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的家庭生活
大概在儿子出生的两个月后,皇后恢复了体力。因此,皇帝打算去巡视瑟堡港口的工程进展情况。他希望自己的到场可以激发人们更好地完成这项重要的工作。这座港口正对着英国,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因此,他一直非常关心这座港口的建设工作。他甫一掌权,就重启了路易十六在那里开始的工作。这个巨型工程在大革命的危机中被放弃,到他上台的时候,已经基本是一片废墟了。当宫廷驻留在朗布依埃的时候,玛丽·路易莎时常会坐着敞篷马车或者骑着马参加打猎。两位陛下此后离开朗布依埃,来到了卡昂,他们在那里驻留了3天的时间。拿破仑在海军大臣以及路桥督查们的陪同下,骑马巡视了这座城市周边。之后,他们离开卡昂,抵达了瑟堡。在他抵达的那一天,皇帝已经如往常那样,从一大早就开始检查这座城市周围的堡垒并俯瞰整座城市的高地。他巡访了港口、船坞、道路以及舰队。他和皇后在堤坝上享用了午餐。从他们落座的桌子那里,就可以看见远处游弋的英军船舰。拿破仑命令我们的舰队进行了一系列机动演习。他还把皇后带上了海军上将的旗舰。皇后仔细地审视了舰上的每一个细节,这对她来说可是件新鲜玩意儿。皇帝在检阅了舰队之后,下到了巨大的船坞中。这个船坞是我们长年累月从巨大的花岗岩中凿出来的。这个巨大的工程,是耐心的杰作。那时,这个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了。这个船坞有40尺[1]深,可以容纳50艘风帆战列舰。工人们是用十字镐一点一点把这个船坞凿出来的,一次只能凿下一小片的石头。它就像是用一块巨型石料做成的食槽,里面容纳了数百万立方尺的水。
离开瑟堡之后,皇帝又经过了圣洛、阿朗松和沙特尔。他在6月4日返回了圣克劳。这次为期3周的短暂旅行,是皇帝对长距离出访荷兰的一次热身。他打算那时把皇后也带上。皇后痛苦的生产过程极大地动摇了她的健康状况,不过她已经恢复了。
两位陛下在这次旅途上,到处都播撒了大量的施舍。他们沿途经过的城市都从这些惯常的有益措施和善举中受益。除了皇帝从皇室资金中拨出的救济金和津贴之外,我还专门负责保管着一个钱箱。皇室金库每个月会往里面划拨1万法郎。这笔资金是用来支付拿破仑分发的礼物和善款的。当我收到当值侍从官或者宫廷侍从传达的口头命令后,我就会支付相关的款项。所有这些支出都会被记录在一个出纳本中,皇帝在每个月的月底会检查支出的情况。
皇帝和皇后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一位有着拿破仑的血脉以及继承了他荣耀的继承人的诞生,将拿破仑的受欢迎程度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峰。罗马王的母亲也分享着人们的情感。她也知道如何回应这份真情流露:和蔼地接见各省的官员以及居民。
两位陛下急忙赶回巴黎是因为一系列庆祝宴会的临近。人们在巴黎、圣克劳和特里亚农为他们准备了一系列的庆祝宴会,从他们还在瑟堡巡访时就开始准备了。这些庆典伴随着罗马王的施洗典礼,它们富丽堂皇的程度,完全不输婚礼时的盛况。在从瑟堡返回后的三个半月里,宫廷依次驻留在圣克劳、巴黎、特里亚农和贡比涅。
年轻的王子是在圣母院受洗的。三个主要国家机关(元老院,参政院,立法院)成员、地方法官和其他法律官员、地方议会代表、50个主要城市的代表团以及外交使团都列席参加了仪式。从杜伊勒里宫到圣母院的道路两旁都站着士兵,再加上帝国扈从那华丽的行进队列,共同创造了一幅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图景。但是,真正让这一胜利游行变得异常富丽堂皇的,还是在现场围观的大批巴黎市民和外国人。围观者是如此之多,你甚至可以认为,巴黎所有的人都走出屋子,来到了街道中和广场上。在行进队伍经过的路两旁,每一幢屋子上都垂挂着幕帷,每一扇窗户外都飘扬着旗子。皇子躺在保姆的膝盖上,他的马车行驶在两位陛下的马车前面。当人们看到他时,空气中回荡着欢呼声,以及为他祝福的呐喊</a>声。接下来的宗教仪式,也是少见的大场面。孩子的教父是奥地利皇帝,代表他出席的是维尔茨堡大公。二教父是约瑟夫国王。孩子的教母是皇太后。二教母是那不勒斯王后,代表她出席的是奥坦丝王后。整个典礼中,人们都非常的安静,人们考虑到典礼的圣洁和场所的庄严,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但是,当拿破仑抱着自己的儿子,将他展示给在场的人群时,人们释放了自己的情感,到处都爆发出欢呼声和掌声,在古老的大教堂中回荡。
离开大教堂后,两位陛下来到了市政厅。在这里,省长以及市内的各个团体接待了他们,并以城市的名义为他们举办了宴会和音乐会。在音乐会后,两位陛下在会客厅间穿梭,其中都是被邀请来的人群。他们和在场的人们进行了谈话。在接近午夜的时候,皇帝和皇后返回了杜伊勒里宫。从市政厅到杜伊勒里宫的这一路上都灯火通明,既照亮了他们回家的道路,也照亮了路上的一系列画作和标记。尽管这些画和标记或多或少都有点有意为之,但是它们所反映的大众情感是真实的。这一天既温和又平静。香榭丽舍和市内的其他地方,向人们提供了许多娱乐消遣的选择:戏剧表演、舞会,还有向人们发放食物、灯饰以及气球的场所。在地方各省,人们也举行了各种娱乐消遣活动。
图卢兹市议会派来的一个代表团为皇帝呈上了一份珍贵的犊皮纸手稿。这是一份书法的杰作。锦上添花的是,上面还有金子描绘的微小图案,每一页的四边都有缘饰,并且每一页上的缘饰都各不相同。这本手稿是四开本,封皮是珍珠色的天鹅绒,是查理曼时期的书,真是一份无价之宝。制成这本书,花费了艺术家们整整7年的时间。查理曼当年将这本书献给了图卢兹附近的圣塞宁修道院(今已不存),以此纪念他的儿子丕平的受洗。这本9世纪的艺术珍品,一直被当地宗教人员保护得很好。市议会认为,如果把它交给拿破仑,才算是把它交到了命中注定的地方。上帝已经容许同样的事情在1000年后再次发生,查理曼的接班人已经出现。在后者的继承人出生的这个场合将这本书呈给他,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因此,议会的成员们组成了一个代表团,来到了巴黎,将这本珍贵的手稿呈给了新查理曼。皇帝接受了这个礼物,并将其保存在自己的图书馆里。今天,这本书被收藏在卢浮宫图书馆。
在市政厅的宴会过去几天之后,我们在圣克劳的私人花园中举办了一场庆典,让皇后想起了她的母国。散布在灌木丛中的交响乐团演奏了舞曲和华尔兹。歌剧院的舞者们身穿德意志牧羊人和农民的服装,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幕间表演的剧目是《乡村欢宴》,由艾蒂安创作,尼可罗作曲。表演是在室外舞台上进行的。当时的一名热气球驾驶员布朗夏尔夫人坐着热气球飞上了天空。她在树冠的高度悬浮并保持了一段时间。在信号发出后,热气球很有气势地升上了天空。同时,天上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烟花。在接下去的几分钟时间里,空中都是一片火树银花。不幸的是,晚些时候下起了大雨,不仅破坏了兴致,还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这段时间,宫中的各种娱乐活动简直让人应接不暇。8月15日,我们迎来了皇帝以及罗马王的生辰。我们在圣克劳举行了庆祝典礼。皇家卫队的礼炮在典礼上放了烟火,烟火组成了两位陛下以及他们儿子的姓名首字母。人们咏唱了与这个场合相符的赞歌。10天之后,8月25日,是皇后的生辰。我们在特里亚农宫举行了庆祝活动。那天的天气非常不错,因此庆典的组织者得以充分利用小特里亚农宫的美丽花园,还有这座迷人宫殿能提供的其他作为点缀的建筑物、湖泊以及岛屿。在特里亚农宫的剧场中演出了由阿利桑·德·沙泽创作的戏剧,名叫《美泉宫的园丁》。演出还包括了由歌剧院的主要舞者们带来的芭蕾舞表演。皇帝挽着皇后的手,在整个宫廷随扈的陪伴下,在小花园里散了一会步。公园中,人们进行了大合唱,向两位陛下致敬。合唱的曲子是由帕埃尔创作的。庆典的最后是一场美妙绝伦的晚宴。
这场庆典也标志着为庆祝皇帝的婚礼以及罗马王的出生安排的一系列大众娱乐活动接近尾声。玛丽·路易莎在这场庆典上展示出的优雅和尊贵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拿破仑看起来很是高兴。他在家中一直那么友善,对皇后也很有感情。当看到她很严肃时,他会讲几个笑话来逗她笑,或者是温柔而充满爱意地拥抱她,打破她的矜持。在公开场合,他总是对她以礼相待。但是,他对她的尊敬中,也包含着一种庄重的亲昵。他对她的态度展现出的是一种完全相信后者的感情。同时,为了保存皇后身上那种让他着迷的纯洁和天真,也为了让她远离轻浮的法国人时常犯下的错误,拿破仑在皇后的仆从中建立了严格的秩序,把后者严密地保护起来,旁人可能会认为他这是出于嫉妒。玛丽·路易莎羞涩的天性、她对家庭生活的热爱、她的不自信、她对宫廷中大部分人的偏见,还有她对法国人喜欢开玩笑的性格的偏见,都让皇后远离了所有会让皇帝不满的男女私通。更何况,在她自己看来,这些东西也毫无吸引力。她把这份偏爱转移到了她身边的亲密女官身上。这份偏爱既是她的成长和教育给她带来的习惯,她在自己孤立的生活中也需要这样的情感寄托。她对女官芒泰贝洛公爵夫人的喜爱填补了她心中的空虚。玛丽·路易莎对自己身边的侍从和仆人从来不会不顾体统地讲话,但是,她对他们都很放纵和亲切。
皇帝希望她可以进行一些骑术训练,因此,玛丽·路易莎在圣克劳的马术学校中接受了自己最初的几堂课。上课时,拿破仑总会走在她旁边,牵着她的手,掌马官则牵着马匹的缰绳。他安抚了她心中的恐惧,鼓励了她。她从课上学到了很多,也变得勇敢多了。到了课程结束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很平稳地骑在马背上了。得益于她的教师,她成了一名女骑手。此后,她有时会在私人庭院里的大道上继续自己的课程。这条大道直接通向家族会客厅。会客厅里挂满了帝国皇室成员的肖像画。如果在午饭后有几分钟空闲时间,拿破仑会派人牵来他的马。他会穿着丝袜和搭扣皮鞋翻身上马,和皇后结伴骑行。他会故意惊吓她的马,让后者的马飞奔起来。然后,当皇后因为害怕摔下来而大喊大叫的时候,他会在一旁开心地大笑。因为皇后其实根本摔不下来,整条大道两旁站满了马夫,随时准备着冲上前去让马匹停下来,避免有人跌落。
在特里亚农宫的庆典之后,整个宫廷回到了贡比涅,并在那里停留了3周的时间。皇帝正是在这座宫殿里迎接了刚刚到达法国时的玛丽·路易莎。在这段时间里,这座宫殿也受到皇帝的偏爱。此前,他已经命令建筑师贝尔托针对这座宫殿进行一些改建。工程的进展简直就是神速。这位建筑师修筑了数个全新的花园,宫殿的外观也被完全改造了。他进行的装饰是如此的出色,以至于宫殿中的大花园看起来就像被彻底改建了一样。这座宫殿现在成了皇帝的休憩行宫中最漂亮、最优雅的一座。两位陛下到达贡比涅后不久,就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宫殿的管家奥德内将军去世了。在两位陛下抵达后的 皇帝离开阿姆斯特丹时,对于这座伟大城市对自己的接待非常满意。他的体贴,他友好的本性,还有他对未来的承诺都让这座城市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刚来到荷兰时,对这里的居民没有任何好感。这大概是因为人们之前告诉他,荷兰人都对他抱有敌意。但是,甫一接触到他们,他对他们的看法就改变了。他甚至开始喜欢上他们的性格了。他差点就原谅自己的弟弟路易对荷兰人的偏心了。总的来说,荷兰人的品行以及有序的精神都让拿破仑很满意。拿破仑是真心希望荷兰人可以获得繁荣富足的生活,他也认为自己有责任将荷兰恢复到以往那种辉煌的状态。他在哈勒姆稍作停留,这座城市一半是哥特式风格,一半是日本的风格。此外,这座城市还因其居民对郁金香等花卉的热爱而闻名。在路上,他还造访了卡特韦克的船闸,那天晚上他是在海牙过的夜。在这座旧荷兰省督的驻地,拿破仑没有久留,这里没有多少吸引他的东西。他对鹿特丹更感兴趣。他在那里逗留了两天。其间,他接见了城市的官员,接见了市民。他还和当地的公务员进行了频繁且长时间的谈话,讨论减轻贸易压力的最佳方式。他还造访了当地的武器库和港口,当地的港口是整个荷兰最大、最便捷的。他为这座重要的城市做了许多事情。拿破仑比原计划提早离开了鹿特丹,主要是为了尽快赶回巴黎。当时已经下起了雨,预示着坏天气提早到来了。恶劣的天气让我们在这个被运河和沼泽割裂的国家的旅程变得异常艰辛。天气此后确实变得非常恶劣,让这个国家遭受了灾祸。皇帝同时也担心潮湿的空气对皇后的健康有害。因此,皇帝在10月27日离开了鹿特丹,途经乌得勒支前往罗宫。当皇帝巡视兹沃勒的时候,玛丽·路易莎留在了罗宫。兹沃勒有一个重要的堡垒,由于它位于阿河以及艾瑟尔河的交汇处,因此地理位置更加险要。依靠这两条河流,人们在堡垒的外围挖了两层护城河。这座城市坐落在一块高地上,俯瞰着周围。这里也是《师主篇》的作者托马斯·耿稗思的出生地,这座城市为此很是自豪。这座城市对托马斯·耿稗思的尊敬,和鹿特丹对伊拉斯谟的敬重是一样的:鹿特丹在市场上为这位学者竖立了一尊铜像。
皇帝此后返回了罗宫。 皇帝和巴雷尔先生之间短暂的交情也让我和后者进行过书信往来。我跟他只有书信往来,从来没有亲自见过这个人。他曾经和我分享过他给路易十二写的悼词。在这份赞歌中,他赞美了“君主制的优越性,人民对国王的忠诚,以及法兰西民族的特点”——这位作者自己倒是残忍地否决了这些情感[5]。
我补充一下,巴雷尔在1814年、1815年和1830年都背叛了自己的旧主。没人会为此感到惊讶吧。
戈德史密斯是一名英裔犹太人。《监视者》上由勒叙尔先生、安德烈·德·阿贝尔先生以及其他人所写的文章,就是由他翻译成英语的。他同样沐浴在拿破仑的恩泽中。尽管他也为《抗英备忘录》工作过,但是他和巴雷尔先生之间的关系一点都不好。写作这个专精诽谤小册子的人是从英国逃到大陆上来的,专门就是为了来向法国政府献上了自己的笔。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母国政府的信任。而当《亚眠和约》的签订使得所有反英报刊失去用武之地后,戈德史密斯也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于是他尝试返回祖国,之后也获得了返回伦敦的许可。因为他假装自己知道法国政府的秘密,皮特收买了他。戈德史密斯重新得势的代价就是他出版的《圣克劳内阁秘史》。这本书充满了谎言和诽谤。不过,复辟政府之后倒是下令把这本书翻译成了法语,还大肆出版呢!戈德史密斯还在英国成了两份报纸的编辑:《抗高卢报》和《反科西嘉纪事报》,这都是英国那边和《抗英备忘录》相对抗的报纸。当《抗英备忘录》在攻击英国政府的政策时,戈德史密斯的报纸就在大肆宣扬谋杀拿破仑·波拿巴。在这个方面,这两份报纸也成了某些波旁家的王公以及法国流亡者团体中主要人物的喉舌。《圣克劳内阁秘史》《抗高卢报》以及《反科西嘉纪事报》的出版,与他在《监视者》和《抗英备忘录》中的所作所为形成了对比,也让人们对戈德史密斯这个两面派小册子作者很是关注。不过,这种所谓的关注实在是很可悲,也不值得羡慕。
我在别处提到过的J. 罗克·德·蒙特盖拉尔先生也曾用自己的笔为帝国政权的建立出了一份力。当然,并不是出于什么无私的奉献精神。
德·让利斯夫人曾经也会定期给皇帝发去报告。这位夫人在结束流亡状态,返回法国后,就像许多其他值得尊敬的流亡者那样,变得穷困潦倒。内政大臣沙普塔尔为她在兵工厂图书馆的大楼里找了一个住处。德·让利斯夫人就住在那里,靠自己写书获得的收入度日。时不时地,她也会收到文学家基金的拨款。在拿破仑成为皇帝后,他命令拉瓦莱特每个月付给她500法郎。同时,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拿破仑还派人告诉她,自己希望每15天从她那里收到一份关于文学和品德的报告。德·让利斯夫人从拿破仑的善心那里获得的帮助,此后那不勒斯王后茱莉给她的帮助,再加上她自己卖书的所得,最终还是无法让她避免落入财政窘境之中。每次她想要预支一下皇帝给她的那笔收入时,她就找到我。我那时会在共同好友的家中见到萨巴捷·德·卡斯特尔先生。她会恳求这位先生向我提起这件事情。这位妇女文学家非常的自负。她出版过自己的所谓“回忆录”,其中向所有的读者披露了许多事情。她也在其中讲到了自己漫长职业生涯中的曲折。在这本书中,她让自己显得好像忠于自己厌恶以及赞同的东西。不过,不幸的是,对于她职业生涯中交到的好运,她突然就记不清楚了。是一件关于帝国皇室成员的事情(当然,我还会举出其他的例子),促使我做出了这样的评价。这件事情也促使我指出,我们这位女作者的记忆力有时候真的是够差的!萨巴捷先生(他的名字我上文提到过了)将德·让利斯夫人介绍给了品德高尚的朱莉·波拿巴。后者当时是那不勒斯王后。萨巴捷先生同时还向自己的朋友建议,让她要求担任这位王后女儿的教师。德·让利斯夫人一直觉得自己天生就是教书的料,并且也一直喜欢将自己的观点和原则灌输给身边的人,所以她愉快地采纳了这个建议。因此,她给皇帝写了一封信,请求获得他的许可。这份申请书附在了她发给皇帝的报告里面。同时附在里面的,还有她表达自身感激的声明。她表示,希望通过勤勉地完成这个岗位上的职责,来表示自己对这个威严的家族领袖的感激之情。但是这封信没有得到回复。拿破仑还专门告诉自己的嫂子,她要是选择了德·让利斯夫人的话,自己会很不开心。王后是一个非常圆滑的人,肯定不会主动为自己戴上这样的枷锁。同时她也知道,约瑟夫国王是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考虑到这些,就算王后真的想要把自己女儿的教育托付给这样一个人,她也有足够的理由不这么做。德·让利斯夫人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身边的人,还有她的偏见都和新的帝国政府完全无法兼容,因此使得她不适合这个职位。在皇帝拒绝了此事后,为了劝慰德·让利斯夫人,朱莉王后出于她亲切而慷慨的性格,从自己的钱包里拨给了她一笔3000法郎的津贴。但是,在我的认识中,这个受益的女人在的回忆录里对于这个善举,根本连提都没提。
好了,现在让我们回到其他和皇帝有书信往来的人那里去吧。因为这个离题,我们都把他们给忘了。
科维萨尔医生向拿破仑提议,可以找勒迈尔先生作为通信人。勒迈尔先生是巴黎学会的拉丁诗歌教授。拿破仑接受了这个提议。这位教授曾经在课堂上巧妙地引用维吉尔的诗句来赞扬国家元首,因此受到了大家的关注。之后,拿破仑注意到勒迈尔先生在寄来的信件里除了关于文学和文学家的概括观察之外,还掺杂了一些人的名字。因此下令让勒迈尔先生停止写信给自己。作为一个基本的规则,皇帝是禁止他的通信人跟他提起关于个人的情况的,他们只能描述事情。
德·蒙洛西耶先生是前保民院的成员。他那时是坐在右边的,此后,他也一直没有软化自己坚定的保王党立场。他获准在一系列的书信中,向皇帝展示自己关于政治、政府管理,甚至是宗教事务的看法。此后,他获命写了一本关于法兰西君主制的书。我在拿破仑的书房里读过这本书的手稿,读了很久。但是,皇帝迫于公务繁忙,没有机会阅读这份手稿。他后来专门指派了一个委员会来审阅这份手稿。委员会当时的看法是,这本书整体很不错,但是现在还没有到出版它的时候。作者在后来的复辟政权时出版了这本书,还添加了一些解释性的脚注。
这些写信给拿破仑的人基本上都是有酬劳的,金额有大有小。平均下来,每个人每月大概拿到手的是500法郎。
德·达马丁先生是一名退休的陆军元帅,同时也是立法院的成员。他创作过一些历史和文学类的书籍。在我的引荐下,他在1813年和1814年成了皇帝的一名无酬通信人。
还有一名通信人,从1800年开始,一直跟拿破仑通信到1814年。这位通信人是公平公正,没有私心的。他的信件,虽然并不特别出彩,但总是非常独立,尺寸也拿捏地很准。这些信件讨论了许多拿破仑治国理政的行为。因为他自己还没有摘下自己的假面,所以我也不会这么做。这个人曾经是审计部的一名审计员。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假名,叫赫莱多尔。这位匿名作者在1833年出版了自己的这些书信,标题叫作《赫莱多尔写给拿破仑·波拿巴的信——自1800年3月1日至1814年3月17日》。
在描述这些给皇帝写信,或者发来报告的人时,我用的名称是“通信人”,因为我想不到一个更好的名称,不过,事实上,拿破仑是从来都不会回复这些信件的。
我在1809年的时候被任命为帝国男爵,并且在旧布拉班特省那里获得了一份年俸。1811年时,我被任命为参政院的审理长,我的年俸也获得了提升。我依次获颁了荣誉军团勋章的骑士和军官勋位[6]。并且,在铁王冠勋章被创立时,我也获颁了铁王冠勋章。在那不勒斯的王座上坐过的两位君主也好心地想要颁给我他们的勋章。虽然他们两人一位是皇帝的兄长,一位是皇帝的妹夫,我还是恭敬地婉拒了所有他们好心地想要赐给我的荣誉。当然,这是获得皇帝同意的。我对这两位君主充满了感情和尊重。他们也是想要给予一个他们对我的敬重的证明,我伤了他们的心。但是,我觉得,作为皇帝的秘书,除了皇帝之外,我必须独立于所有的人。虽然我不是皇帝的妻子,但我也不能做出任何会引起皇帝怀疑的行为。皇帝认可了我的这些顾忌,他也觉得我应该只佩戴那两个以他为领袖的勋章:荣誉军团勋章和铁王冠勋章。他亲自为我戴上了这两个勋章。
法俄同盟的逐渐瓦解
一个继承人的降生看起来是让拿破仑坐稳了位置,他的权力拥有了一个无可动摇的基础。如今,在他那富有创造力的天才大脑面前,打开的是一项自由而光荣的事业。无论是面对和平时期的建设,还是战争时期的运筹帷幄,他都是一个杰出的天才。繁荣的盾牌护佑着他,昌盛的光芒照耀着帝国的各个角落。他这时正在准备对英国发起最后的致命一击,这一计划的成功,将会保证世界的和平。不过,反法同盟这个时候也没闲着。她就像是一只脑袋可以不断重新长出来的百头海怪。她又在开始计划针对它的征服者的阴谋了。她不停地在煽动着亚历山大躁动的野心。她鼓动圣彼得堡的显贵们反对法国。总之,她就是要在这两个盟国之间埋下误会的种子。虽然从外表上看,一切还都不错,但是在秘密的外交协商中,这些种子正在缓慢地成长。这些地下的密谋和诡计很快就会造成战争的爆发。
拿破仑一直都忠诚于自己在提尔西特签下的同盟系统。他正在推进他迫使英国求和的宏大计划。的确,他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所必须使用的手段里,有一些和俄国的利益相抵触。但是,当时的欧洲,有哪个欧洲海洋强权没有受到这些手段的影响呢?拿破仑不能抛弃大陆封锁政策。英国已经逐渐开始痛苦地感受到这个政策的效果了,英国生产者的焦虑已经达到了极点。当最后一个市场也对英国产品关上大门后,这些产品都堆积在英国的仓库里,让英国的工人陷入了悲惨的境地,引起了他们的反抗。同样地,这份焦虑也正在影响英国的社会财富。拿破仑正在研究怎样可以最好地降低执行大陆封锁政策给俄国带去的伤害。他正在努力地要减轻俄国的困难,并且让亚历山大沙皇放心。但是,皇帝和玛丽·路易莎的婚姻让沙皇认定法国的政策转向了。拿破仑脑中对重建波兰王国的构思,在亚历山大看来也是一个充满威胁的幽灵。
因为沙皇觉得自己在提尔西特没得到什么好处,他也不认为自己将来会获得更多的好处,所以英国的蛊惑对他又起了效果。亚历山大固执地夸大了他不满的原因,还坚决拒绝拿破仑做出的所有和好或者补偿的提议。俄国正在准备战争,但是当我们要求它的君主解释为什么要重新武装军队时,这位君主否认了这个消息。但是他依旧在继续集结军队,储备物资,还对法国的商业采取歧视性措施。最终,他在圣彼得堡对法国大使发火了。维琴察公爵此前一直饱受沙皇的喜爱。但是突然,这份信任和令人迷醉的亲密就变成了冷淡和反感。
维琴察公爵此前已经习惯了这位君主在表面上装出的那副亲善的面孔,一下子难以适应这个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变。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因为他坚信自己无法继续维持和俄国君主之间的那份友好关系,所以他要求我们将他撤回。拿破仑同意了这个请求。同时,他还让亚历山大自己挑选想让谁代替科兰古将军作为新任大使。这也是他展示自己对亚历山大的尊敬的方式。拿破仑提出了几个人选:拉罗什福科先生、纳尔博纳先生以及洛里斯东先生。在维琴察公爵离开圣彼得堡前,拿破仑还要求他再次重申:自己的政策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他坚持两国之间的同盟;他是为了两国的共同利益,也是为了打败英国,才被迫要占领奥尔登堡公国;他也已经为此提出了对应的补偿。作为对这些保证的回复,亚历山大沙皇向欧洲的各个政府发去了抗议书,抗议法兰西帝国吞并奥尔登堡。
皇帝的侍从官洛里斯东将军前去接替了维琴察公爵在俄国的职务。在沙皇 1.波兰王国永远不会被重建。
2.“波兰”以及“波兰人”这两个词语在以后所有的公共文件中都不会被提及。
3.华沙大公国禁止吞并任何此前属于波兰王国的领土。
亚历山大沙皇旋即批准了这份协议。这份协议随即被送往巴黎,接受拿破仑皇帝的批准。我们可以想象,这份文件命令性的语气以及它不寻常的形式,让拿破仑有多么震惊。拿破仑指出,这份文件绝对且专横的表达,冒犯了法国的尊严。他抱怨了这份文件的形式,抱怨它违背了惯例,同时还抱怨沙皇预先批准协议的行为。
拿破仑宣布,自己无法在没有仔细检视条款的情况下就接受一份协议。因为他不仅不同意协议中的条款,他甚至都不知道协议里有这样的条款。而就在他对协议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沙皇却已经批准了这份协议。俄国政府在禁止华沙大公国吞并任何此前属于旧波兰王国的领土时,却不愿意自己也做出对等的承诺:它们不愿意承诺俄国不会吞并波兰。这样完全不对等的条款,很容易让一些支持法国的人厌恶法国,甚至武装起来对抗法国。同时,拿破仑否决的仅仅是这份协议的形式。他认为,自己的大使签署的这份文件应该是一份草案,作为双方未来可能批准的协议的基础。他说:“宣称波兰永远不会被重新建立,是不符合命运的安排的。”难道说,没有他的协助,甚至完全没有他的参与,波兰就不会被重建吗?又有谁能预见未来呢?因此,拿破仑用一个新的方案取代了这个最初的方案(这个最初的方案只是达成了俄国的目的)。在这份修改后的方案中,法国承诺不会帮助任何想要重新建立波兰王国的行为。同时,方案还要求俄国和华沙大公国都不可以通过吞并旧波兰省份来扩大自己的领土。沙皇拒绝听取任何这些修改意见。他提出的唯一一点,就是他会和拿破仑皇帝一起阻止任何尝试重建波兰王国的行为。
沙皇之所以如此执着于自己提出的条件,并不是代表他的友好态度。这种坚持表明的是他打算将拿破仑拒绝批准这份协议转变为自己怨恨的借口。在这样一个嫉妒法国的荣耀和拿破仑荣耀的人那里,产生这样的心理再正常不过了。因此,这也成了反法同盟存储起来的又一个针对我们的怨恨。它正在等待着合适时机的到来,到时候就会对我们发起攻击。这些充满敌意的意见,如果一直只是存在于反法同盟的君主以及大臣们的脑海中的话,是很难被我们发现的。但是,今时今日,谁都不能否认,这些敌意在当时是存在的。因为今天,反法同盟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们此前的种种计划也全部公开了。他们的喉舌,那些作者,更是在大肆吹捧他们的种种密谋。
我不会去仔细检视敌人们的计划,我们只需举出他们在1811年之前做出的种种事情就可以了。有些人声称敌人的行为只不过是对法国政府某些举措的报复措施,是正当的。但是1811年这个时间节点表明事情根本不是这样。首先,就是在1809年的战役中,俄国派出的军队也基本没有配合法军的行动。他们的人数也只有之前说好的人数的五分之一。而且,他们派出的这支部队,还只是一支观察部队,根本没有积极地辅助我们。俄国人的这种态度显示圣彼得堡政府根本没有和反法同盟一刀两断(那一年,奥地利是反法同盟的先锋)。俄国上校布图尔林此后的招供更是确凿无疑地证实了这一点[7]。其次,就是俄国以必须获得皇太后的首肯为借口拒绝拿破仑向安娜公主的提婚。他们花了2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获得皇太后的同意,这肯定不能被当作亚历山大沙皇想要加强他和法国同盟的证据吧。最后,就是这位君主固执地坚持自己在有关波兰的协议中提出的那些命令性的条款。那些条款对我们来说完全是无法接受的。而且,如果不是经过了精心计划的话,我们实在很难理解为什么他会单方面在协议下方签名表示批准。
除了这些因素之外,我还要补充一些标志着提尔西特同盟正在逐渐瓦解的证据:俄国政府秘密地下令工人们在与华沙大公国的边界上修筑堡垒;俄国在扩张他们的军队,这个莫斯科帝国还发布了非常征兵令,所有省份都要在每500个男性里征召4人;那些撤回到西伯利亚的军队也开始移动了;得益于俄国和贝尔纳多特达成的秘密协议,在芬兰的俄军也开始了移动;他们还从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召回了几支部队;这些部队都被部署在了与波兰的边界上,而这时,我军在德意志只有达武元帅指挥的驻扎在汉萨诸省的部队,还有一些在普鲁士驻防的部队,是为了保证普鲁士支付战争赔款;俄国政府还在维尔纳[8]和明斯克以及其他波兰和沃里尼亚的要塞中建起了巨大的仓库;最后的证据,就是俄国政府和普鲁士在1811年开始进行的协商,我在之后会讲到这件事情。
对于上面这些所有的准备工作,亚历山大沙皇一直都是否认的。其实,除了这些之外,还必须补充一条沙皇敕令。据说沙皇是专门选在1810年12月31日发布的这条敕令,如此一来就可以将其作为同月13日发布的《元老院敕令》的回应。那条《元老院敕令》宣布将汉萨诸省并入法国。但是,圣彼得堡的办公室其实早就开始准备沙皇的这条敕令了。以海关管理的名义,这条敕令不光宣布禁止法国商品进入俄国,甚至还要求销毁所有俄国境内的法国商品。同时,敕令还宣布,英国商船只要悬挂中立旗帜,就可以进入俄国的港口卸货。只要是有利可图的事情,英国商人们就愿意做,悬挂中立旗帜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为这一系列敌意措施收尾的,是一支9万人武装部队的建立。这支部队由线列步兵的高级军官指挥,专门负责确保敕令要求的针对法国贸易的毁灭性措施得到执行。这支新部队获得了边境卫队的称号。从我列举的这一系列行为中,的确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俄国政府退出大陆封锁的决心。他们又一次和英国人站在了一起。
人们向拿破仑通报了下面这个消息:自从1811年的春天开始,俄国就向普鲁士提出了邀请,请后者参与自己正在策划的针对法国的进攻。这样的计划将会把普鲁士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考虑到这一点,加上普鲁士国王的谨慎态度,都让普鲁士政府坚持了自己的义务。亚历山大沙皇在清醒过来后,也放弃了现在进攻我们的计划。并且他还延后了针对我们的所有攻击计划。他希望让拿破仑主动发起进攻,让后者承担罪责。因此,反法同盟共同准备了一个新的方案。就像我们后来看到的那样,这个方案的主要内容就是要把法军引到俄罗斯帝国的领土上来。俄国人则会坚壁清野,以迎法军。他们希望,这样一来,法军会毁于饥饿、物资短缺以及凛冽的寒冬。同时,亚历山大沙皇转入守势,继续秘密地进行着自己的战争准备。
尽管这些准备都是秘密进行的,在时机成熟之前,也没有被披露,但是它们还是逃不过拿破仑富有远见的双眼。皇帝也在做着自己的准备。他悄悄地派兵前往但泽,加强当地的守军力量。亚历山大沙皇为此寄来了一封亲笔信,抱怨法国对他的态度日渐恶劣。紧接着,俄军进行了新一轮的武装。拿破仑眼看亚历山大朝着深渊冲去,曾经尝试过让后者悬崖勒马。他向亚历山大保证,自己也希望生活在和平中,并恳求后者不要听信谗言。否则,两个帝国之间肯定会地动山摇。但是俄国君主对这些申明和建议充耳不闻,在外国的煽动下,对法国的不信任已经在他脑中深深地扎下了根。英国使者的胡搅蛮缠,俄国野心勃勃的计划在法国的权势这里遇到的障碍,再加上俄国因此而生的针对法国的竞争意识,毒化了两国间本已存在的误解。拿破仑认为,只要亚历山大愿意的话,两位君主本来是可以通过私下谈话来消除这些误解的。
除了两个政府在波兰问题上产生分歧带来的不满,双方之间还针对许多严肃的问题有过互相指责。俄国无法原谅我国政府吞并汉萨诸城的行为。尤其是法兰西帝国对奥尔登堡的吞并,让俄国政府非常不满。对奥尔登堡公爵的驱逐,伤害了亚历山大沙皇的感情,增加了他对我国的怀疑。这其实也可以理解。奥尔登堡公爵是叶卡捷琳娜[9]女大公的丈夫,沙皇很爱护自己的这个妹妹。法国这边则是无法接受大陆封锁的破裂。俄国政府的态度直接击中了大陆封锁政策的心脏,让皇帝非常恼火。拿破仑努力证明了,我们之所以要吞并德意志北缘沿海地区诸国,是为了对英国关闭市场。此前,英国的商品在这些地方找到了进入大陆的缺口。我们也看见了,奥尔登堡公爵失去自己的公国后,拿破仑为他提供了一笔完全对等的补偿。同时,对于俄国政府对旧波兰王国可能的复兴而产生的焦虑,他也提出了许多合理的提议,尽力地想要缓解俄国的焦虑。拿破仑的性格和关注的问题,都让他极力想要避免战争。但是,俄国正好相反。她看到自己的敌人不想打仗,还努力地要把对方拉入战火。我们的态度让俄国变得大胆起来,俄国政府此后用尽了一切或秘密或公开的手段,想要刺激我们,让我们宣战。
汉萨诸城、奥尔登堡以及波美拉尼亚被并入法国一事,不能被认作是对《提尔西特和约》的违反。这些国家无论是真的不行,还是装作不行,都无法禁绝国内港口和英国之间的贸易。我们是在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多次做出警告无果之后,才决定吞并这些领土的。因此,这不仅不是对条约的违背,反而是为了更好地履行我们做出的承诺。况且,这些国家的官员纵容英国人在境内进行贸易这件事情,是人尽皆知的。他们主动不遵守大陆封锁政策,让这段海岸线上出现了许多缺口,这些拿破仑都看在眼里,也迫使他将这些地方纳为己有。人们一直重复的一个论调是,法兰西帝国吞并易北河、埃姆斯河以及威悉河的河口,是为了永久地将这些土地整合进帝国中。这个错误的论调是俄国人编造出来的。为的是他们批评我国挑衅时,显得更有道理。但是,实际上这个强国针对法国的一系列敌意举动,都比我们所谓的挑衅行为要早得多。皇帝只是希望在海上战争仍在进行时持有这些国家的土地而已。拿破仑这么一个思维透彻的人,不可能梦想将这些偏远的地区永久地并入自己的新帝国中。他的打算是,一旦达成总体和平,就把这些地方吐出来。他很清楚,除非我们退还这些领土,否则欧洲的和平就会是梦幻泡影。但是,他也一直在重复自己的观点:只要不列颠政府坚持它的态度,那么他也会继续执行这个态度迫使自己采取的措施。
想要将法国以及欧陆诸国从英国侮辱性的海洋霸权中拯救出来,是一个宽厚而高尚的想法。皇帝热忱且唯一的愿望,就是要迫使英国政府结束战争。他所有想要通过谈判达成这一目标的努力都失败了;他对英国的入侵计划也失败了;只剩下一个有效的方法,那就是对敌人的关闭所有进入欧陆的贸易入口。不列颠政府在1806年5月16日下达的法令中,宣布封锁从布列斯特到易北河的整个法国及荷兰沿岸。这条法令决定了我们的大陆封锁政策。拿破仑以对不列颠群岛的封锁,回应他们对欧洲大陆的封锁。要成功地执行这么一个巨大的事业,自然需要非常的手段。我们在和俄国、瑞典以及普鲁士签订的和约中的 [7] 《1812年战役军事史》,亚历山大沙皇的侍从官布图尔林著,卷一,p.37。——作者注
[8] 今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
[9] 原文使用法语化的“凯瑟琳”。
[10] 时任英国外交大臣。
[11] 伊斯兰国家的最高行政等级,至今一些伊斯兰国家依旧把部长称作底万。此处指奥斯曼土耳其的议会。
[12] 位于君士坦丁堡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