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面几页只罗列简单事实,陈述</a>明确观点,并普及一些常识;教导读者的前言就此打住。接下来,读者将放下偏知执见和先入观念,用自己的理性与情感自行定夺,打开或不再关闭人之真实性格品质,并将视野从现如今拓展至无限的未来。
关于英美两方争斗的著作早已不胜枚举。各阶层人士出于不同的目的以各种方式卷入了这场争论,而论战却在毫无成效中拉下帷幕。武力是分出高下的最后手段;诉诸战争是英王做出的选择,北美大陆已然应战。
据说,已故的佩勒姆先生(一位并非毫无过错的能臣)因其策略的权宜性遭下议院攻击时曾这样回答:“在我有生之年这些策略总是能一直施行的。”如果殖民地人民在如今的斗争中固守致命的懦弱思想,子孙后代会在提起我们的名字时心生嫌恶。
阳光照耀的地球 我在此摘录一段德拉戈内蒂(一位睿智的政治学家)的话,与日后为北美独立或为其他政治目的而被民众委以重任的人士共勉:“政治行为的要义在于挖掘幸福与自由之本源;一个国家应以尽可能少的代价换取民众尽可能多的福祉,但凡能构建起这种政府的人士值得国民永世爱戴。”[2]
然而,有人会问: 北美大陆的君主何在?让我来告诉你,我的朋友: 他高高在上地统治着我们,但不会像英国君主那样让子民蒙受灾难。我们在尘世间的荣耀亦容不得任何瑕疵,因此,让我们择取良日庄重地将我们的宪章公之于世;让上帝的意旨融入我们神圣的法律之中;让我们为之加冕,从而让全世界都知晓: 如果说我们亦赞同君主制,那我们的君主就是我们的法律。在专制政府中,国王即是法律;在自由的国度中,法律应加冕为王,概无例外。为免日后有人滥用君主之说滋生事端,让我们在加冕礼成之后即把王冠打碎,将碎片散予所有民众共享。
拥有自己的政府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利,认真反思人事之险恶便能让我们确信: 相比坐等政权诞生的天命巧合,凭借自己的实力、以冷静审慎的方式建立起属于我们自己的政权绝对是更为明智安全之策。如果我们这次不能建立起自己的政府,日后便会有马萨涅洛[3]这样的人利用民众焦躁不安的情绪,集结那些亡命与不满之徒揭竿而起;由这些人自行建立的政权会像洪水一样卷走北美大陆的一切自由权利。若北美政权再次落入英国之手,动荡的局势会诱使孤注一掷的冒险家铤而走险,到时英国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呢?致命的悲剧可能在消息传到英国之前便已铸成,而我们则会像威廉一世时代的英国人一样饱受压迫。你们这些现如今反对独立的人啊,你们并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你们放任政权空置,其实是在敞开大门迎接永世的暴政。成千上万的人已经清楚地认识到: 将那股残暴恶毒的势力赶出北美大陆是无上荣耀之举。这股恶势力曾煽动印第安人和黑人联合起来摧毁我们,这种暴行犯下了双重罪恶: 我们的双手沾染了鲜血,他们的心灵蒙受了欺骗。
理性为我们甄别出不可信任之人,情感在伤至千疮百孔之后让我们认清了应憎恶之人,而与这些人谈论友谊实乃疯狂愚昧之举;我们与这些人之间仅有的些许亲缘正日渐消散。我们凭何种理由去期盼情感会在亲缘散尽之后加深,或去指望共识能在争端急剧升温之后达成呢?
你们这些高唱和谐和解论调的人,你们能重拾逝去的时光吗?你们能为娼妓找回贞洁吗?如果你们不能,那同样也无法修补英美之亲缘。英国人正四散中伤我们的言论,我们之间的最后一丝牵连业已破裂。有些伤痛是天理无法宽恕的,若连这些伤痛都可宽恕,那天理就不复存在。正如任何男人都无法原谅别人强暴他的爱人,北美大陆亦无法原谅英国手刃我们的同胞。上帝赐予我们这些无法遏制的情感,是为了让我们明辨是非善恶;这些情感实乃我们心中上帝形象之守护神,让我们有别于普通生物。若我们对这些情感无动于衷,则社会契约将会土崩瓦解、公平正义将会烟消云散抑或有名无实;若我们的伤痛还不足以促使我们追求公平正义,那抢劫犯和杀人犯将多半逍遥法外。
啊!热爱人类的人们,敢于反抗暴君与暴政的人们啊!请你们都站出来吧!旧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已被压迫蹂躏,自由正被全世界驱逐。亚洲和非洲长久以来一直排斥自由,欧洲将其视为异己,英国则已然勒令其远离。啊!让我们接纳这个流亡者吧,让我们适时为人类搭建起避难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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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775年在此处爆发了美国独立战争期间的第一次流血冲突。——译者
[2] 德拉戈内蒂论德行与回报。
[3] 马萨涅洛,又名托马斯·阿涅洛,那不勒斯的一名渔夫。他在集市上呼吁同胞反抗西班牙人,并鼓动他们起义。一天之内他便自立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