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艾丽丝于1894年12月13日结婚。她的家庭200多年来都是费城贵格派(教友会)的教徒,那时她也是一位教友会的信徒。因此我们在圣·马丁巷的贵格教聚会上举行婚礼。我好像记得,当时有一位贵格派教徒被圣灵感动,宣讲起迦南的奇迹来,他的宣道完全伤了艾丽丝的感情。整个订婚期间,我们经常在基督教的问题上进行争论,但直到婚后几个月,我才成功地改变了她的看法。
她婚后改变看法的事情还不止一桩。那时候,美国妇女所受到的教育使她们认为性是肮脏的,所有妇女都厌恶性,认为男性的肉欲乃是幸福婚姻的主要障碍。艾丽丝就是受的这种教育。因此她认为两性交合只有在想要生儿育女时才可以。因为我们已经决定不要孩子,在这个问题上她就不得不改变她的立场。但是她仍然认为,她想让性生活极少极少。我没有和她争论这件事,也觉得没有争论的必要。
我们结婚时,两人以前都没有性生活的经验,因此正像没有性生活经验的夫妇通常显然会碰到的那样,从一开始就感到相当的困难。我曾听许多人说这使他们的蜜月过得不痛快,我们的情况倒不是这样,我们遇到的一点点困难看来挺可笑,很快也就克服了。但是我记起在我们结婚三周后的某一天,在性生活极度疲乏的影响下,我恨起她来,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娶她。这种心境在从阿姆斯特丹到柏林的旅途中一直持续着,但此后,我再没有过这样的心境。
以前我们曾决定,在我们婚后的头几年,要多去外国游览,因此1895年的头3个月,我们是在柏林度过的。在此期间,我到柏林大学</a>学习,主修经济学,同时继续做我的研究员资格论文。每周我们听三次音乐会,开始认识那些社会民主党人,那时候他们都被认为是坏人。大使夫人埃明特鲁德·马利特是我的表姐,因此我们应邀去大使馆吃饭。大家很友好,使馆人员都说他们要来看望我们,可是谁也不见来,我们到大使馆去时他们谁也不在家。我们好久都没有觉察这一切,但我们终于发现这是由于艾丽丝曾向大使提到我们参加过社会民主党人的集会。我们是从埃明特鲁德夫人写给我祖母的一封信中才知道这事的。尽管祖母对艾丽丝怀有偏见,但在这件事情上,她完全站在艾丽丝一边。这种分歧是公开的,而在所有公开的政治性争论中,完全可以相信,我的祖母和我的姑姑阿加莎总是站在自由派一边的。
在此期间,我在心智方面的志向正在成型,我决定不担任专门职务而要专心从事写作。我记得在初春一个寒冷而晴朗的一天,我独自一个人在动物园(Tiergarten)散步,设想着未来的工作计划。我想我要写一系列关于各门科学的哲学的书,从纯数学到生理学,还要写另一系列关于社会问题的书。我希望这两系列书最终达到综合,既科学又实际。这个计划是受黑格尔的思想所启发的,不过后来我在某种程度上尽可能按照这个计划去做,不管怎么说大致和我原来所预期完成的差不多,对于我的目标而言,这是一个重要的成形的时刻。
当春天来临的时候,我们到菲耶索莱住在艾丽丝姐姐家。她住在一所小别墅里,贝伦森住在相邻的另一座小别墅中。离开她之后,我们继续沿着亚德里亚海岸旅游,到过佩萨罗、乌尔比诺、拉韦纳、里米尼、安科纳和许多别的地方。在我的记忆</a>中,这次旅游一直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一段时期。意大利,春天再加上新婚,足以使最忧郁的人快活起来。我们经常在海里裸泳,然后躺在沙滩上晒干。但是这是一种多少有点儿冒险的运动,因为迟早警察会来查看是否有人从海中取盐而逃避盐税。幸运的是,我们从来没被抓住过。
就在这个时候,我越来越感到需要认真思考我的研究员资格论文,它应该在8月份之前完成,因此我们在费恩赫思特定居下来,这是我 我对于费城贵格派信徒老式家庭的印象是他们具有小贵族的种种衰落状态。90岁的老守财奴守着他们的积蓄,而他们的60或70岁的儿女则尽量耐着性子等待着父母的死期。各种各样的精神失常表现得十分普遍,而那些被认为神志健全的人说他们非常愚蠢倒更合适。艾丽丝在费城有个姑姑是个老处女,非常有钱也很荒唐可笑。她非常喜欢我,可是却怀疑我认为带来得救的并不肯定是耶稣的血。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因为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我们在感恩节和她一起吃饭,她是位非常贪吃的老太太,准备的宴席足以填满大肚汉的胃口。正当我们要开始吃 永远爱你的奶奶
1895年5月30日
萨里郡,里士满
彭布罗克邸园
我希望你能找到散在书里面我用铅笔写的歪歪扭扭的词汇表——我想当你读书时,它们会使你得到更大的乐趣。我是多么希望我们能在一起读啊!
最亲爱的伯蒂:
你说你已“落实”了你的行程——假使彭布罗克邸园也在其中的话,请你提一下——我很高兴地说,格特鲁德注107和孩子们打算9月1日至16日来这里。罗洛叔叔在苏格兰别的什么地方——因此那个时候不行——我能想象“深奥的哲学”甚至“数学中的无穷”是最有趣的。亲爱的伯蒂,你知道我们对沃克小姐的爱,但你仍然没有提到她的死,这使我感到痛心。亲爱的,离你这么近的丁尼生夫人你也只字未提——亨利·泰勒爵士称她是“女人中的女人”——再也没有比这几个字更好的赞美了。我给艾丽丝寄去了格林的书——一本使人愉快的历史书,却不是我十分想送给她的礼物。
永远爱你的奶奶
(1896年)
萨里郡,里士满
彭布罗克邸园
姑姑从可怜的哈勒姆那里收到一封漂亮的短笺。
最亲爱的艾丽丝:
我们很高兴收到伯蒂的照片——他完美,自然,不是摆样子照相的那种微笑。至于你的照片,我们不喜欢,我希望伯蒂也不喜欢,不论是摆的姿势,灰暗的脸,还是多处隆起的白披肩——也可能不合阿加莎的口味,但她忍不住,我也是。你什么时候过生日?我忘记了,只记得我说过我要送你一本书。我会努力想出一本,然后问你有没有。但我想格林的书不合适——要不那么刻板和说教的——你有亨里特·勒南的书信集吗?阿加莎刚刚读过,说写得很美。当然,我亲爱的孩子,我从未想到,以我的健康好坏来反对你们去美国。我感觉“去或不去”只能由你们自己决定,我相信这对伯蒂会有好处。令人遗憾的是著名作家群体中最后两位,霍姆斯和洛厄尔注108已去世——但无疑,还会有人值得他去认识的,不管他们是不是作家。我真诚地希望他能接触比过去更广泛的、形形色色的男女——而最理想的是在他自己的国家接触。哈罗德和薇塔注109上星期来了,我告诉你了吗?这么一个美妙、自然、悦人的女孩。谢谢你漂亮的短笺。你感冒太遗憾了!是乡间小屋的问题吗?这个季节在海上来往,多可怕!海上的空气对你们的消化不良有好处吗?
你永远亲爱的奶奶
1896年8月11日
萨里郡,里士满
彭布罗克邸园
我最亲爱的伯蒂:
明天我将十分想念你,也想念很久以前她同我们注110在一起时那些快乐的生日。那时,她劝我们,鼓励我们尽善,在你还是个孩子时,使我们的家庭有光彩,使我们对你的前途充满希望。亲爱的、亲爱的伯蒂,从那时起,不是已经有很大的进步吗?你现在生活的欢乐,不是使你对那些生活在充满忧郁、病痛和孤独中的人们更有爱、帮助和关心吗?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有奶奶的爱、祈祷和希望意味着什么。只要对她光辉的范例有着幸福的记忆的话,肯定能感觉到,在那几乎令人绝望的日子里,我们离开她的理想和她的生活准则是多么多么远啊——但是我们必须奋斗,争取继承她更多的精神。你很难想象,就在此刻,这里的一切多么可爱,虽然思念她的痛苦如此巨大,但我喜欢面对这一切,回忆她多么爱这一切。
罗洛叔叔身体很不好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我早就对他工作过度深感焦虑,现在他已被勒令全休了;——也许你已经到过邓洛泽尔。这里要做的事真是太多了,我已经有几次感到劳累过度。格温妮[格温多琳·维利尔斯]不停地工作,并且尽力帮助我才使我没有垮下来。——看见精美的画被搬走,房子越来越空,真是极其痛心。当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会感到欣慰的。我最高兴的是罗洛叔叔有几张好画,这些画应归他所有。我还感谢赫</a>布兰德注111,将你祖父的大画像赠送给国家肖像馆。很抱歉我至今还没有送你礼物,因为事情没完没了,实在没有工夫张罗。向艾丽丝表达我最深的爱。
上帝保佑你,最亲爱的伯蒂。
热爱你的姑姑
1898年5月17日
萨里郡,里士满
彭布罗克邸园
致格雷厄姆·华莱士
亲爱的华莱士:
自从总统选举之后,我就一直想给你写信,谈谈我正通过印刷品邮寄给你的一张选票样品,这种选票据说比其他各州的都更复杂,这肯定是一种胜利。对我来说,其中似乎包括整个18世纪关于自由与理性的民主理论或者整个19世纪党魁控制的实践。你可以想象在一张选票上使用“直接票”注112之类的字样,想象一个人能在这样一张选票上对任何其他事情表示意见的惊人智能。我从未看见过任何文件,充满这么丰富的政治理论,或者如此清楚地显示从糟糕的形而上学到政治腐败的捷径。在费城,兴趣集中在选举州长——克劳上,他是位独立的共和党人,明确表示他反对党魁控制的立场。说来奇怪,他当选了,虽然是以微弱多数当选。
我还告诉你一些非常明显的老板们的诡计,让虚构的投票人去投票。你会看到,我封在信里面的证件能使没有登记的人去投票。有人带我到费城的一个投票站去,就在投票站外,站着一个大老板的代表,名叫弗拉纳根。他教那些不知怎么投票的人如何去投票,他非法地看着他们在选票上画圈,并且在必要的时候保证其投票权利。一个共和党人和一个民主党人到投票站内视察是否一切都公平,一般认为,他们会彼此对抗,而事实上他们互相妥协并同意支持他们共同的朋友老板们,即使他们不得不容忍投给反对党的假选票。美国人似乎太宿命论、太悲观以至于拿他们没办法。带我的人是一位由禁酒主义者任命的官方监察员,虽然他看到并且指出其中有不合法的行为,但当我问他为什么不进行干预并据理力争时,他只是耸了耸肩膀。事实是,美国人除了他们自己的事之外,对所有事情都说不出来地懒惰。为了掩盖他们的懒惰,他们发明一种悲观论调,说什么事情都没法改进。尽管我直接面对他们,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改革运动没有取得过任何成就时,他们无言以对,只有一个人提到领事工作,自然这不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呼声。他们中有一位,以自己的品德而自豪。他坦率地告诉我,他觉得做买卖赚的钱,比同腐化进行斗争省下的地方税要多——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人居然会想出如此蹩脚的口实。但是所有事情似乎改进得特别快,虽然再没有什么比说这话更使得懒惰的、伪善的清教徒如此恼火的了。他们对在联邦中处于最腐化的位置而感到某种自豪:无论你走到哪里,他们都夸耀他们自己的地区特别无望。而奥尔特盖尔德的倒台以及塔曼尼的失败似乎会激怒他们:他们说也许情况很容易是另一种样子,而下一次选举肯定是另一种样子。总的来说,我看不出他们应该得到比他们已得到的更好的东西。贵格派信徒和清教徒,就我同他们的接触来看,都是我所看到的最大的说谎者和伪善者,并且一般说来毫无生气。这里有一个费城的故事,沃纳梅克是当地的大富豪,他极其富有而且虔信宗教。保护性关税对他是生死攸关。在1888年的选举中,纽约州是决定性的一州。电报打到费城的共和党委员会说8万美元就能赢得选举。沃纳梅克立刻照数支付,共和党在纽约州以500票的多数获胜,于是沃纳梅克就成为邮政部长。还有一个纽约的故事,杰伊·古尔德注1131884年给共和党捐了一大笔钱。这件事被民主党人知道,第二天他们就举行了数小时的游行,游行队伍经过他的住所时高呼:“血!血!杰伊·古尔德的血!”吓得他脸都白了,于是打电报给民主党,愿提供他们所要的经费,无论多少都行。于是克里夫兰当选了。——不过个别的美国人还是讨人喜欢的,但是无论是缺乏勇气,还是由于地方分权,他们没有形成一个由心胸坦荡的人民组成的社会。他们一个接一个全都抱怨说,他们要是说出他们的心里话,就会处处遭到白眼。我想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缺少本钱,我想用同样的原因可以说明大学的宗教狂热和胆怯。伊利教授因为是一位基督教社会主义者,就被赶出了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虽然也有可能,每个人都要比英国更关心接受教育,智力水平也很高,但有思想的人承认——虽然只是在最近几年中,据说显然是从布赖斯开始,他们的政府的组成就不十全十美。我想你会像我们一样,在这里过一段愉快的日子。我们大概于12月30日启程,热切地希望你在那之前抵达。我们要到纽约去,很想见到你,还想给你介绍几位将在那里的优秀人物。如果你还没有告知我们你到达的日期,请快点写信来——这个学院是一个好地方,比起格顿学院和纽纳姆学院不知要好多少。奇怪的是政治经济学教授是一位社会主义者和自由铸造银币政策的拥护者,居然获得他全班的支持,虽然其中许多人是富有的纽约人。我所遇到的那些人他们对社会问题的看法都是聪明而宽厚的。
伯特兰·罗素
1896年11月13日于
宾夕法尼亚州,布林·莫尔学院
迪恩纳里
莫里斯·谢尔顿·阿莫斯(后来为爵士)是我在剑桥和弗赖迪山之间的唯一联系人。他父亲是一位有相当名望的理论法学家,也是在1881年英国占领埃及后,强加于埃及的《埃及宪法》的主要执笔者。他的母亲丧夫后献身于慈善事业,特别是清教的活动。据说她说过:“自我亲爱的丈夫死后,我一直献身于卖淫事业。”还据说,她的丈夫虽然原来满头秀发,但在婚后六周之内,就秃得像一个鸡蛋。但是我不能证实这些故事。阿莫斯夫人通过她的工作,成为皮尔索尔·史密斯夫人的朋友。因此洛根到剑桥看我时,便带我一起去拜访莫里斯,当时他是大学一年级,刚刚开始学习道德科学。他是一位很有吸引力的青年,高个,热情,举止有点笨拙。他经常说:“这世界是一个奇妙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在里面活动,总要撞到什么东西。”
后来他当了大律师,去了埃及。在埃及,人们都还记得他的父亲。他在那里官运亨通,当了很长时间的法官之后退休了,以自由党人身份做剑桥的代表。他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以读数学书为消遣的人,就像别人读侦探小说那样。
他有一个妹妹名叫邦特,我和艾丽丝都是她的朋友。邦特深受她母亲狂热的宗教信仰之害,后来她成了一名医生,但在她结业考试前几周,她母亲就养成了一种习惯,夜里叫醒她来为自己祈祷,因此,我们不得不给她钱让她离家单住。1896年我和艾丽丝把她带到美国。
邦特还去过埃及,她一度在苏伊士运河做检疫医官,她的任务(首要任务)就是在那些船长宣布没有老鼠的船上抓老鼠。她最后嫁给一个军官,是埃及警察部队的首脑。他经受过轮船失事、船员叛变以及各种九死一生的劫难,但是当我和他谈起“你好像有过十分冒险的经历”时,他回答道:“噢!不,当然我从来没错过我的早茶。”
当我不再是受人尊敬的体面人注114时,兄妹俩都拒绝继续同我来往。但是哥哥最终后悔了,妹妹却一直坚持到底。
亲爱的伯蒂:
很高兴听到你的消息,使人想起一类应结交的人。你是否知道布龙耶特已来此地,到一家法律事务所干年薪1200英镑的工作?他很友好,但是个粗人。显然他认为除了数学之外,没有什么学科能使真正伟大的头脑感到困难。他以桑格为对象,嘲笑政治经济学;以麦克塔格特为对象,嘲笑形而上学,我怕你也免不了受他嘲笑。他告诉我福赛思注115不相信你的理论。我问过福赛思的能力,他说福赛思能够判断任何逻辑命题。所以我只能说,一个丝毫不懂形而上学的人,需要用半年或一年的时间来叙述任何形而上学命题。这个畜生似乎认为三一学院落在一些傻瓜手里,他们出于腐化的动机,把研究员资格授予政治经济学家和形而上学家。但是应该记住,有些人注定要下地狱,不用为纠正他们而焦急,最好把时间用在赞扬那些评选委员的不可思议的决定,特别是某人个人的选举上。有时,我自认为堕落者而于心有愧。例如,穆尔说世界只由概念组成是什么意思,我就不知道。
我会非常愿意和你一起讨论我们各自的事情。在我看来,随着时光流逝,我离开确定的和高尚的志向越来越远,而最坏的是感觉华彩艳丽——像有人偶尔感觉的那样——而看不见排演的机会——甚至是试穿的机会。
在你与艾丽丝和邦特到来并以冷静的观点讲述它之前,我真不知道怎样去想它。可是我认为,我正在学着各种有用的事物。我只在上午处理公事,我刚好把下午的时间安排在这里的首席律师的事务所。他是一位比利时人,我想我在那儿会有很多收获。现在夜已降临,天气相当凉爽宜人,我足以维持生活到夏天回家。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你著书的计划听起来非常棒,也许当大作问世后我还能看懂它,也许不行。我想我可以在这里重新拣起数学,因为——我希望我对那个厚颜的布伦奈特说过这话。毫无疑问,数学不像任何其它知识的分支那样让人费神地集中注意力,你只要跟着那些数学符号顺利向前,就像在湾流中顺流而下一样。可另一方面,它是一种混日子的工作,研究一个题目却没有明确的目的。
很高兴听说你支持武力扩张的外交政策,但我想如果可能,不要战争,通过外交途径就取得胜利是一件好事——虽然老亚当注116要战争。
我们现在似乎就已经以最耀武扬威的姿态干了这件事。法绍达事件注117使我们在埃及持有新立场,我们声明要与法国开战,而他们拒绝了,我们现在靠征服来占有它。
我真希望我能和你做同样的工作,那样我就可以给你写信谈谈它了。我不知道是否有精神麻痹这种事,或者一个人是否最终肯定要脱颖而出。
你的兄弟般的朋友
M.S.阿莫斯
1898年11月6日于
开罗
费尔吉小姐代转
亲爱的伯蒂:
我刚刚得到从6月9日起为期3个半月的休假。我大约10日到家,我非常盼望着见到你和艾丽丝。不巧的是,我得在7月间去巴黎应试。不过我想,我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在英国打扰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会给我一个好机会去烦你。
你那封关于穆尔的带有抒情色彩的信打动了我,我把它作为给法国人和其他野蛮人看的关于英国现实的精神状态的教材,远远超出一篇专题论文的范围。我解释说,我们的殖民活动和商业活动,仅仅是吞噬文学界和哲学界精英的火焰的强光一种苍白的反射而已。事实上,现在英国的真正特性是一种大时代的特性。在这个大时代中,在完善的政治制度下,由一个自由的、受尊敬的、公正无私的上流社会所管理。数以百万计的新兴的劳工阶层,与有教养的、井然有序的中等阶级竞相迸发出帝国的狂热,忠于君权,尊重知识——同样丰富和激动人心的气氛赋予商业和贸易新的生气,已经对国家的智力生活产生更加巨大的、史无前例的影响:这种影响特别可以在有名的大学里看见,它们不再仅仅是培养政治家、殖民地总督和具有无与伦比的潇洒和优雅风度的地方绅士的养成所,而且在最近二三十年中成为纯粹与抽象的科学研究中心,但它们在上一代赶上并且超过所有的欧美中心。你应该去看看法国人局促不安的样子,他们能忍受《斯皮德里德评论》:他们只能承受法绍达(事件)的后果,因为他们说不准它在哪儿。但是一旦涉及柏拉图哲学的新体系,他们便扯自己的头发,气急败坏了。
这信写得太随便,真不能原谅。好在就要再见到你和艾丽丝了,我们可以不拘形式地畅论各种事物。你读过巴雷斯注118的《失掉根基的人们》吗?
你的兄弟般的
M.S.阿莫斯
1899年5月5日于
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