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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四〇_路边草

作者:夏目漱石 字数:7099 更新:2025-01-09 15:50:26

妻子把手里的文书递到健三跟前。

“说把这个交给你。”

健三带着惊讶的神态,把东西接过来。

“什么东西?”

“说全是与那人有关的文书,拿给健三看看,也许会有参考。一直收藏在小柜子的抽屉里,今天才取出拿来的。”

“还有这种文书?”

他从妻子手里接过那捆文书,托在手里,呆呆地看着那年深日久的纸的颜色,而且无意识地翻来覆去看了看。这捆文书厚约两寸,也许是长期扔放在不通风、有湿气的地方吧,健三突然发现早被虫蛀出一道痕迹来了。他只是用手指轻轻摸了摸那不规则的痕迹,却无心解开仔细捆好的纸捻结,把里面的东西看一看。

“打开看的话,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吗?”这句话充分说明了他的想法。

“他说父亲为了子孙后代,特意归置好保存下来的。”

“是吗?”健三以往并不特别尊重自己父亲的判断力和分辨力,“因为是父亲办的事,他是会把所有东西归置好的。”

“可是,这全是出于对你的关心,据说,老人家考虑到那家伙是那样的人,自己死后,说不定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到那时,这文书就起作用了,所以才特意归置起来,交给你哥哥的。”

“是吗,我可不知道。”

健三的父亲是中风死的。父亲健在时,他就离开了东京,父亲死时也未能见上一面。这种文书未经他过目,长期保存在哥哥手上,那是不足为奇的。

他终于解开了捆文书的纸捻结,把叠在一起的东西一一进行查看。有的上面写着“手续书”,有的写着“契约一束”,在对折的日本纸账本上,写着“明治二十年正月契约金收据”,这些东西先后展现出来。账本的最后一页上,有岛田签写的“以上于本日领取”、“以上已按应付款项付清”的字迹,还盖有黑色的印章。

“父亲每月被他拿走三到四圆。”

“是被那人拿走吗?”妻子在对面倒看着账本。

“不知道总共拿去了多少。按理说,除此以外,应该还有临时给的钱。因为是父亲办的事,肯定会有收据的,只是不晓得放在哪里。”

文书一张一张不断展现出来,可在健三看来,全都乱七八糟,不易弄清。过了一会,他把叠成四折的一垛厚厚的东西拿起来,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连小学</a>毕业证书都放在这里面。”

那所小学的名称,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不同,最早盖的印章叫“ “因为这个缘故,你才被送去给那人当养子的呀,这里也这么写着哩!”

健三可怜自己落得这个报应。妻子却不在意地接着往下念:

“健三三岁时,遣为养子,尚属清吉,后因与其妻阿常不睦,终成分离。其时,健三年仅八岁,我即将子领回,迄今已养育十四年——下面被红笔涂得乱七八糟,认不得了呀!”

妻子再三调整文书和自己的眼睛的位置,打算再往下念。健三交抱双手,一声不响地等着。不一会,妻子哧哧地窃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可不吗……”

妻子没有说下去,把文书正对着丈夫,然后用食指指着用红笔在行间仔细作了批注的地方。

“你看看这里。”

健三皱着眉头艰难地把那一行字念下去:“在管理所供职期间,因与寡妇远山藤私通——什么呀,真无聊!”

“可是,这总是事实吧。”

“事实倒是事实。”

“那就是你八岁的时候。也就是说,打那以后,你就回到自己家里来了。”

“可是,户籍没有复原。”

“是那人……”

一种兴趣激发了妻子的好奇心,她又拿起文书,把看不清的地方放过去,专拣认得清的部分看,想从中发现自己还不知道的事。

文书的末了,还列举说明岛田不仅仍扣着健三的户籍,不让他回自己家,而且经常滥用把健三改为户主的印鉴,到处去借钱。

其中还有在即将决裂时,向岛田支付了养育费的证明。上面写有一段长文:“基于上述,健三断缘归宗,当即交付赎金××圆,下欠××圆,议定每月三十日分期支付”云云。

“尽是些稀奇古怪的句子。”

“其中提到经办人是比田寅八,并在下方盖有印章。这也许是比田姐夫写的吧。”

看到了证明的文句,健三才联想到最近会见比田时,他那副全局在胸的样子。

三三

哥哥说好葬礼完了要顺便来一下的,却不见照面。

“也许因为太晚,直接回家去了。”

健三认为这样更好。他的工作本来就应该利用前一天或前一个晚上进行调查研究,否则将完不成任务。因此,如果宝贵的时间被别的事占去了,对他来说,这是非常懊恼的事。

他把哥哥留下的文书归置起来,本想用原来的纸捻捆好,可手指一使劲,纸捻就绷断了。

“放得太久,不结实了!”

“是吗?”

“跟你说吧,字据被虫咬了。”

“可能吧,一直扔在抽屉里嘛。可是,哥哥怎么会把东西保存得这么好呢,根据他的脾气,一为吃喝发愁,就会把什么东西都卖掉的呀!”

妻子望着健三笑了起来。

“给虫子咬过的纸张,不会有人买吧。”

“怎么办呢?总不能就那么扔进废纸篓里吧。”

妻子从炕桌抽屉里拣出用红白线捻成的细绳,把扔在那里的文书重新捆起来,然后交给丈夫。

“我这里没有地方存放呀!”

他周围堆的全是书,连小书箱里也塞满了书信和笔记本。只是那个放铺盖的壁柜还有点空隙。妻子苦笑着站起身来。

“在两三天里,你哥哥一定还会来的。”

“是为了那件事?”

“那是一件事。还有,他今天去参加葬礼,说要借褂子,便从这里穿了一件去。肯定要来还的。”

不借弟弟的褂子就没法去参加葬礼,这使健三不得不想想哥哥的处境。他还记得自己刚从学校毕业、穿上哥哥送的一件宽大的薄短褂和朋友们一起在池端照相的情景。其中一位朋友对健三说:“看我们谁最先坐上马车(1)。”当时他没有搭腔,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的短褂。这件短褂是老早的罗纱料子,上面印有家徽。说得不好听,那是为了蔽羞,才说那件短褂没有破绽,还看得上眼。还有这么一件事:他应邀参加好友的婚礼,前往星冈茶寮(2)时,也因为没有像样的衣服,就把哥哥的长袍大褂一起借来,才把那场面应付过去。

他唤起的这些回忆,妻子是不知道的。可是,事到今天,与其说使他得意,不如说使他伤感。今昔有别——他不由得想起了这句最能表达他心情的俗语。

“连件褂子总该有呀!”

“大家都好久不穿这种褂子了,也许卖掉了吧!”

“不好办啊!”

“反正家里有,需要的时候借去穿,这不就行了吗,又不是每天都穿的衣服。”

“好在家里有,还算不错。”

妻子想起最近瞒着丈夫典当了自己的衣服的事。健三有一种悲观哲学,认为总有一天自己也会陷入与哥哥同样的困境。

过去,他就是独自在贫困中站起来的,今天,他节衣缩食,生活仍不宽裕。可是,周围的人却把他当成了赖以生存的主心骨,他很难过。如果把他这样的人看成是亲戚们当中混得最好的,那就更难为情了。

* * *

(1) 此处系指官员乘用的马车,即当官的意思。

(2) “星冈”是位于旧麹町区永田町日枝神社的一块高地,此处茶寮为一家高级会员制料理店。

三四

健三的哥哥是个小官吏,在东京市中心一个大局里工作。长期以来,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在那座宏伟的建筑物里进进出出,自己也觉得很不相称。

“我这种人已经老朽不堪喽!不管怎么说,年轻人有为,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崭露头角。”

在那衙门里,几百人不分昼夜,在紧张地工作。他已心力交瘁,存在与否,简直跟无形的影子一样。

“哎,够啦!”

不想干了!他脑子里经常闪过这样的念头。他有病在身,比实际年龄苍老得多,也干瘦得多,脸无光泽,像快死的人似的,在苟延残喘。

“因为上夜班没法睡觉,所以伤了身子。”

他经常因感冒引起咳嗽,有时还发高烧。发烧肯定是肺病的预兆,这就威胁着他的生命。

实际上,他的工作,即使是强壮的青年人,也肯定会感到辛苦的。每隔一晚他就得在局里加班,而且是通宵达旦地干, 健三对因欲壑难填而感到无聊的人,是不怎么同情的。

* * *

(1) 授予卓有武功的军人的一种勋章,附有一定的终身养老金。创于明治二十三年,现已废除。

三八

又过了几天平安的日子。对健三来说,这不过是日子过得更沉闷罢了。

在这种日子里,他常常被迫追忆自己的往事,在不断同情哥哥的同时,自己也无意中跟哥哥一样,好像成了过去的人。

他试图割断自己的一生。可本该彻底抛弃的往事,却又紧跟着自己。他的眼睛望着前方,脚却容易朝后迈。

他所朝方向的尽头,有一座四方的大住宅(1),里面有楼房,架着宽梯子。在健三看来,楼房上下两层都是一个式样,当中院子也是正方形的,四周由游廊包围着。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宅子却没有人居住。他童年的心,还不懂得这就是寂静,也缺乏对家的认识和理解。

他把那连接在一起的许多房间,还有笔直伸向远处的游廊,完全看成了装有天花板的街。他独自在那无人通行的路上走,甚至在里面到处乱跑。

他有时还爬到临街的楼上,透过房间的长格子窗往下窥看,接连有几匹挂着铃铛、系着肚兜的马从他眼前走过。街道的对过,建有一尊青铜大佛,盘坐在莲台上,扛着一根很粗的禅杖,头上还戴着斗笠。

健三有时也到昏暗的堂屋里去,从那里再沿着对面的石阶往下走,横穿马走过的街道。他经常爬到大佛的身上,脚踩着大佛的衣褶,用手去抓禅杖的柄,从背后去攀大佛的肩膀,用自己的头去顶那斗笠。直到再没有什么可玩了,才从大佛身上下来。

他还记得在这四方住宅和青铜大佛的附近有一座红门的住宅。从狭窄的街道拐进小胡同约莫四十米,正面就是那红门住宅,房后掩着一片竹林。

从这狭窄的街道一直走,往左拐,就是很长的一条下坡路。在健三的记忆里,这条坡路的台阶是用大小不匀的石头自下而上铺成的,也许因为年代太久,石头移动了吧,台阶是坑坑洼洼的,石头缝里长出的青草,在风中摇曳。尽管如此,人们还是经常从那里经过。他好几次穿着草鞋,沿着高台阶走上去又走下来。

下完这道坡,又是一道坡。在那不太高的山坡上,成排的杉树显得十分苍翠,正好在坡道与坡道之间,形成了谷间洼地,左边有一所茅草屋。屋子从外往里缩进去,而且有点向右倾斜,面向大路的部分,外表盖得跟茶棚一样简陋,经常妥放着两三把折叠椅。

透过苇子缝隙望去,里面有一个用石头围起来的池子。池子上面搭着藤萝架,从水面上伸出两根柱子来,支撑着架子的两端。柱子下部埋在池子里。周围生长着许多杜鹃花。池子里红鲤鱼来回游动,它的影子如同幻影一般,使混浊的池底现出红色来。健三真想去那里垂钓。

有一天,他趁那家没有人,弄来一根粗糙的大肚子竹竿,顶端系上一根绳子,钩上鱼食,扔进了池子里。这么一来,很快就有一种能拽动绳子的可怕的东西袭来,一股不把他拖进池底绝不罢休的力量传到了他的两只手腕上。这时他害怕了,赶紧扔掉了竹竿。第二天,发现一条一尺多长的红鲤鱼,静静地漂在水面上。他对此感到害怕……

“当时自己和谁住在一起呢?”

他的脑子完全跟白纸一样,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可是,如果凭借分析力去追索的话,应该是和岛田夫妻生活在一起才对。

* * *

(1) 这里指的是漱石伯母在新宿中街经营的一座妓院,明治维新后被关闭。漱石小时曾由养父领着在这里住过。

三九

随后,情景又起了变化。寂静的乡村突然从他的记忆里消失了,一座装有格子窗的小住宅,模模糊糊地出现在眼前。这没有院门的宅子,坐落在小巷般的街上,道路狭长,而且左曲右拐。他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住的房子整天都是昏暗的,阳光和他的房子根本无缘。

在那里,他长过疮疱。等他长大了问起此事,知情人说是因为种了牛痘才出的疮疱。装有格子窗的屋里,昏暗少光,他在铺席上滚来滚去,连哭带叫地在身上乱抓。

他突然又在一座宽敞的建筑物里,看到了自己的童年。那像分隔开来、可又连在一起的屋子里,只有孤零零的几个人。在空着的房间里,铺席也好,薄褥子也好,全发黄了,周围寂静得跟寺院一样。他曾爬到高处,在那里吃盒饭。他把用葫芦瓢盛着的像炸豆腐饭团似的东西从上边扔下去。他多次抓住栏杆朝下看,却不见有人去拾那东西。陪着他的大人,只顾看对面去了。对面正在演戏,舞台上有人在摇晃房柱,拆除大宅子,然后从拆毁的房顶上,钻出一个短胡子的军人来,显得威风凛凛——当时,健三脑子里还没有戏剧这个概念。

不知为什么,他在脑子里把这出戏和逃走的老鹰连在一起了。老鹰突然反方向朝对面青翠的竹丛飞去。他身边的一个人在叫喊:“飞跑了,飞跑了!”这么一来,又有另一个人拍着手把那只老鹰招呼回来——健三的回忆到这里中断了。他是先看戏?还是先看老鹰?已经记不清了。再说,他是先住在尽是田园和草丛的乡下?还是先住在面向狭窄街道的昏暗屋子里?这些也都印象模糊了。也就是说,当时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人的影子。

岛田夫妻作为他的父母,明确地反映在他的意识里,那是其后不久的事。

当时夫妻俩住在不同一般的房子里。从门口向右拐,沿着别人家的墙根走,再登三级台阶,就是一条只有三尺宽的小巷。经过小巷,才来到宽阔而热闹的大街上。从右边拐过走廊,反过来再下两三级台阶,便有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与大房间相接的堂屋也是长方形的,从堂屋里出去,就是一条大河。河上有几艘挂白帆的船划来划去。河岸边设有栏杆,里面堆满了柴火。栏杆与栏杆之间的空当,有一条缓缓的小坡道,一直伸到水边。方背壳的螃蟹,经常从石墙缝里伸出它那双大螯子来。

那狭长的宅子分成三段,岛田的家在正当中。这原来是一家富商的房子,面向河岸的长方形大房间,可能作过店房。可是,房主是谁?为什么他要把这里让出来?这都属于健三了解范围以外的秘密。

有个西洋人曾经一度租用那个大房间教过英语。因为过去那个时代把西洋人当作怪人,所以岛田的妻子阿常总觉得好像同怪物住在一起似的,心里害怕。当然,说起这西洋人来,也确实有个毛病,他老是穿着拖鞋,慢慢吞吞地走到岛田租用的房间屋檐下来。阿常也许是心里有气吧,脸色发白,躺在那里。那人却站在屋檐下往里探望,还说是来致意问候的。他问候的话,是日语?是英语?还是光打手势?健三对此一无所知。

四〇

西洋人不知什么时候搬走了。等小健三突然想起来,再去一看,那间大房子已经变成管理所了。

所谓管理所,类似现在的区政府。大家把矮桌子摆成一排,在那里办事。那时候,还不像今天这样广泛使用书桌和椅子,而是长时间盘腿坐在铺席上。传呼来的人,或者是自己主动前来的人,都把自己的木屐脱在堂屋里,恭恭敬敬地候在各自的桌子跟前。

岛田是这管理所的头头。他的位子设在从入口处径直往里走的最尽头。从那里直角拐弯,到能看见河的格子窗边,还有多少人?有几张桌子?健三确实记得没有人对他说过。

岛田的住处和管理所,本来就在一栋狭长的房子里,只是被分隔开来了,所以他无论上下班,都能图得不少的方便。他晴天不会挨尘土,雨天省得打伞。他沿着廊檐去上班,同样沿着廊檐回家来。

就因为这个关系,小健三胆子大多了。他经常到办公的房间去,大家逗他玩。他一来劲,就去摆弄秘书用的砚匣子里的朱墨,或者是挥舞小刀的刀鞘,不停地干那种人所讨厌的淘气事。岛田却尽可能利用他的权势,袒护这个小暴君的所作所为。

岛田很吝啬,妻子阿常比他更吝啬。

“所谓吝啬鬼,就是指那种人。”

他回到自己家里以后,经常听到这样的指责。可是,他当时毫不在意地看着阿常坐在长火盆边给女仆盛酱汤。

“这么说来,女仆该有多么可怜啊!”健三自己家里的人发出了苦笑。

阿常总是把放饭菜的橱子锁起来,有时候,健三的生父来访,肯定是吃叫来的面条,她和健三也得跟着吃面条。即使是吃饭时间,也绝不会像平常那样端出饭菜来。当时,健三把这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事,等回到自己家里以后,看到三顿正餐之外,还加三次点心,他感到很奇怪。

在花钱方面,夫妻俩对健三却显得很大方。外出的时候,让他穿着好料子的外褂;为了买绉绸衣服,还特意领着他到越后店去。到了越后店,坐下来挑选花色时,天快黑了,当店里的学徒们从两边把大门的挡雨板拉上时,小健三害怕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他要来的玩具,当然任他摆弄,其中还有幻灯机。他经常在用纸粘成的幕上放映古装影子戏,让戴古代礼帽的人时而摇铃、时而迈腿,心里十分高兴。他买来一个新陀螺,为了经久耐用,所以浸泡在河边的泥沟里。可是泥沟里的水会从柴火堆的栏杆缝里流到河里去,他担心陀螺会因此流失,一天好几次从管理所钻进去,三番五次地拿起来看了又看。每次到河边去,他就用棍子去捅螃蟹爬进去的石墙缝的洞,螃蟹一爬出来,他就按住它的壳,抓上几只活的,装进袖兜里……

总之,岛田夫妻虽说吝啬,但健三是从别人那里要来的唯一的儿子,所以反而得到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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