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名著 中国名著 外国名著 玄幻科幻 都市言情 历史军事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第三讲 梦与潜意识_潜意识与生存

作者:荣格 字数:17215 更新:2025-01-09 16:07:17

一、梦的意象

二、梦的解释

三、梦境中的原型

四、最初的梦

五、神论的梦

六、最后的梦

七、象征的角色

八、象征体系及其意义

九、超越的象征

十、对象化过程

十一、成功的象征物

有关我们的梦生活上起源的细节,大多数象征是最初生长的土壤。不幸的是,梦很难了解。正如我早已指出的,梦与由有意识的心灵说出的故事截然不同。在日常生活里,我们想说些什么话时,会选择最有效的方式来说,而且竭力使得我们的语言符合逻辑。举例来说,受过教育的人会尽量避免使用混淆不清的暗喻,因为这会令他的观点不明确。但梦的构造不一样,看似矛盾而荒谬的意象挤到做梦者身上,连时间的正常感觉都没有。因此,老生常谈</a>的事都可假定其有蛊惑或险恶的一面。

看起来有点儿不可思议,潜意识竟如此不同地在我们清醒的生活中欺骗我们思想的表面化教条模式,并安排其质料。不过任何人停下片刻回忆一个梦,就会了解这对比,其实这就是一般人说梦难以理解的主要原因。在他正常清醒的经验中,并没什么意义,因此,他并没有故意不理它们或承认困扰他。

如果首先明了处理清醒生活的观念,绝非如我们所认为的那么正确,或许会较易于了解这一点。反之,它们的意义会因我们愈深入检讨而愈不正确,原因是我们所听闻或经历的任何事都能变成潜在的——换句话说,能变成潜意识。甚至保存在我们的意识心灵里,以及能任意再生产的东西,已养成一股潜意识的暗流,每当回忆起时,都予观念以特色。其实,我们的意识印象很快就假设一种对我们具有重要关系的潜意识意义的要素,虽然我们并非故意关注这潜在意义的存在,或它同时延伸和混淆传统意义的方式。

当然,这种心灵暗流因人而异,并非所有人都相同。我们每个人以个体心灵的背景去接受任何抽象观念或一般观念,因此我们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去了解和运用。在谈话中,当我用诸如“地位”“金钱”“健康”或“社会”这类名词时,我假定别人理解的大致和我理解的差不多,而“大致”这个形容词便是我想提出的一点。这意味着一个词对每个人来说都稍微有所不同,甚至对文化背景相同的人也不例外。这变化的原因是:一般概念被个体背景所接受,因此以一种略微个别的方式被理解和运用。当人类对社会、政治、宗教或心理学上的体验愈不同时,其意义的差别自然愈大。

只要概念与纯粹的词相等或一致,变化就几乎无法察觉出来,而且不会产生实际作用。但需要严格的定义或详尽而仔细的说明时,我们偶尔就会发现最令人惊讶的变化,不仅只在纯知识性地理解该名词上,而且特别在情感的状态和应用上。一般而言,这些变化都是潜在的,因此无法认知。

我们也许易于忘掉这类不同点,把它们当作与日常的需要毫不相干的无意义的东西。但事实上,它们的存在,表示最实际的意识内容也有易变而暧昧的部分围绕它们,连界定得最小心的哲学和数学概念——深信这些概念并没有包含超出我们所赋予它的意义——也超出我们的假定,这是心灵事件,部分照样是未明的。你用作计算的数目不仅本质上如此,而且是神话的元素,但当你把数目当作实际目的时,一定没注意到这一点。

简单地说,我们意识心灵的每个概念都有自己的心灵联想,而这种联想也许有巨大的改变,它们可以改变那些概念的“正常”特征。当它在意识标准下漂流时,甚至也会变成一些颇不同的东西。

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每件事,都潜藏在我们的意识里,即使在日常生活里扮演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色,但在梦的分析里——心理学家处理潜意识的方式——它们却有很重要的关系。因为它们几乎是我们意识思想隐而未见的基础。那就是为什么可以在梦中推测一般的对象或观念——我们醒来后也许大受干扰——有这种重大的意识心灵的原因。

一、梦 的 意 象

梦中所产生的意象,比清醒时的概念和经历还要来得生动和逼真。其中一个理由是:在梦中,这类概念可以表达潜意识的意义。在我们有意识的思考中,通常把自己压制在理性陈述</a>的界限里——这种陈述没那么多彩多姿,因为我们去除了大部分的心灵联想。

记得我曾经做过的一个梦,连我也感到难解。在梦中,有个男子走到我身边,然后跳上我的背。我对这男子一无所知,除了注意到他提起的一些我作过的评论,而且将我的原意扭曲,不过我无法了解这事与他企图爬上我的背之间有何关联。无论如何,在我一生的工作中,经常有人误解我说的话——次数之多,已令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因此而生气。现在,有意识地控制个人的情绪反应确实有特定的价值。不久,我通过该梦领悟了这一观点。它采用奥地利人的俗语,转变成一个如画的意象。这句话很口语化,原句是:“你可以爬到我背上去,这意味着我不在乎你们对我说什么。”

可以说这个梦的意象是有象征意义的,因为它并没有直接描述情境,而是间接地用我以前也不了解的暗喻来表达。当这发生时,它不是故意通过梦“假装”,而只是反映我们不能理解充满感情的全景式的语言。因为在日常生活里,需要尽可能地把事情描述得准确无误,而且我们知道以语言和思想两者排除空幻的修饰——因此失去仍旧未开化的思想性格和特质。大多数的人把对象或观念所具有的空幻心灵联想交付给潜意识。另一方面,未开化的人仍旧感觉到这些心灵特质,他赋予动物、植物或石块以能力,这令我们惊讶而又不能接受。

举例来说,有个住在非洲森林的人在白天看见一个夜行物体,他知道那只是巫师暂时的化身,不然,他会把那物体当作丛林灵魂或是部落先人的精灵。在未开化的社会里,树木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它的灵魂附在人体和声音上,令人感到自身与树木同体。有些南美洲印 有人猜测那小女孩在她的宗教教育里碰到了这个思想,但她没什么宗教知识背景。她父母亲虽然名义上是基督徒,但事实上,他们只是从道听途说</a>中知道《圣经》的话语,因此也不大可能把这个深奥的“恢复原状”的意念说给那女孩听。而且很明显,她父亲绝没有听过这个神话的观念。

这十二个梦中有九个受到破坏和恢复主题的影响,这些梦没有一丝受过基督教教育影响的痕迹,反而与原始的神话有着密切的关系。这种关系可以由其他意念——“宇宙开辟的神话”(世界和人类),在 基督救世主的一般观念,属于基督教以前英雄和拯救者的主题,虽然英雄被怪物所吞噬,但最终以神奇的方式把要吞掉他的怪物制伏。谁也不清楚这种意念源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们甚至不知道如何研究这个问题。不过有一点倒可以肯定,那就是每一代似乎都晓得这是从前一个时期传下来的,因此我们可以推测,它源自一段人类还不晓得自己拥有英雄神话的时期。换句话说,那是在人类还没有有意识地反省自己在说什么的时期。那英雄人物是个原型,自太古时就已存在。

小孩子产生的原型特别有意义,因为我们有时可以确信小孩子没受到有关传统的直接影响。在此例子中,那女孩的家人对基督教传统只有皮毛的认识。虽然基督教主题也许会以诸如上帝、天使、天堂、地狱和魔鬼等观念作代表,但这个小女孩在处理这些观念时,却完全与基督教起源无关。

我们看看 对于这些梦来说,显而易见,“梦的元素”应该解释为亨利内在人格的内容,而那六个“梦的意象”则是指他心灵特质的人格化。这些梦相当少见,但当它们出现时,余波最具威力。那就是为什么它们可以被称为“变形的梦”的原因。

这种图形力量的梦,做梦者只有少数的个人联想。亨利所能提供的信息,也只是他最近竭力想在智利找工作,但因为他是未婚男士而被拒于门外。他同时知道有些中国人会留长左手的指甲,这象征他们不工作,而埋首于冥想中。

亨利的失败(在南美找工作)在该梦中呈现出来。在梦中,他被运送到一个南边炎热的世界——这个世界和欧洲相对应,他称为未开化、无人居住和肉欲的世界。它代表着一幅潜意识领域的绝佳象征性图片。

这一领域与有教养的知识分子和支配亨利意识心灵的瑞士清教主义对立。其实,这是他的自然“阴邪国”,虽然渴求已久,但过了不久,就会觉得那里似乎太不舒服。他从地下、黑暗和物质的能力(以南美作象征)中,退回到光明、自己的母亲和未婚妻的梦中。他突然认识到他离它们有多远,而且发现独自在一个“异国城市”里。

这意识的增加在梦中以“较高层面”作象征——那城市建在山上。因此亨利在“阴邪国”里“爬上”更大的意识里去。在那里他希望“找到回家的路”。这登山的问题早已在 有许多人以为原型就像机械性系统,可以靠背诵来学习。我清楚要抓住这一概念的核心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我竭力用文字来描述一些性质,但却无法精确界定,所以坚持认为它们不是些纯名字,甚至不是哲学概念。这的确是十分重要的。它们是生活的一部分,想要独断地(或普遍地)解释任何原型是件不可能的事。我们必须说明与此有关的特殊个体的整个生命情况。

因此,对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来说,十字架的象征只能以基督教的前后背景来解释——除非梦产生一种非常有力的理由优于这点。即使如此,那特殊的基督教的意义也该保留。我们不能说,在所有时间和所有情况下,十字架象征的意义都是相同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会剥夺它的神秘性,使之失去活力,从而变成一个名词。

那些不了解原型的特别的感情风格,而以它不过是神话概念的大混合作结论的人,都是些外行人。以化学观点来看,世上所有尸体都是一样的,但活生生的个体则不然。唯有在我们耐心地竭力探求“原型是什么”和“以何种方式对人生有意义”时,它才会复活过来。

当你不知道文字代表什么意义而随意加以运用,那将是徒劳无功的。这对心理学而言更为精确——特别是谈到像生命、灵魂、智者、大地之母等原型时。你虽然能了解所有圣人、贤人、先知,以及其他神圣的人,但如果他们只是些意象,而且你从没经历过他们的超自然力,那你就等于说梦话一样,因为你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所运用的话语将变得空洞而无意义。只有当你千方百计地考虑他们的超自然力时,它们才能得到生命和意义——即考虑超自然力与人类之间的关系。这样,你才能了解它们的名字没什么意义,而它们与你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我们的梦产生象征的作用,是企图要带给人类的原始精神进入以前没有过的“进步”。因为在过去的年代中,原始精神是整个人类的人格。而当他发展意识时,他有意识的精神和原始心灵力量失去联络,而有意识的精神从来不知道原</a>始的精神,因为它在产生区别意识的进化过程中被抛弃。

不过,似乎我们所谓的潜意识保存了原始精神部分未开化的特征,那些梦常涉及这些特征,一如潜意识寻求带回所有陈旧的东西,而从这些东西中,精神就想借着演化幻觉、幻想、原型思考方式、基本的直觉等来超脱自己。

这些东西说明了人们在接近潜意识物质时会抗拒、害怕的原因。这些古旧的内容不仅仅是中立或可有可无的。换言之,它们负有重任,因而经常除了讨厌之外,还会引起恐惧,它们愈受到压制,就愈会以神经质的形式影响整个人格。

就是这种心灵力量令它们如此重要,这就好像一个人度过一段潜意识的时期,却突然了解在他的记忆中有道鸿沟——他似乎记不起发生过的重要事情,以至于他推测心灵只是个人的事情。他会尽力恢复童年时失去的记忆。但他童年记忆的鸿沟也只不过是较大损失的症候——丧失了原始的心灵。

就好像胎儿身体的演化重复其前史,因此精神的发展同样也经过史前阶段。梦的主要职责便是恢复一种史前以及婴儿期世界的“记忆”,即恢复最原始的本能。这种记忆在某种例子中有种卓越的治疗效能,这一点弗洛伊德在很久以前也看出来了。这确定了婴儿期记忆的鸿沟的观点(所谓健忘症)代表了一种明确的损失,而当其恢复之后,能增加记忆和令生活安宁。

因为小孩身体比较小,缺乏有意识的思考且思考较简单,因此我们不能说婴儿单纯的精神是基于它与史前原始心灵的同一。那“原始心灵”仍旧出现,而且在小孩身上产生作用,是因为人类的进化阶段是在发育未成熟的身体上。如果读者记得我先前说过的那小女孩的梦——她把自己的梦当礼物送给父亲——就会了解我的意思了。

在婴儿的健忘症中,我们发现奇怪的神话不断地出现在后期的精神状态中。这种意象是超自然的,因此非常重要。如果这类记忆在成年生活中重现,它们也许引起某些人严重的心理疾病,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它们则很可能对他们产生治疗的奇迹或宗教的转变。它们往往恢复忘记已久的生活片断,因而令生活有目的,并且令人生更充实。

八、象征体系及其意义

为了达到目的,我们不得不再度讨论前文已列举过的象征系列。但这次我们考虑的,正是它们内容的意义。首先,系列的冥想中最早出现的是太阳,太阳是光芒与温暖之源,同时,它无疑也是有形世界的中心点。然而,太阳之为物,其象征总是指向生命的赋予者,它是神性的或是代表神性的一种意象。耶稣教的世界,就很喜欢用太阳来比喻耶稣。生命的第二种源泉是水,水在南方各国中意义非凡。在耶稣教的比喻体系中,它的象征地位也很重要。比如说,从天国流下的四条河川或从神殿旁的山腰流出的泉水等意象,都是如此。所说的第二种泉水,还被比喻成耶稣基督腰伤处所流的血。谈及此处,我们还可联想到耶稣和井旁的撒玛利亚妇女对谈的传说,以及由耶稣身体涌溢而出的生命之水的象征。冥想太阳与水,一定要和心理观念上的相关意义联结起来,冥想者也因此得以从眼前可见的现象,向现象背后的精神迈进,即冥想者逐渐转移到内在的心灵领域上来。此时,太阳与水的物质性、对象性已被剥夺,它们所象征的反而是心灵的内容,这是象征每个人灵魂之中的生之源泉。我们的意识其实并不是我们自己的产物,而是从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内心深处涌现上来的。意识从孩童开始,即逐渐觉醒,而且终其一生。意识如同胎儿,它从无意识的原始母胎中日益成长。我们如果严密考察意识过程的话,可以发现它不仅受到无意识的影响,而且还以不可计量的、自生自发的观念,以及灵光乍现的思绪,从无意识中不断生起。冥思阳光与水的意义,就如同深深潜入灵魂的源头一样,也要潜入无意识本身。

此处可以看出东方精神与西方精神的差异,这种差异就如同我们前文已区别过的,类似高祭坛与深祭坛的区别。西方人总是追求高扬,东方人则重视沉潜,喜向深处探求。和印度人相比,欧洲人认为物性俨然、质地沉重的外在真实,留给他们的印象更深刻也更犀利。因此,欧洲人总喜欢高举自己,遥遥超出此一世界。而印度人却转过头来,喜欢走向幽邃玄远的、饱含母性的大自然里去。

基督教的默想,比如说罗耀拉的《灵操》一书所体现的,也是要集中一切感觉,尽量捕捉圣像,使它具体化。同样,瑜伽行者观察水时,先要使它变成冰,其次变为琉璃固定下来,在此基础上,才能建立起他所谓的坚固“大地”。我们也不妨说,他在自己的心境中,筑构起坚固的实体,借此实体,他赋予他内在的、也是心灵世界内的诸形象一种具体的实在性,这种实在性是可以取外在世界而代之的。此处,他首先见到的,乃是如同湖水或海水反射阳光时呈现出的一种湛清水面状(这也是我们西方人梦中时常出现的无意识之象征)。在反光的水面下,潜藏着幽邃悄然、玄之又玄的未知深度。

这正如经文所述,青石是“透明”的,此处意味着冥想者的眼力可以深入到灵魂的隐密深处。换句话说,他可以看到以前看不到的或是意识不到的。就物质层面来讲,太阳与水是生命的源泉;就象征层面来讲,它也意味着无意识的内在生命中有一种本质的秘密。至于“金幢”,乃是瑜伽行者透过琉璃大地所能见到的象征,它象征着意识的源泉展开的诸形状,而这些在早些时候都是无形无象,看也看不见的。“禅定”状态中,冥想者进入深之又深、沉之又沉的境地,无意识即显露出了明确的形状。当意识之光不再显现外在的感官世界的万事万物时,即可朗现漆黑幽深的无意识。当感官世界及其牵绊而起的思虑完全被摒除时,内在的世界就会清清楚楚地浮到表面上来。

九、超越的象征

象征影响许多目的的变化。有些人需要被唤醒,在狄俄尼索斯的“打雷祭仪”的暴力中体验它们的创始。而有些人却需要被压制,他们在神掌管的庙宇或神圣的洞穴下屈服。完整的创始拥有这两个主题,当我们看到从古老经文引出的资料或活生生的物体时,都会理解。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创始的基本目的在于驯服年少期原始“恶作剧妖精”似的顽劣和野蛮个性。因此它有感化或净化的目的。

不过,有另一种象征,其属于最早期已知的神圣传统,同时与人生的过渡期亦有关联。但这些象征并没寻求以任何宗教教条或世俗的集体意识整合受教者。反过来说,它们指出人类需要从一切不成熟、固执或限定的境况中超脱出来。换句话说,它们关心人类从任何存在的限制模式中解放或超脱出来,尤其是在发展期中逐渐迈向优越而较成熟的阶段时这些象征更重要。

我已说过,小孩有完整的感觉。在成年人的例子中,完整感觉的达成,是通过意识和潜意识心灵的内容的联结。这种联结是通过“心灵超越的作用”达成的,人类可以完成他最高的目标,完全实现他个人“自己的潜力”。

因此,我们所谓的“超越象征”乃是代表人类努力达到这目的的象征。它们提供一些方法,使潜意识的内容能进入有意识的心灵,而且它们本身就是那些内容的主动表现。

这些象征的形式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不论我们在历史上遇到它们,或在现代男女生活的紧要阶段内所做的梦中遇到它们,都可以看出这些象征的重要性。在它们最古老的阶段中,我们再次遇到“恶作剧妖精”的主题。但这次他不再以一个不法的、自我陶醉的英雄出现,而是变成僧人或巫师,他魔法似的能力和奔放的本能,明示他是创始的原始主人。存在于他才干中的力量,令他的身体像鸟一样在宇宙中遨游。

在这种情形下,那只鸟是最适合超越的象征,它代表本能的独特性质通过“媒介”发挥作用。也就是说,个体有能力获得遥远事件的知识——或他有意识地知道本来不知道的事——借着忘我而让人着迷的境界。

我们可以在史前旧石器时代找到这种能力的证据,一如美国学者葛祖菲评论最近在法国发现的有名洞穴画时所指出的一样。他写道:“画中有个僧人躺在地上,神志不清,戴着一个鸟的面具,他身边还有个栖息在木头上的鸟的形象,和一些戴着这种鸟的面具的西伯利亚僧人,许多人认为他是由有鸟的血统的母亲所生……那么,这个僧人不仅是个熟悉的居民,而且是那些我们正常而清醒的意识所看不到的天使王国的后裔。”

我们可以在印度的瑜伽大师中发现这种最初活动的最高标准。在忘我而让人着迷的境界当中,他们超越了正常的思想范畴。

这类通过超越来解放的最普通的梦的象征,是孤独旅行或朝圣,这似乎是种精神的朝圣。在旅途中,受教者慢慢了解死亡的意义。但这并非最后审判的死亡或最初的能力考验——这是解放、复活和赎罪的旅程,被一些怜悯的精神所监管和培育。这种精神通常都以“女主人”为代表,就好像中国佛教的“观音”,基督诺斯替教信条中的索菲亚,或古希腊智慧女神雅典娜这类优越的女性意象(即“阴性特质”)。

不仅鸟的飞行或进入荒野代表这个象征,而且任何暗示这解放的强烈行动都可作代表。在生命的初期,当我们仍旧依附原始家庭和社会群体时,这也许在我们必须学习独自生活而采取决定性的步骤时能体验到。

在生命的后期,我们也许不需要以意味深长的牵制象征来打破一切束缚,但无论如何,我们可以用对神圣不满的精神来做补充,这股精神强迫所有自由人面对一些新发现,或以新的态度来生活,这改变也许在中年期和老年期变得尤其重要。因为许多人在这段时期考虑在退休后做些什么——继续工作或玩耍,留在家里或出外旅行。

如果他们的生活一向不安定,充满危险和变动,他们也许就会渴求安定的生活,以及宗教的慰藉。但如果他们主要是活在他们生长的社会模式里,那他们也许就要不顾一切地需要一个解放性的改变。这种需求可以通过到世界各地游览得到暂时的满足,此外搬到一幢较小的房子也有帮助。不过,这些外在改变作用不大,除非我们创造新的生活模式,超越内在的旧价值。

在后一种例子中,有个女人过着一种她自己、家人和朋友都乐于过的生活,因为这一生活方式既固定,又充满文化气息。她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梦里我发现了几块奇怪的木头,虽然没经雕刻,但外形有一种自然美。有人说,“是尼安得塔尔人带来的。”然后我远远地看见这些尼安得塔尔人,就像团黑东西。我认为我该从这里带几块木头回去。然后我继续前行,好像独自旅行似的。我向下看到一个像死火山的无底深渊,那里部分地方有水,我以为在里面会有尼安得塔尔人,但我只看到黑水猪从水里走出来,并在黑火山岩间跑来跑去。

和这女人对家庭的依恋,以及她充满文化气息的生活方式对比,这个梦把她带到史前时期,比我们可以想象的还要原始。她在这些古代人中找不到社会群体,她把他们当作实际潜意识的具体化——在远处看来“像团黑东西”。不过他们是活生生的,而她可以拿走他们的几块木头。这个梦强调木头是自然的,未经雕刻,因此它来自原始时代。那些木头把这女人的现代经验联结到原始人类的生活中。

我们从许多例子中知道,古代的树木或植物,象征地代表精神生活的发展和生长。因此,通过这些木头,那女人获得了一个和她集体意识最深刻层面联结的象征。

接着她提到独自继续旅行,这正如我所指出的,该主题象征需要解放作为原创的经历,因而我们在此有另一个超越的象征。

然后在梦中,她看见一个死火山的巨大喷火口,这是地球最深层的喷火通道。可以推测这表示一个意味深长的记忆痕迹,勾起过往受创的经历。当她感到她那带有破坏但仍有创造力的激情力量到达一种她害怕自己会发疯的程度时,这经验便与她早期的个人经历有关。在青春期后期,她发现一种颇意想不到的要求,冲破她家庭极端的传统社会模式。她在没有很大的痛苦下完成这个突破,最后回归,与家人和平共处。但她仍怀着一个深切的冀盼,希望与家庭背景截然不同,而且也从她自己的存在模式里找到自由。

这个梦使我记起另一个梦,有个年轻人提出一个完全不同的问题,但他似乎需要有和上述的梦同样的洞察力。他梦到一个火山,在火山的喷火口,他看见两只鸟好像害怕火山爆发,准备起飞。这是在一个奇怪而偏僻的地方,而且在他和火山之间有一片水。在这个过程中,那梦代表个体创始的旅行。

这与靠渔猎或采食野生植物为生的部落所报告的例子差不多,在这些社会中,年轻的受教者必须孤独地到一个神圣的地方去旅行。在那里他会陷入空想或忘我的境界,他会遇到他的“守护精灵”,它们以动物或自然现象的形式出现,他与这个“丛林灵魂”紧密地合为一体,于是就变成一个成人。没有这种经历,他会像亚斯木巫师所说,“只是个平凡的印第安人”而已。

那年轻人的梦是在他生命开始时做的,而且指出他未来的独立生活。我提过的女人已接近晚年,她经历过同样的旅程,似乎需要获得相同的独立生活。她可以借着人类永恒的法则——古代和超越的文化象征——和谐地度过她的余生。

但这种独立并非以瑜伽的分离状态而结束,因为这分离意指脱离了世界和不洁的行为。在梦中,那女人看到动物生命的形迹——“水猪”,她也不晓得它们到底属于哪类动物。因此它们含有一种独特的意义——一种可以在水或陆地两种环境下生活的动物。

作为超越的象征,这是那种动物的一般性质。这些怪物假借来自古代“大地之母创造的深渊”,是集体潜意识象征的外来动物。它们带给有意识的领域一个特别的地府消息,这与那年轻人的梦中,以鸟象征精神的抱负不同。

深渊的另一些有超越意义的象征是鼠类、蜥蜴、蛇,有时是鱼。这些是介乎水陆的生物,它们可以在水中活动,也可以像鸟一样在地面活动。也许最普遍的超越的梦的象征是蛇,宛如现在的医学界都以罗马的医神亚斯克劳柏斯作象征一样。它本来是一条没毒的树蛇,卷缠在治疗神的杖上,似乎具体地代表了天地间的一种调停。

有一个很重要而且广泛流传的地府超越象征,就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蛇的意像。这是古印度有名的南格大蛇。此外,我们在希腊也发现,它们缠绕在属于汉密斯神的权杖的末端上。希腊早期刻有汉密斯神像的石碑是一根石柱,上面是个半身像的神,一边是那两条缠绕在一起的大蛇,而另一边是一具昂首的阳物。这两条蛇代表它们正进行性交,而那具昂首的阳物像是毫无疑问的代表,据此我们可以得到一些确定的结论:汉密斯神像的石碑是生产力或多产的象征。

如果我们只认为是生物的多产,那就搞错了,汉密斯是个“恶作剧妖精”,以不同的身份扮演信差,而且既是十字路口的神,又是于地府中来来去去的灵魂领袖,因此他的阳具从已知世界深入未知世界,以寻找拯救和治疗的精神信息。

在埃及,汉密斯就是白鹭头的知识与魔法神,而在希腊神话的奥林帕斯时期,汉密斯棒上的蛇有一对翼,而他本人有翼帽和翼鞋,是一个“飞人”。于此我们看到他完整的超越力量,通过地上实体的媒介,最后得以超越成为“超人”,或以飞行的双翼超越个人的实体。

这种混合而成的象征,可以在其他诸如有翼的马或有翼的龙或炼金术中提到的生物中找到。有关这个主题,在我的作品中有充分的说明和解释。在面对病患时,我们要探究这些千变万化的象征。在了解较深刻的心灵内容后,还要知道治疗可以收到什么效果,因此我们能更有效地了解生命。

要现代人理解那些过去降临在我们身上,或在梦中出现的象征所含的深意,实在很不容易。此外,要了解压制的象征和解放的象征两者如何在我们的困境中相冲突,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但当我们看出这只不过是那些心灵意义并没有改变的古老模式的特殊形式时,就会越来越易于理解了。

我们一直在谈野鸟作为解放或超脱的象征,今天,我们也可以谈到喷射飞机和火箭,因为它们同样是超越规则的物质的具体化,至少令我们从万有引力中解放出来。同样的,曾一度给予安定和保护的古老压制象征也会出现在现代人寻求经济安定和社会公益上。

当然,谁都看得出,在我们的生活中,冒险和规矩、邪恶和道德、自由和安定之间,总有冲突,但这些只是我们用来描述困扰我们的正反感情(爱憎)并存的措辞,而我们似乎从来无法找出答案。

其实有一个答案,抑制和解放之间有个会合点,我们可以在我一直讨论的创始祭仪中找到,它们能使个体和群体联结他们内在的对立力量,而且使他们得到真实而安定的生活。

但那些祭仪并没有不变地或自动地提供这个机会,它们与个体或群体生命的特殊阶段有关,除非它们被充分理解或变成一种新的生活方式,那阶段才能度过。创始主要是过程,开始是一个屈服的祭仪,接着是一段压制时期,然后是进一步的解放祭仪。在这种情形下,每个个体都可调停自身人格中冲突的因素:他可以保持身心平衡,使自己成为真正的人,而且成为自己真正的主人。

十、对象化过程

在观察过许多人并研究过他们的梦后,我发现所有的梦与做梦者的生活都有不同程度的关系,并且它们似乎按照一个计划或模式行事。我称这个模式为“个性化的过程”,因为梦每晚产生不同的景象和意念,如果我们不细心观察,就觉察不出任何模式。但如果我们持续多年地观察一个人的梦,而且研究它们的前因后果,就会看到某些内容浮现、失踪,然后再次出现。许多人甚至三番五次地梦到同样的人物、风景或环境,如果我们从整体来观察,就会看到它们缓慢而可察觉的改变;如果做梦者的意识态度受到合理的梦的解析</a>和它们的象征内容的影响,这些改变就会加速。

因此,我们的梦产生一个曲折的模式,在此模式之中,个体的要素或趋势逐渐可见,然后失去踪影,不久又重现。如果我们花很长一段时间来观察这个曲折的设计,就可以观察到一种调节或指导方向的隐藏趋势在运作,产生一种缓慢不可知的心灵发展过程——个性化的过程。

一种较开放、较成熟的人格会逐渐出现,渐渐变得有影响力,甚至别人也可以看到。其实,我们经常谈到“阻止发展”,表示我们假设每个个体这种生长和成熟的过程是可能的。虽然这种心灵发展不能借着权力意志的意识力量而完成,却会不知不觉地自然发生,这在梦中通常以树作为象征,它缓慢、强而有力、无意识地生长,符合这种确定的模式。

在我们的心灵系统中,产生调节效能的组织中心似乎是种“核子的分”。我们也可以称它为发明者、组织者和梦意象的源泉,而我则称这中心为“自己”,并描述它是整个心灵的总体,和组织整体心灵一小部分的“自我”作一区别。

从每个年代来看,人类曾本能地注意到这种内在中心的存在,希腊人称为人的内在“魔鬼”,埃及人把它形容为“附魂”,而罗马人则把它当作与生俱来的“天赋”来崇敬。在更原始的社会,它通常被当作一个保护的神灵,在动物或物神中具体得表现出来。

仍旧住在拉布拉多半岛森林的拿柏印第安人以异常纯洁、未经破坏的形式表现出来。这些单纯朴素的人以打猎为生,每个家庭彼此独立,老死不相往来。再加上每个家庭距离实在很远,以至大家不可能涉入部落的习俗,或集体宗教信仰和典礼中。在其一生的孤独岁月里,拿柏的猎人要依靠自己内在的呼声和潜意识行事——他没有宗教的导师去指导他该信什么教,而且没有祭仪、宴会或习俗帮助他。在他基本的人生观中,人类的灵魂只不过是个“内在朋友”,他称之为“我的朋友”,意指“伟大的人”。它寄住在人心之中,而且不朽,在死亡的那一刻,或稍早前,它会离开个体,然后投胎,变成另一种生物。

那些对他们的梦多加注意,竭力找寻它们的意义,以及试验它们的真实性的拿柏人,可以与“伟大的人”做更深入的联系和接触。“伟大的人”喜欢这些人,赐给他们更多更好的梦,因此每个拿柏人的主要责任,是照着梦所给予的指示,然后以艺术性的手法,给予它们的内容以永恒的形式。撒谎和不忠诚,驱使那“伟大的人”远离个人内在的心灵,“伟大的人”会被慷慨大度、爱邻人或动物的心灵所吸引,而且赋予这种心灵以生命。梦赋予拿柏人找寻生活方式的完整能力,不仅是内在的精神世界,而且是外在的自然世界。它们帮助他预知气候,赋予他们在打猎时有价值的指引,他的生命全都依梦而定。我提到这些非常原始的人,是因为他们没有被我们文明的观念所污染,他们对所谓的“本我”仍旧有自然的洞察力。

“本我”可以被界定为内在指引的要素,它与有意识的人格不同,因为人格只能通过调查个人本身的梦才可以理解。这表示“本我”是引起人格不断扩张和成熟的调节中心。但这较大、较接近心灵整体的一面,开始也只不过呈现出一种天生的可能性,它可以轻微地浮现,或者可以在个体一生中作比较完整的发展,至于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则要看自我是否愿意聆听“本我”的信息。就像拿柏人已注意到的,人善于接纳“超我”的暗示,因而能得到较好和较有帮助的梦。我们可以补充说明,善于接纳“超我”的人,比忽视它的人更易把握“超我”,而且它在前者的心中,也显得更为真实。这种人同时会成为一个更完美的人。

似乎自我并非天生地随着个人恣意的冲突而产生,而是帮助创造真正的整体——整个心灵。自我让整个系统顺畅起来,使它变得有意识,因而可以被识别。举例来说,如果我有种艺术天分,但我的自我并没有意识到,那就等于没有,这禀赋可当作不存在。只有在自我注意到它时,才可以使它成为实际。天生但隐藏起来的心灵整体,与可以充分了解的活生生的整体并不一样。

这可以用以下的方式来说明。山松的种子,以潜在的形式包含整棵未来的树。但每棵种子在特定的时间掉落在特定的地点上,这个地点有许多特别的因素,比如沙和石的品质、斜坡地,以及暴露在太阳和风中。潜在种子内的松子会对环境起反应,回避石块,而倾向阳光,形成树的生长。因此,个别的松树慢慢地长出,达到构成整体的条件,进入实际的领域。没有那棵活生生的树,他的意念只是种可能性或抽象观念。个别的人实现这些奇特的事就是个性化过程的目的。

从某个观点来看,这个过程独自在人类的潜意识中进行,就是通过这个过程,人类从天生的个性中超越出来。严格来说,只有个体对个性化有所警觉,以及有意识地和它结合,个性化的过程才是实际的。我们不知道松树有没有意识到它自己的生长,也不知道它对自己的变化是享受还是为之所苦,但人类确实可以有意识地参与到自己的发展之中,他甚至经常感觉在作决定时可以主动地和它合作。从狭义的角度来说,这种合作属于个性化的过程。

不过,人类经</a>历到某些并没有包含在我们这个松树暗喻内的事情,个性化不仅仅只是整体的天生起源和外在的宿命行动之间所达成的协议。它主观经验传达的感情,也使一些“超个人”的力量主动地以一种创造性的方式加以干扰。我们有时感到潜意识被引导与秘密的意图相一致,好像有些东西看着我们,而我们并不了解那些东西,但那些东西了解我们——也许是“超我”在我们心里,而它以梦的方式把意见告诉我们。

但这种心灵核心有创造力的积极面,只有当自我放弃所有的意图和欲求的希望,以及努力争取较深刻的存在与较基本的形式时,才能开始活动。

生活在文明社会的人,为了使人格发展,必须放弃追求功利主义。有一次我遇到一个老妇人,她一生都没什么大成就,不过她和她难以取悦的丈夫却相处得不错,婚姻可谓美满,而且人格发展得很成熟。她曾向我抱怨过,说她一生都没什么“建树”。于是我告诉她一个有关中国哲人庄子</a>的故事。她马上理解了其中的道理,感到很安心。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有一个姓石的木匠到齐国去,经过曲辕,看见一株作为社稷的大栎树。这个木匠对羡慕这株大栎树的弟子说:“它是没用的木头。用它做船会沉,用它做棺材会很快腐烂,用它做器具会很快毁坏,可以说是一株不成材的树木。正是因为没有一点儿用处,它才能这样长寿。”

木匠回家以后,夜里梦见栎树对他说:“你将要用什么东西和我相比呢?你要把我比作有用的文木吗?那桃、梨、橘、柚等果实的树木,果实熟了就要遭受敲打,大枝被折断,小枝又被扭烂,这都是因为它们有用而苦了自己一生,所以不能享尽天赋的寿命,这都是它们自己招来的打击。一切有用的东西都是这样的。我曾有好几次几乎被砍伐而死,因此很久前就请求达到无用的地步,而现在才得到成全。这对我自己来说却正是大用。假如我有用还能生长得这么大吗?而且你和我都是物,为什么要互相利用呢?你是将要死的无用之人,又如何能够真正理解无用之木呢?”

木匠理解了他的梦,明白了完成一个人的命运就是最大的成就,而我们功利主义的观念却在面对潜意识心灵的需求时让步。如果我们以心理学的语言翻译这个暗喻,那么,栎树就象征个性化的过程,给我们短视的自我一场教训。

庄子的故事中,社稷是人们拜祭的土神和谷神。社稷的象征指出一个事实:为了使个性化的过程成为事实,我们必须有意识地向潜意识的能力投降,不该自以为是,而且也不应以为常理就是真理。我们必须聆听,以学习内在全体——“本我”——希望我们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做的事。

我们的态度必须和山松一样,当它生长受到石块的阻碍时,并不因此而发火或不去想办法克服这困难,而只是感到自己该多长向左边或右边,向斜坡或离开它。像那棵树一样,我们应该让步给这几乎是无法感知,但有强而有力支配权的冲动——这冲动来自对独特、有创造力的“自己完成”的刺激。在这过程中,我们必须三番五次地设法求得和找寻一些谁也不晓得的东西,而那些指导的线索或刺激,并非源自自我,而是心灵的全体——“本我”。

此外,对某个正在发展的人投以鬼鬼祟祟的眼光是无济于事的,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个“自己完成”的独特职责。虽然许多人的问题相似,但绝不相同,所有松树都非常相像,但没有一株是全然相同的。由于这些相同和相异的因素,要扼要说明个性化过程的无限变化是十分困难的。事实上,每个人都有些不同的事和只属于他个人的事要做。

十一、成功的象征物

一般人都认为心理学的方法仅适用于中年人。说实话,许多中年人的心理也仍然不太成熟,因此也有必要扶助他们发展,度过消极而负面的阶段。他们还没有完成费珠所提到的个性化过程的第一部分。年轻人在成长时,需要面对许多重要的问题,如果年轻人害怕现实生活,而且发现自己难以配合现实的步调,说不定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躲进他的幻想的世界里。在这种年轻人中(尤其是内向的),我们有时可以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发现想象不到的宝藏,如果把这些宝藏带到意识里去,不仅可以强化自我,还可以在成长阶段给予人们所需要的心灵力量。那就是我们的梦强而有力的象征的作用。

我以一个年约25岁的年轻工程师亨利为例,希望能借此展示分析是如何帮助人个性化成长的。

亨利来自瑞士东部一个农庄。他父亲是个普通的医生,属于新教农人家系。亨利形容他父亲是一个道德标准很高的人,不过由于过于保守,所以很难与人相处。他比较像病人的父亲,而不像儿女的父亲。在家里,亨利的母亲是“一家之主”。“我们是靠母亲强而有力的手抚养成人的。”他曾这样说过。母亲来自一个有学究派背景和对艺术有广泛兴趣的家庭。尽管她很严格,但她本人则有开阔的精神视域。此外,她很有热情,而且富有浪漫色彩。虽然她是天主教徒,但她的儿女是在他们父亲新教教义的熏陶下长大的。亨利有个姐姐,他和她的感情很好。

亨利内向、害羞,长得很高,头发稀少、额头高、蓝眼睛、黑眼圈,也还算英俊。他并不认为自己是由于神经衰弱才来找我,而是由于内在的刺激在心灵上发生了作用。不过,强烈的“恋母情结”和害怕受到生活的束缚隐藏在这刺激后面,但这些都是在和我一起做分析时才发现的。他刚刚毕业,在一家大工厂工作,正面对许多年轻人在接近成人时所遇到的问题。“在我看来”,他在一封要求和我晤谈的信中说</a>,“我生命中这个阶段特别重要和意味深长。我必须决定要在一个良好的防护中保留自己的潜意识,或是提起勇气,而后冒险地走上一条我寄予无限希望但仍旧不明的道路。”因此,他所面对的选择有二:一是仍然做一个孤独、游移不定、不切实际的青年;一是成为一个自立而有责任心的青年。

亨利告诉我,他喜欢阅读而不喜欢社交——他感到很不习惯团体生活,而且往往由于疑虑和自我批评而苦恼。他致力于美学知识的追求。经过早期的美学阶段后,他成为一个热切的新教徒,但后来他的宗教态度却变得完全中立。他选择了专门的技术教育,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天赋在数学和几何上。他拥有一个清晰而条理分明的头脑,而且也接受过自然科学的训练,可是他却有种倾向非理性和神秘的习性,连自己也不想承认。

在他的分析开始的两年前,亨利和一个信天主教的女郎订婚。他形容她是一个可爱、有教养、充满进取心的女孩。可是,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负起结婚的责任。因为很少与异性交往,他认为最好再等等,或保持“王老五”之身,以献身于学术界。他的疑虑实在太多太强,以至于无法做决定,故在肯定自己前,他需要向成熟迈开一大步。

他双亲的两种气质自然地融合在亨利的身上,不过很明显,他受到母亲的束缚。他的意识仍旧以一种压制的方式制止他的自我。他所有在纯理性间找寻坚定立足点的清晰思考和努力,都是枉费心力,徒然是种知性的练习。

逃避“母亲监牢”的需要,表现在他对真实母亲的敌意反应,以及他把“内在的母亲”当作潜意识阴性面而排拒。但有种内在动力驱使他恢复孩童的心境,反抗外在世界每样吸引他的东西。即使他未婚妻的吸引力也不足以让他摆脱他的“恋母情结”,更不用说帮助他找到自己了。他没警觉到,他对成长的内在冲动包括从他母亲那里挣脱出来的需求。

我和亨利的梦的分析工作历时九个月才结束,总共会晤了三十五次,并提出了五十个梦。像这么简短的分析实在很少见,不过很有可能,只要有像亨利那种能快速发展而充满能量的梦即可。当然,从我的观点来看,根本没有去规定一个成功的分析需要多少时间。一切都要看个体认知内在事实的准备和敏锐的程度,以及他潜意识中呈现的质料而定。

像大部分内向的人一样,亨利的外在生活是单调乏味的。白天,他整个人埋首于工作中;到晚上,有时和未婚妻或一些喜欢和他大谈学问的朋友外出,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躲在家里啃书或左思</a>右想。虽然我们例行地讨论过他每天生活中发生的事,也谈过他的童年和青年生活,但我们往往会很快地转而去研究他的梦,以及他内在精神所带给他的问题。当了解到他的梦如何强烈地强调他对精神发展的“呼唤”,我感到惊奇而意外。

但我必须澄清一点,这里描述的每一件事并非都是亨利说的。在分析当中,我们必须经常意识到做梦者的象征如何对他起引发作用。分析者不得不小心而含蓄。如果对象征的梦语言太过揠苗助长,做梦者可能会被逼得焦虑不安,从而导致以防御反应来强辩,或者他再不能同化它们,而且会掉进一个严重的心灵危机里。此外,那些在这里提出和讨论的梦,绝不是亨利所有的梦。我只能讨论两三个重要而且对他有影响的梦。

在我们分析的开始阶段,带有重要象征意义的童年回忆出现。最早的记忆可以回溯至他四岁的时候。亨利说:“有天早上,我和妈妈到面包店。在店内,老板娘给我一个半月形蛋卷,我并没有吃,只是骄傲地拿在手里。当时只有妈妈和老板娘在场,因此我是唯一的男性。”这种半月形蛋卷一般人称为“月齿”。这对月亮的象征隐喻阴性的支配力量——这种力量令那小男孩感到自己太显眼,身为“唯一的男性”,他因有能力面对各种情况而感到骄傲。

另一个童年记忆是在他五岁的时候,这与他姐姐有关。有一天她在学校考完试回家,看见他在建一座玩具谷仓。那谷仓是用积木排成的,正方形,四周用篱笆围住,就像城堡的城墙堞口。亨利对自己的杰作扬扬自得,而且嘲笑地对他姐姐说:“你才刚开学,就好像在放假一样。”她却回答说,他整年都在放假。这使他异常不舒服,难过到了极点,以至他对自己的“杰作”也没有再放在心上。即使几年后,亨利仍没忘怀那伤心往事,也没忘记当他的杰作被否定时的不公平。后来关于理性与幻想间的冲突的问题,都可从他早期的经验中看出来,而这些问题也可以在他第一个梦的意象中发现。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7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