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7月,国际哲学大会在巴黎举行,正好与那一年的万国博览会同时,怀特海和我决定参加这次大会,我应邀在会上宣读论文。我们到达巴黎,由于和著名数学家博雷尔发生多少有点激烈的冲突而令人难忘。凯里·托马斯要艾丽丝帮她把以前留在英格兰的12只空皮箱带到法国,而博雷尔则要怀特海夫妇把他在英国教书的侄女带回法国。当时,巴黎北站十分拥挤,我们一行人只有一张行李票。博雷尔的侄女马上就拿到了她的行李,我们的行李也很快就拿到,但是凯里的空皮箱只出现十一只,当我们等 那5分钟过去之后,我完全变了一个人。有时,一种神秘的启示照亮了我。我感到我晓得在街上所碰到的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思想,尽管这无疑是一种幻觉,但我确确实实发现我和所有朋友以及许多熟人都保持远比过去更密切的接触。5分钟时间使我由原先的一个帝国主义者,变成一个布尔人注120派和和平主义者。多年来,我只关注于精确性和分析,现在我觉得,我自己对美充满了半神秘的感情,对孩子们充满了强烈的兴趣,还有一种像佛祖一样强烈的愿望,想找到一种哲学能使人生变得更堪忍受。我感到一种奇异的激动,其中包含着强烈的痛苦,还有某种胜利的要素,使我能够压倒痛苦,并且正如我想的,使之成为通向智慧的通道。当时,我想象我所具有的神秘的洞察力大部分已经消失,分析的习惯又重新坚持下来。但是,我觉得我在那一时刻所认识到的某些东西仍在我心中保留下来,形成我在 从1902年到1910年,这种不幸加上极紧张的脑力劳动的沉重负担实在太大了。注122那时我似乎是在一条隧道里,我常想知道,我能否从中走出来。我常站在牛津附近的肯宁顿的人行桥上,望着行驶的一列列火车,决心明天就投身其下。而当明日来临之际,我又发觉自己希望有朝一日完成《数学原理》。而且,困难对我是一种挑战,如果不面对它,克服它,就是卑怯无能。于是我坚持下去,最终完成了工作。但是我的智力再没有从这种紧张中完全复原。从那以后,我肯定再不像以前那样能够应付困难的抽象问题了。这就是我改变我工作的部分理由,虽然它绝非全部理由。
整个这段时期,每年冬天我主要关注政治问题。当约瑟夫·张伯伦开始赞成贸易保护主义时,我觉得自己却热情地主张自由贸易。休因斯在帝国主义和帝国主义关税同盟方面对我的影响在1901年经济危机时已化为泡影。这时我转变为和平主义者,可是到1902年我成为一个小会餐俱乐部的一员。这个俱乐部称为“系数”,由西德尼·韦布建立,其目的多少是从帝国主义观点来考虑政治问题。正是在这个俱乐部中,我头一次认识H.G.威尔斯,而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比起俱乐部其他成员来,他的观点同我更为接近。实际上,其他大多数成员使我感到极为震惊。我还记得埃默里想和美国干一仗时那双充满血光的眼神,他狂喜地叫嚷,我们应该把所有成年男子都武装起来。有一天下午,爱德华·格雷爵士注123(那时未担任公职)发表演讲,赞成三国协约的政策,而当时政府还没有采取这个政策。我非常有力地陈述</a>我的反对意见,指出它可能引发战争,但是没有人同意我的看法,因此我退出了这个俱乐部。以后将会看到,我是在最早的一刻就开始反对 昨天晚上,我到伦敦一个偏远地区去,给工程师联合会的当地分会做演讲。他们在一家酒吧聚会,但集会时不能喝酒。他们看起来是优秀的人,非常可敬——确实我本不该猜想他们只是些工人。他们的观点包罗万象,从托利党到社会主义都有。我讲完时,主席要求他们不要像往常一样去吹捧演讲者,但即使这样,我也没有受到多少批评。秘书在送我回家的路上对我解释说,我的议论“封住了他们的嘴”。我喜欢他们所有的人,同时也感到加深了对熟练工人的敬意,他们通常看起来是可敬佩的人。
在两星期之内,我得办理财务事宜。然后,在我潜下心来研究哲学之前,我将去德文郡和康沃尔郡做一次徒步旅行,麦卡锡将和我一起去。
请尽快再来信。我觉得我的复信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政治有些冲散了我的想法。请尽力打起精神来,不要以为你的生命是无用的。
你的亲爱的
伯特兰·罗素
1904年2月28日
伦敦西南,切尔西区
切恩道14号
我亲爱的露西:
……谈到工作,我还完全没有想过我的财务状况是否满意,现在这事已经幸运地结束了——整个插曲似乎已消失了,我也没有太多思考哲学,尽管当我想到它时,还是非常愉快的。我的理想搭档麦卡锡大约五天以前离开了我,自那以后我一直一个人,而且发现时间最可宝贵。当我走过海边绿色的山坡时,没有人可以磋商,没有人要去留意,一种十分平静的感觉油然而生。以宁静、本能的方式(这对我来说很不一般),我想明白了原本似乎无法解决的实际困难,储存着心灵的宁静,好使我经受住日常生活的激动和疲惫。现在我想的不是道路也不是风景,主要想的是人民的事务,试着弄清楚事实,试着制定我能做多少改善这个事实。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思考,设想自己处在某一情境之下,判定自己能否给人以足够深刻的印象以产生伟大的效果。我的“自我”促使我自得于对人民事务的知识,而且急于得到他们的信任,但是我尽力使这种形式的“自我”服从于善良的目的。
后来,当到达一家小旅馆时,当地人对我独自散步都很有兴趣。我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比较女店主们,倾听当地的流言和旅店店主生活中的麻烦。就这个题目我可以长篇大论,但那就颇有点匹克威克注126的味道了。在这家旅馆里,我们是快乐的一家人,大家一起吃饭。当我下楼来时,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大厅的镜子前为自己描最后几笔。她迅速回过头来,当她看到我不是她为之化妆的那个人时,她就接着化她的妆。另一个中年妇女举止正派,柳腰细细,兴高采烈,因为她的年轻人送给她一束白色的紫罗兰,她别在了胸前。还有一个照例要在另一张桌子上就餐的老太太,只是偶尔加入谈话,冒出一句春天的花多么可爱的话来。还有那个自大的男人在说着:“噢!我的看法是董事们把股东们12000英镑的钱都花掉了。”然后就是我自己,在所有这些可尊敬的人们中间而没有衣服可换,感到非常羞愧,因为同样的原因而非常受他们轻视。我就像《蛇鲨》注127中的舵手一样,跟谁也不说话,谁也不跟我说话,不过我还是感到其乐融融。昨天,我住在一个叫梅瓦吉西的地方,那里的教区会选举正在进行。房东的女儿正在摆我的晚餐时,我问她这是不是自由党和托利党的竞争。
“噢,不,先生,只是他们有些人要提名一名医生当候选人,另一些人说他不是梅瓦吉西人,在这地方只不过才居住了六七年。”
“可耻”,我说。
“是这样的,先生,不是吗?于是他们就举手表决,而他没有通过,但是他要求投票。现在渔民们希望他落选。”
“噢”,我说,“他看起来可能性不大。”
“你知道,先生,支持他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他们是鱼商,一些渔民们都从他们那儿买鱼网。再有他受到他们所谓基督教徒的支持,他们反对我们这些可怜的旅店主。”
噢,我想,现在我懂了,“他是非国教徒吗?”我问。
“噢,是的,先生,他不是国教徒”——语气极为轻蔑。
后来我发现他的后台也都不是国教徒,他们挣自己的钱,对不饮酒的人极好,但对酒鬼非常严厉,有几家酒店曾被他们整得很烦。我饶有兴趣地发现,在国教徒的共同语言中,“基督教徒”是“国教徒”的对立面。我从女房东那儿进一步发现,这些人形怪兽实际上还提出了一个新的排水方案和新的供水计划,尽管这两方面的水准已经非常高了。
“有多高?”我问。
“我说不上来,先生,但我知道它们已经非常高了。”
这位医生没有当选,但我欣慰地得知,那位牧师也落选了——这些小的娱乐排遣了我一时的无聊……
你的亲爱的
伯特兰·罗素
1904年3月29日
康沃尔郡 福伊
一级私人旅馆
圣·凯瑟琳屋
我亲爱的露西:
……这地方是一幢18世纪的大宅子,相称地体现着家族的骄傲和理性的崇拜。这是一次家庭聚会——你认识的默里夫妇、塞西莉亚和罗伯兹——她,一心一意待家庭的所有成员,特别是对她母亲;她通常是娴静的,但有可能突然暴怒,在盛怒中破口大骂,尽管在所有其他时候,她是一个富态的、好脾气的圣人(够奇怪的了),一名基督徒。罗伯兹(她丈夫)高高的,瘦瘦的,神经兮兮的,像风中抖动的白杨。一个幻灭的理想主义者转变成的机会主义者。奥立弗·霍华德最近从尼日利亚归来,他出色地管理着尼日利亚一个新近征服的地区,包括一个50万居民的城市,他几乎是那里唯一的白人。他潇洒、瘦削、清秀、循规蹈矩,温文尔雅</a>的态度下隐藏着一种东方的残酷和狂暴的力量。在这方面,他的母亲是诱因,而他的妻子是牺牲品——至少将来可能如此。他很英俊而他的妻子非常漂亮,两人都是基督徒。她也非常潇洒,拘于常礼,但她有真正善良的本性,总的来说是讨人喜欢的。他们公开表现得相亲相爱,在他人能隐约感到其内心有一种深藏的嫉妒,如果有理由的话,能使他杀人。他性格酷似乃母,但在许多观点上都与其母迥异,他们关系也十分紧张。再有就是多萝西,在我看来,她正像我的外祖母斯坦利——粗鲁,有时残酷,胆大,非常体面,充满着天生的活力和健康的肉欲。所有这些都奇怪地被她母亲的原则所压制。最后是利夫·琼斯注128,卡莱尔夫人的私人秘书,一个万分可爱的男人:他为每个人做每一件事,而放弃他自己的事业和欲望,以及任何属于个人的私生活的希望;全家人会把他的表现看成理所当然,不希望他提出任何要求,就好像不希望石头会开口要吃的一样。
卡莱尔夫人引导着大家谈话的方式,就像玩一场高赌注的赌博一样。她谈话总是引起争论,争论中不乏高明的技巧,她不管谈话是否切题,随时改变论题,直到她占了上风。然后她发动攻击,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她大部分的谈话都是企图使那些表现出独立性,或对上千种嫉妒中的一种让步的人痛苦。她有拿破仑一世时期的女人的缺点,有比你最了解的那种类型的女人更少的虚伪和更故意的残酷,但她那挑起争吵和离间朋友的欲望真够厉害的。另一方面,她确实有伟大的公益心,为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奉献时间和金钱。她有正确的价值感和一种高尚的品格——一种最复杂和最有趣的性格……
你的亲爱的
伯特兰·罗素
1904年8月15日
约克郡 霍华德城堡
我亲爱的露西:
这不能算一封真正的信,而只是我对抗上一封信的刺激剂。我一离开,就开始以事物的真实比例来看待它们,而不再因事物的复杂化而感到压力。但总体来说,我想我必须避免亲近因我不尊敬的人们,或试图帮助他们,这似乎不是一件适合我的工作。
布列塔尼非常美丽——有许多纯乡村之美,树林、溪流和一望无边的大红苹果园,空气中弥漫着苹果的香气。除此之外,它还兼有德文郡和康沃尔郡的美。我们近来一直绕着西南海岸散步,大西洋就像上帝一样统治这个地方。每一个小村庄都有一个哥特式的大教堂,通常都非常美。许多教堂都孤立地坐落在那里,如同古代勇敢的遗迹一样面向大海。起先我奇怪,面对比上帝更浩瀚、更有威力的大海,谁还可能信奉上帝?但是很快,大海的不人道和</a>残酷变得如此难忍,以致我明白了,上帝属于人类社会,而在人的心目中,上帝是军队的统帅而人类是士兵,上帝是对世界并非全能之物的最有力证明。于是渔民变成而且至今仍是这个世界上的最虔诚的信徒。这是一个奇异、荒凉、狂风肆虐的区域,很久以前,一些大城镇曾在这里兴旺过。布列塔尼的伊苏尔特公主曾在海边的城堡居住过,而古代的传说似乎远比现代生活中的一切来得更真实。这里的孩子都很老成,不像其他孩子那样玩耍吵闹。他们静坐着,交叉着手,一脸疲惫、听天由命的神色,等待着时间必然会带给他们的悲伤。男人们充满忧郁,但他们借酒逃避现实,我从未想到会有如此极端酗酒的人,在每个村庄,我们都可以看到醉醺醺地摇摇晃晃跌进阴沟的男人。这里平常的日子就像我们法定假日一样糟——只是我认为女人喝得还不太多。
有一个人与一般布列塔尼人形成非常奇特的对比,他是我们上次留宿的小旅馆的主人。这家旅馆位于庞马尔角左近、名叫圣盖诺莱的地方。他身材高大笔挺,留着漂亮的黑胡子,行动敏捷,精力旺盛。我们全身都湿了,所以我们坐在厨房里。他正在那里兴高采烈、干劲十足地做晚餐,我从未见过像他一样的人。我们很快发现他是巴黎人,他有一个姐姐嫁给兰开斯特一家旅店的老板,另一个姐姐在埃及为杰勒德勋爵服务(!)他本人一直是远东一艘邮轮上的厨师,现在终于存够了资金来开创他自己的事业。他告诉我们他实际不是厨师而是个雕塑家。冬天没有客人来时,他就把时间用于雕塑艺术,他的大嗓门可以使他的声音轻易地传遍阿尔伯特会堂的每个角落,于是他以此作为开饭的锣声。的确,他纯粹因为精力旺盛,无论何时都会吼出个笑话或命令来,声音充斥整个旅馆,余音绕梁。他的烹调技术,不用说是无可挑剔的。我们看见一个可怜的渔夫,进来卖给他供我们做晚饭用的沙丁鱼,那么多鱼才卖3便士。而我所能见到的是,这个悲惨的可怜人立即把钱花到了酒吧里。
你的亲爱的
伯特兰·罗素
1904年10月3日
菲尼斯泰尔 欧迪耶讷
我亲爱的露西:
……现在我们已回到切尔西,我常常希望你也能再到这里来。当我在贝特西公园散步时,我非常想念你,对大西洋彼岸也有太多太多的怀念。今年,我去散步时,通常是和麦卡锡一起去,我惊奇地发现他使人感到安慰和平静,充满着亲切的幽默,这使世界显得欢快。我也和乔治·特里维廉一起散步,但是他,尽管断言这个世界比我认为的要好,却带着一种深切的忧郁神情去坚持这一看法。对比之下,我针对乐观主义而开的一些玩笑,似乎充满了生活的欢乐!顺便说一句,他的妻子是我所见过的最单纯可爱的人之一。她说话不多,而我经常觉得和她谈话索然无味。但是她满怀博大的爱和友谊,其忠实和诚恳实属罕见。她不谙世事,像那些一生只遇到仁慈和好运的人一样,她本能地期望她所遇到的所有的人都是好人,这赋予她年轻人的哀婉动人,令人渴望使她远离悲伤,虽然明知这是不可能的。我也曾更喜欢或更尊重过别人,却几乎没有想过要庇护他们免遭痛苦。但对她,我感到就像对孩童一样。
现在我们在城里能见到许多人。昨天晚上我们在西德尼·韦布家吃饭,见到了:
莱昂·菲利莫尔;
麦金德,你一定记得他——经济学院的头号“畜牲”;
格兰维尔·巴克,年轻英俊的男演员,曾演过萧伯纳和默里的戏剧;
奥立弗·洛奇爵士,科学家及通灵论者;
阿瑟·鲍尔弗;还有,所有人中最显赫的,
沃纳·拜特公司的沃纳,南非百万富翁中的首富,一个胖胖的、无忧无虑的德国人,戴着一条同样肥硕的金表链和浓重的德国口音(所有最好类型的那种英帝国主义者的特征),轻松地承担着流血、国家被毁和仇恨滋生、中国奴隶及英国腐败的重负,而这些按理说,本应沉重如铅甲一样压在他的身上。那是一个轻松愉快的场合。当所有人,除了鲍尔弗和沃纳,都到场时,韦布夫人对大家说,我们一起来看看,谁最后一个到,谁就是自视甚高。当然,沃纳最后一个来,因为虽然鲍尔弗注129统治帝国,沃纳却统治鲍尔弗。鲍尔弗非常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感觉自己地位显赫的迹象,他具有同情心,热衷于倾听而不是说。他把手指放在嘴里,神态似小孩子在深思。他显然十分虚弱,显然没有强烈的感情,外表看起来很仁慈,但显得缺乏能力,至少除了他的圆滑之外,我看不到原本可看到的、展现他能力的地方,这也可能就是他成功的主要原因。他坦言,不知政府还能否维持两个星期,说他不能安排去看萧伯纳的戏,说害怕要干扰大选。所有这些依我看都是花言巧语。他引出了我谈论穆尔哲学,然后又去听韦布夫人“与初学者谈政府的首要原理”讲演,至少这是她晚餐席上的一个恰当的话题。
奥立弗·洛奇爵士,尽管由于神学上的分歧,我对他抱有偏见,却让我感到讨人喜欢:沉着、冷静、无私。可怜的麦金德抄近路想到鲍尔弗跟前,结果却和我坐在了一起,使我感到很好笑,这对他的殷勤是一次痛苦的考验,结果他淡漠地离开了。注130
我现在没有在工作,仅仅是看望朋友或自得其乐。有时,我会感到闷闷不乐,但是这不会持续很久。我近来分担了其他人的一些悲剧,其中有一些是亲密的朋友为人恶劣,这总是令人痛苦的。此外还有一些使我更生气,我只是怀疑,不得不无奈地静观其不幸的结果。那个曾经说热爱别人才能使一个人幸福的没良心的傻子是谁?不过,有了这一切痛苦,它的确有助于使人觉得生活还过得去……
你的亲爱的
伯特兰·罗素
1905年2月8日
伦敦西南 蒂特街
罗尔斯顿街4号
我亲爱的露西:
……我不记得(如果我过去曾知道的话)《旁观者》杂志曾谈论过我的文章,你的提及使我好奇地想知道它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再写那种文章了,不过我的工作进展非常顺利。长期以来,我不时地考虑这个难题:如果两个名称或两个摹状词用在同一个对象上,无论其中哪一个是对的,另一个也是对的。现在,乔治四世想知道司各特是否是《韦弗利》一书的作者,而事实上司各特和《韦弗利》的作者是同一个人。因此,把“司各特”放在“韦弗利作者”的位置上,我们发现乔治四世希望知道司各特是否是司各特,这对于这位“欧洲 我现在实在太累了,没法再多写了。我要给你写些西奥多的事情,其他事我就顾不上了。
你的亲爱的
伯特兰·罗素
1905年8月3日
威斯敏斯特
巴顿街8号
我亲爱的露西:
非常感谢你亲切的来信。我和克朗普顿去法国待了两周,他的假期只有两周时间。我想这对他有好处。我们先和弗赖伊夫妇住,后来又和怀特海夫妇同住。我们回来已经有10天了,我还一直没见到他,不过对他能避免精神完全崩溃,我还是抱很大希望。
对我来说这段时间也挺可怕了,虽然程度要轻些,它使所有事情看起来都不确定,受偶然因素所左右,因此我很难保持镇静,唯恐失去自己害怕失去的一切美好。而且,像不幸发生那样,它勾起了所有早已决心埋葬掉的痛苦的回忆。它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坟墓中迸发出来,在荒漠的心灵空间恸哭。而且在这些情况下根本不容许哲理存在——我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来减轻灾难。但是现在我已经能把握住自己了。漫游了一周之后,明天,我将回到我的工作中去。这个星期日,我和阿加莎姑姑在一起。我们谈陈年往事,谈去世的故人还有旧时的回忆——这非常能抚慰人。奇怪的是,那些使人感到全世界都与他为敌的事,竟然能搅动起家族的情感……
你的亲爱的
伯特兰·罗素
1905年9月3日
萨里郡 哈斯勒米尔
格雷肖特,罗泽尔登
我亲爱的露西:
又收到你的信真让我非常高兴。我认为书信比人们通常意识到的更为重要。如果一个人不写信,他的所作所为和思想的大体状态就不为人所知。而当需要说明的时刻来临时,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写起。所以我衷心希望你不要怕写的太多而吓住,等到了最后时刻(in extremis)再写就真写不成了。你谈到艾丽丝和我的“正常生活”着实让我感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头——关于美德的太多的表白和空话。因为我当然知道许多人日子过得比我好,更能完成长期而困难的任务,没有片刻的动摇。只有他们对这种事才不大惊小怪,而人们并不知道他们默默地履行的职责有多么困难。
我很感谢你提到海伦,我非常理解当你见到她时,那种随之而来的痛苦复苏的滋味以及经历日常刻板生活的麻木不仁之后,进入真实生活,体验其中痛苦折磨的恐惧。我很遗憾,情况仍是这么糟糕。我想知道,除了极平凡的人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能有别样的感受。如果你最爱的人不是把你,而是把其他人放在首位,如果世界上没有一个角落供你的孤独寂寞在那里歇息,那么生活就真是一副重担,我几乎不知道人生怎可能是别的什么。你的问题是要用勇气面对这个事实,并且尽量保留对你来说是重要的东西。一下子放弃所有的一切,扼杀自己的主要情感会更容易些,但那会使人无情,最后变得残酷,那种禁欲主义的残酷。另外一种方式也有它的不利之处,它会使你心力交瘁,破坏你心灵的平静,还会使一个人的思想完全集中在这个问题上,即你能希望挽救多少你认为值得的东西,而不过分地侵犯别人的领地。这极为困难。还有一种诱惑是让一个人的真实生活完全变成在回忆和想象中打发日子,在那种生活中,责任和事实不会束缚你,使你现在的交往仅仅成为影子或幻象,这种生活的好处是保持过去不被玷污。
但是谈到更实际的事,我相信当你在一个人的心目中不占首位时,你必须使你对那人的感情成为纯粹接纳性的和被动的,这样做尽管很难,但很必要。我的意思是,对这样一个人应该做什么,你不应该发表意见,除非你被问及,那么你应该观察他们的态度,使你自己成为一个应声虫,用相同的感情来回应,压制进一步表现出来的感情,做好你没有权利要求的思想准备,觉得你无论得到什么,都很不错了。举例来说,这一定是一个好母亲对她已婚儿子的态度。这样做很难,但却是情感生活的正常情况,也是一项避免精神死亡而不得不学着去履行的义务……
我常与克朗普顿·戴维斯见面……他心情很不好而且还会持续下去,我认为婚姻或其他什么也不能治愈他的创伤。但他是勇敢的,对外界他表现很好,对朋友,他更是少有的可爱。
在我看来英国与日本结盟太好了——我很高兴英国愿意承认黄种人是文明人,由此产生的与澳大利亚的争吵,我也不觉得太遗憾。鲍尔弗政府越来越无能,它已经造不成任何伤害。一般的看法是鲍尔弗将于2月辞职,试图迫使自由党人在议会解散之前就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自由党人在下届议会中几乎肯定占压倒性的多数。
我饶有兴趣地听说我有位弟子在布林·莫尔学院。还有两个年轻人,哈佛大学的亨丁顿和普林斯顿的维布伦,在他们撰写的著作中令人高兴地引述我的著作,至少后者是很出色的……注132
艾丽丝嘱我转告她来不及赶在本周六的邮班之前写信给你——她又是接待来访者,又是开会,忙得不可开交,而且感到很累。但是总的来说,她近来身体很好。她还要我告诉你,福斯特小说《天使不敢涉足的地方》——在我看来是个巧妙的故事,有许多真正的优点,但有些地方太滑稽可笑,结尾也太伤感了。他是我们剑桥的,我猜他的年龄大约是26岁。他看起来确实有才干。
迪金森的新书</a>出版了,书名是《现代论丛》,十分出色。他把保守党人写得要比自由党人好,但除了格拉德斯通以及那位生物学家之外,对其他自由党人也都写得很不错。除了格拉德斯通之外,还有迪斯雷利、亨利·西奇威克以及各种各样的私人朋友——鲍勃·特里维廉、费迪南德·希勒(奥杜邦,他可以说是贝伦森和桑塔亚那两人的结合体)、西德尼·韦布和一些不怎么特殊的人物。你一定要读一读这本书。
今年夏季,我的工作进展顺利,尽管由于西奥多的去世引起长时间的中断,我已取得比以往更坚实、更持久的进步,但是同过去一样离完成 我很高兴你正在写关于宗教方面的东西。是时候了,该写些我们全知道,而一般人并不知道的东西。在我看来,我们对宗教问题的态度,应该尽可能加以宣传,它同任何著名的基督教反对者的态度并不一样。我们有伏尔泰的传统,以一种常识的、半历史半文学的观点来取笑所有的事情,这当然是极不妥当的,因为它只抓住了历史体系中的偶然事物和赘生物。后来又有了科学的达尔文-赫胥黎的态度,在我看来它是完全正确的,如果正确运用的话,对于所有通常的宗教论证来说,都是决定性的。但是它太讲外在世界,太冷酷批判,太远离感情。此外,没有哲学的帮助,它也不能探究事物的根底。于是就有了像布莱德雷这样的哲学家,他们还保留一点宗教的影子,少得无以在精神上给人慰藉,却足以在智力上毁掉他们的体系。但我们必须得做的,或我们私下里的确在做的,是以深切的敬意对待宗教的本能,但是要坚持在宗教所提示的任何形而上学中没有一丁点儿真理存在:通过设法从世界及生活中汲取美——只要它存在——减轻这种坚持的压力。而且最重要的是,坚持维护宗教态度的严肃性和提出基本问题的习惯。如果美好的生活是我们知道的最好东西,那么宗教的丧失会给勇气与坚忍提供新的空间,因而使美好生活比任何有机会让宗教成为不幸中的麻醉剂的生活更美好。
我经常感到宗教像太阳,使不那么灿烂,却同样美丽的、从黑暗和无神的宇宙照耀我们的星星黯然失色。人生的辉煌,我确信,对那些未被神圣的光辉眩惑的人来说更伟大,而人类的同志关系,看起来会由于我们全被放逐到荒凉海岸的感觉而越来越亲密和温厚。
你的亲爱的
伯特兰·罗素
1903年7月16日
法纳姆,彻尔特
亲爱的戈尔迪:
非常感谢你寄给我三篇关于宗教的文章:给我的印象是文章既写得出色,又讲出了特别需要讲的东西。你那所有滔滔雄文在我看来都非同凡响,结尾的比喻我亦十分喜欢。随信寄上我阅读时注意到的一些细小问题的评论——主要是词语方面的。
对教会主义的批评,我认为是非常必要的,你如果低估什么的话,我要说是这个国家教会主义的危险。每当遇到比阿特丽斯·克莱顿,我就深切地感受到这种危险,她从实际的角度来解释最坏的一种观点,即甚至一个属于教会主义体系的人,碰巧本人心胸开阔、思想开明,他也会小心避免这种思想状态影响到他能施加影响的他人身上。
为什么你以为我认为希望见到自己喜爱的人是愚蠢的?还有什么能使生活变得可以容忍?我们站在大洋的岸边,对着黑暗和空旷呼喊,有时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应答,但那是一个就要淹死的人发出的声音,片刻又归于沉寂。世界在我看来十分可怕,大多数人都很不幸,我经常感到纳闷,怎么他们全都忍受得了?深刻地了解人们就是了解他们的悲剧:悲剧通常是构筑他们生活的中心事物。我想如果他们大多数时光不是活在当前事务之中,他们将无法继续生活下去。
你的永远的
伯特兰·罗素
1903年7月19日
法纳姆,彻尔特
亲爱的戈尔迪:
没错,把你关于宗教方面的文章编辑成书、重印出版,我认为你会做得很好。很难说一个人在积极方面能从中得到什么,但其中肯定有丰富内容可汲取。我想归根结底最主要的是,读者会被你引述的梅特林克的段落的真理所说服,即我们用来观察思考世界的情感可能是宗教的,即使我们没有明确的神学信仰(注意如果梅特林克不是用法文写作,他就会说跟《悼念》一诗一样的话“有更多的信心存在,等等”,这是语言学上的评注)。你有可能让相当多的人相信,没有宗教信条并不意味着不以宗教方式来思考。而以宗教方式来思考,对于坚持宗教信条以挽救其宗教生活的人及对于失去宗教信条而不再认真思考的人都有用。
希勒在他的文章中,使我感到他像个可怜的傻子,他紧紧抓住实用主义,就像要淹死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即哲学不能产生宗教或超出智力范围的任何东西。我越来越觉得,人们赖以生活的信念,似乎具有经验性质:它是一种对以前曾怀疑过或者盲目相信的伦理价值的突然领悟,或许是一种渐进的领悟。而这种领悟似乎,通常由包含人们所领悟的事物的环境好坏而引发。尽管我认为哲学本身不能产生任何人类利益,我仍然认为,哲学的训练能使人获得更丰富的经验,而且更能利用他确实得到的这些经验。同时,我一点也不希望人类变得太过于顽固地相信没有从哲学通往宗教的道路。因为我想努力去找出一条路还是非常有益的,只要它不破坏坦诚公正就行了。
在我心目中,托尔斯泰的价值在于他正确的伦理判别能力及他对具体事实的感知。他的理论推导当然毫无价值,他的推理能力如此之差,真是人类最大的不幸。
我从未读过韦尔比夫人的作品,但她寄给我一些她对我的书的评论,从中我认定她对我感兴趣的很多问题也有兴趣。还有,我非常怀疑,她对我的书能懂多少。我对她知之甚少以致我不知道是否该去了解她。
总的来说,我认为萧伯纳与其说是个天才,不如说他是个反社会分子。当然尽管我承认他是“有说服力的”,我却不承认他是“有道德的”。我认为,在这个意义上,嫉妒在他的哲学中起着一定的作用,如果让他承认他缺少而别人具有的优点,他会感到不可容忍的嫉妒,以致会感到人生也无法忍受。还有,他憎恶自我控制,而且造出一套理论,目的就是证明自制有害。《人与超人》注136我真看不下去,它令我作呕。我认为他不是在地狱炽热的烙铁上跳舞的灵魂。我认为他的地狱只不过是他病态的虚荣心以及怕被人嘲笑的病态的恐惧感。
贝伦森在我这里,我非常好奇地想理解你对于音乐的看法。我一直下不了决心,如果我在建立“理想国”,我是否让瓦格纳甚至贝多芬加入,但这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们。
我在努力撰写 最近几周内真正的大事是吉尔伯特·默里。如果我大胆告诉你,我是多么喜欢他,我怕我就表现得像个中学女生了。我说,在我早年岁月没有一位女士比他现在使我更多地谈论自己,你从这点就会做出判断。我们之间简直有谈不完的话,而且每次谈话都越谈越起劲,越谈越有的谈。我发现他是如此文雅,如此亲切有礼——几乎是理想的伴侣。我甚至能原谅他喜欢狄更斯和丁尼生——我迟迟才写封潦草的信他得负责任,因为他把我的精力差不多都占去了,所剩无几的一点儿精力留给我看校样。值得庆幸的是校样差不多快看完了。
艾丽丝要来我真高兴。她能来太好了。她的来访将使我感到快乐,日子也过得快活多了。我恐怕迪金森会因为和默里形成反差而感到痛苦。
我正饶有兴趣地读《歌德对话录》,——你的数学方面的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你的永远的
B.B.(贝伦森)
1903年3月22日
佛罗伦萨 塞蒂纳诺
塔蒂
我最亲爱的伯蒂:
听说你没出席多拉注137的葬礼,我真是非常、非常难过。我原来想你一定会去的,只能认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使你没有去成。——我知道你可能觉得这最后致敬的表示没什么意义,也没什么用处——但我确信,在她昔日为你做一切和给你全部的爱之后,她的妹妹和朋友们会由于你的缺席而感到痛苦——如果你本来能去的话。——非常感谢艾丽丝的来信和她寄来的小纪念册——我确信你也有一本。——或许你从来没有在你所爱的人的坟上听说过——葬礼上的宗教仪式几乎是最庄严肃穆的——特别是配上音乐,在极度悲伤的时刻,有时是一种真正的帮助,帮他超脱和摆脱悲痛——我已经收到多拉的妹妹的 8月初我再次到达南方时,非常想和你谈谈。我现在有很多东西要问你。托尔斯泰在《泰晤士报》上的信使我想起来很不舒服——或者说感觉很不舒服。它使我充满了(i)一种对我自己的生活方式的新的怀疑与责任感,(ii)对战争的怀疑与责任感。我感觉我们都生活在“毁灭之城”中,而我又不能确定我是不是逃走——或逃向何方。
那封信可能完全没有什么明确的结果,但它至少应该留下一种不同的精神。
长期以来,我一直对一切事情都感到太快乐、太满足了,包括对我自己的工作。而后托尔斯泰不服从应征服役的强烈的精神优势一下子把虚幻的辉格党自满自足的气囊里的气都泄光了。
1.在半张纸上写下你是否同意托尔斯泰关于战争的看法?
2.8月份你将在哪里?
你的乔治·特里维廉
1904年7月
诺森伯兰郡
坎布
亲爱的伯蒂:
我深深地感激你给我写了这么长的、深思熟虑的一封信。但这不是浪费时间。我对你写的深感兴趣,我想我完全同意你信中写的话。
另一方面,我以为尽管在你认定的精神中和限制下,你认为战争的准备是现代国家的必要功能是对的——战争最终被废除的主要手段之一还是在征兵制国家里被征召者的消极抵抗(如果情势恶化,我们可以加入其行列)。废除战争要数百年的时间,还将有一份“激烈的殉道者名单”,名单从这些托尔斯泰的反抗应征的罪犯开始。正是这些人,其数量将在全欧洲不断增加,他们将使欧洲各国人民因对战争和国际仇恨,抱有像你一样的观点,而不是人们现在的观点而最终感到羞耻。重大的变化通常总是以这种方法实现的。但是通过双重过程——公众的思想感情与实践的逐渐变化,它们由那些受大众谴责、同时也影响大众的人的极端观点和行为所引导,并真正鼓动起来。
同样我还要对托尔斯泰的信致意。我还认为任何将征兵制引入英国的提议基于这个理由(除了其他理由之外)都必须被抵制,193即政府无权强迫某个人昧着良知去打仗或接受战争训练,如果他认为战争是错的。
我认为我还同意你所说的人们有在“毁灭之城”生活和工作的义务,而不是逃离其中。但如果义务同时也是一项乐趣,虽然它仍然是一项义务,那在履行义务的过程中也会带来危险,因为很难按照个人的意愿,在保有大量的个人财富和支配闲暇时光的情况下,遵循下面这条箴言的精神来生活:“人只有权支配那一部分财富,它最终将给他人带来大部分福利。”
附上一封信及传阅函件。你加入吗?我已经加入了,而且我想我们可能会选戈尔迪·迪金森,他也表示愿意加入。肯定会有完全自由的讨论,还有许多值得结识的人。在任何成员身上,没有强迫宣读论文的义务。我想那些真正的宗教信徒同时也是真正自由的真理追求者(人数很少)的各种各样的观点是值得我们去了解的。他们表示极希望你参加。
你的永远的
乔治·特里维廉
1904年7月17日
诺森伯兰郡
坎布
亲爱的罗素:
再次见到你使我好多了。我有一个悲痛绝望的故事要倾诉——够含糊的了,而今天早上细想起来似乎又不那么含糊,但当我跟你待一会儿时,我就不觉得——噢,没有悲壮到要用绝望的语言的程度。我回想起了这么多我值得拥有的东西。而我的烦恼就显得不是理性的刚毅和正确遵从普通的格言所不能克服的了。
我现在比其他任何人都更仰仗你的帮助。我感到你经常怀疑所有那些高雅半是缺点,我也怀疑,帮帮我。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我感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没有呆板的规矩,而我还知道你是多么痛恨精神的粗俗。
不必回这封信,除非你一定要回或者你有什么要说的。我们可以透彻地谈论这么多事情,真是幸事中的幸事。
我打算在伦敦停留两周左右,把一些事办完,然后我就能更清楚地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在和你谈我的绝望之前,我必须开始有一点希望才行。
你的亲爱的
德斯蒙德·麦卡锡
1904年10月11日星期二
切恩 花园8号
我亲爱的伯蒂:
你给我写信并告诉我你对L.H.(伦纳德·霍布豪斯)小册子的看法,真是太好了。我很高兴你我的见解出奇的一致。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认为一种“心态”(举例来说如对“公正律”的本能的信赖以及我对祈祷本能的信赖等等)被觉得是“强迫和重复的”,与“我们的事物的顺序”的对应的证明无关。
我在证明的领域(过程的知识)与热望或信仰的领域——(目标的选择)之间做一次完全的区分。对后者的世界,我所要求的只是宽容——一种“让人活”的政策。在我对这个“让人活”政策的解释中,我可能不同于你和L.H.——因为我会允许每一个地方团体用共同的经费去教它特殊形式的“愿望”或“信仰”。我甚至为我自己的孩子们想望这种政策——因为我已经发现,没有它,我自己的生存将会更加堕落——而由于我“想望”我们所谓目的的崇高性,我便希冀有实现它的方法。我知道,除了实际的经验和试验之外,没有其他发现这些方法的途径。迄今为止,我自己的经验和实验把我引向不断祈祷的工作假设中。我丝毫不希望把这种实践强加在别人身上,而同样乐于付款给一个学校,在这个学校中进行宗教与教育完全脱离的世俗化实验(即除了教过程的知识之外不教别的)给英国圣公会或天主教会或基督教科学派教会的机构,所有我所期望的只是每个地区或场所,都尽可能自由地传授它自己的那种热望或没有热望。
10号星期四你和艾丽丝能否来吃午饭并同鲍尔弗先生会面?我要带他去看萧伯纳的戏,你能否拿到当天下午的票?认识鲍尔弗先生对你是有好处的——倘若碰上钦定教授讲座职位以及诸如此类的事!
你的永远的
B.韦布
1904年10月16日
威斯敏斯特堤岸
格罗夫纳路41号
亲启
我最亲爱的伯蒂:
我今天给你写信,只是为了我现在希望告诉你的一件事——我一直精心保存着你祖父的金表和表链,自从他去世后——我不必告诉你对我来说它是多么多么的珍贵,由于我自然十分清楚地记得,他总是把它佩戴在身上。
但是我现在非常想把它送给你——只附加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将来把它留给阿瑟,——如不是阿瑟就留给约翰尼——因为我切盼它将永远为罗素家所有。我不记得你是否保有或现在是否佩戴和过去有关的表——如果是这样,当然就不要犹豫马上告诉我,那我会保留这只,以便日后给阿瑟。如果不是这样,你当然应该把你现在的表赠送给别人(如你愿意可以保留)——因为我希望看到你会佩戴和使用这只表——而不是把它收藏起来——但是这你一定要告诉我。
亲爱亲爱的伯蒂,我希望看到你会永远努力去配得上——我知道你会尽力的——去做他的孙子</a>,因为他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最优秀的人之一——勇敢、文雅、真诚——而且具有一种最美的孩子般的质朴和最少有的正直品格——我喜欢想到你记得他——以及在临终前对你讲的充满慈爱的最后的话“好孩子”——能够作为你终生善行的一种鼓舞;——不过你当然不会记得,也不可能知道他的一切。——但如果你保存这只表,我确实希望你能佩戴它,珍惜它以纪念你祖父——并纪念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童年时代在亲爱的家中那些日子。注140
上帝保佑你!
爱你的姑姑
1905年3月20日
萨里郡,哈斯勒米尔
格雷肖特,罗泽尔登
我刚把这只表送到伦敦让人检查过——状况极好。我会在28号给你。——谢谢你上星期那封受欢迎的信。
伯蒂:
西奥多死了,星期二独自在费尔斯的水潭中游泳时淹死了,我想肯定是跳水撞到头部,晕过去而被淹死的。
我星期一回伦敦,让我尽快见到你。
克朗普顿
1905年7月27日
柯尔比·朗斯代尔
牧师寓所
亲爱的伯蒂:
随信寄去我相信还可以的照片。
我还有一些西奥注141的照片要给你看,你什么时候能来过一晚?
我和她注142的事完了。她说她认为可以为我做任何事,但坚决拒绝嫁给我,于是这事就结束了。
哈里和我打算下星期六去格兰契斯特。我还没安排好去看望比代尔斯。
我已准备好你的遗嘱,但我想我要保存它,等我们见面时才能和你商量。
西奥多的离去看来只是一种幻觉,是一种梦境与清醒的想法、回忆与现实的奇怪的混合,使我困惑不知所措,但慢慢地感觉到残存的自身的后果,就像失去四肢和力气的躯体,不得不靠一些装饰物来支撑,靠医药治疗、靠对失去成功的可能性以及光明前途的希望,逆来顺受地活下去。
我全心地紧紧拥抱你并因你对我的爱和帮助而为你祝福。
克朗普顿
1905年10月31日
亲爱的伯蒂:
这么说现在你已经“打了一场选举战”,托伊费尔德洛克把它描述成犹如谈恋爱,作为人生的 7. 艾丽丝·罗素
8. 1916年的伯特兰·罗素 对你所说的几件事情我都很感兴趣,特别是在507页上端关于革命者特殊作用的句子。我没有去猜是谁写的,直到艾丽丝告诉了我,尽管我本可以从你喜欢的乔伊特评论马志尼的叙述中猜出来。
我希望你们俩都已回到学术界的雉鸡保护区,在经过了这样的骚乱之后,牛津的平静是令人愉快的。
你的兄弟般的
乔治·特里维廉
1907年5月23日
特灵
斯托克斯村舍
亲爱的罗素:
我刚刚读过你关于数学的文章(校对稿),禁不住要写信告诉你,它使我多么倾倒。它确实好极了——把人带到崇高的境界——也许是最崇高的!你对数学伟大之处的陈述,在我看来绝对清楚,绝对有说服力,给人以人类思想的光荣的新概念。其中意大利城堡的明喻使我感到特别美,而表达方式的简洁更平添了极大的效果。《独立》注147的编辑们真是无赖!他们有多蠢!
我可以接连写许多页——这就是我的激动和热情。想到我认识你,能和你谈话,甚至可以反驳你,真是棒极了。噢!——我将让人在我的墓碑上刻上——
他认识穆尔和罗素
仅此足矣。
你的永远的
G.L.斯特雷奇
1907年10月23日
伦敦西北 汉姆斯特德
贝尔塞兹公园街67号
我亲爱的伯蒂:
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当选英国皇家学会会员的消息,这是多么大的荣誉啊!而且你还这么年轻。我看到这条消息后,一直满怀它带来的光荣感而情绪高涨,这是我听到的哲学工作 你的真诚的
威廉·詹姆斯
1908年10月4日
查令十字路饭店
亲爱的伯特兰·罗素:
得知你入选学会注149非常高兴。1877年投票选我时,我那种万分焦急的心情使得我总是为任何朋友,无论多么确信当选,通过了这场严酷考验而感到高兴。当你的投票进行时,我不想在现场整整待一下午。
你的入会将明显增加我,以及其他许多人,对该学会的兴趣和乐趣。注150
仍然是你非常真诚的
乔治·O.特里维廉注151
1909年4月26日
格罗夫纳,克雷森特大街8号
亲爱的伯蒂:
学院学术委员会今天决定提供你一个逻辑和数学原理的讲师职位,其职责为:
(i)每学期讲授一门课程(24讲),
(ii)学期上课期间住在剑桥——
此外,如果你希望满足你在校时间的某些条件(学期期间每周15小时,我想),他们在学院提供住房和膳食(免费膳食),年薪200英镑。
当然所有这些都是非正式的——我不说你也知道,对此我是多么高兴——它将给你一个绝好的机会去“展示”这个课题——而这正是你想要的。
顺便我该指出,这并不意味着这个讲师职位5年后会继续下去——当然,这方面的全部困难来自于,——就所能预见的——直接听课的学生人数极少——我承认有希望比我们当中任何人现在能保证的做到的更好——由于我们对我们自己的课题的了解——但这次聘任只有5年不会更长,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
委员会开得非常热烈,因为与此同时,我们还选出一个生物化学“讲师”。
目前没有更多的消息。
你的亲爱的
A.N.W.(怀特海)
1910年5月27日
剑桥 克兰默路11号
我亲爱的B.罗素:
我们非常高兴地得知,你能和我们在一起度过一段时间已不仅仅是希望。对于我们如此明智地采取的这一步,我不能宣称有丝毫的功劳,但我为衷心赞同你科学界朋友们的建议而感到欣喜。我几乎不敢奢望支持你全部愉快的五年授课时间,但我至少可以期待着早日和衷心欢迎你的到来。
向尊夫人致以我们最亲切的问候。
相信我是你最真诚的
H.蒙塔古·巴特勒
1910年6月3日
剑桥
三一学院院长府邸
现在不可能有许多还健在的人像我一样,看到约翰·罗素伯爵在1850年,为了“安息和感恩”,从卡伦德的旅馆动身,消失在苏格兰的豪雨之中。我不知你是否知道那些是令人快乐的地区。
亲爱的罗素先生:
多谢你的来信。无疑,在我写的东西中,我或多或少地误解了你。这使我一点儿也不愿意写,只是似乎还没有别人去写。我期待着一读你在《评论》上那篇文章的抽印本,并将注意你信中所写的那些内容。
我承认,你忙于政治活动,如果那意味着你将没有时间研究哲学,我对这种前景感到有些担心。不可能二者兼顾吗?如果不可能,你感到哪个方面的“吸引力”更大,就不是我贸然可以判定的了。我唯一能明确感觉到的就是,就人类能力所及,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做你在哲学方面的工作。此外,我觉得我没有任何权利说三道四。
如果你能给《心》杂志写点东西,我敢肯定是会受读者欢迎的,不仅仅是我个人。
你的忠实的
F.H.布莱德雷
1910年4月11日
牛津 默顿学院
我不知道谁会得到这个教授席位。我听说韦布的可能性大,由于两位牧师还有华伦可能投他的票,但真实情况还不知道。
亲爱的罗素先生:
听说你无意长久从事显然是非常诱人的政治,我确实非常高兴。临时换一下工作,那当然完全是另一回事。现在,你必定已经为哲学非常辛勤地工作多年了。
当然,在哲学研究中,我认为,同许多其他研究一样,常常得独自工作,是不太合乎人性和难挨的,而且我看不到任何解救的办法。能与他人合作的工作很少。我的健康情况一直很坏,但我无法借助另一种工作来改变,恐怕我也只能采取大量休假的方法来改善了。其实干另一种工作可能更好一些。
我现在太迟钝了,即使有你的文章也读不下去,但我还是盼望能见到你的大作。
从一开始,我对你的工作就有很高的期望,而且我认为毫无疑问,无论如何,要是你长久不搞哲学,哲学就会蒙受巨大损失。我看不出谁还会做你愿意做的,而我希望你会去做。
你的忠实的
F.H.布莱德雷
1910年4月20日
牛津 默顿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