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8月的一天下午。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向本书作者描述了肯尼迪被刺的 但约翰逊本人却没有干过什么不名誉的事,或卑鄙的勾当。在 《麦克伯思》,中文多译为《麦克白》。——编者(这本书把他描绘成一个刺客,其趣味之低,比他失言时的表现更甚),而他们还为自己辩护说,他们所以这样做是出于对肯尼迪的悼念。他们不愿意,或者说不能够理解,肯尼迪选择约翰逊做副总统,正因为约翰逊很有能力。白修德曾经提到:“早在赫伯特-胡佛时代就出现过的政治笑话现在也搬出来加在约翰逊身上;有关总统和伯德夫人卧室的笑谈,也具有色情文字的味道,不亚于对富兰克林?罗斯福和埃莉诺之间的私生活的描绘。”特工人员报告,攻击总统的荒唐信件从每月一百封一跃而增至一千多封。
约翰逊讲话的神态也不能对他有什么帮助。他有意抑制自己本来的热情和朴实劲头,力图表现出严肃、谦恭的神情。结果在电视上却显得虚伪、假装正经。人们本能地认为,不管真正的林登?约翰逊是什么样子,他们在电视中见到的肯定是个骗子。由于他不能抛弃南方政客的那种放肆作风,更使人觉得他像个卖假药的。大家已习惯于肯尼迪那种说话留有余地的作风,对他那一套实在感到格格不入。约翰逊被人戏称为“玉米饼大叔”,在某种程度上说,倒真有点像。铁路罢工问题解决后他在电视上向全国讲话时,宣读了一封伊利诺伊州帕克福雷斯特一个叫卡西?梅?贝克的七岁孩子的来信。卡西在信里说:“我姥姥住在纽约,她要来看我给我做 麻烦的是,他还说过、做过、写过许多其他的东西,其中有些就非常可笑。他曾提出田纳西河流域管理局可以以一块钱的价格卖掉。他还说过他真希望能锯掉东部海滨,让它漂出海去。他把美国的大城市都说成是罪孽深重的巴比伦。他还在不同的场合鼓吹过废除农村电气化,取消国家劳工关系委员会,设立新的美国最高法院。而这些,美国人心里明白,他是不对的。
他的对手是美国有史以来最精明的政客之一。因此,戈德华特披挂的盔甲上的裂纹很快就被巧妙地揭露出来,弄得他只得退居守势,从此一蹶不振。主张原子战争是个特别具有毁灭性的问题。1963年10月24日,戈德华特在哈特福德演讲时曾说,他相信,如果北约组织的“司令员们”被授权在发生危机时使用战术核武器,那美国在那边的军事力量可以减少1/3。这样他就使核弹成了个竞选中争论的问题,一直到竞选结束也争论不清。
在竞选中提出这一问题原无不可,洛克菲勒1月份在新罕布什尔州的竞选运动中就曾加以利用。民主党人在后来闻名的他们的所谓“雏菊姑娘”电视节目中,可能是宣扬得太过分了点儿。这一节目于9月7日 在正宗的共和党人中,也许理查德?尼克松最充分表现了这种挫折和混乱情况。选举后两天,他就严厉责备纳尔逊?洛克菲勒,说洛克菲勒不肯帮戈德华特竞选,使他们失去了许多选票。他把纽约州州长称为“分裂分子”。但到了下一星期的星期二,尼克松已另有一种想法。他一面敦促共和党同人抵制“右翼极端主义”,一面又支持一切从自由主义到保守主义的“认真负责的观点”。可是,这时尼克松的话,即使在共和党同人之中,也已不再有很大影响。同洛克菲勒不一样,他曾孜孜不倦地为竞选出力,但显然全是白费。他收到一大堆领情的话,却很难证明有什么实际价值。
对尼克松说来,那几年是很平静的,而且在很多方面,也可以说是好年月。他挣到很多钱,他有时间阅读和思索,除了出去演讲以外,在私生活中,他像普通老百姓一样经常有时间和自己的老婆孩子见面。竞选开始的那一周的星期日,他在1952年曾用来作为政治资本的那只黑白花色西班牙长耳小狗切克尔斯死了,活了12年。他当时也在场,安慰了自己的女儿。(10月他在艾奥瓦州竞选时,有人又送给他一只西班牙长耳小狗,并让他叫它切克尔斯第二,但他把它转送了别人;只能有一个切克尔斯啊!)选举后八星期,他的女儿特里西娅在纽约州新进社交界的少女国际舞会的游行队伍中走在最前面。他陪伴着她。第二天,1964年除夕前一天,他在切克尔斯坟上安了一块墓石。许多人认为,这是有象征意义的。
直到1964年11月,林登?约翰逊是在肯尼迪总统的余荫下治理国家,而现在他却是全靠自己当选为总统了。关于肯尼迪的传说在美国人的思想中仍然有极大的影响——国会山两个最有吸引力的人是现任纽约州新选出的参议员罗伯特?肯尼迪和马萨诸塞州以九十多万张选票的极大优势重新当选的参议员爱德华?肯尼迪——可是现在约翰逊成了第一号人物,华盛顿也开始对这情况有所反映了。酒吧间最经常听到的歌曲是《得克萨斯的眼睛》和《得克萨斯的黄玫瑰》。中年男子穿着牛仔靴,配上牛仔帽,穿上便装成群地在15号街财政大楼旁边华盛顿饭店的门厅里转来转去。华盛顿开始让外来的客人感觉到像是一座边疆城市,其实全国也出现了这种情景;一切开放、怎么都行的60年代已经来临。
1964年,加利福尼亚设计师鲁迪?根赖希推广一种裸胸游泳衣,于是引出来许多新的花招。在某些高级夜总会余兴节目里,雇用“裸胸”妇女表演成了招引顾客的手段,但很快也就成为家常便饭;国家档案局附近的那些华盛顿庸俗游乐餐馆,像在美国其他大都市一样,女招待露着胸摆动着Rx房走来走去。接着玛丽?匡特在伦敦制作了超短裙。于是年轻姑娘和许多妇女穿的裙子,到了60年代后期,一英寸又一英寸逗弄人地越缩越短,直到超短裙出现,人们早也就见惯;至此,除了最漂亮的大腿,全都失去了诱惑性。
在舞台上裸体已经成风,在60年代中期慢慢度过的时候,半裸体已成了时髦社会的风尚。透明的或称为“全透亮”的衣服最为时新,艾夫斯?圣劳伦特生产了一种仅有几个金属小圆片半遮着乳头和大腿跟处的薄纱衬裙。在意大利,时式女服商福克特创造了一种松松地吊在胯骨上的南海裙;他还用一串珠子代替了上衣。羞怯的妇女则或在下身穿一种名为紧身袜裤的肉色内裤,或穿一种“滑稽内衣”——一种透过外面的纱罩可以清楚看见的色彩鲜艳的内衣——但更大胆的(以及天生较为美观的)女人则不惜让人一览无遗。上腹部的裸露也是上下扩展越来越宽。当史密森学会也吸取一些较为古怪的新式礼服时,艾奥瓦州共和党众议员格罗斯在众议院里提出了抗议。
新生的一代男女青年都坚持认为他们有权讲他们认为“切合”的一切,“切合”一词,像“承诺”一样,成了一个时髦词汇。伯克利是“言论自由运动”发源地——加利福尼亚称之为“言运”,这一运动转而造成60年代大学生与政府的第一次大对抗。言论自由运动是由大学本科生、研究生以及青年教师于1964年夏末组织的联合团体,从思想体系方面来讲,从戈德华特主义者到毛主义者应有尽有。他们一致反对大学当局不准校内要求政治权利或公民权利的示威运动扩大到校外去的禁令。在哲学系学生、22岁的纽约人马里奥?萨维奥的领导下,言论自由运动加强活动,最后竟引人注目地提出:大学董事会正在把校园变成集中营。他们认为,这一阴谋的目的是把整个伯克利变成一个为现体制(即企业、银行、出版社、军队和保守的工会等)培养白领技术人员的职业学校。萨维奥大声疾呼:“现在是我们躺在机器上使它停止转动的时候了!”
1964年9月14日,秋季开学的前一星期,动乱开始了,从此无论是伯克利还是美国任何其他大学都再也恢复不了原样。把言论自由运动叫做共产主义运动是毫无根据的。它是无政府主义的,并蔑视一切辩证法。一位支持这一运动的研究人员说:“一切旧的名目都过时了;如果这里有正统共产党人,那倒是一种温和的影响。”运动对理性主义的轻视有时到了荒谬的地步。当警察把萨维奥和他的八百名追随者从他们的造反中心斯普劳尔厅拉出去的时候,萨维奥大叫着说:“太好了!我们可以让校方接受我们的条件了!”
次年3月的一天,天气懒洋洋的,一个赤脚长发的青年在伯克利校园的正门前示威,手里举着一块标语牌,上面是蓝色衬底,就写着一个四个字母的下流字。他并非学生,他的名字叫约翰?汤姆森,是一个没有出版过作品的诗人,是伯克利的所谓“隐蔽社会”的一员;这个社会是由一些无名的作家和政治上的激进派组成的,60年代后期发生的骚乱据说不少都是他们挑起的。第二天,又有十来个青年也举着写有同样字样的牌子出现;有一个人还对着校园里的扩音器大声念着他标榜的那个字,另一个人则向要逮捕他们的警官朗诵了《查特利夫人的情人》英国作家D.H.劳伦斯(1885~1930年)的名作,一度被视为色情文学。——译者中的一段。言论自由运动中的成员谁也不去保释汤姆森和他的朋友。校刊反对这一“肮脏言论运动”。用当时新出现的话来说,他们怀疑,那些古怪的闹事是在耍弄他们。
然而,他们的示威以及他们重新使用一些禁忌的字眼,看来却是60年代所特有的反对一切束缚的总反抗运动的组成部分。汤姆森和他的朋友可能有点像是拿言论自由运动寻开心,但不少严肃的作家却认真坚持自己有权使用那些一直遭到禁止的语言。他们相信,最高法院也同意他们的观点(他们并没有看错),往长远看,他们对社会的影响可能会比萨维奥的文明的反抗更为持久。那些更衣室里的语言,先见于出版物,随后舞台上也使用了——例如在《谁害怕弗吉尼亚?伍尔夫?》一剧中,该剧在百老汇共上演664场,后于1966年又拍成了电影——再后在两性杂处的社交活动中也听得到了(先是在一些年岁较大的人群中,很快在青年人中也流行开了)。在一度称之为上流的社会中,人们常常从一些最可爱的美人嘴里听到过去只是在无异性参加的场合中才会有人使用的盎格鲁-撒克逊短字盎格鲁-撒克逊语中许多不雅的字都较短,上文所谓“四个字母”的字,亦属此类。——译者。较有克制的老一代的人在听到这些话时常感到万分惊愕。
和避孕药丸和新的裸体装扮一样,这也反映了一种演化中的生活方式和一种新的道德观。在老一代的许多人看来,这似乎根本谈不上道德,他们认为这不过是和留长发、建立嬉皮士聚居点一样的玩意儿。但是,禁果对于“争取自由青年美国人”组织中的戈德华特的崇拜者也同样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争取自由青年美国人”组织的成员从不参加反战游行,也不读《堡垒》杂志,但在熄灯的时间,他们也和大多数最色情的嬉皮士一样活跃。对偶尔和人通奸的男人的一次调查发现,他们大多数都是蓄短发和政治上保守的人。专门同一个保守的享乐主义团体打交道的洛杉矶某一企业家对记者说:“那是你从未听说过的美国的一部分。那些人不穿拖鞋,不留胡子,一切规规矩矩——是一群过着极其正常生活的小伙子和姑娘们。那里的美国味道之浓厚,简直难以想像。”
大学早就提供适合于男女成双捉对交往的场所,但直到60年代中期,要在校外找一个动人、可喜而又风流的异性可是既费时间,又颇为费钱的。现在,这种情况也在改变。在约翰逊-戈德华特竞选前两年,卡茨基尔斯的格罗辛格饭店第—次在周末只接纳单身男女。虽然当时没有人想到,这却是另一个运动的开始。1964年,驻扎在弗吉尼亚州阿灵顿的海军少尉迈克尔?奥哈罗感到孤身寂寞,于是为其他未婚男女青年——军官、专业人员、飞机上的女招待、教员、模特儿、秘书和职业妇女——举行舞会,开创了一种新的生财之道和新的生活方式。三年后,奥哈罗退役,成为一个名为“下级军官和专业人员联谊会”的主席,该会拥有会员3万名,12个地方分会,并有由50人组成的一个管理人员的班子。到这时,它已能为单身男女安排到名胜处度假,能组织只限于未婚男女参加的巴哈马游艇游弋或欧洲旅行,并能让阅读只供单身人阅读的奥哈罗的联谊会《夜信》。而且,奥哈罗也有人同他竞争了。在旧金山,孤单的人可以在“保利之家”会面;在芝加哥,有所谓的“商店”,在达拉斯,有“感谢上帝,今天是星期五”会所,在曼哈顿,则有“拉夫先生之家”和“星期五聚会”。
所有这一切的必然结果便是建造综合公寓,未婚男女可以租用单元,以便于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彼此来往;这类公寓也就出现了。从某方面来看,这可以说是不同辈的人发生分化的一种反映——年龄相近的男女离群自行其是,这样也就引起了彼此间的误会和不久后就会出现的所谓的“鸿沟”。最先这样做的是年老的人,并不是青年。第一座“退休城”是1960年德尔?韦布在亚利桑那州兴建起来的。和奥哈罗搞的那一套一样,他也获得很大的成功,引得别人跟着模仿,到1965年,便有了第一个单身男女居民点,洛杉矶托朗斯郊区的南湾俱乐部。南湾俱乐部还在建筑的时候,它所有的248套单元便已全都租出。最后该公司共盖了13座这样的综合公寓(其中一座在菲尼克斯),共有8000户房客,他们可以在一起玩桥牌、参加圆桌讨论、举行烤肉宴、组织化装舞会和评酒会,谁愿和谁同居也用不着怕谁的丈夫或妻子来干扰。
可以理解,单身男女圆桌讨论会上常谈的一个话题就是如何避孕。另一个题目是婚姻,而且常常是这样提出问题的:“婚姻本身有什么道理吗?”婚姻不过是60年代中期遭到攻击的许多社会制度之一而已。再没有任何东西被看做是神圣的了。1966年复活节前一周,《时代》杂志在它的封面上提出一个问题:“上帝死了吗?”于是引起一场神学上的激烈辩论。另外有一条引人注目的张贴在汽车上的标语:“上帝活着,躲藏在阿根廷。”阅读《时代》杂志——或任何其他报刊——的人,在马歇尔?麦克卢汉的《谷登堡谷登堡(1397~1468年),德印刷工作者,1454年发明活版印刷,是与其他技工合作的结果。——译者群星:印刷工作者的成长》(1962年出版)和《了解新闻媒介:人的扩展》(1964年出版)中,被贬为老古董和“正统”。
60年代中期的打倒一切传统观念的活动并不总是有利可图的。拉尔夫?金兹伯格在1962年出版了他的《性爱》;邮局认为该书淫秽,结果他被判处五年徒刑。1964年他出版了《事实》,其中有关于巴里?戈德华特的并非属实的材料,戈德华特提出控诉,最后被判得到7.5万元赔偿费。1967年,金兹伯格发行《先锋》,结果根本无人购买。另一个在一开头谁也没想到,而最后也因此吃亏的是卡修斯?克莱。他在重量级比赛史上以最快的速度,仅仅一分钟便击倒桑尼?利斯顿,取得世界冠军之后,却加入黑色穆斯林,改名为穆罕默德?阿里,以良心不容为理由拒不接受征调入伍,而使一切拳斗迷们都感到莫名其妙,最后,他也和金兹伯格一样,进了监牢。
但在这个变幻莫测的时代,什么人都是会栽跟头的。监护美国核打击力量的战略空军司令部本该是十分谨慎的,而它的一架B-52轰炸机却同一架喷气式运油机相撞,在西班牙水域抛下四枚氢弹,吓坏了美国,更不用提欧洲了。诺曼?梅勒一般人都认为是很懂得怎么写小说的,但1965年,他在十年沉默后发表第一部长篇小说《美国梦》一出版,却遭到了无情的批评。林登?约翰逊据说是为了维护总统的尊严,决意克制一切庸俗的倾向,但他在动过一次手术后,却撩开衬衣让摄影记者拍摄他的伤疤。加利福尼亚主教派教会主教詹姆斯?派克因被控宣扬异端,辞去了主教职务,转而搞招魂术,还写了一本有关的书《阴间世界》,后来在朱迪亚沙漠失踪,被人找到时他已跪着死去。蓓蒂?格拉布尔和哈里?詹姆斯被认为是贝弗利山区最幸福的一对,结婚22年后却在拉斯韦加斯离了婚。
看来,一切事物的外表都全不可信。亚拉巴马人在选举州长时竟投票“选举勒利恩”,以便“让乔治干干”。好斗的黑人把黑人的非法行动归咎于种族间紧张关系,而1964年,在布鲁克林的克朗高地地区的最坚强的法律维护者却是马卡比秘密社团,一个中产阶级黑人保安组织。许多美国人相信进大学是为了多挣钱,这种信念也受了打击。《华尔街日报》就抱怨说,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很少人从事工商业,大都跑到教堂、工会、和平队和一些争取民权的组织中去任职了。甚至连冷战都不是从前的样子。1966年,美国和苏联在莫斯科和纽约之间开辟了直达航线,泛美航空公司和苏联航空公司的飞机,每周往返一次。
1964年,《斯特兰奇洛夫博士》逐渐从舞台上消失,1965年,由《日瓦戈医生》代替了它,日瓦戈医生的形象使得大型皮帽、高到大腿根儿的长统靴和长得拖地的大衣变成了风行一时的装束。1965年,呼拉圈已为滑板所代替,它的制造商马上也获利达1亿元;在加利福尼亚州阿纳海姆举行的一次滑板大会,三家广播公司的电视网都进行了实况转播;《滑板季刊》的发行量达到了5万份。接着,另一种轰动一时的玩具超大皮球跳上了舞台,于是那疯狂一时的滑板又消失不见了。这一年自行车又开始行时,而且持续时间颇长;该年销售达六百万辆,长岛铁路的火车还特地为远程上班的乘客预备下了自行车架。
一个美联社记者注意到,1965年,“许多越是过时的东西,越是又变成了时髦的东西。”在许多意想不到的货品中,有人要买有流苏的吊灯和水手装。喇叭裤很快到处流行。一个25岁的商品美术设计师彼得?马克斯预见到会出现“一股重大的青年人的巨浪——要出现一次青年革命”,因此为了欢迎它的来临,他创作了一种幻觉艺术。五年之内,他的装饰画、招贴画和头巾图案等的设计,使他每年收入达二百万元。流行艺术的杰作中,有一种是女人用的腰带,后背部分画着一只极大的眼睛。“丑得出奇”一词开始在语言中出现,人们常用它来形容,如羽毛围巾、沙发垫巾、泡泡糖画片、雪莉?邓波儿的照片以及大西洋城的纪念品等商品。汉弗莱?博加德和琪恩?哈罗主演的电影重新上映,于是姑娘们有一阵又都打扮成哈罗的样子。最叫座的影片有《吉姆爷爷》、《痛苦和狂欢》和两部含义很深的笑剧:《猫咪巴卢》、《有什么新闻,小猫咪?》
哈里斯民意测验报道说:“富裕的受过良好教育的美国成年人对电视越来越不感兴趣了。”三个电视广播网似乎全都在极力寻找观众最低级的共同趣味,它们实际上脱不出尼尔森的评价。(“这是不可避免的,”《纽约人》评论说,“它和数学定律一样清楚明白。”)联播节目质量越趋越下的情况对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来说特别令人痛心,这家公司在爱德华?默罗主持其事的时候曾是颇受知识界观众欢迎的。而现在,在小詹姆斯?奥布里的主持下,却尽播放一些神秘戏剧、乡野喜剧和春宫画片似的场面。
艾德莱?史蒂文森和温斯顿?丘吉尔于1965年相继去世。埃德加?胡佛还活着,还掌管着联邦调查局,但已开始衰老。联邦调查局的统计数字表明,全国犯罪率一年增加11%,而总统的推行法令伸张正义委员会断定,实际犯罪案件的数目可能是报案的三倍。社会上抗议行动成了犯法行为中日益增多的一类。1965年3月24日在密执安大学开始的通宵12小时的反对越南战争宣讲会,是完全合法的,但接着出现的什么裸体会、睡觉会、相爱会就不一定合法了。纽约世界博览会决定在1964年4月22日开幕,争取种族平等大会布鲁克林分会的领导人威胁着要来一次抛锚会——使成千辆汽车因油尽而中途停车——造成交通堵塞,来加以破坏。结果他们竟使参加开幕日的群众从25万左右减少到92646人。最后将近300人被捕,其中有争取种族平等大会的全国负责人詹姆斯?法默。
全国暴力活动的严重性仍然骇人听闻。1966年夏,一个叫理查德?斯佩克的打零工的工人在芝加哥谋杀了八名护士学校的学生。两星期以后,得克萨斯大学优等生查尔斯?惠特曼,爬上该校在奥斯汀的27层高的水塔顶上,向下面过路的行人开枪,打死14人,打伤30人;又过了三个月后,一个18岁的大学生跑进亚利桑那州梅萨市的罗斯-马尔美容学院用手枪打死4个妇女和1个孩子。他对警察说,他是受了芝加哥和奥斯汀的杀人事件的启发。同斯佩克和惠特曼一样,他说他想“出名”。
在思想意识领域内处于两极端的两名议员都出了麻烦。亚当?克莱顿?鲍威尔骂哈莱姆一个寡妇“是警察局的狗腿子”;法院判给她一笔损害赔偿金,但鲍威尔不予理睬,躲离了纽约。康涅狄格州参议员汤姆?多德的同事指责他滥用竞选基金,并在和西德某商行的代理人打交道时受贿。纽约一名警察秘密打入一个企图炸毁自由女神像、自由钟和华盛顿纪念碑的阴谋集团;这些参加阴谋活动的人动机各不相同,从魁北克独立分子、菲德尔?卡斯特罗的崇拜者、黑人权利拥护者直到北越的支持者应有尽有。在纽约,有一家假期换房社,专为愿在假期中交换住房的人办理联系工作;从马萨诸塞州东部一个小城市里第一次传出了年轻夫妇彼此交换配偶的事。一家旅行社登广告组织日本柔道参观团:两周中汗流浃背,只收费1396元。瓦萨大学的萨拉?吉布森?布兰丁校长对她的1450名女生说,她希望她们别再跟人胡搞,否则就离开学校。杰克?瓦伦蒂对一群广告设计师说:“我一天比一天睡得好一些,更有信心一些,因为林登?约翰逊是我的总统。”
达拉斯对杰克?鲁比的审讯于1964年2月17日开庭,3月14日结束,判决有罪。他的律师梅尔文?贝利大声吵嚷说:“这是一个非法的法庭,一个迫害法庭,这一点大家都知道。”鲁比后来于1967年1月3日因癌症死在狱中。参议员威廉?富布赖特发表了一个有关外交政策的重要演说,警告说,除非美国“立即抛弃各种老一套的神话”,他将同政府决裂。教皇保罗六世10月间在纽约待了一天,并在联合国大会上致辞。新任副总统休伯特?汉弗莱看来决心对约翰逊表示绝对忠诚,他模仿阿维斯汽车出租广告的腔调说:“我是第二号人物,我必须更加倍努力。”某些观察家怀疑,获胜的民主党两总统之间是否正在发展着一种以彼此虐待为乐的关系。总统似乎以能羞辱副总统为最开心的事。他对记者说:“小伙子们,我刚才还对休伯特说,他有短处捏在我手里。”
1966年,《音乐之声》成为电影史上最受欢迎的影片之一。人们奔走相告:“你最好相信这全是真的。”电视这时在观众多的钟点,几乎百分之百是彩色节目。两个职业足球联队合并了。《玩偶的山谷》和《逃避审查之道》两书最为畅销。《娱乐酒店》和《妈姆》成了百老汇的热门。戴维?梅里克为“在蒂法尼家早餐”投资50万元,最后完全失败。一家服装公司出售一种可以随手丢掉的纸衣服,一盒只要一两元,穿脏了便可以丢掉。新的男用化妆品中有假睫毛,叫做“经理睫毛”,和一种刮脸后的粉扑——“铜拳”。1966年的夏天,由于航空公司出现有史以来为期最长、代价最高的罢工,使许多旅游者未能成行;五条重要航线停飞了43天。那年秋天,在世界棒球联赛中,躲闪队接连四次输给了巴尔的摩队。加利福尼亚的汽车上出现了一条古怪的标语:玛丽?波平斯贩卖毒品。
60年代中期,劳资纠纷使纽约人有279天看不到报纸。《世界电讯报》、《美国人报》和《纽约先驱论坛报》合并成一家,称为《世界论坛报》(简称Wijit),出了九个月就停刊了。经过了190年,一种迷信终于完全取消掉两元的纸币;财政部于1966年8月10日停印这种纸币,说是:“公众不愿用它。”
1966年秋季选举是政治上的一个转折点。对黑人区暴乱活动和民权运动示威活动的反感终于结合起来,使白人的强烈反应第一次成为一种强有力的政治力量。加上通货膨胀、利率高涨、抵押贷款短缺、生活费用上涨,这种强烈反应成为共和党候选人的强有力的跳板。乔治?罗姆尼和纳尔逊?洛克菲勒以很大优势重新当选。进入参议院的共和党新人中有田纳西州的霍华德?贝克、马萨诸塞州的爱德华?布鲁克、俄勒冈州的马克?哈特菲尔德和伊利诺伊州的查尔斯?珀西;新的共和党州长中则有加利福尼亚州的罗纳德?里根和马里兰州的斯皮罗?阿格纽。共和党总共在参议院新增了3席,新州长8名,众议院47席,比他们1964年失去的还要多一些。
但到这时,约翰逊对立法问题已经不感兴趣。他越来越一心只顾越南战争,相信它的结局将决定他在历史上的地位。据他的弟弟萨姆?埃利?约翰逊说,他几乎每天夜里3点钟就“从床上爬起来,困乏地穿上晨衣和拖鞋,到白宫地下室的情况汇报室去听取西贡来的最新报告”。
他日益孤立。从肯尼迪到本届政府一直任国防部长的罗伯特?麦克纳马拉已越来越不相信凭轰炸就能使敌人屈膝。麦克纳马拉现在整天想入非非,计划要在越南的中部筑上一道电子屏障以阻止北越的渗透。等到他感到这一计划不行时,他对军事技术的信心也就彻底消失了。白宫在越南问题上的主要顾问不久就成了沃尔特?罗斯托,他同这位躲在白宫的寂寞的战时总统之间的关系,据约翰逊的另一位助手说,“完全和拉斯普金拉斯普金(1871~1916年),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宫廷中的有势力的僧侣,曾影响尼古拉二世许多政策的制定。——译者和受包围的沙皇一样”。保守的90届国会将同罗斯托一起扇动约翰逊干下去,通过巨额的军事拨款法案,使他在越南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到了这时,这一切似乎都是不可避免的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约翰逊击败戈德华特后,人们对他的赞许是真诚的。全国都支持他,他的目标正是全国人民的目标。那时,对他和对美国人民都显得大有希望,很少人正确地估计到那个“露着屁股的四等小国”(约翰逊有一次曾这样称呼越南)的威胁。可是,总统家里却有人焦虑不安。“我只希望,”约翰逊夫人在1965年年中说过,“外交问题别不断增加。这不是林登式的总统的特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