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卫

今河南省汲县一带之地。

（一）淇奥

这是赞美卫武公之诗。

奥：隈也，水流弯曲的地方。河岸的内侧。 猗猗：美茂的样子。 有匪：匪，同“斐”，有文采的样子。有匪，即斐然也。 磋：用错刀错治。 琢：雕琢。磨：以石或沙磨之，使有光泽，平滑。 赫兮咺兮：指其威仪容止而言。咺：鲜明的样子。 谖：忘记。 瞻彼淇奥  ，绿竹猗猗  。有匪  君子，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  。瑟兮 兮[1]！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  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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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武公行年九十有五，而犹自强不息地自检自讼，欲寡其过，天天期求他的部下和国人，指示他的错误，以便随时改正，可证明他的虚心纳谏的美德。所以，他的进德修业，真是如同玉工石匠那样锲而不舍地致力于切磋琢磨，精益求精，光益求光，润益求润，以达至善至美的境界。这首诗就是对他的美德的赞颂。）

今译

看那淇奥的绿竹，长得多么多彩而多姿。那文采斐然的君子，他的进德修业，就如同玉工石匠那样的致力于切磋琢磨，精益求精。他的仪容举止，庄重而威严，显赫而焕发。那文采斐然的君子，给予人们的印象，非常之深刻，使人们永远不能忘记。

充耳：以玉石塞耳也。琇莹：美好的玉石。琇音秀，莹音营。 会弁：会音快，弁音卞，帽也。会弁者，帽缝也。帽缝之上，饰有光彩美玉，故光耀如星也。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  ，会弁如星  。瑟兮 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今译

看那淇奥的绿竹，长得多么葱茏而茂盛。那文采斐然的君子，耳上的美瑱，明澈晶莹。帽缝的玉石，发光如星。他的容仪举止，庄重而威严，显赫而焕发。那文采斐然的君子，给予人们的印象，非常之深刻，使人们永远难以忘记。

箦：竹席，言其密也。 如金如锡：言其品德之精粹。 如圭如璧：言其气质之清高。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言其风度之雍容华贵。宽兮绰兮，即雍容大方。猗，倚也。较，车两旁之木板也。重较，即双层之木板也，这表示是高位者的车子，是华贵的车子。 戏谑：偶然说一两句幽默有趣的玩笑话。 不为虐兮：过甚的，不说那些尖刻粗野的话。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  ，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善戏谑  兮！不为虐兮  ！

今译

看那淇奥的绿竹，长得像席子一样紧密。那文采斐然的君子，他的品德，如金如锡的精粹；他的气质，如圭如璧的清高；他的翩翩风度，再配合着他那华贵的车子，分外显出他的雍容大方。他偶尔也说几句轻松愉快的玩笑话，使人听得非常幽默而有趣，但是绝不过甚，不说那些尖刻粗野的话。

（二）考槃

这是隐者无地而不自乐之诗。

考：扣也。槃：乐器名，扣之以节歌。涧：山夹水也。 硕人：达人高士。宽：悠闲自得。 独寐寤言：孤独的生活起居，独卧独言，自得其乐。 永矢弗谖：永远发誓以此为乐而终生不忘也。 考槃在涧  ，硕人之宽  。独寐寤言  ，永矢弗谖  。

今译

居于山谷之涧，扣槃而歌。这一位达人高士，忘怀得失，悠闲自乐，独卧独言，发誓永远以此为乐而终生不忘。

阿：丘陵也。 薖：音科，宽闲自适的样子。 过：过从，与他人相来往也。 考槃在阿  ，硕人之薖  。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

今译

居于丘陵之上，扣槃而歌。这位达人高士，忘怀得失，悠闲自在，独卧独歌，永远自誓不与世人相往来。

陆：平地。 轴：音迪，道也，乐天知命之道也。采屈万里先生之说。 告：与他人相交谈。 考槃在陆  ，硕人之轴  。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

今译

居于平陆之地，扣槃而歌。这一位达人高士，乐天知命，悠闲自得，独卧独宿，发誓永远不与世人交谈。

（三）硕人

这是赞美卫庄公夫人庄姜之诗。

硕人：指卫姜。硕，大也。颀：秀长而高的样子。 衣锦：穿着用锦做的衣服。褧衣：用布料做的罩衣，以防灰尘之污及锦衣。 齐侯之子：她是齐庄公的女儿。 卫侯之妻：卫庄公之妻。 东宫之妹：东宫得臣之妹。 邢侯之姨：邢国在今河北省邢台市，距卫不远。庄姜是邢侯的姨。 谭公：谭国的诸侯。私：姊妹的丈夫也。 硕人其颀  ，衣锦褧衣  。齐侯之子  ，卫侯之妻  。东宫之妹  ，邢侯之姨  ，谭公维私  。

今译

庄姜有修长的身材，穿着锦制的衣服，外面罩着一袭褧衣，亭亭玉立，真是个俊丽的美女。而且她的身世又是很高贵的，她是齐侯之女，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夫人之姊妹。

荑：音啼，初生的茅芽。 凝脂：凝结的脂油，又白又光。 领：脖子。蝤蛴：腐木中所生之白胖的虫。蝤音酋，蛴音齐。 齿如瓠犀：形容其牙齿之洁白整齐，如瓠瓣一样。 螓首蛾眉：形容其头眉之美，头部方正，如螓之首。螓音秦，昆虫如蝉。眉毛曲美，如蛾之须。 倩：两腮美好的样子。倩音欠。 盼：眼睛黑白分明的样子。 手如柔荑  ，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  ，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  。巧笑倩  兮，美目盼兮  。

今译

她的纤手像茅芽一样柔嫩，她的皮肤像凝脂一样丰腴，她的脖颈像蝤蛴一样洁白，她的牙齿像瓠犀一样整齐，她的头部像螓蝉一样方正，她的眉毛像蛾须一样细弯，她的两腮，一笑百媚，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真是一个天生丽质的绝代佳人。

敖敖：修长的样子。 说：音税，止息。农郊：郊野，言庄姜赴卫，到卫郊而尚未入城。 骄：雄昂强壮的样子。有骄：骄然。 翟：夫人以山雉的羽毛饰车，故曰翟车。茀：遮蔽也，古时妇女乘车，前后都用帘子遮挡起来。朝：入朝见君。 夙退：早早退去。 无使君劳：不要使君麻烦，浪费时间，以致君不能与夫人早早亲近。 硕人敖敖  ，说于农郊  。四牡有骄  ，朱 镳镳[2]，翟茀以朝  。大夫夙退  ，无使君劳  。

今译

修长的美人，到了卫郊之后，乘着装饰华贵由四匹雄壮的马驾着的翟车，盛服入朝。大夫们提前退去，为的是使君王与夫人得以早相亲近。

洋洋：盛大的样子。 活活：水的流声。 葭菼：指芦苇一类的植物。揭揭：长长的样子。 庶姜：跟随庄姜来的诸侄娣。孽孽：打扮得很华丽的样子。 庶士：跟随庄姜来的诸多男子。朅：音妾，雄壮威武的样子。有朅，即朅然也。 河水洋洋  ，北流活活  。施罛 [3]， 鲔发发[4]，葭菼揭揭  。庶姜孽孽  ，庶士有朅  。

今译

洋洋的河水，活活地北流，鱼罛布下，许多名贵的鱼，便满网发发。葭菼揭揭而秀长，庶姜孽孽而盛装，庶士朅然而雄壮。齐国物产之富，士庶之众，陪嫁之盛，真算是隆重无比了。

（四）氓

这是弃妇怨伤之诗。

氓之蚩蚩：一个老实的人，一个土里土气的人。氓：氓者，民也。民者，人也。 抱布贸丝：抱着布来买丝。古时以物易物，以布换丝，并不是用钱买丝。 匪来贸丝：并不是来换丝。 来即我谋：是来与我商量婚姻之事。 送子涉淇：初时不认识，故言一个蚩蚩之氓，以后认识了，故称“子”，子者，男士之谓也。男士要回家了，女子送他过了淇水。 至于顿丘：送男士送到顿丘，今河北省清丰县西南。 匪我愆期：两人约会相见之期，到时女子不至，女子就解释理由，说并不是我违背约会。 子无良媒：乃是因为你没有能干的媒人来联系。 将子无怒：希望你先不要发怒。将者，希望也。 秋以为期：以秋天为期。 氓之蚩蚩  ，抱布贸丝  。匪来贸丝  ，来即我谋  。送子涉淇  ，至于顿丘  。匪我愆期  ，子无良媒  。将子无怒  ，秋以为期  。

今译

一个老实的人，抱着布匹来换丝。他并不是真的来换丝，乃是借着机会来和我商量婚姻之事。你走的时候，我送你过了淇水，至于顿丘。本来我们约定相会的时间，到时候，我不能去，这并不是我背约，乃是因为你没有能干的媒人来联系。希望你先不要发怒，我们就以秋天为期好了。

垝：高也。垣：墙也。 复关：在今河北省清丰县，男子之家乡。用以代表男子。 载笑载言：又说又笑。 卜、筮：用以占问吉凶。 体：卜卦所表现的启示。 贿：财物。 乘彼垝垣  ，以望复关  。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尔卜尔筮  ，体  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  迁。

今译

登上高高的墙头，以远望复关。不见你来，我伤心流泪；见了你来，我又说又笑。据你卜卦的启示，我们的婚事，大吉大利。因此，你就以你的车辆来迎亲，我就以我的财物来陪嫁。

（此章皆女子之叙述。）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比喻爱情之高潮时期。沃若：柔嫩润泽的样子。 于嗟：叹词。于，同“吁”。 桑葚：桑之果，色红而味甜。 耽：音丹，欢乐，因一时感情冲动而乱来，即失身之意。 说：通“脱”，摆脱，丢开。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于嗟  鸠兮，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  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今译

桑叶未落的时候，柔嫩而润泽。鸠啊，鸠啊，不要贪图一时的甜头，而食桑葚。女子啊，女子啊，不要贪图一时的欢乐，而与男人乱来，要知道一失身便成千古恨。男人与女人乱来，他随时有理由把女人甩掉。如果女人与男人乱来，那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有理由可说，一辈子就陷于被动状态了。

（此段言男子中心时代，女人处处吃亏，要特别小心。）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比喻爱情之低潮时期。陨，落也。 徂：往也。 食贫：受尽了贫苦的磨难。 汤汤：水盛的样子。汤音伤。 渐：渍湿也。 爽：错误。 罔极：罔，无也。极，中心。罔极，即没有中心意志。与“昊天罔极”之“罔极”二字解释不同。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自我徂  尔，三岁食贫  。淇水汤汤  ，渐  车帷裳。女也不爽  ，士贰其行。士也罔极  ，二三其德。

今译

桑叶落的时候，先黄而后落。自从我到了你家以后，三年之久，吃尽了贫苦滋味。如今你把我休弃了，我不得已而回娘家，过淇河的时候，水势汤汤，把车帷都淹湿了。我没有任何错处，只是你变了心了。你没有中心的意志，因而三心二意，就把我抛弃了。

靡室劳矣：家事操劳，没有在房间休息一会儿。 靡有朝矣：不分白天黑夜，都在工作。 言既遂矣：谈婚配之时，讲好的约言。 至于暴矣：无情的遗弃。 咥其笑矣：讽刺，讥笑，冷嘲热讽。咥音戏。 躬自悼矣：只有自己为自己伤心而已。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  。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言既遂矣  ，至于暴矣  。兄弟不知，咥其笑矣  。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

今译

当了三年的媳妇，操劳家事，不知道什么叫作疲劳；早起晚睡，不知道什么叫作清晨。一切的话，都听你的，如今你竟然狠心地把我遗弃了。兄弟们不知底细，见我被弃而归，认为是我的不是，都风言风语地冷嘲热讽，我受了无穷的侮辱。仔细想来，只有自己替自己悲伤而已！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形容其怨伤之无岸无畔。 总角：结发，古时男女未成年时，将发扎成两边相对而上翘的辫子。 不思其反：反者，本也，以往也。不思其当年的爱情，不思其原初的爱情，不思其以往的爱情。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总角  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今译

本来的期望是要和你白头到老，谁知道你竟然把我遗弃了，每念及“偕老”之语，使我无限怨伤！淇水还有个边岸，隰地还有个际畔，而我的怨伤，则是无边无际的。我们是结发夫妻，结婚之初，言笑何等欢乐，信誓何等明白，而你现在竟然把原初的爱情都完全不念了，原初的爱情既然完全不念，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五）竹竿

这是卫女嫁于异国而思卫之诗。

籊籊：长而锐也。 籊籊  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今译

回想当年大家拿着长长的竹竿，到淇水去钓鱼，是何等快活。现在我岂有不想你的道理？只是路途太远，不能相见罢了。

（前面两句是女子回忆在淇水钓鱼之乐，后两句是出嫁后思归不得之苦。）

泉：百泉。其地风景甚美。 泉  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今译

百泉在左，淇水在右，都是我所常游玩之地，现在初嫁异国，远远地离开了兄弟父母，更见不到百泉与淇水了。

（回想百泉与淇水常游之地。）

瑳：形容女子牙齿的洁白。 傩：婀娜多姿，柔顺好看。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  ，佩玉之傩  。

今译

淇水在右，百泉在左，女子们游玩其间，快乐欢笑。笑的时候，露出那洁白的牙齿，走起路来，佩玉叮当，婀娜多姿，好一幅美丽快活值得留恋的景色啊！

（回想当年在百泉淇水女子们笑语游玩之乐。）

桧：木名，质坚。楫：划水的浆。舟：亦解作小船，如舟楫，此处应解作小船。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  。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今译

淇水悠悠地流着，大大小小的各色船只荡着，回想起来，好不令人陶醉！越想越苦闷，只好驾车出游，以抒散我内心的忧闷了。

（前面两句忆淇水游乐之快活，后面两句言思归不得，内心苦闷，故驾车出游，以抒忧闷。）

（六）芄兰

这是讽讥那些无德无能而好在故人面前摆官僚架子的人。

芄兰：草名，蔓生，枝叶细弱，以喻童子之细弱。支：同“枝”，细枝。 觿：角制的解结锥，成人之佩也。 能不我知：疑问句。能，乃也，能不我知，即不我知。知，认识也。全句的意思就是说，难道你不认识我吗？我知道你的底细，知道你有多大本领，你何必在我面前摇摇摆摆装腔作势呢？你即使佩着觿，垂着带，大摇大摆，你骗不过我，我知道你是个无能无力的人。 容兮遂兮：摇摇摆摆得意忘形的样子。 垂带悸兮：绅带完备的样子。悸，音季。 芄兰之支  ，童子佩觿  。虽则佩觿，能不我知  ？容兮遂兮  ，垂带悸兮  ！

今译

那个像芄兰的细枝一样幼弱的童子，居然也佩起觿了。你虽然佩了觿，难道我不认识你吗？在老相识的面前，你摇摇摆摆装出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有什么价值呢？

甲：同“狎”。极熟识之人也。 芄兰之叶，童子佩 [5]。虽则佩 ，能不我甲  ？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今译

那个像芄兰的嫩叶一样薄弱的童子，居然也佩起 了。你虽然佩了 ，难道我不认识你吗？在熟人的面前，你摇摇摆摆装出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有什么意思呢？

（七）河广

这是滞居在卫国的宋人所作之诗。

河：黄河。 苇：芦草。杭：同“航”，在水中渡行，渡过。 宋：古国名，在今河南省商丘市。 跂：同“企”字，提高脚跟。 谁谓河  广？一苇杭之  。谁谓宋  远？跂  予望之。

今译

谁说黄河宽？一根苇子就可以撑得过。谁说宋国远？提起脚跟就可以看得见。

刀：小船也。 崇朝：终朝。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

今译

谁说黄河宽？一片小船都容不下。谁说宋国远？一个早晨就到了。

（相传卫文公之妹，嫁于宋桓公，生襄公，后被遗弃，回卫之后，思其子，而不得往宋，故作此诗以抒怀。诗中极言往宋之易，而所以不能往者，大有原因也。）

（八）伯兮

这是卫国妇人思念其远征丈夫之诗。

伯：妇人称呼其丈夫之辞。朅：勇武的样子。 桀：同“杰”，出众的人才。 殳：音殊，武器。 前驱：先锋。 伯兮朅兮  ，邦之桀  兮。伯也执殳  ，为王前驱  。

今译

勇武的夫君啊，你是国家杰出的人才，你拿着武器，英勇杀敌，为国王打前锋。

膏：擦头发的油。沐：洗头发的汁。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  ？谁适为容？

今译

自从夫君你往东方出征之后，我无心打扮，头发散乱得像蓬草一般，难道是我没有膏沐吗？实在是因为夫君不在家，我打扮出来叫谁看呢？

（此章系妇人告其夫君，谓自从夫君出征之后，自己无心打扮，所以头发乱七八糟，如蓬草一样，连头发也不梳了。）

其雨其雨：期望之词。就是下雨吧。杲杲出日：杲杲，明亮的样子。杲：音稿。这两句合起来，就是说，天下事往往不如人意，希望它下雨，偏偏出太阳，意思就是希望丈夫回来，偏偏回不来。 甘心首疾：朱子解释认为是甘心于头痛。马瑞辰认为古人用字以相反为义，如以臭为香，以治为乱，以徂为存，故甘心亦可训为苦心，苦心即痛心也，《左传》有“痛心疾首”之句，正与此句相同，故训为痛心首疾。不言痛心疾首，而言痛心首疾者，乃倒文为韵也。本文解释，暂取马说，有能解释较其更为确当者，当再为改正。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  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

今译

希望天下雨，偏偏出太阳，希望你回来，偏偏回不来。因为想念你，想得我心痛头疼。

谖草：忘忧草。谖，音萱，食之可以使人忘忧。 言：两个言字，都是语助词。背：房之后也。 痗：病也，音妹。 焉得谖草  ，言树之背  。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

今译

怎能得到一棵忘忧草，种在房后，随时食之以忘忧？因为想念你，使我患了严重的心疼病。

（九）有狐

此乃妇人思念其行役于外的丈夫的诗。

绥绥：徐行，行步迟迟的样子。 梁：河桥也。 有狐绥绥  ，在彼淇梁  。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今译

在那淇河桥上，有一只野狐缓步而行。我心中忧愁，怕的是你没有衣裳穿。

厉：旁边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  。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今译

在那淇河旁边，有一只野狐缓步而行。我心中忧愁，怕的是你没有带子用。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今译

在那淇河之侧，有一只野狐缓步而行。我心中忧愁，怕的是你没有衣服穿。

（十）木瓜

这是男女相赠答之诗。

木瓜：果实名。 琼：音穷，美好的，美玉。琚：音居，玉佩。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不是物质的报答，而是情意的结合。 投我以木瓜  ，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今译

他送我以木瓜，我回送以玉佩。这并不是仅仅在于物质的报答，乃是为永久的情意结合。

瑶：美玉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今译

他送我以木桃，我回送以美玉。这并不是仅仅在于物质的报答，乃是为永久的情意结合。

木李：李子。 玖：似玉而色黑的美石。 投我以木李  ，报之以琼玖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今译

他送我以木李，我回送以美石。这并不是仅仅在于物质的报答，乃是为永久的情意结合。

[1]瑟：矜持庄重的样子。 ：威严的样子。

[2] ：马衔外面的铁器，以红绳缠着，故曰朱 。镳：美盛的样子。

[3]施：布设。罛：渔网。 ，音豁，渔网入水的声音。

[4] ：鲤鱼。鲔：似 而小者。发发：鱼入网后，挣扎求出，其尾急速拍动的声音。

[5] ：音射，射者所用之物，能射御则能佩 。用以钩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