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常用“奇迹”来形容约克镇战役。华盛顿意识到,让自己的陆军与法国海军联手,将康沃利斯合围于约克镇这个敌人薄弱的地方,这将是自己战胜敌人的最后机会,将迎来漫长斗争的高潮。为达成目标,按计划部署部队难度极大,且失败的风险极大——这个失败将危及他本人和部队的名誉,也将危及独立事业。这要求做出一项决定,就如同汉尼拔乘坐大象穿越阿尔卑斯山的决定一样大胆。华盛顿好像没有怎么犹豫就做出了决定。康沃利斯常被称为英国的汉尼拔,但事实上,华盛顿才是那个时代的汉尼拔。首先必须做的便是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安排法国海军和美国陆军在弗吉尼亚海岸会合。协调这次会合须涉及两个国家的指挥系统,而这两支军队隔着大洋,也没有电话、电报或无线电这些便利设施。最终没有任何差错地达成目标,这似乎只能用一个个奇迹方能解释。
1781年7月的 胡德、格雷夫斯和克林顿这三位英军指挥官均未预料到叛军会在弗吉尼亚海岸与法国舰队汇合并包围康沃利斯,这只能是由于愚钝,特别是在华盛顿部队那些开小差的人已经透露了华盛顿的目的地的情况下。此外根据传闻,还有一个美国女孩——罗尚博儿子的情妇——也泄露了华盛顿的目的地,但愿是无意的。就像对其他秘密消息一样,克林顿及其参谋人员不相信这个消息,并一如既往地低估了自己的对手。他们无法相信,华盛顿会完成向弗吉尼亚进军这种艰巨的任务,或者会让自己的主力部队离开哈德孙要塞。如果他们真要去和格拉斯汇合,在克林顿看来,他们的目标显然是斯塔滕岛,以便进攻纽约。
实际上,法国加入进来的时候,驻扎美洲的英军已经陷入麻痹状态有一个月之久,就仿佛他们三个人——总司令克林顿、海军司令格雷夫斯和实际的陆军将帅康沃利斯——都被分别施用了镇静剂一样。这种状态从9月2日就开始了,克林顿收到罗德尼发来的一封紧急公文,说格拉斯的目的地是切萨皮克湾,这个消息是从在弗朗索瓦角和格拉斯会面的领航员们那里听说的。尽管这个消息直接对康沃利斯——而非他自己——形成了威胁,克林顿还是意识到这事关重大。他在给杰曼的信中写道:“事情似乎已经到了危急关头。因此我们现在不能再和敌人比兵力,而是要竭尽全力对付敌人。尽管我现在所掌握的兵力不够,但是我为了拯救康沃利斯勋爵还是要不遗余力。”总而言之,此时他已经意识到必须要“拯救”康沃利斯。这一天他还从费城得到消息,他原以为向斯塔滕岛行进的华盛顿部队,现已抵达费城并受到公众的热烈欢迎,华盛顿和罗尚博的陆军部队准备前往切萨皮克湾与格拉斯会合。现在克林顿已经对敌人的动向有了全面了解。虽然他在三位将领中个性最游移不定,但还是当机立断,命令格雷夫斯装载5000名援军,10月5日出发前往支援康沃利斯,只是还有一个限制条件:“等到道路畅通立即行动”——就好像还指望格拉斯如果真的来了,会马上知趣地让开路似的。格拉斯在穿越大西洋时没有受到罗德尼或者胡德的拦截,还通过巴哈马海峡迂回避免了被胡德发现,在8月30日抵达切萨皮克湾,而此时格雷夫斯和胡德还在纽约商讨此事呢。格雷夫斯停靠在沙洲内侧的港口,而胡德停靠在沙洲外侧。整整三天,他们一直按兵不动。直到8月31日,他们才扬帆前往切萨皮克湾,而且他们不慌不忙,因为他们认为不管遭遇哪种情况,自己反正占有数量上的优势——只要他们能阻止巴拉斯来增援法国舰队就能保持这种优势。但是巴拉斯早已离开了纽波特,8月25日已在赶往切萨皮克湾的途中,远远赶在了胡德和格雷夫斯离开纽约之前。
华盛顿急于与格拉斯在切萨皮克湾会合,因此命令联军部队一旦下船抵达新泽西岸边,便带好三天的供给,准备在凌晨4点出发。纽约Order of St. Louis)绶带挂在胸前。格拉斯给了这位几乎与他一样高大魁梧的美国来客欢迎的拥抱,两次亲了他的面颊,根据报告,他还热切地招呼说“我亲爱的小将军(Mon cher petit général)!”。诺克斯拼命忍住才没有大声笑出来。显然,除了他的妈妈在他的孩提时代之外,还没有谁曾经用“我亲爱的小东西”之类的称呼来招呼这位英武的美国将领。
来客从格拉斯那里得到的消息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一向做事很有条理的华盛顿已经事先把自己的问题写了下来,曾在国外受过教育的华盛顿的助手坦奇·蒂尔曼上校(Colonel Tench Tilghman)会讲法语,由他负责记录格拉斯的答复。健谈的华盛顿先是洋洋洒洒地说了一番他们所参与的事业如何“事关重大,涉及他自己国家的和平及独立,以及整个欧洲的安定”等一番大道理,然后说到法国舰队留在原地是多么至关重要,可以封锁河流入海口,直到“确定可以攻陷康沃利斯勋爵的阵地”。他问格拉斯接受的命令是否对他何时离开有明确的时间要求,如果有的话,具体日期是什么;是否要求他在某个时间之前带回圣西门的部队,如果是的话,他是否能够从舰队中抽出一部分为他提供护航,同时将舰队主力留在切萨皮克湾,“为我们的行动提供充分的掩护,阻止敌人从水上接受任何补给,并挫败英国人试图解救康沃利斯勋爵的任何企图”。他还问及格拉斯是否可以设法强行通过约克河上游,从而控制该河流及位于约克镇上方的河流沿岸地带,这样就可以“全部覆盖敌人的阵地”。最后一点是:“阁下是否可以借给我们一些重炮和其他火炮——还有火药——以及每一项可以借出的数量等等”。在格拉斯的答复中,他部分同意了要求中最重要的一点。他同意延长逗留时间至10月底,而且由于其舰队不会在11月1日前离开,华盛顿可以“在那之前的阶段依靠”圣西门的部队“攻陷约克”。至于火炮和火药,由于他在对格雷夫斯的战斗中消耗很大,因此他仅能提供出“少量”。他无法承诺控制约克河上游,因为这要取决于风向和潮位,况且他认为控制该河上游的意义不大。他没有提及,他不同意的真正原因是他没有足够的小船可以在小溪及约克河上游航行——用美国船夫的话来说,那里“像扭动的蛇一样弯弯曲曲”。但他同意留下来,这才是重要的,他们有了让围困慢慢产生效果的时间。
在他们返回时,这两位将军发现“夏洛特皇后”号并非一条运气很好的船。它先是因无风而在切萨皮克湾静止不动,然后又被一阵大风吹得偏离了航线。由于风和水流的作用,它的速度变得很慢,结果乘客不得不转移到小船上,由指派的海员划船送他们驶往上游。他们直到9月22日才踏上威廉斯堡的岸,距离他们离开这里已经过了5天了。时不我待。华盛顿和罗尚博登陆后,很难得地看见了颇令人振奋的景象:从巴尔的摩,甚至有几艘从费城驶来的舰船正在驶入港口,带来了经过长途跋涉准备与大部队会师的士兵。
冯·克洛森曾经写到,他的部队抵达了特拉华的首府威尔明顿,此地“乃整个大陆最令人感到愉悦,最让人喜欢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参观了1777年布兰迪万战役的遗址,还从一位军官那里得知,当格拉斯到达切萨皮克湾的消息传到费城的时候,民众之热情“令人难以想象”。到埃尔克角时,这种充满希望的情绪便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在“这个没意思的小地方”,来自新泽西、纽约和宾夕法尼亚的部队拒绝继续前进,除非收到欠发的军饷。罗尚博为华盛顿提供了5万里弗尔,相当于他所剩现金的1/3,这才使得部队重新打起精神,继续行军,驱散了哗变的阴影。华盛顿立即写信给莫里斯,说他急需至少一个月的军饷,两万元远远不够。
来到萨斯奎哈纳(Susquehanna)后,行进的部队不得不——用冯·克洛森回忆时的话说——完成一次“凶险的渡河”。这是一处宽阔的渡口,“水流湍急,水下是一些很大的石头”,尽管水深仅仅一英尺半,马匹渡河时每走一步都颤颤巍巍,但最后他们都有惊无险地顺利渡河了。他们发现巴尔的摩没有运输的船只后,决心“依靠我们的马匹”自行前进,而不是坐等船只的到来。这时他们遇到了麻烦。由于行进时没有向导,他们在密林中迷了路,在丛林和荆棘中磕磕碰碰,时不时被栅栏绊倒,或者跌落在沟壑中。最后他们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在黑暗中已经不辨东西,恰在此时,他们看到一座房子。后来发现房子的主人叫沃克(Walker),对他们很友好。他们帮助照料马匹,房主的两个女儿还给他们准备晚饭,给他们找地方过夜。到了早晨,沃克先生除了收了几个先令作为马匹、燕麦的钱,拒绝再收别的钱,这让他们很惊讶。冯·克洛森写到,此事令人惊诧,“因为有时美国人在占我们便宜时是毫不手软的”。他们在拿账单给我们的时候,除了食物和草料的费用外,往往还会加上20到30先令,作为“叨扰”的费用。
他们在路上找到了很好的旅馆,床也很干净,但没有再遇见像沃克先生这样慷慨的人。在某个地方递给他们的账单高达21美元。
9月16日,他们“欣喜逾常”地得到消息,经过在切萨皮克湾发动了一场成功的海战之后,格拉斯仍然占据着这个海湾。18日,他们抵达威廉斯堡,高兴地与拉法耶特会师。22日,他们欢迎华盛顿和罗尚博去“巴黎”号与格拉斯会面后归来。
康沃利斯获悉经过增援的敌人正在到达后,在他思考的天平上,勇猛与谨慎相比,勇猛占据了上风。他指挥着北美最后一支尚有战斗力的英国部队——或许也是大不列颠能够调遣的最后一支军队——开始思考怎样才能保存这支部队。问题是怎样才能在被围困之前离开约克镇。如果他能够突破格拉斯在约克河河口用一艘主力舰和两艘快速帆船构筑的封锁线,那么英国人有可能利用他们现在被困在约克河的运输船,借助夜色掩护,在不被联军发觉的情况下从敌人旁边经过,通过海湾驶向对面的弗吉尼亚海岸。要想突破围困,他们可以使用火船,这是一种很险恶的武器。先在空船上装满涂上柏油的柴垛和木棍,然后用烧得几乎熔化的炮弹引燃,将船解开,使之在风力和潮水的作用下顺流而下。这些熊熊燃烧的火炬会将那些实施围困的船只点燃,在法国舰只中引起巨大恐慌和混乱,迫使舰长切断缆绳并驶离那里。如果这就是康沃利斯的希望,它看起来并不太可靠。不过,在9月22日夜里,他还真的将这个计划付诸实施了。四艘纵帆船被改成火船,由四名志愿者负责掌控,其中一位是一艘亲英派私掠船的船长。当时得风之助,他们的船顺风驶去。根据一位舰长日记的说法,他们“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不料那位私掠船船长过早将自己的船引燃了。法国人看见这熊熊大火正向他们移动,便“朝我们开了20枪到30枪”,然后“仓促慌乱”地撤退了。其他船只也陆续被点燃,火势愈见凶猛,“整个河面都被映照得通红一片”,巨大的火舌不断舔舐着苍穹。船帆和旗帜都燃烧起来,一艘船爆炸了,当它经过旁边的船时热度极高,导致驾驶那条船的人在慌乱之中将船搁浅了。最终的结果仅仅是英国人损失了四条船,而康沃利斯在摆脱困境这方面并无任何进展。
9月28日,英军詹姆斯镇营地中听到了叮当作响的马嚼声、有节奏的马蹄声和士兵行进的脚步声,这表明来自威廉斯堡的敌军正在逼近。World Turned Upside Down)的民谣。事实上,并没有这样命名的歌曲或者曲调。[1]
在投降仪式上,德国人姿势古板僵硬但中规中矩,平静地保持步伐一致。但是喝完了他们储藏的最后一点儿朗姆酒和白兰地的英国人则“酒气十足”,显示出不满和无礼,尤其是——“对美国人的蔑视”(根据法国军需官克劳德·布朗夏尔的说法)。失败者对胜利者表示蔑视粗看有违常情,实际上符合失败者的心理——这样可以否认自己的错误或者失败,可以认为是由于什么厄运而剥夺了本属于自己的胜利,就好比在体育赛事中一阵风使得投球偏离了方向,结果让对手获胜了一样。英国人的眼睛都打量着法国人,但拒绝看不久前还是英国臣民的美国人,直到拉法耶特要求演奏《扬基·杜德尔》(Yankee Doodle)时,英国人的头才都一致转向美国人。
富于英雄气概的康沃利斯勋爵显然无法承受受降仪式,因此称病没有参加,派其副职查尔斯·奥哈拉准将(Brigadier General O’Hara)代为出席。格拉斯上将虽然是胜利的缔造者之一,但因患哮喘病亦未出席仪式,由巴拉斯将军代表他出席。
华盛顿骑在马上像雕塑一样,身着浅黄牛皮革和蓝色制服,立在美国队列的前面。康沃利斯的副职奥哈拉走过来时,他走向罗尚博,显然是想把佩剑交给法国人,而不是美国人。罗尚博微笑着摇摇头,并指了指路对面的华盛顿将军。华盛顿身为总司令,不想与英国的一个副职一同完成受降仪式,因此他指了指自己的副职林肯将军(General Lincoln),林肯在查尔斯顿投降时为美军指挥官。林肯是否代华盛顿从奥哈拉手中接过了佩剑,这一点颇有争议。但他的确向奥哈拉指了指一个叫鸽棚的地方,让英国人将武器放在那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喝多了,英国兵都气急败坏地把枪狠狠地摔了过去,企图借此摔断枪机,直至在一旁看着的奥哈拉命令他们停止这种小心眼的斗气之举。
当世界上下颠倒时
曲调:“德里高原”的另一版本
国会图书馆音乐部
“德里高原”更偏哀伤而不欢快,不是非常适合行军,但去投降的路上,欢快或许也不是人们想要的。
约克镇受降地恰好在切萨皮克湾的一个海港,一个英国将军曾经在此宣称法国人“已经完全成了此地航运的主宰”,因此约克镇的受降也意味着英国海上霸权已被颠覆,这无疑更增加了受降仪式的苦涩意味。在一年之内,罗德尼将证明这一颠覆不过暂时的,但是约克镇的受降仪式却标志着英国人实力的进一步降低。
10月17日,康沃利斯以小鼓手做先导请求投降的那天,本该对他施以援手的身在纽约的格雷夫斯和克林顿,在创造了军事史上拖延的新纪录后,终于定下了起程完成使命的日期,自克林顿9月2日承认必须拯救康沃利斯那时起,大家就在翘首以待这一天的到来。一支由7000名士兵组成的部队已经登船,船帆已经扬起,格雷夫斯的舰队载着克林顿沿哈德孙河慢慢驶去。10月19日,他们穿越桑迪胡克,而华盛顿和康沃利斯在约克镇签署了投降协议。5天后的10月24日,他们驶过查尔斯角,并没有像他们所担心的那样遇到格拉斯的干预。既然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已经获胜,格拉斯没有理由再冒险战斗。当小船从海湾急急驶过探听消息的时候,有一艘来自约克的船告诉了他们事态的发展过程。时间不再等待,大门已经关闭。近6年时间花费巨资备战参战,现在都付诸东流。没有胜利,没有荣耀,没有恢复统治。作为一场战争,这无异于给了志得意满的骄态一记富于历史意义的耳光。
格雷夫斯上将和克林顿将军一向是无精打采的主儿,现在他们只得率领他们的35艘舰船和7000名士兵掉转船头,徒劳无功地返回纽约。
严格来说此时战争尚未结束,也没有对美国主权予以承认——那要经过历时两年的冗长谈判最终缔结和平条约以后的1783年。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因为这次投降而鸣枪庆贺。这个事件不言而喻地宣告了美国的独立地位,而大约6年前圣尤斯特歇斯岛鸣放的礼炮就已昭示了这种独立地位。那时,美国独立尚不是事实,而只是一个新生的《宣言》。赫拉夫的礼炮鸣放以后还不到6个月,美国第二届总统约翰·亚当斯便说道:“在美洲,人们对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进行了辩论,而无论是当时还是后来,再也没有比这个问题更加重要的了。”约克镇的投降便承载着这些话的意义,向旧世界表明,向民主时代转变的时刻已经到来。
[1] 广为人知的曲调《德里高原》(Derry Down)的数个版本中均有“世界颠倒了”这样的字句。这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一首名为“当国王君威再现”(The King Enjoys His Own Again)的民谣,是斯图亚特王朝拥护者赞美“美王子查理”(Bonnie Prince Charlie)的小夜曲,用在这个场合并不合适。另一个版本名为“老妇箴言”(The Old Woman Taught Wisdom),或者“当世界上下颠倒时”(When the World Turned Upside Down),其中有这些显然不能振奋人心的字句:
如果毛茛嗡嗡追逐蜜蜂
如果船在陆地上,教堂在海上
如果小马骑人而草吃牛
如果猫被老鼠追得跑进洞里
如果妈妈为了几个先令
把孩子卖给吉卜赛人
如果夏天变成春天
反之亦然
那么整个世界就会颠倒过来了!
投降者演奏《世界颠倒了》这个曲调的说法可以追溯到约翰·劳伦斯,据说他是这样告诉威廉·杰克逊的——杰克逊是他在法国时的亲密助手,还是劳伦斯与康沃利斯的助手商谈投降事宜时负责记录的人。据说后来成为作战部部长的杰克逊又把劳伦斯谈论的情况转述给亚历山大·戈登(Alexander Garden),即1828年在查尔斯顿出版的《美国革命逸闻》(Anecdotes of the American Revolution)的作者。据称劳伦斯所说的大意是,投降者缓慢而无精打采地行进,就仿佛受到“世界已经上下颠倒”的感染,杰克逊认为劳伦斯指的就是包含有这些字句的民谣。有关该民谣创作日期、来源,以及该曲是否可以用作进行曲——比如“6/8拍的节奏不适合用作进行曲”(弗兰克·卢瑟,《美国人及其歌曲》),不同说法如“该乐曲极为适合用作进行曲”(肯尼斯·罗伯茨,《西北通道》)——这些不同说法让学生面对这些矛盾版本时不知所从。但是有一点确定无疑:约克镇投降者所演奏的音乐,就像海妖所唱的歌曲一样,现在已经不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