的女儿的飘动的衣服在黑暗中消失为止。

让他在未来的岁月中,在那个房间中,记得这个情景吧。雨在屋顶上下着,风在门外哀号着,在它们忧郁的声音中也许已有了预知。让他在未来的岁月中,在那个房间中,记得这个情景吧!

上一次,他在同一个地方注视着她上楼去,那时她手中抱着弟弟。现在这并没有使他的心向着她,而是使他铁石心肠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中,锁上门,坐在椅子里,痛哭他死去的男孩。

戴奥吉尼斯十分清醒地守在他的岗位上;他正等待着他的小女主人。

“啊,戴!啊,亲爱的戴!为了他的缘故爱我吧!”

戴奥吉尼斯早已为了她本人的缘故而爱她了,而且根本不在乎表露得太多会有什么不好意思。因此,他在接待室里粗野地蹦跳了好多花样,十分滑稽可笑;最后,当可怜的弗洛伦斯终于睡去并梦见对面屋子里脸色红润的女孩子们时,他扒开了她卧室的门,把他自己的床滚成了一个枕头,把拴住他的绳子尽量拉了进去,然后躺在房间的地板上,头朝着她,翻着白眼,从眼睛顶端懒洋洋地仰望着她,直到后来他眨巴着眼睛,眨巴着眼睛,自己也睡着了,而且还梦见了他的敌人,向他发出了粗暴的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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