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2年冬,辛辛那提的日子最令人难忘。之所以难忘,是因为这段时间,我不仅失去了亲人,自己也陷入遥遥无期的病痛之中。像我这样为了获得心灵的平静而记录快乐的人,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忘却不快。然而,整个冬天都充满了痛苦和焦虑,实在让人难以忽略不计。毕竟,这样的日子并不像一张张日历,撕掉了还可以再回来。
1901年12月,我离开马尼拉的时候,已经接近神经崩溃的边缘。主要是因为政府官员的生活有严</a>格的纪律约束,这些约束造成了一定压力,马尼拉的气候也容易让人备感疲惫和厌倦。这当口,我丈夫又病了,这段日子真的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可是悲哀并没有停止。我母亲的偏瘫也突然加重,陪她待在辛辛那提真的让我极度焦虑不安。
就在我们抵达三藩市的时候,一场席卷全国的暴风雪突然袭来。隆冬让人害怕,有人强烈建议推迟跨洋行程,但多数人渴望继续赶路,于是我们经由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开始了东方之行。
路过奥格登时,我们才发现自己遇到了有生以来最严酷的暴风雪。大雪堆积得像小山丘一样,我们寸步难行,只好推迟行程,耐心等待。寒冷而刺骨的风摇晃着一切,连笨重的火车也跟着晃动起来。寒冷难以想象,连小轿车里的水管都冻成了冰。我们没有任何取暖设备,除了上床,什么也做不了,但即便盖上所有的毛毯依然瑟瑟发抖。漫长的等待中,火车也顽强地与暴风雪战斗着。冰冻的铁轨嘎嘎作响,引擎噗嗤噗嗤发出沉重的声音。
抵达奥马哈时,我们收到了一封电报,得知了我母亲已经去世的消息。一连串的意外几乎让我难以支撑。我们匆忙赶回辛辛那提,万幸,赶上了母亲的葬礼。但我病得太厉害,根本无法在葬礼上露面,这次生病足足耗去两个月时间我才康复。
这时候,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也要和我们告别,前往华盛顿与总统和伊莱休·鲁特先生协商,并出席参众两院菲律宾委员会的会议。委员会当时正在详细调查有关菲律宾群岛的情形,急需通过一项政府法案。整整一个月时间,参众两院抛出了很多不友善的问题,要求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给出适当解释。相比以往,他向委员会提供的 我们给梵蒂冈的正式提议早已经由委员会的大主教转交给梵蒂冈。然而,热闹的社交派对其实让人没有耐心慢慢等待梵蒂冈的回复。公开场合他们看起来闲适淡定,泰然自若,但私下里一致认为梵蒂冈是故意拖延。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急于在1902年7月10日出发前往马尼拉,他已经订好乘“科尼格阿尔贝”号返回的行程。但就目前与梵蒂冈谈判的速度来看,他似乎不得不在罗马度过余下的夏天。
虽然他知道这事对菲律宾群岛的未来很重要,但他还是没有充分的自信完成使命,事实也是如此。如果不是离开罗马后他还继续致力于这件事,就不可能取得最终的成功。无论哪位主教,都安慰他说,梵蒂冈方面与他们的提议完全一致,教皇也希望尽早给出一个满意的结果。但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依然认为必须看到双方签订协议才会相信结果。梵蒂冈不仅派别林立,非常讲究政治性,这一点实在无法理解。谈判必须遵从各种神圣不可动摇的保守制度,最终是否按照估价出售修士们占有的土地,必须由一个五人董事会决定。其中两人代表教堂方,两人代表美国政府,另外一人从 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也收到了一份礼物,一个很不错的禧年奖章。上面刻有教皇陛下的肖像,教皇的胳膊上还有一只大羽毛形状的金笔。教皇送给我的礼物是一块古老的德国珐琅,上面刻有圣乌苏拉[8]和她的少女们,镶有精美的金银边。委员会其他成员也都获赠一枚同样的珐琅,只是尺寸小点。西奥多·罗斯福总统获赠一幅镶嵌有罗马风景的画像,教皇与三四位红衣主教端坐在梵蒂冈花园一角。这份礼物,外加教皇陛下和红衣主教兰波拉给总统和国务卿约翰·海伊先生的信,一并由奥·戈尔曼大主教带往美国。
1902年7月24日,重返菲律宾之前,我们夫妻两人带着三个孩子,还有法国家庭女教师,从那不勒斯起航,途经威尼斯和维也纳抵达瑞典山区,逗留几周后启程前往菲律宾。这当口又盛传菲律宾霍乱病流行。想到要带着三个孩子去流行病区,我感到前景非常可怕,但我也知道这正是检验我们是否敢于英勇奋斗的时刻。对此,我充满了信心,最差他们也能在我们到达之前控制住霍乱的恶性流传。因此,我预订了德国“汉堡”号蒸汽船,并于1902年9月3日再次前往东方热带地区。
注解:
[1] 以奥古斯丁(354—430)的名字命名的奥古斯丁会也属于四大托钵修士会之一。最早可追溯到第一个千年,但正式创建于13世纪。——译者注
[2] 约翰·比德尔·波特(1859—1936),美西战争爆发时,约翰·比德尔·波特曾经先后在波多黎各、古巴和菲律宾服务。——译者注
[3] 米尔伯里是美国俄亥俄州伍德县的一个村庄。——译者注
[4] 利奥十三世(1811—1903),天主教会领袖,年龄最长的教皇(执政到九十三岁)。——译者注
[5] 天主教徒尊称教皇为圣父,基督教的圣父则指上帝。——译者注
[6] 属于一个生活在皮斯托亚的古老的意大利贵族家族。——译者注
[7] 意大利托斯卡纳地区佛罗伦萨省的避暑胜地。——译者注
[8] 据说与圣乌苏拉相伴的一万一千名少女被葬在圣乌苏拉圣殿。——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