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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弗洛伊德沙发上的伍德罗·威尔逊_历史的技艺

作者:塔奇曼 字数:5463 更新:2025-01-09 16:27:11

美国大体上不是一个悲剧性的民族,但以带来期望之巨大和失望之沉痛为标准来判断,现代历史上最悲壮的人物却是一个美国人。1917年到1919年间,这个世界深重的苦难到达了巅峰,伍德罗·威尔逊承载了人类的希望。他代表了人类善意的希望,相信一切会有好结果,相信人类不会白白地遭受巨大的苦难、混乱和崩坏,它们只是美好的未来即将降生时的阵痛。在一系列使人类最美好的愿望初具雏形的宣言中,威尔逊带来了美好世界的原则(不能把它解读成陈词滥调,而要以一种 1932年,书稿就完成了,但由于两位作者的某些未知分歧,当时并未出版。直到1938年,弗洛伊德安全地从维也纳搬到了伦敦居住,当时的美国驻法大使布利特在这件事中起了直接作用,两人这才达成了一致。他们签署了一份授权布利特出版此书的合约,弗洛伊德是否是出于感激而签署的合约则不得而知,他当时已近病终, 在我看来,写非小说的现实题材的作家对读者负有责任,写作要尽其所能忠于事实。在修辞上稍用技巧就极易给读者留下躲闪逃避、含糊其词的印象,这样的诱惑是所有有职业自尊的作家都会尽力防范的。但弗洛伊德和布利特却沉溺其中。比如,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使用“精神堕落”“变质”这种强烈暗示性的、宽泛的用语(“精神变质促使他签署《凡尔赛和约》”),进而将其上升为“精神病”,而不使用一些精确的表述,生怕被人找到漏洞(“他就快得精神病了”,“他迅速地奔向精神病的领域……精神病院的安乐椅就像是上帝的王座”)。语言很花哨,但这是历史吗?事实或许是这样,就像两位作者举出的,尤其是威尔逊最后在国联那些热情的演讲,非常可怕,多少表明了在那段从凡尔赛到最终崩溃的日子中,他已经患上了精神病。但是,历史学家的任务,尤其事关一位总统的精神病时,应该是平实地书写,而非用模糊的比喻去逃避责任。

弗洛伊德在前言中说</a>,当他研究威尔逊的生平,“一种理解在滋长……混合着同情”,同情发端,直到“大肆漫漶,淹没了其他所有的情感”,同时他保证布利特也是一样。果真如此,那么同情一点也没有体现在纸上。厌恶和轻蔑主宰了字里行间。两位作者的偏向是那么明显,以至于我一直很惊奇,他们似乎没有意识到这对他们思考的影响。看弗洛伊德医生展示“弗洛伊德潜意识”的分析让人有些轻微的毛骨悚然,就像看到了皮兰德娄[4]出演一出戏。两位作者描写威尔逊“很丑”,但据我所见的他的上百张照片,他的长相还是相当体面。他从年轻到老,他们的描述是牙齿腐烂,戴着“毁容的”单片眼镜,油灰色的、有不健康的红疹的皮肤,扇风耳朵,短腿,胃部反酸,是个自负、恶心、神经、惹人厌、疑心重的人。这是两个女人深爱的那个人吗?我不知道高尔特夫人爱上、爱慕的是不是他总统的地位,但艾伦·阿克森[5]是毫无疑问的。“他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男人,”她写道,“也是最好的男人。”

对威尔逊的厌恶是从1920年出版的威廉·巴亚德·黑尔的《风格的故事》(The Story of a Style)中借来的,这本书既聪明又有害。据琼斯医生说,弗洛伊德“津津有味地”读了这本书,然而布利特却小心翼翼地把它从前言里他们的参考书目中删去了。

如果偏向能得到抑制,它能起到指向和回答问题的作用,但弗洛伊德任由他对这个大人物的偏见恣意横行,造成了荒唐的后果。写美国那一篇的一定是他。根据这篇文字,威尔逊之所以能在美国大获欢迎,是因为美国本就是一个“在对威克利夫、加尔文、卫斯理的理想的追求中脱离了现实的国家”,威克利夫派教徒(Lord)的“你不能!”(“Thou shalt not!”)传统造就了一种偏女性或偏女性化男性的文化,这种文化“不容于”阳刚男性。如果威尔逊是在“相对自由的欧洲文明”中长大,他一定会直面自己内心的冲突。

面对这种胡说,我几乎无言以对。除了两次错用“清教徒”为“威克利夫派教徒”(二者有很大不同),说清教主义和阳刚男性毫不相容(卡顿·马特尔、奥利弗·克伦威尔又怎么说?),把欧洲的整个新教传统大刀阔斧地硬塞给了美国,把维多利亚时代的欧洲描绘成一个“早早”就屏蔽理性的地方,文章还把美国想象为永远也长不大的小飞侠的家——永无乡(never-nevend)。文章自证了精神分析法的特色就是自身最大的敌人,它滥用自身的倾向让自己从明察、深刻走到了愚蠢。

两位作者对威尔逊的理想不屑一顾。他们荒谬地宣称威尔逊作为总统的立法程序抄袭自豪斯上校的小说《菲利普·德鲁》,很显然他们两位对进步运动的理念一无所知。当威尔逊立场明确时,他们一笔带过;他们对他正面的政策视而不见或吝于好评;他们的讽刺层出不穷。当他们硬要威尔逊的“超我”将他引向“巨大的成就”时,却又忙不迭地加上一句:这最终让他“不是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人,而是最失败的人”。他们总是关注失败,不提成绩。诚然,威尔逊从巴黎和会以后确实一败涂地,但这不是他人生的全部,也不是人们记忆中的威尔逊。

两位作者又怎么解释威尔逊“巨大的成就”呢?简单。那都是嘴上功夫。超凡的话术是他成就的秘密。他们把威尔逊表现为一个痴迷于演讲的人,此言倒也不虚(弗洛伊德的语境中,做演讲是“口腔的快感”,口腔是“女性的武器”。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没弄懂)。但是,说他仅仅是嘴上滔滔、腹中草包则不足以解释这个人,他的论文集至今已经出版到了40卷,他的遗产丰富,30年前的官方传记就有8卷,而如今相同篇幅的新版也将出版,还有50年来对他数不清的其他评论和研究。在他演讲的背后是他的思想、他深刻的信仰和理念,这些东西能够穿透人心,激发共鸣,唤醒希望。他软弱、自欺、古板,有时伪善,甚至说谎、自弃,让人不能忍受的自以为是、冷血残忍、不可原谅、尖酸刻薄,这些同样是事实,但不是全部的事实。

二人任由偏见控制了判断,造就出一个常患头疼的、门肯所说的“典型的基督教流氓”。这难以服人。威尔逊持续的影响,他唤起的善良民众对他的忠实、爱戴和尊重,都没有得到解释。威尔逊其人仍然迷雾重重。

比对威尔逊一边倒的描述更严重的是作者对历史的歪曲。最令人吃惊的例子是,他们宣称,从1915年10月到1916年5月的8个月,威尔逊“最强烈的欲望就是把美国带向战争”,通过与协约国结盟,从而主导和平。这是作者对围绕《豪斯—格雷备忘录》的谈判的分析。他们假设,领导战争和裁决和平同时诱惑着威尔逊,因为前者可以释放他对父亲的恨意,后者则可满足他成为世界救星的“超我”的愿望。如果你同意弗洛伊德理论的前提——无意识总是控制着有意识的行为,那么这番论断是有说服力的,但是,人类的记录表明,无意识并不总是居于主导。很有可能,战争作为发泄恨意的潜意识欲望在威尔逊的内心隆隆作声,但历史证据表明,他保持中立的有意识的决定占据了上风。毫无疑问,意志坚决的豪斯上校这时正在尽力把美国拉进战争。他利用总统的野心和软弱,聪明地误导了他,诱使他一度相信协约国会接受他的条件(豪斯不知道协约国的密约,也相信协约国会接受)。说美国进入战争是威尔逊“最强烈的欲望”,又或是他“使尽浑身解数”加入战争,文雅地说,都是胡说八道。

揭露威尔逊为战争贩子——和他本人的宣称、人们的认识截然相反——是弗洛伊德最热衷的那类障眼把戏。琼斯医生说:“他对那些人前人后形象不一的人有着特别的兴趣。”他确信莎士比亚就是培根或牛津伯爵,并自得地发现摩西其实不是希伯来人,而是埃及人。把思维的缰绳交给直觉的灵光去驾驭是非常快乐的事,但这不是历史,也不是科学。这些学科要求心念一动的直觉必须交由证据去验证。弗洛伊德,由他对思维习惯的革命,及其在艺术、文学、哲学、医药、社会关系乃至现代生活方方面面卓有成效的应用来看,他是世界级的杰出人物,但是,当他宣称自己的方法是“潜意识的科学”,这是名不副实的。

*********

下面我们来看观点的错误。他们说,因为停战后的有利条件,反德情绪的活跃,胜利者的惨痛记忆,三大帝国瓦解释放了小国的民族主义,促成它们互相颉颃,由此,理想的和平状态是可能达成的;所以,简言之,威尔逊拥有主导建立一个正义和平局面的力量,但是却搞砸了它。

作者说,威尔逊需要做的,就是以“阳刚的”武器去对付克列孟梭和劳合·乔治:威胁退出和会,公开谴责协约国是“和平的敌人”,然后抽回美国的财政和经济援助。实际上,威尔逊非常清楚,公开决裂绝不可能,仅就他个人而言,建立国联的希望将变得极其渺茫。他将不再是一个万众欢呼的救世主,而是个众人唾弃的破坏者,还是个亲德的破坏者。但是,不顾历史事实的作者继续说:“威尔逊一记经济长鞭”本来将抽得劳合·乔治“伏地求饶”,“威胁”法国说让其独自面对德国将让克列孟梭“妥协退让”(流露出对“老虎”克列孟梭的彻底无知)。他们说,威尔逊“仍然拥有古往今来最多的拥趸,准备响应他的号召,随他战斗。他仍然是全世界理想主义者的领袖”。这两句话对现实误判、对事实无视得让人难以置信。全世界的理想主义者,如果作者指的是当威尔逊来到欧洲时那些疯狂欢迎他的人群的话,他们中的法国人这时正在大喊赔偿和归还萨尔,他们中的意大利人要求特伦蒂诺和阜姆,他们中的英国人则叫嚣着“绞死德皇”和“痛打落水狗(squeeze the orange till the pips squeak)”。

威尔逊的一记鞭笞就能让协约国列强“伏地求饶”,两位作者对巴黎和会是这样认识的,这又是一个不存于现实的“永无乡”。这么想实在是对那些浴血奋战的国家的无视。作者把协约国说成是对抗高贵的“全世界理想主义者”的阴谋家,但它们更为真实的形象应该是:形销骨立、筋疲力尽的幸存者,它们在恶战中失去了年富力强的一代人,比如法国,它遭受了灭顶之灾,劫掠之痛,国土大半毁于烽烟,它想获得一些战利品来弥补长年血战之苦而已。作者想象,只要威尔逊稍稍拿出一点儿男人气概来,就能够取得“正义的”和平,解决几十个国家提出的相互抵触的要求,对边界的重绘,无数密约中相互冲突的保证,托管权的分配,对德国殖民地和土耳其领土的分润,阿拉伯人对主权的要求,裁决西里西亚煤矿、摩苏尔石油以及其他肥赏的归属,是否将“自决权”赋予意大利蒂罗尔的奥地利人、波西米亚苏台德的德意志人、土耳其的亚美尼亚人、南斯拉夫的蒙特内哥罗人以及其他故土之外的人群,还有自古就无法解决的君士坦丁堡和海峡问题、但泽和波兰走廊的问题、巴勒斯坦的地位问题,以及希腊人和南斯拉夫人对萨洛尼卡的争议、波兰人和捷克人对切申的争议、罗马尼亚人和塞尔维亚人对特兰西瓦尼亚的争议、英国人和法国人对叙利亚的争议、中国人和日本人对山东的争议,犹太复国主义者和反犹太复国主义者对犹太民族家园的争议。所有人都在巴黎表达自己的主张,同时,布尔什维克的幽灵和德国革命的预兆正在步步逼近。

在这种情况下,《凡尔赛和约》的不完美绝不单单是威尔逊的精神病以及他个人的错误所能埋单的。更多的错误始自人性。

要分析威尔逊的精神状态,这本书或许已经足够,事实上,作者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出色,令人信服。但是,要宣称这本书对作者所见凡尔赛的“邪恶和平”做出了历史的解释,则是不必要的。他们沉溺于对众多事件做过度简化的单一解释。和布利特同属罗斯福新政支持者的雷蒙德·莫利写道,布利特的内心“深藏着讨厌的浪漫主义”。作为驻外大使,他把外交事务看作“阳光和阴云、阴谋和反制、流氓和少数英雄”的活动,如果这种心态不为“更高的冷静的控制力”所压制的话,就相当危险。不仅是大使,对历史学家,这种心态同样危险。

在更宽泛的意义上,弗洛伊德也有同样的特点。作为一位开创性人物,他拥有超凡的脑力,思维更是骛极八荒、见微知著。所以他习惯从细小的一点推知整个系统——就像从一滴水看到整个海洋,他从一张落下的手绢看到人类的行为规律。从观察到演绎,从具体到一般,这种神乎其神的跳跃为世界打开了一片思维的新领域,但是,这种思维方式同样不为“更高的控制力”所节制。弗洛伊德是思维的冒险家,诚如他的自况:“我不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我在脾气上更是一个征服者(conquistador)——你可以把它翻译成冒险家。我好奇、勇敢、百折不挠,和所有冒险家一样。”冒险家和浪漫主义者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这本书对我们过去的一位关键人物表达了毫无疑问是独特的见解,这给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弗洛伊德的理论适用于历史研究吗?答案应该是这样的:作为启发思路的工具,弗氏的理论大有裨益,只是有一个条件:看在上帝的分上,让一个负责的历史学家来使用它吧。

刊于《大西洋月刊》,1967年2月。

[1] 汤姆·琼斯,美国航天员。——译者注

[2] “莎士比亚第一对开本”是现代学者为莎翁第一本剧本集《威廉·莎士比亚先生的喜剧、历史剧和悲剧》的命名;“锡安议定书(Protocols of Zion)”指《锡安长老议定书》(Protocols of the Elders of Zion),是反犹主义者虚构的犹太人占领世界的计划书,曾在20世纪初以多种语言在世界上传播。——译者注

[3] 威尔逊全名是托马斯·伍德罗·威尔逊,汤米是昵称。——译者注

[4] 皮兰德娄,意大利著名戏剧家。——译者注

[5] 艾伦·阿克森和高尔特夫人分别是第一、第二任威尔逊太太。——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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