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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的蜂巢》评论(A—Y)45_蜜蜂的寓言

作者:曼德维尔 字数:15246 更新:2025-01-10 14:07:40

[A]另一些则从事那些神秘技艺,

惟少数蜜蜂才能成为其徒弟。( 具体而言,对我们现在提到的这两种恶德,亦可做出类似的比喻。贪婪导致众多的祸害,除守财奴之外,所有人都在谴责它;我可以将贪婪喻为令人抱怨的酸,它使我们的牙齿作痛,除了放荡者之外,每个口味高雅者都对之感到不快。而一个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其令人目眩的精雅服饰,其灿烂夺目的马车,则可以被喻为最纯净的方糖发出的晶莹闪光。这是因为:若降低前者的强烈程度,便能免除碗中饮料的剧烈酸味所造成的伤害;因此,后者便成了一种令人愉悦的香液,能够治愈和补偿前者造成的刺痛,而大众总是因为受到贪婪的控制而感到刺痛。这两种东西全都溶解之后,它们本身便有益于其所属的某些混合物,并且已经被消耗在其中了。我还可以更进一步地扩展这个比喻:这还涉及两种东西的正确比例,涉及必须使其比例恰到好处,这比例显示了在两种混合物当中每一种成分的含量究竟应当是多少。但我尚有其他的东西去取悦读者,那些事情的意义更加重大,因此,我不打算过分扩大一种可笑的比喻,使读者感到疲惫。为了总结我已经对此陈述</a>过的观点,以便做出进一步的评论,我想补充一句:我将社会中的贪婪与挥霍看作医学中两种相克的毒药。对于它们,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倘若它们的相克矫正了它们各自的毒性,它们便能够互为帮助,并且常常可以混合成为良药。108

[L]……;而奢侈

亦在支配着上百万穷苦之士。(bonum注65之路,我对它犹如对自己回家的路一样了如指掌。我能告诉人们:要使自己脱离一切尘世羁绊,要纯洁心志,就必须弃绝一切激情,这就如同要彻底清扫屋子就必须将家具全搬出去一样。我完全理解一种见解,即对一个弃绝了一切恐惧、希望及嗜好的人,命运最恶毒、最沉重的打击造成的伤害,要甚于一匹瞎马在空马厩里受到的伤害。对这一切理论,我皆精通,但实践这些理论却困难重重。你若来偷我的东西,或在我饥饿时将吃食从我眼前拿走,或仅仅朝我做个最不起眼的动作,即朝我脸上吐唾沫,这时我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行为能符合这套哲理。你会说:我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屈从于我狂野本性的一切怪念,这根本不能说明其他人亦会像我这样短于自控。因此,每当与美德相遇,我便情愿对它赞美备至,但条件是:在我看不到自我克制的地方,不要强迫我去承认它,在我目睹了人们真实行为的地方,不要强迫我根据他们的言辞去判断他们的真实感情。163

我考察过各种地位、各种身份的人。我承认:在一些宗教场所中,我发现了最简朴的作风,发现了对世俗快乐的最大蔑视。人们从俗世自由地隐退到那些地方,与自己搏斗,除了克制自己的欲望之外,不做别的。男男女女在其生命的黄金时代(此时他们的淫欲最为狂野),竟然能够切切实实地自愿彼此隔绝,并通过自愿的弃绝终生克制,不仅不去做不洁净的事情,而且甚至拒绝最合法的拥抱,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完美的贞洁、更能证明对男女之间完美纯洁的最高热爱呢?你会以为:拒绝食肉,并常常拒绝一切形式的食品者,想必已经克服了一切肉体欲望。我几乎可以发誓:有个人每日用无情的鞭笞弄伤自己赤裸的脊背和双肩,午夜常从睡梦中醒来,离开床榻,去做祷告,他从不考虑自己的安逸。他甚至不用脚去碰金银,谁能比他更蔑视财富?谁能比他表现得更清心寡欲呢注66?有个人自愿选择贫困,满足于鹑衣百结,拒绝吃任何面包,只吃他人的慈善施舍给他的东西,谁能表现得比他更简朴,更谦卑呢?164

若没有那么多出类拔萃、学识渊博者的劝诫,此类自我克制的美好实例肯定会使我对美德深鞠一躬。他们异口同声地告诉我说:你看错了,你看到的一切皆为胡闹与伪善;无论他们装出何种六翼天使注67般的爱,他们当中除了截然相反的东西,别无其他;无论修女修士们在修道院里的忏悔苦修表现得如何虔诚,他们当中绝无一人会牺牲自己珍爱的淫欲;在女子,并非所有被看作处女的皆为处女,你若被带到她们的密室,去检验其中一些人最隐秘的si处,你很快便会被恐怖的场景所说服,即她们当中的一些人必定已经做过母亲了;在男子身上,你会发现诽谤、嫉妒和暴躁最淋漓尽致的表现,或者发现饕餮、酗酒以及比奸淫本身更可恶的可耻行径;言及他们的乞丐行为,他们与真正乞丐之间的区别仅仅在于行乞的习惯不同,乞丐用可怜兮兮的腔调和穷困的外表骗人,而一旦旁人已经看不见他们,他们便立即躺在角落里,放纵情欲,彼此享用起来。165

倘若信仰的严格戒律,神职人员虔诚心的众多外部标志,尚且经不起我们如此严格的检视,那我们便可能更不必指望在其他地方发现美德了。这是因为,这些教士虽然激烈反对和谴责信徒,但我们若审查他们自己的行为,便会发现其自我克制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多。一切宗教所崇拜的神明,甚至各国改革最彻底的教会,无不首先满足库克罗普斯·伊万格利弗鲁斯注68的需要。首先是各种美味,然后是同样可人的饮料。此外,他们还盼望你加上舒适的房屋、精美的家具、冬日暖和的炉火、夏天怡人的花园、洁净的衣服、足够养活他们儿女的金钱、在一切人当中居于上风、来自所有人的尊敬,然后随便你给他加上多少宗教虔诚。我所列举的那些事物,乃是舒适生活所不可或缺的。连最谦逊的神职人员亦不会羞于承认自己需要它们。没有它们,这些人会感到极不舒适。诚然,这些神职人员与其他人出自同一种模具,其品性亦像其他人一样腐败。他们天生的弱点与其他人相同。他们受制于同样的激情,也容易受到同样的诱惑。因此,他们若是勤勉从事自己的神职,能够做到不杀人、不奸淫、不诅咒、不酗酒、不具备其他昭彰的恶德,其生活便堪称纯洁无瑕,其名声便无可指摘了。他们的职能为他们染上了神圣的色彩,因此,虽然满足了如此多的肉欲,享受了如此多的奢侈淫逸,他们依然可以认为自己具备了其骄傲和才具允许他们具备的全部价值。166

我虽不反对上述的一切,却无法从中看到自我克制,而没有自我克制便没有美德。每个有理性者皆能获得理应感到满足的世俗幸福,但仅仅不渴望获得比这更多的世俗幸福,难道便是禁欲了么?不穷凶极恶,不干有悖良好风度的下流勾当(任何谨慎者,即使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亦不会去干那些勾当),这果真就算具备了什么伟大的美德了么?

我知道有人会告诉我说:神职人员凡遇到一丁点冒犯便怒不可遏,凡权力受到侵犯便表现得毫无耐心,这是因为他们精心维护自己的使命和职业,极力不使它们遭到轻蔑。这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为了更好地为他人服务。正是出于同样的原因,他们才热中生活的舒适与方便,因为他们若是容忍自己受到侮辱,若是满足于粗茶淡饭,若是身穿比旁人更平凡的衣服,一向以外表取人的大众便很可能以为:神职人员亦像其他凡人一样并没受到上天的直接关怀,因而不仅会低估他们本人,而且会藐视他们的一切责难与指导。这个辩解实在令人赞叹。有人时常提出这个辩解,因此我想分析一下它究竟有无道理。167

我不赞成渊博的伊查德博士注69的观点,即贫困乃是使教士遭到蔑视的原因之一。我亦不赞成他说贫困可能是使教士暴露缺点的原因。这是因为,人总是拼命从自己的贫困处境里挣扎出来,并且无法毫无怨恨地忍受贫困生活的重负。正是在那样的时刻,人们才表现出了其贫困使他们何等不适,表现出了他们改善了自己的环境后会何等开心,表现出了他们将何种真正的价值赋予尘世的美好事物。有的人身穿龌龊褴褛的外套,高声宣扬蔑视财富,蔑视尘世欢乐的虚荣,这是因为他没有其他外套可穿。倘若有人给他的帽子比他那顶更好,他便不会再戴自己那顶油渍斑斑的旧帽子了。他在家中沉着脸,喝着劣质啤酒,但若能在外面找到一瓶红酒,他立即便会跳起来。他可以用粗劣的食物去喂他那个粗鄙的皮囊,而一旦能在什么地方愉悦他的味觉,并对一顿丰盛晚餐的邀请感到格外高兴,他便会不知餍足。他遭人鄙视,并非由于他贫穷,而是由于他不懂如何以安贫乐道之心去对待贫穷(他向别人鼓吹的正是这种态度),因而暴露了他骨子里喜欢与他鼓吹的信条相反的东西。然而,一个人若出于其心灵的伟大(亦可出于顽固的虚荣心,因为产生的效果相同)而拒绝提供给他的一切可能的安逸奢侈,情愿恪守贫穷生活,摒弃所有愉悦感官的东西,并实实在在地牺牲自己的所有激情,以获得力行俭朴生活的骄傲,那么,粗俗之辈便不仅会尊敬他,而且会情愿将他奉若神明,对他五体投地。犬儒学派哲学家们不是仅仅通过拒绝伪饰、拒绝奢侈品,便让自己遐迩闻名了么?世界历史上那位最具雄心的君主,屈尊造访住在木桶中的 但我们还是要承认:华而不实的外表毕竟会使愚民眼花缭乱。若说大人物的主要快乐是美德,其奢侈为什么竟会延及那些无法为群氓所理解的事情、并要完全避开公众的眼睛呢?我这里指的是他们的私人消遣、餐厅及卧室的富丽奢华以及收藏柜中的那些古玩。没有几个粗人知道世</a>上还有一个金币一瓶的红酒,一只比云雀还小的鸟要卖半个金币,一幅油画的售价竟然是数千英镑;此外还可以想见:有些人将如此高昂的开销用在政治表演上,并渴望赢得另一些人的尊重(而他们蔑视那些人其他的一切),这若不是为了满足私欲,还能是为了什么呢?我们若将宫廷的华丽及其全部优雅装饰统统看作枯燥乏味的东西,只会使君王本人感到厌烦,其用途在于使王室的尊严免遭轻蔑,那我们是否可以说:用国民的钱去养育五六个非婚生王室子女(其中大多为同一位君主通奸所生),给他们教育,使他们成为王子和公主,这也是为了使王室尊严免遭轻蔑呢?因此很显然,豪华生活使众人产生的敬畏感,这只不过是一件外衣或伪装,大人物们将自己的虚荣藏在它下面,放纵情欲而不受谴责。178

阿姆斯特丹的市长身穿朴素的黑色制服,身后大概只跟着一名仆人,尽管如此,人们对他的尊敬和服从却超过了对伦敦市长,后者拥有富丽堂皇的马车和大队随从。在权力真正发挥效用的地方,认为掌权者的节俭朴素会使其权力遭到轻蔑,这是个很荒唐的想法,无论这掌权者是皇帝还是教区小吏,都是如此。加图注76掌管西班牙政府时期曾赢得许多荣誉,但他只有三个仆人;我们可曾听说过他的命令因此而被轻视呢(尽管加图喜欢喝酒)?那位伟人在利比亚的灼热沙漠上徒步行军时,焦渴难耐,却拒绝了递给他的水,等他的全体士兵都喝过水后他才喝。我们可曾看到哪本书中记载说:他这种英勇的克制削弱了他的权威,或减少了其军队对他的尊敬呢?然而,我们有必要扯这么远么?多少世代以来,没有一位国王比当今的注77瑞典国王更崇尚煊赫与奢华了。他迷恋“英雄”的头衔,不仅牺牲了臣民,牺牲了王国的安宁,而且牺牲了自己的安逸和全部舒适生活(这在众多君主中倒并不多见),去满足他那难以平息的复仇心。他顽固地进行战争,使人民深受苦难,并几乎完全毁掉了他的王国。注78179

至此我已证明:从人们的实际行为判断,所有人天生喜爱的真正快乐,乃是那些世俗的和感官的快乐。我这里说“所有人天生喜爱的”快乐,是因为虔诚的基督徒(惟有他们是例外)已被神恩再造并受到超自然的照拂,因此不能说他们天性如此。所有的基督徒皆异口同声地否认这一点,这实在奇怪!若不仅去问各国的神职人员及道德家,也去问那些富人及权势者:何为真正的快乐?他们会告诉你:斯多葛主义者认为世俗及可腐朽的事物中没有真正的幸福;但看看他们的生活,你便会发现:他们除了世俗快乐之外,别无他求。

我们该如何解释这个两难状况呢?我们是否应当毫不姑息,根据人们的实际行为说:全体世人皆心口不一,那不是他们的真心话,随他们去说好了?要么,我们是否应当万分愚蠢,听信世人所说的话,认为他们诚挚地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感受,却不相信我们自己的眼睛?要么,我们是否应当竭力去相信我们自己,又相信世人,像蒙田注79那样说:他们以为并使他人完全相信:他们相信他们自己其实并不相信的东西?蒙田是这样说的:有些人欺骗世人,世人会以为这些人相信他们并不真信的东西;但更大量的人却欺骗自己,既根本不考虑,且并不彻底理解该去相信什么。不过,这个说法却将人类看作了或者全是傻瓜,或者全是骗子(这是应当避免的)。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去重复培尔注80先生在他的《对彗星的思考》里尽力详细阐明的那个说法:人是一种无法解释的动物,其行动通常违背其原则。其实这个说法不仅远不那么逆耳,反倒是对人类的恭维,因为我们或者必须这样说,或者不得不说出些更不中听的话。180

人性中的这个矛盾造成了一种现象,即美德的理论虽然为人们透彻理解,但美德的实践却难得与理论相符。你若问我:究竟哪里能见到首相大臣们那些美好闪光的品德?哪里能见到君王们最热爱的,在献辞、讲话、碑文、葬礼布道文和铭文中倍加赞颂那些品德?我的回答是:就在这些东西里,仅仅在这些东西里。除了在这些东西里,你还能在哪里见到如此出色的美德雕像呢?雕刻家炫耀的技巧与劳作,仅表现在雕像的精良外表上;而那些不为眼睛所见的东西,他绝不关心。难道你会打碎雕像的脑袋、切开雕像的胸膛,去寻找大脑和心脏么?你若这么做,只会暴露出你的无知,只会毁坏雕刻家的做工。这常常使我将大人物的美德比作你那些中国大瓷罐:它们外表精美,装饰着花纹,连灯罩上都是如此;有人会根据它们的巨大体积以及对它们的标价做出判断,以为它们大概非常有用;然而,你若朝它们里面看上一眼,你却会发现其中空空如也,惟有灰尘和蜘蛛网,无一例外。181

[P] ……竟使那些赤贫者

生活得比往日阔人还要快乐。( 荷兰人通常极力鼓励臣民尽量节俭,这并非因为节俭是一种美德,而是因为像我前面阐明的那样,他们大都收入微薄,因为当其收入改变之后,其行为准则便随之改变。以下实例便可以清晰地表明这一点。

东印度公司的船队一返抵英国,该公司便付清了其船员的薪水,不少船员挣到的薪水几乎等于他们在七八年中的收入,还有些船员的薪水几乎等于他们大约十五六年的收入。这些穷汉便会在怂恿之下,以能想到的最挥霍的方式把钱花掉。其中大多数人上船时都是痞子恶棍,受到严苛的管束,伙食恶劣,长期做着苦工,得不到报酬,且时时置身危险之中,因此,使他们一有了很多钱便马上去挥霍,这并不算困难。

他们将大量的钱挥霍在美酒、女人及音乐上面,其阔绰达到了此辈的趣味及教育所能达到的极限,他们的酗酒放荡(惟有如此他们才不会去作奸犯科)亦超出了惯例对其他人所容许的程度。在一些城市里,你或许会见到这些人带着三四个放荡女人,其中鲜有不喝醉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沿着大街边跑边喊,前面还有个拉小提琴的。他们若认为照这样钱还花得不够快,便会找出另外一些花钱方式,有时竟向人群中大把大把地扔钱。只要他们手中还有钱,这种疯狂便会继续下去,并愈演愈烈。但这种状况从不会持久,因此,有人便给他们取了个绰号,叫他们“六个星期的大爷”,而六个星期通常正是东印度公司的船队准备再次离港出发的时间。209

这个怂恿水手挥霍的计谋当中存在着两重对策。 提出以上借口、托辞及一般答辩的,不仅是臭名昭彰的恶棍,而且是人类的大多数。你若触及了人们那些与生俱来的性向,并深入考察他们对宗教真正价值的看法,便能将他们的心思全力倾注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所有的人皆羞于其心中感到的许多弱点,便竭力彼此掩藏他们自己,掩藏其丑陋的裸体,用和善及关心公众利益的华丽长袍,将自己的真正动机掩盖起来。他们想遮掩自己龌龊的欲求,遮掩自己畸形的欲望。同时,他们心中却很清楚:他们非常热衷那些为他们所珍爱的奢欲,他们没有能力公开踏上通向美德的艰辛崎岖之路。262

说到前面最后两个问题,我承认它们的确很令人困惑:对伊壁鸠鲁主义者的问题,我不得不做肯定的回答;除非我打算指责国王、主教及所有立法者的诚心(上帝禁止如此!),否则,伊壁鸠鲁主义者的见解便完全能反驳我的见解。我只能为自己辩护说:将全部现实联系在一起看,人类智力当中尚存在着某种神秘的性质;为使读者相信我并没有回避问题,我将用下面的寓言阐明这种神秘性质是无法理解的。

据说,在古老的异教时代有个古怪的国度,那里的人大谈宗教,绝大多数人表面上都显得十分虔诚。他们最大的道德罪恶乃是馋酒,它被当作一种该诅咒的罪孽来扑灭。然而,人们却一致赞成一点,即每个人天生就馋酒,或多或少。所有的人都被允许适度地喝少量淡啤酒。谁若假装没有淡啤酒也能活,便会被看作伪君子、恨世者和疯子。然而,公开承认喜欢喝啤酒、并过量饮之者,却被看作邪恶之徒。尽管如此,啤酒本身却一向被看成上天的赐福,而饮用啤酒亦被看作并无害处。错在滥饮,错在驱使人们喝啤酒的动机。有些人为了解渴而饮用一丁点啤酒,便会被视为犯下了大罪;而另一些人大量饮酒却根本不算犯罪,因为他们以无所谓的态度看待啤酒,之所以饮用它,仅仅是为了恢复自己的面色。263

他们不但为自己酿造淡啤酒,而且为其他国家酿造。他们出口少量淡啤酒,能换回大量的货物,包括威斯特伐利亚火腿、牛舌、腊肉,以及博洛尼亚香肠、熏青鱼、腌鲟鱼、鲟鱼子酱、腌鲥鱼,还有其他一切能使他们愉快佐酒的食品。一些人酒量很小,却囤积了大量啤酒不用,通常会招来嫉妒,同时会在公众中声名狼藉。自己不拥有足够的啤酒,谁都不会自在。人们认为:最大的灾难就是存啤酒花而不用,而每年喝掉的啤酒越多,国家就越是会兴旺。

对出口啤酒换回的货物,政府制定了许多非常明智的制度,大力鼓励盐和胡椒的进口,对一切腌制不良的食品课以重税,并且想方设法,严禁出口本国的酒花和大麦。掌权者们在公众场合里表现得全不馋酒,对啤酒毫无兴趣,制定了一些法律以防止酒欲增长,并且处罚敢于公开饮酒的坏蛋。然而,倘若你仔细考察他们每一个人,加意窥视他们的生活与谈话,他们却似乎更热衷啤酒,至少他们喝的啤酒比其他人更多。而他们却总是借口说:他们恢复面色所需的啤酒多于其治下其他人所需要的;他们心中考虑的主要问题根本不是他们自己,而是让全体臣民大量生产淡啤酒,是要臣民对啤酒花和大麦产生大量的需求。264

由于不禁止任何人饮用淡啤酒,神职人员便像俗人一样地喝它,其中有些人喝得极多。但所有神职人员却都渴望被别人认为:由于职务所系,他们的酒欲并不像别人那么强。他们总说自己饮酒仅仅是为了恢复面色,绝不为了其他。在宗教会议上,人们的表现更为真诚,因为一来到会场,无论是俗众还是神职,无论是身居最高位者还是最微贱者,皆会公开承认自己馋酒,而恢复面色乃是自己最不在乎的事情;他们的全部心思都在淡啤酒上,都在扑灭自己的酒欲上,无论他们装得多么与此截然相反。最值得一提的是:将那些真相透露给任何心怀偏见者,事后在神庙之外利用他们的坦白,还会被视为极不恰当的做法;人人都认为:说一位神职人员“馋酒”乃是对他的重大冒犯,尽管你曾看见他成桶地狂饮淡啤酒。他们布道时的一些主要话题是馋酒的罪恶,以及扑灭酒欲之愚蠢。他们规劝听众抵御酒欲的引诱,高声谴责淡啤酒,并常常告诉人们:倘若为寻快乐而喝,或者不是为恢复面色,而是为其他目的而喝,那么,淡啤酒便是毒药。265

这些神职人员与众神沟通时,为从众神那里得到了大量令人惬意的淡啤酒而感谢众神,尽管如此,他们仍说自己并不贪酒,并一向克制自己的酒欲。但同时,他们却全然沉醉在那酒中,而众神将酒赐予他们,本意是让他们用于更高尚的目的。他们为自己的冒犯行为祈求宽恕之后,便渴望众神减弱他们的酒欲,赋予他们抵御强烈酒欲的力量。然而,在他们产生最清醒的愧疚时,当他们吃着最简朴的日常吃食时,却从未忘记过淡啤酒,因而祈祷自己永远能喝到大量的淡啤酒。他们信誓旦旦地说:无论到此刻为止他们在克制酒欲方面的表现有多糟糕,今后他们除了为恢复面色之外,绝对滴酒不沾。266

以上就是全部有代表性的托辞。数百年来,他们一直丝毫不变地利用这些托辞。其中有些人认为:众神能知道未来,知道一月份听到的许诺与去年六月听到的毫无二致,因而并不相信誓言的内容。这就像我们不相信那些可笑的付货保证书一样,它们承诺给我们提供货物,今天是为了金钱,明天却一无所图。他们常常神秘莫测地开始祈祷,其中极为高尚地言及不少事情。但他们心底对那个高尚世界的迷恋,却从未让他们结束祈祷时忘记祈求众神保佑并繁荣酿酒业及其所有分支,并且为了全体大众的利益,保佑啤酒花和大麦的消费量与日俱增。

[V] 而那种毁灭了勤勉的满足。 (第21页第6行)267

许多人都告诉我:勤勉的克星是懒惰而不是满足。因此,为了证明我这个论断(在一些人眼里,它似乎自相矛盾),我将分别地论述懒惰和满足,然后再论述勤勉,以使读者做出判断:与勤勉最为对立的究竟是懒惰还是满足。

懒惰乃是一种对忙碌的反感,通常伴以一种毫无道理的欲望,即始终保持无所事事的状态。若没有任何有保障的雇佣的约束,所有的人皆懒惰,皆会拒绝为自己或他人而忙碌。除了对被我们看作地位不如我们者、对希望获得其服务者,我们很少说其他人懒惰。儿童不认为其父母懒惰;仆人亦不认为其主人懒惰。即使一位绅士极度耽迷安逸懒散,连自己的鞋子也不愿穿(尽管他年轻矫健),也没有任何人为此说他懒惰,只要他还养得起一个脚夫,或者养得起能为他做这件事的某个人。

德莱顿先生曾为我们详细叙述过一位奢侈的埃及国王表面上究竟如何懒散注127。那位国王陛下将礼物赐予自己的一些宠臣,在场者包括一些重要大臣。国王准备签署一份羊皮纸证书,以确认他的馈赠。起初,他神情庄重而不安地徘徊了几次,接着,他像个疲乏者那样地坐了下来;最后,他很不情愿地做着要做的事情,拿起笔来,非常严肃地抱怨托勒密这个名字太长,并说非常关心此人,因为后者找不到一个单音节的字代替他原来的名字。国王认为那个新名字将会省掉国王的很多麻烦。268

我们常因自己的懒惰而责怪别人懒惰。几天以前,在一起织毛线的两名年轻女子彼此还说:那个门里吹来一股讨厌的冷风,妹妹,你离那扇门近,求你把它关上。那位更年轻的女子确实受累朝那扇门瞟了一眼,却坐着没动,一言不发。姐姐又说了两三遍,见另一位既不回答,又纹丝不动,终于愠怒地站了起来,自己关上了那扇门。她坐回原处,狠狠地瞪了那年轻些的一眼,说道:“天哪,贝蒂妹妹,我这辈子也不会像你这么懒。”她说这话时很认真,脸上甚至泛起了红色。我承认,妹妹本来应当起身去关门;不过,姐姐若不过分看重自己的劳动,当冷风使她烦恼时,她本来应当二话不说,马上自己去把门关上。她离那扇门只比妹妹远半步;至于年纪,她与妹妹相差不到十一个月,而且两人都不到二十岁。我认为,很难判断出这两人当中谁更懒惰。269

世上有上千的可怜虫,为了几近乌有的报酬而耗尽骨髓地干活,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到或忽视了自己吃苦的价值;而另一些精明者则懂得自己工作的真正价值,拒绝受雇于低于标准工钱的工作,这并非由于他们生性消极,而是由于他们不想降低自己劳动的价格。一位乡绅在交易所后面看见一个杂役两手空空地溜达,便对他说:求你,朋友,请你替我将这封信送到弓街教堂去,我付你一个便士,好吗?那脚夫说:我真的很想去,可是,我要两个便士才会去,老爷。乡绅不给两个便士,杂役便转身告诉乡绅说:若挣不到什么钱,与其干活,不如闲荡。宁愿闲荡而分文不挣,也不愿去不费气力地挣上一个便士,乡绅将这看作那杂役的无比懒惰。几小时以后,乡绅碰巧在斯莱德尼德大街注128的一个小酒馆里见到了几位朋友,其中一位忽然想到自己忘了当夜要去邮局取一张汇票,因而正急得要命,急需有个人立刻雇一辆能够飞跑的出租马车,替他去一趟邮局。当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又值深冬,那天夜里还下着大雨,附近的杂役们全都上床睡觉了。那位先生非常焦急不安,说无论付多少钱也必须派个人去取支票。最后,有个跑堂的见他如此急切,便告诉他说自己认识一个杂役,倘若觉得这差使的工钱值得一挣,此人便会起床去跑一趟。那位先生非常急切地说:值得一挣,千万别担心钱,好小伙子,你若认识什么人,就让他尽全力去跑一趟吧。他若能在午夜十二点以前赶回来,我就付给他一个金币。听了这番话,那跑堂的便担起了使命,离开屋子,不到一刻钟便回来了。他带来好消息说,那差使将被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时,小酒馆里的人们又像以前那样各自去消遣。可是,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人们却纷纷掏出了怀表,纷纷讨论起那杂役何时能回来。有些人说他能在钟敲午夜之前赶回来;另一些人却认为那不可能。离十二点只剩三分钟时,那快腿差人进了屋子,浑身冒着热气,衣服全被雨水淋透了,满头大汗。他身上除了钱夹里以外,没有一样东西是干的。他从钱夹里拿出刚刚取到的支票,朝那跑堂走去,将支票交给了那位先生。那位先生对他的效力感到非常高兴,便给了他事先应允一个金币。另一位先生为他倒了满满一大杯酒。所有的人都夸奖他勤劳肯干。那杂役走近灯光,去拿那杯红酒,我前面提到的那位乡绅大大吃了一惊,因为他认出此人就是那个曾拒绝他的一便士的杂役,而当时他认为此人是天底下最懒的人。270-271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世上有两种没有工作的人,一种是由于缺少能使其尽力挣得最大收益的机会,另一种则由于没有干劲而怠惰懒散,宁愿挨饿也不去奋起工作,我们不应将这两种人混为一谈。若不注意这一点,我们必定会根据人们对出卖自己劳动预期所获价值的估计,宣布说世人多少都有些懒惰,因而最勤勉者亦会被称为懒汉。272

我将心意的平静和安宁称为“满足”。人们认为自己很幸福时,便会产生这种满足感,并且会安于这样的状态。这意味着我们目前的环境对我们很有利,意味着一种安宁平静,而只要人们还热衷改善自己的处境,便极少能产生这种安宁平静的感觉。满足是一种美德,而对这种美德的赞誉既没有多少依据,又极不可靠,因为人的处境各有不同,而一旦具备了这种美德,便会被臧否不一。

一个单身男人本来在一个辛苦的行业里艰苦劳作,一位亲戚留给他每年一百英镑的遗产。运气的这个转变很快就使他厌倦了工作。他没有足够的勤奋精神让自己继续向上而立身世界,便决定什么事情也不做,只靠那笔年金生活。只要他清醒地生活,为所获付费,不得罪任何人,人们就会将他称为一个诚实、安分的人。他住的那个客栈的店主、女房东、裁缝,以及其他人都来分享他拥有的东西,而社会亦因他的纳税而一年比一年更好。尽管如此,他若去经营自己的或其他的任何行当,还是势必会妨碍别人,一些人会由于他的所获而得到的更少。所以说,虽然他是世上最悠闲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中,他要在床上躺十五个小时,其余时间无所事事,慢吞吞地打发时光。但是没有一个人对他不以为然,而他这种消极精神则被冠以“满足”的荣名。273

然而,倘若这个人结了婚,有了三四个孩子,却依然保持同样的安逸态度,心满意足地享受自己的财产,根本不奋力去挣一分钱,耽于其从前的怠惰中,又会如何呢?首先,他的亲戚们(或者至少是他的熟人们)会对他这种不尽责任感到惊恐,因为他们预见到他的收入并不足以使这么多孩子健康成长,因而担心其中某个孩子将来即使不会成为沉重负担,也会成为他们的一个耻辱。这些担忧一时在人们之间窃窃私语,口耳相传,同时,此人的叔叔格莱坡注129让他去工作,并受累用这样的套话来开导他:什么,侄儿,还没找个事儿做!真叫我失望透啦!我想不出你怎么打发你的时间。你要是不愿意做你的本行,还有五十种挣钱的法子呢。你每年有一百镑,这不假,可是你的开销也在年年增加呀,等你的孩子长大了,你还做什么呢?你比我强,我看重你胜过看重我自己,可你没看见我扔掉生意不管吧?不但不扔,我还把话说在明处:我就是拥有整个世界,也不会像你这样过日子。我承认,这事儿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人人都在哭。像你这样一个年轻男人,四肢不缺,身体没毛病,居然不动手去做点事情,这真丢人。倘若这些规劝暂时尚未使他改进,他又有半年多无所事事,所有邻里都会议论他。那些曾一度使他获得“诚实、安分者”名声的品质,现在却同样使他被称为“最糟糕的丈夫”和“世上最懒的家伙”。由此可见:我们谈到行为的善与恶时,考虑的只是这些行为对社会的损益,而并不考虑这些行为是由谁做出的。(参见第34页注130)274

勤劳与勤勉常被混用,用以指同一种事物,但这两者之间却迥然有别。一个贫穷的倒霉鬼既不勤劳,亦不聪慧,虽能俭省与吃苦,却根本不去奋力改善自己的境况,安于现状。而“勤勉”则指许多种品质,其中之一是对收获的强烈渴望,还有一种是要改善我们处境的不懈欲望。人们或想到自己从事的行业的传统收益,或想到自己所占份额甚少的生意中的分红,往往通过两种方式去赢得勤勉的名声。他们或者必须依靠足够的勤劳,去发现那些不同寻常、尚未得到承认的办法,去扩展生意,增加收益;或者必须加倍地干活,以获得勤勉之名。一个生意人若悉心经营自己的店铺,恰当地照顾顾客,他便是他那个行业里的勤劳者。然而,若是除此之外,他还真正苦心致力于使自己出售的、同等价格的商品比其邻人的更好,或者依靠善待顾客或其他良好品质,结交了许多朋友,以此竭力招揽顾客,我们便可以称他为勤勉者。一个处于半失业状态的船夫,却从不玩忽自己的行当,一旦有活便去完成,他就是个勤劳的人。然而,他无活可做时若也做其他差事,甚至去擦皮鞋,或是去做守夜人,他就理当获得勤勉的称号。275

我们将会看到:若能正确理解本篇评论中的话,那么,懒惰也好,满足也罢,这两者其实是很接近的。若一定要说它们之间存在着什么巨大差异,那就是:满足与勤勉的对立,更甚于懒惰与勤勉的对立。

[X]……使一个伟大而诚实的蜂国

(享有世上最多的便利)。(第23页第2行)276

在人民满足于贫困艰苦的地方,大概能够实现这一点。然而,他们若既要享受世上的安逸和舒适,又同时要像那些好战的国家一样富裕、强盛和繁荣,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我曾听人们谈到斯巴达人的强大军力超过了所有的希腊城邦,更不用说他们的非凡节俭和其他典范美德了。然而,世上肯定从未有一个民族的伟大比斯巴达人的更空洞。他们生活其中的辉煌还不及一个剧场的辉煌。他们唯一能引以自豪的事情,乃是他们什么都不去享受。其实,他们既害怕外邦,又看重外邦。斯巴达人素以军事上的勇猛无畏与高超的作战技能著称,乃至其邻国人不仅在战争时为他们提供友谊和援助,而且哪怕能让一位斯巴达将领去统率他们的军队,也会感到心满意足,并认为那必定能赢得战争。不过,当时斯巴达人的纪律极为严苛,其生活方式亦极为简朴,禁绝一切舒适,乃至我们当中许多最有节制的人,都绝不会服从那些令人如此不适的严苛律条。斯巴达人使用一种完美的货币:金币和银币均遭到贬抑。他们使用的货币是铁做的,堪称外表虽好却不值钱。要换二三十镑,需要一只相当大的箱子去装那种钱币。挪动那只箱子,则实在不亚于去牵动一头约克郡公牛。斯巴达人反对奢侈的另一个药方,乃是他们全都必须在一起共吃同样的饭食,而极少允许任何人在自己家中独自吃喝,乃至一位斯巴达国王阿吉斯打败雅典人凯旋回家后曾想将属下打发走(因为他想与王后单独进餐),却遭到了军事首领们的非议。注131277

普鲁塔克说,在训练青年方面,斯巴达人最关心的是使青年成为良好的臣民,能够忍耐长途单调行军的疲劳,并具备不获胜绝不离开战场的决心。他们一到十二岁,便分小批住在一起,睡蒲草床,蒲草生长在欧罗塔斯河畔。蒲草叶尖很锋利,但他们不用刀子、而只用手将它们撕下来。在严冬,他们在蒲草中掺入些蓟草冠绒,用以取暖(见普鲁塔克著《列古戈斯传》)。很显然,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世上没有一个民族会不具备阳刚之气。不过,由于斯巴达人弃绝了一切生活舒适,他们要慰藉痛苦,除了一种荣耀以外,便一无所有了,那就是他们骁勇善战,能适应艰难困苦。这种荣耀乃是一种幸福,世上极少有哪个民族愿意将它看作幸福。虽然斯巴达人曾一度成为世界的主人,可是一旦他们不再如此,英国人还是几乎很难艳羡斯巴达人的那种荣耀。当今人们所需要的,我已经在“评论O”中阐明了,那段评论讨论的是真正的快乐。278

[Y]享有世上最多的便利。(第23页第3行)

“恰如其分”注132与“便利”这两个字,其含义非常模糊,若不知道使用这两个字者的身份及其环境,我们便无法理解它们。在“评论L”中,我已经大略探讨了这两个字的意义。金匠、绸布商,或者任何一位信誉最佳的店铺老板,若积累了三四千英镑的财产,每日必定都要吃两道肉菜,在星期日,还要吃些更不同寻常的菜肴。他的妻子必定会在自己的卧房里铺上锦缎被,并在两三个房间里摆放上好的家具。来年夏天,她必定会在乡间盖上一座房子,至少会造一处非常不错的寓所。在城外有房子的人,必须有一匹马。他的仆人亦必须有马。倘若生意还算过得去,他便会期望八年或十年后养一辆马车。尽管如此,他仍然希望自己“为奴”(这是他自己说的)二十二三年之后,每年至少能有一千英镑让长子去继承,其他孩子还各有两三千英镑作为安身立命的资本。处在这种环境中的人为每日的面包而祈祷(并且仅仅为每日的面包而祈祷)时,人们便会认为他们十分谦逊。无论你将这称为骄傲,奢侈,浮华,或者随便什么,皆无所谓;不过,在一个繁荣国家的首都,就应当如此生活。境况不及此辈者必定会满足于不那么破费的便利,而境况优于此辈者则必定会使其便利更为昂贵。有些人将用盘子上菜称作“恰如其分”,而将马车列为舒适生活的必需品。倘若一位贵族每年没有至少三四千英镑的开销,这爵爷便会被视为贫穷。注133279

本书第一版问世后,有几个人曾反驳我,其方法是证明过度的奢侈必将导致一切民族的毁灭。我马上做出了回答,向他们说明了我论述这个问题时所加的限定。因此,为使未来的任何读者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误解我的意思,我还要指出本版及前一版中的那些提醒与附加条件。倘若它们未被忽视,便必定能够通过一切合理的检查,并排除一些可能针对我的责难。我已提出过一条永远不可违背的座右铭,即应始终让穷人去工作;缓解他们的需求乃是明智之举,但满足其需求却是愚蠢之举;应当全面鼓励农业和渔业的发展,以保证食品供给,进而使劳动力成为廉价。我将无知称作社会结构的必要成分。从以上这一切看来,我显然绝不会以为一国应当普遍提倡奢侈。同样,我也提出:财产应当得到保障;公正的法律应当得到实施;一切事务均应顾及国家利益。不过,我最坚持并反复强调的一点却是:要重视贸易的收支平衡,立法者应当特别注意勿使每年的进口超过出口。即使做到了这些方面,并且没有忽视我提到过的其他事情,我还是要强调一点:任何外来的奢侈品都不能毁灭一个国家。惟有在人口众多的国家才能见到高度的奢侈,并且惟有在其上层才能见到。一国人口愈多,其最底层者的人数亦愈多,他们是养活一切人的基础,是广大的贫穷劳动者。280-281

一些人过分热衷仿效命运胜于他们的人,此辈的毁灭乃是咎由自取。这根本不能反驳奢侈,因为无论是谁,只要其生活入不敷出,便是个傻瓜。一些有钱人养着三四辆马车,同时还有财产让子女继承;而一个年轻店主却会只因为养了一辆破马车而破产。一个富国里不可能没有挥霍者,但我却从不知道世上有哪个城市里全都是挥霍者,只知道世上有垂涎挥霍者的人,其数量足以满足挥霍者们的需求。一位老练的商人会因过度挥霍或不加小心而破产,一位从事同样行业的年轻新手,也能在四十岁以前依靠节俭或更为勤勉而致富。何况,人类的弱点往往会产生相反的作用:有些人谨小慎微,却从未发达过,因为他们过于吝啬;而大手大脚者尽管随意花钱,似乎并不看重钱财,却积聚了大量财富。不过,命运必会变幻无常。那些最可怜者无论是死是活,一样不利于社会。洗礼乃是葬礼的恰当平衡。因他人的厄运而受到直接损失的人会感到非常倒霉,纷纷抱怨,大吵大闹;但是,因他人的厄运而获益的人(历来总有这样的人)却会一言不发,因为他们绝不愿让别人以为他们的好运来自我们邻人的遭灾及损失。命运的浮沉构成了一个转动不已的轮子,推动着整个机器的运转。哲学家敢于将其思想延伸到他们眼前狭窄方向之外的所在,将文明社会的兴衰仅仅看作呼吸的起伏;而社会气息的下沉也像最完美动物气息的下沉一样,皆为呼吸作用的组成部分。因此,永不静止的命运的无常气息之于政治实体,便犹如漂浮不定的空气之于有生命的动物。282-283

所以,贪婪与挥霍对于社会都同样不可或缺。一些国家的人会普遍比另一些国家的人更浪费,因为造成两者恶德的环境有所不同,各自的社会体制及自然环境亦不相同。我这里要请留心的读者原谅,因为我担心你们会忘记一些我反复强调过的事情,其具体内容可见于读者已经看过的“评论Q”。金钱多于土地、沉重的税赋、生活必需品的稀少、勤勉、劳累、不断进取的积极精神、恶劣脾气与阴郁性格;年迈、智慧、贸易,以及我们通过自己的劳动所获得的富裕,还有得到确保的自由和财产,这一切皆能使人趋向贪婪。与此相反,懒散、满足、好脾气、乐天态度、青春、愚蠢、专断的权力、容易到手的金钱、丰富的生活必需品,以及财产的变动不定,这样的环境则容易使人趋向挥霍。在最盛行的恶德是贪婪的地方,挥霍便会相应减少。但是,世上既从未有过一国的全民节俭,并且,全民若不需要,亦不会产生全民的节俭。

禁止奢侈浪费的法律可能对穷国有用,那个国家或许刚刚经历了战争、瘟疫或饥馑的大灾难,百废待兴,穷人失业。然而,为使穷人生活在一个富裕的王国而去照顾穷人的利益,却是一个错误。我应当用以下的话来结束对《抱怨的蜂巢》的评论:我可以对提倡全民节俭的人们保证,我们若是让我们英国的女子少穿些亚洲丝绸,便绝不可能让波斯人和其他东方国家购买大量的英国优质棉布去消费。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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