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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太阳升起_海明威传

作者:卡洛斯·贝克 字数:10662 更新:2025-01-09 16:58:48

一、新生代的勇气

当海明威夫妇搭乘安丹尼亚号邮轮抵达魁北克的时候,他们受到许多老友热烈的欢迎与接待。约翰彭有一封短简对海明威的归来表示了他由衷的欢迎。另外一封短简是格列格.克拉克的,他说:“欢迎亲爱的老友海明威回到这有鳟鱼和麋鹿的广大土地来。”他跟他的妻子海伦都热望见到哈德莉。格列格说:“报社极需要你,你将兼许多差事,忙个痛快。”

但是,格列格错了。海明威九月十日去报社报到开始工作,新上司赫利.亨马雪是个厚肩膀的大个子,留短发,精悍自信。他立即决定要给海明威这种意气洋洋的人一点下马威,不仅不准他兼差,而且叫他去办市外的工作,他派给海明威的 撰安!

你忠诚的朋友 海明威 敬上

???

艾德门威尔森立即读完了他那本《三个短篇和十首诗》并写信给海明威说,那是一部非常精彩的书。但是,他不喜欢〈密西根之北〉那一篇,而〈我的老爸〉那一篇使他想起叟伍德.安德逊那些赛马的故事。他认为海明威的小说要比他的诗强得多。他赞扬“小评论”杂志的文章,特别喜欢写洛桑会议的那几首讽刺诗。欧奈斯特.海明威很谦逊地回他的信。十二月里,三山出版公司印行了他的《我们的时代》。于是威尔森立即为他那本书写了书评。海明威后来提到《一九二三年最佳小说选》已将他的〈我的老爸〉这个短篇选入。

他说,奥伯伦准备将那本书“献给海明威”并暗示说他将把他的小说集交给纽约的波尼和李维莱特出版。那意思是说,奥伯伦要建议并说服他们出版那样一本书,这一点海明威并不清楚。也许威尔森会告诉他。

至于说他模仿安德逊的小说,海明威并不承认。〈我的老爸〉是关于一个孩子与他的父亲和赛马的故事。叟伍德.安德逊也写过孩子与马的故事,但是“大异其趣”。海明威确切地说,他没有受安德逊的影响,他很了解他是不错,但是多少年都不曾见到他。安德逊“新近的作品非常糟糕,也许是住在纽约的人说了他太多的好话。”海明威确实也很喜欢他。他曾经也真的写过许多好故事。康明斯也写过许多好故事,特别是他的《大房间》,那是海明威在一九二二年所读到的最好的故事之一。他也给予这一时期写得最好的战争小说《我们的一场战争》甚高评价,那是维拉.卡塞写的,是一本得奖之作,并且销路很广。但是,海明威批评说,那本书的战争场面在讽意上来说,不仅不成功,而且是抄袭克里维兹的《一个国家的诞生》那本书上的内容。那本书可以称得上是克里维兹式的维拉.卡塞变体小说。海明威说:“可怜的女人啊,女人的战争经验必须取材自别人那儿。”

海明威现在的新闻工作是为吃饭而在《明星周报》上写特写。他写信给朱楚德.史坦茵说,她很可能扼杀他的记者生涯,因为她常劝他放弃新闻工作,去从事严肃写作。孩子才三个月大,他们就全心全意回巴黎去,坐上安东尼号邮轮从纽约启程,欧奈斯特称这条船为“我的安东尼号”。为《明星周报》工作,使他的时间与精力都被占光而无法兼顾别的事情。他写信给西尔维亚.碧雀说:“我已无法从事自己的写作。”他很想念巴黎,加拿大对他来说是“一个可怕的国家”。他说他现在了解了人为什么要自杀:理由很简单,就是一大堆的事情摆在前面要做,可是千头万绪却不知道从何做起。

他总是夸张他为《明星周报》工作的困难、效率、苛求和复杂性。他告诉一位叫玛琍.罗瑞的女记者说,他在多伦多报社工作三个月,毁了他十年的文学生命。那个秋天,他唯一的文学友谊是与一位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交往,他名叫莫利.卡拉舫,在星报兼差。有一天在图书室写一篇指定的特写故事,莫利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望著他。刚巧这时海明威正在看他,后来卡拉舫写道:

???

他(海明威)坐在我对面,靠向前来,他笑起来很甜,很奇妙的一种微笑……他使我觉得他很热切而有深度地注意一切的事情。我们开始交谈……他是带著满怀期望来到多伦多的,然而,现在他虽然在这里有了许多朋友,却似乎颇有窒息之感……他告诉我做记者不管你多么有才华很快就会江郎才尽。一方面我觉得某人是个好记者,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做的不够。从某些角度来看他是粗野的。有的记者只是大胆任性,有的则是同性恋的一型。而后我们又开始谈论文学,他的看法似乎出自某种强烈的信念,但是经过他讲出来却使你有所感染。他说:“杰姆斯.乔哀斯是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家,马克吐温的《赫克布利芬》是一本非常伟大的著作。”他问我“有没有读过斯汤达尔的作品?有没有读过福楼拜的作品?”他似乎总是蕴藏某种神秘,却很费神地望著我。

???

他问卡拉舫有没有写小说。那孩子说“写过一点”。他把他写好的一篇小说给海明威看。后来当他们经过报社台阶的时候,海明威叫著说:“你还没有把那篇小说带给我看。”卡拉舫说他太忙,倒忘了。海明威突然咆哮起来说:“我只想知道他妈的你是不是一个骗子。”

一九二〇年在星报办公室的情形,他后来觉得除了令他生厌以外,别无其他值得回忆,他对他当时的同事写了一篇分析性的文字。

???

他们在交谈,谈得不少。有史以来,天南地北,他们都谈……听吧,雷德是个罗德大学学者气派的人,娶了个伦敦东区女人。克拉克是个退伍的陆军少校,曾是个好军人。他们两个都是半桶水的人物,他们在谈……他们不卖力工作。看那个……毕尔威金斯偷偷进来打字……雷德和克拉克坐在附近谈话。他们谈的是一文不值……他们喜欢玩弄名称,但他们所玩弄的名称都不新鲜了;既不清新,又不奇锐,所玩弄的只不过是些旧花样……我很高兴,因为我有一件从安哥拉带回来的非洲小玩意儿。这小玩意儿很美,带给我很大的快乐。这东西远甚过季节的画。他们两人都还没有见过。他们喜欢新的观念事物,但那些都是他们从戴寇瑞的《浮华世界》那本小说中或是什么别的地方看来的。

他们不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吉米(佛莱斯)却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他是星报报社里除了我之外唯一的艺术家……吉米了解别人,他是我所认识的最好一位同事。他什么都懂……他 由于七月初他计画带哈德莉前往潘普洛纳,杂志八月号那一期的编排就有了较大问题──特别是发行的日期。首先,他急急向朋友收集稿子,其中有朵斯派索斯的一篇中篇小说;纳桑亚雪的一篇短篇小说;盖西柯克一篇非小说,以及从朱楚德.史坦茵的《美国人的成长》一书摘录出来一篇较长的节录文章。

海明威的问题还不止编务上的烦恼,另外一个问题是他那位名叫佛兰克的表兄弟突然出现。这位表兄弟小时候曾与他在南伊利诺一起玩时共同骑过小马。佛兰克现在二十二岁了,刚从奥伯伦大学毕业。海明威觉得很有趣的是,这位表兄弟带在身边的财物只有斜纹布外衣一件,衬衫一件,刮胡刀一只,以及现金八角五分。海明威把他的刮胡刀借来修了一下脸,以讨好哈德莉。佛兰克在海明威的公寓住了两个星期,每个早上都很小心地不敢惊扰他的表兄弟海明威,因为他知道那是海明威在他公寓的小空房里专心写作与编排杂志版面的时候。

那些下午他有时和伊沙拉.庞德练习一下拳击或打一场网球。从球场回来,海明威总是把球拍斜在肩前,像斗牛士斜披在肩上的斗牛披肩一样。他在电车前侧跳跃著,闪过来一下,闪过去一下,喜气洋洋地逗得电车司机生气。那些夜里有两次,他参加邻近拳击场的拳击比赛,他似乎叫得出来所有拳击手及拳击训练师的名字。后来他坐在圆形场地上斥责所有旅居海外的美国人。他们到巴黎来都假装是为了工作,然而一个个现在都在河的左岸聚集,尽谈写作,却又不写。

佛兰克同他奥伯伦大学的几个同学到义大利去了,海明威一家人就起程前往西班牙,开始他们的西班牙二度旅游(对海明威来说应是 海明威非常看不起俗气与无能的事情,这一点成了他创作的动机。但是,这一点并无损于他的个性。他对强克在蒙斯参加拳击比赛,米拉在马德里托洛斯广场参加斗牛时杀死了那头公牛,都表现了孩子气的喜悦。他写麦多格斯和雷德在多伦多闲扯的那些个下午的事情,也描述麦多格斯和史蒂拉在陶洛斯酒店饮酒对吵。他又记述史密斯夫妇想得到一个孩子而落空。有些有关文学的谈话,他则记入一本蓝色的小册子里。他记述一个胖女孩到巴黎来学钢琴,如果可能的话,她也想在巴黎找到爱情。她在巴黎留学了一年,仍保有她的处女之身。海明威描述她在公寓里是如何偷听隔壁的人做爱时所发出的声音。他这样的记述,也不管这位胖女孩是哈德莉的好朋友。他另外有一篇是描述一位美国画家布川.哈特曼。布川娶了一位名叫嘉丝塔的德国女孩,她是慕尼黑一位时装摄影师的助手。按照海明威的描述,嘉丝塔小而黑,一副犹太人的外貌,是从靠近波登西她的家里逃出来的。他们结婚之后,嘉丝塔按布川所绘的图案做钩针地毯。由于她所钩织的地毯索价太高,一直都卖不出去。艾德门.威尔森看过海明威的头两本小说之后,严格地批评说:“海明威不是人道主义的宣传者。”

海明威对麦多格斯处理《越洋杂志》的情形表示不满,整个秋天他都为杂志的事情在生气。他告诉朱楚德.史坦茵说,麦多格斯是个诈骗之徒,他以英国人那种虚伪的绅士派头来掩盖他的无能与撒谎行为。当然,麦多格斯的言词也常是夸张虚饰的,像他跟朱楚德.史坦茵抱怨说,海明威做编辑使得他的杂志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而有损他的杂志声誉,便是一例。

他们的交恶最坏时是十一月里,麦多格斯在杂志刊后语有对海明威讽刺艾略特表示歉疚的文字。麦多格斯这样写道:“一位有‘风度’的先生曾攻击艾略特先生……这件事在尊贤敬长上来说,我们经过很久的思考,认为我们有错,那位作者是应我们邀请写了那篇稿,却对他的冲动未加约制……我们愿借此机会向艾略特先生的诗表示极为崇拜。”

本来这些话说得很委婉,海明威按理也许应该原谅麦多格斯为求息事宁人而说这些话。然而,海明威认为这番话对他是一种蓄意的侮辱,这种侮辱是对他的批评与判断力作了否定的暗示。他们的友谊至此断绝,海明威尽其可能对麦多格斯加以侮辱唾骂。当布顿.拉斯柯夫妇来到巴黎时,麦多格斯在勒穆瓦主教路一家餐馆宴请他们,把在场的南西库纳.康明斯、麦柯曼和海明威的太太哈德莉介绍给布顿夫妇。当时海明威也在场,但是拉斯柯注意到了,“他与麦多格斯互不讲话。”海明威自己向拉斯柯介绍自己的姓名,诚挚地相互握手。这是 毕尔.史密斯来到巴黎时,海明威招呼他如同久失联络的兄长,把他那间小写字间借给他用。毕尔会见了乔德夫妇,但乔德家那只笨狗对他虽表欢迎,但也显出讨厌的模样来。海明威也把费孚介绍给史密斯认识,史密斯的印象是这个女孩以工作勤奋来讨好海明威。海明威每天早起后到里拉咖啡店去写作几小时,下午则同毕尔和洛布以及保罗.费雪打网球,不管网球场地是否干燥,他们都是持之以恒。

在网球场上的时候,洛布有时心不在焉,凯蒂.康妮尔给他足够的自由,说这是他所要求的,然而实际上,他是对一位标致的高个子英国女人产生了热情,这个女人名叫杜芙.斯顿。他喜欢她那标致的身架、灰色的眼睛和修剪整齐的金发。他们 这一幕很美。关于时间与地点的安排,都是按他在堪城与多伦多报服务时指导他写新闻稿的方法去做,却安排得很好。海明威描述了那间不光彩的阴暗房间,下人的陪伴情形,两个美国人的尴尬样子,以及那位斗牛士内心孤寂的感觉。斗牛士那种自以为超越的优异感,他自许这 乔德夫人信中说</a>,她将给海明威夫妇一个异常美好的惊喜。当海明威回到住所,他发现了那是什么。一个破窗子已经修好了,餐厅里换了“令人讨厌的”新壁纸,只有一件事要“谢谢她”,就是她那巫婆式的笑靥,当然她是笑著说,她要提高房租了。海明威威胁她说他要搬家。但是,房租还是照涨。当海明威最需要安定的时候,总有这一类的琐事来干扰他。他又戏言要前往摩纳哥,说那边有他战时军中朋友,但他这种不切实际的狂想,由于怕耽误了他自己小说写作的计画,而又说他打消了前往摩纳哥的念头。

八月底,他认真写完了潘普洛纳的节日庆典。他在小说的起头,把那个叫沃丹尼斯的斗牛士略加更改写成了罗牟洛。虽然起初海明威认为他回巴黎,朋友会妨害他的写作计画,可是当他回到巴黎之后,毕尔.史密斯和洛布都没有干扰到他或使他耽搁什么。其实,毕尔和洛布离开潘普洛纳后偷偷地作了许多事情:他们骑自行车旅行,经由黑森林</a>,玩得非常痛快。他们本来还计画去探访一下洛布的祖居地窝姆斯,但因大雨路途泥泞而乘坐火车返回巴黎。他们两个都已登记邮轮舱位,于九月五日返回纽约去。

在他们离去的前一个晚上,凯蒂.康尼尔在托劳西餐馆为他们饯行。她邀请了海明威和哈德莉,他们都去餐馆。进餐馆时哈德莉与毕尔和洛布领头,海明威跟在凯蒂的后面。凯蒂劝海明威写小说就用真人真事真姓名,不要去别出心裁另外虚构一番,这样倒使她觉得读起来有单纯之美。海明威说:“嗯,凯蒂,我采纳你的意见。我正在写一本小说就是真人真事的感人情节。”他一边用手指著洛布和毕尔说:“我正把这两个混蛋痛快淋漓地加以描写。我把他们每个人都写成了我的小说人物;我把洛布写成粗汉。但是,凯蒂,我把你写成一个美妙的女孩,对你我会笔下留情,不会让你有任何不快之感。”凯蒂默然不语。但是,她在想著她曾经警告过洛布的话,她曾警告他说,洛布的末日即将到来。

在餐馆里他们叫了烤鸭。毕尔这时高兴而风趣。哈德莉和凯蒂谈得很愉快。海明威喝了许多酒。洛布隐藏起他的焦虑与不安。他忘不了海明威在潘普洛纳那种粗暴的样子。现在他知道他们之间不可再有交恶之嫌。当侍者切烤鸭时,每个人都给了一块胸肉,而海明威却没有。洛布注意到了,海明威那块肉是屁股。海明威皱起眉头狠狠地瞪著那块屁股,但盘中就只那么一块了。

五天之后,他写完了 他这样做了,甚至有人认为海明威别具用心,身为安德森挚友兼他的小说发行人的李维赖特可能不会印行这样一本书。

如果他要打击海明威,他会取消与海明威的合同。派索斯不敢确定海明威是否深思过,或是仅出于一股孩子气。迈克.史屈托认为,无疑的这是一本冷血无情之作,海明威板起脸孔来对付环境。十二月七日他写了封信连同稿子一起寄出。这个冒失的小伙子认为他那本《太阳又依旧上升》一大叠手稿是他讨价还价的好本钱。很久以前海明威就对贺拉斯说,他听过许多批评家哀号美国缺乏好的讽刺作家。当贺拉斯读了他的《春天的激流》时,他可能会告诉那些批评家可以停止哀号了。毕竟,费丁的《约塞夫.安德鲁》讽刺过理查逊的《帕米拉》,后来那两本书都成了经典之作。现在又多了个例子,那就是他的这本书仅仅比史都华特的《讽刺诗文史纲》在篇幅上多出五千字而已,纽约的文人都该赞誉才是。如果说李维赖特拒绝出这本书,可以想得到的理由是他怕得罪叟伍德.安德森。但是,货真价实的人是不会因讽刺而受到伤害的。这本书如果有拉弗巴顿的卡通画配合,则预期的销售量很容易到达两千本之数。海明威要求预支五百美金,并且要求李维赖特及早回电至雪峦的托比旅店。信上并且特别强调这是本好书,可以为双方赚到许多钱。

家里方面,他的父亲海明威医生来信说,他买了一本《我们的时代》,正读得颇觉有趣。他的母亲葛瑞丝在收集各方面的书评,准备收集好了后寄给她的儿子。海明威医生受到橡树园的邻居与好友对他儿子这本书的许多恭维。但是,这位好医生爸爸忍不住要说这本书缺乏精神提升的正面主题。他这样写道:“相信你知道,在你将来的小说里多写点不同人物的人性。在这本书里,你已确实展示了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希望你尽量去探索人性喜悦的一面,要写出乐观向上的精神。如果你去探索,处处都可以发现。记住,上苍叫我们每个人应尽量做好。我每天都在为我亲爱的孩子著想与祈祷。父字。”

八、雪崩之年

十二月十二日,当他们回到雪峦时,发现山上积雪两尺深,是一个晴朗的山区气候。海明威爱山。首先是感冒,而后又为他的新友吉拉德与莎拉.牟费大声朗诵他的全本《春天的激流》手稿,这使他患了严重的喉炎。他认为他们是“极为开朗的人”。

当他与哈德莉弄妥了孩子的事,收拾好了行李,从格尔德勒斯特搭上了夜间火车时,他们的赞誉声仍萦绕在耳际,邦比整晚咿咿哇哇说个不停,哈德莉由于睡眠不足,眼睛发红,他们是在布鲁登斯转车前往终站雪峦内山区。由于雪崩,雪峦内山区出现过滑雪遇难事件,直到雪崩停止,积雪稳定才再开始解禁滑雪的活动。

头一个星期的大部分时候海明威躺在床上,对他的喉头与胸部悉心照顾,吃些流质的东西,写写信,看看托玛斯.曼和屠格涅夫的作品。他说,读读《父与子》那样的好书远比读孟肯的或辛克莱.刘易士的作品来得过瘾。后二者以暴露美国城市文明的败德行为而声名远播。他现在这一看法使哈德莉大为惊异,因为她记得前些日子他还在全神贯注地研究《大街》(刘易士名作)除了屠格涅夫和托玛斯.曼的作品外,海明威的书袋里,还有毛姆的《人性枷锁》、康拉德的《退潮》、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从去年夏天以来他就一直带著这些书游遍西班牙。海明威曾与费兹杰罗谈论小说题材的重要性。他说战争是最好的题材;这种题材材料最多,动作最多。有过战争经验的作者,可以说素材之多,终生受用不尽。其他的好题材,按海明威的说法,该是爱情、金钱、贪婪、谋杀和性无能。《太阳又依旧上升》这本小说他将花整个的冬天来修改,他还希望能一改再改,他对这本小说寄望很高。他身体一复原便开始他的修改工作,并且自己打字。

他渐渐恢复了他以前的休闲活动,并且现在新增加了一项运动,就是打撞球。十三日及十四日有新的暴风雪吹过这个镇,带来三呎多的积雪。他到托比旅店后的山坡上去试著滑雪,试了两次,发现他的疾病使他体力衰弱了许多,也使他失去勇气。一阵雨把积雪融化了许多,他躺在床上念麦利亚特的《纯朴的彼特》,这是一本颇为成功的小说,描写一个年轻的傻子,很有令人激赏的地方。有一天晚上,海明威玩扑克牌,喝了七瓶啤酒,赢了十五万八千元(奥国钱币),然而由于当地的经济不景气,这么大一个数字却只兑换到两块三角五分美金,他把约一半赢来的钱为他的儿子邦比买了一个木马。这个木马还是在镇上一家很小的商店里买的。

凯蒂.康妮尔现在回到了巴黎。十二月某一天她在街上遇见了宝琳.费孚。她指著一副雪橇,身子弯得很低。她笑著解释说,她要到奥国去与哈德莉和海明威共度圣诞节和新年。她以前从来没有滑过雪,但是海明威答应教她。这一消息使凯蒂非常惊讶,因而她也知道,宝琳与海明威家的感情发展得甚为迅速,也使她想起宝琳会认为海明威是个懒惰得无可奈何的人,但是她现在改变了她的看法,她一切都不在乎了。假期里融雪的日子根本就无法教她滑雪,她心里也明白这一点,她只是想多接近他而已。他们现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都是顺眼的。她现在是爱上了海明威,问题是如何使哈德莉不要怀疑她。

宝琳在雪峦待了大约十天的时候,海明威收到李维赖特有关《春天的激流》的消息,这本书是宝琳最欣赏的。电文上说:“《春天的激流》一书无法接受,但《太阳又依旧上升》一书则恭候补稿,以求完整付梓。”对海明威来说,这份电报不以为惊,他立刻致函给费兹杰罗解释这件事。他完全知道李维赖特不能接受有损于他公司王牌作家声誉的讽刺作品,况且他与李维赖特之间,除了一封代替合同的函札以外,别无正式合同书,显然 后来海明威也去了一趟布洛姆费尔德出版社,把史克瑞布纳出版社安排的条件解说给他们听,并说如果史克瑞布纳出版社拒绝后,才能交给布洛姆费尔德出版社印行。布洛姆费尔德出版社的负责人哈科特对海明威非常礼遇。为这家出版社写稿的已有格林威.威斯科特。在巴黎海明威不喜欢威斯科特,对他那种英国口音更是憎厌,并在《太阳又依旧上升》中特别安排了一幕讽刺威斯科特那种人的语调。在纽约访问期间,海明威本来预定只有七天,但延长到了十二天,在这期间他遇到了不少他觉得不错的人物。他认为波伊德是个很有份量的人物,麦岱林、宾契利、多提派克也都是。在那些文学杂谈中,布洛姆费尔和麦多格斯是最为人称道的知识分子。大家又谈及派索斯的《曼哈顿车站》已出 九、事之终结

当哈德莉勉强答允和珍妮与宝琳坐珍妮的车子到乔托作乡间驱车旅游时,洛赫山谷的林木已是一片新绿景色。他们经由维士理和兰波勒南下到恰托斯,在好的旅店歇脚,每天晚餐都吃得很好。洛赫山谷峻峭,山谷上的古堡楼台庭园都使哈德莉非常欣悦,虽然她以前就看过了。

哈德莉注意到了宝琳只是偶尔说几句话,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沉默不语,觉得她有些怪异。当问起她的时候,她却愤然回答,有如狂吠。哈德莉觉得很伤感情。

珍妮则了解她姐妹的秘密,故意掩饰说,宝琳从小女孩时代开始就是这样情绪不稳定。但是,哈德莉怀疑她的话。有一天,哈德莉直截了当地问珍妮,这是否与海明威有关。珍妮回答说:“我想,他们似乎都喜欢对方。”哈德莉没有追问下去,但刚才那种对古堡景物的欣悦顿时消逝。在返回巴黎途中,她成了沉默者。

无可避免的对抗为时不远了,四月与五月都是阴暗潮湿的天气。从雪峦回巴黎后,哈德莉因感冒咳嗽而胸痛。邦比则干咳,有百日咳的征候,有时还会呕吐。海明威则有失眠的现象。有一天,哈德莉提起他与宝琳的感情问题,海明威满脸通红,并责怪哈德莉不应该提起这件事情。而哈德莉这一方面,她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她便打算促成他们。哈德莉觉得海明威说那种话的意思,似乎是说她提出那事是她的一大错事。他悄然下楼,走到街上,淋著雨。哈德莉则泣不成声。

家里一切还照常,海明威奋笔疾书。五月初他完成了一个短篇,篇名〈阿尔卑斯的牧歌〉,写一个农夫对他妻子之死完全无感。五月五日他把这篇小说投寄给派金斯的史克瑞布纳杂志。以前他还寄过一篇〈五十张千元大钞〉给派金斯的杂志。编辑觉得〈五十张千元大钞〉太长,不便采用。然而,〈阿尔卑斯的牧歌〉短而简明,因而被采用了。

由于为宝琳的事实争吵,加上小儿邦比的咳嗽,海明威家再赴西班牙住一个暑假的计画改变了。但是,海明威仍然决定五月十二日或十三日离开巴黎。如果到时邦比的咳嗽仍然未好,海明威就先动身到马德里去,哈德莉以后再来。他很想去看斗牛,并写一些有关斗牛的短篇小说。他为自己的孤寂非常难过。费兹杰罗在尚勒宾,强克已回英国恢复军旅生</a>涯,派索斯在纽约。宝琳与她舅父舅母在义大利度假。很久以后,海明威这样抱怨宝琳说,她是悉心远走,且杳无音讯,让你长久挂怀。

当海明威抵达马德里时,一流的斗牛表演已经结束,只剩下几场不精彩的斗牛表演,日程是十五日星期六。然而,由于斗牛士的拙劣,连那几场也决定取消了。星期六的夜里竟然下大雪;海明威躺在床上取暖,写小说。

他带来几篇初稿,礼拜天他在床上修改了三篇,其中有两篇是有关尼克亚当这个小说人物。当他在马德里时,哈德莉带著孩子到安提比岬牟费家去玩了几天。费兹杰罗和麦克利雪住得很近。他们两个每天早上游泳。还在咳嗽的邦比则与牟费家的小孩在岸上玩或看他们游泳。但是,邦比的咳嗽引起了牟费家人的疑虑。他们的英国医师认为那是百日咳。这时费兹杰罗家已搬到较大的一幢别墅去了,把那幢尚未满租期的较小的别墅让给哈德莉住。这时海明威仍在马德里,他写信给叟伍德.安德森,谈论他的《春天的激流》,并告知这本书即将在史克瑞布纳出版发行。他认为安德森一定会认为他的信与书都是鄙俗的东西。但是,他说他不能不向安德森解释,并寄望安德森的批评有助于《我们的时代》的发行。海明威在西班牙过了三个礼拜后,便离开了马德里前去哈德莉那边,牟费家为海明威的到达举行洗尘宴,这时是六月初的黄昏,地中海岸一带金光闪闪,海面上柔光粼影,美不胜收。牟费夫妇非常客气,海明威夫妇和颜悦色,然而费兹杰罗夫妇一到,意气洋洋,步态踉跄,颇为怪异,吉拉德见状不满,先行离去。海明威也嫌恶那种气氛,但在他离去前,把《太阳又依旧上升》的打字稿给费兹杰罗看,幸亏他这时似乎突然酒醒,赞誉这是一本好小说。然而,他看了一下后,建议海明威前几章应删掉某些部分。他的话很有说服力,海明威马上决定删去前面十五页。在这段时间海明威也修改了〈不合时令〉、〈印第安人的营地〉和〈大双心河〉,同时也在进行写另一部长篇小说。

本来可以被采用的〈阿尔卑斯的牧歌〉那篇小说,由于史克瑞布纳杂志的几位编辑意见不一致而被搁置,未予刊登。罗柏特.布瑞吉认为那篇小说有损他们的杂志风格,因为那近于恐怖故事,虽然从某些角度看也近于契诃夫和高尔基的某些小说,是一种暴露写实的手法。

那个夏天哈德莉有许多事情使她伤心,当然主要的是海明威与宝琳的感情问题和邦比的百日咳。当他们住费兹杰罗未满租期的别墅到期之后,海明威一家人连同宝琳在尚勒宾一家旅店租了两个大房间住下来。这家旅店靠近海滩,有小花园。他们每天早上在海滩做日光浴,上午游泳,在花园里午餐后,骑自行车兜风,晚上与麦克利雪、牟费和费兹杰罗一起喝鸡尾酒,吃晚餐。晚餐后在松林或岩岸上散步。但是旅店里的情形就没有这么诗情画意了──早餐后的盘子和碟子,骑脏了脚踏车,游泳回来挂在那儿的衣物,这些东西都待清洗,最糟糕的是两个女人爱上同一个男人。

哈德莉有些事要痛苦地忍受著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种情形直拖到七月初,这时海明威夫妇、宝琳和牟费夫妇一起同赴潘普洛纳,到了潘普洛纳之后住进旅店,每天下午由吉拉德去购买观赏斗牛的门票。每天上午有一场业馀斗牛表演,有一次,海明威叫吉拉德去试试自己的勇气,于是吉拉德以雨衣代替斗牛披肩入场去一试。当一头公牛全速向他奔来时,他不知所措,正要撞上的一刻,他挥起雨衣,身子闪过一旁而没有被撞伤。海明威立即恭喜他有了完美的斗牛表演经验。吉拉德则歉然说:“明年再来时我会做得更好。追求完美原是我的偏好,爸爸海明威。”宝琳一心想著要回巴黎去,但是远远听到一声“爸爸海明威”,使她非常惊异。从此以后她便以这个称呼叫海明威。

他们欣赏过潘普洛纳的节日庆典后,各人按自己的计画去做。海明威夫妇到马德里去了,宝琳没有同行,但不断给海明威夫妇写信。

当海明威回到巴黎时,吉拉德借给他一间书</a>房,他便安心在那间书房里为他那本即将出版的《太阳又依旧上升》校稿,并在首页写上:“谨以此书献给吾妻哈德莉”。他认为这尚不及他想要对妻子表达的情意的千万分之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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