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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在审美上的有效性_非此即彼

作者:克尔凯郭尔 字数:28312 更新:2025-01-09 14:03:37

我的朋友!

你的眼睛在这里首先看见的这些字行,是在最后被写出来的。将它们写下来的意图是再一次尝试着去把这一详尽的考察(特此是要将这一考察发送给你)压缩在一封信的形式之中。这些字行则与最后的那些字行相对应,它们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信封并且如此地以一种外在的方式暗示出诸多内在的证据将会以多种方式让你确信的这一点:你所阅读的是一封信。我不曾放弃过“这是我写给你的一封信”这一想法,一方面是因为我没有时间去作出一篇论文所要求的周详的校改工作,一方面是因为我并不愿失去以一种书信形式所特有的、更具警喻性和更为热切的方式来向你致辞的机会。你实在太精湛于这样一种技艺——你能够在大体上谈论一切而不让你自己受到你所谈的那些东西感染,因而我不可能会通过启动你的辩证力量来引诱你。尽管大卫王想要去明白先知拿单所给出的比喻但却不愿意明白这比喻是针对他自己,你肯定知道,在这时先知拿单是怎样对待大卫王的。为了谨慎周密</a>的缘故,拿单恰恰加了一句话:你就是那人,国王先生[1]。同样,我也不断地寻求机会提醒你,你就是这里被谈论的人,而这些话语就是对你谈的。因此,我绝不怀疑,在你的阅读过程中你不断会获得这样的印象——你所阅读的是一封信,尽管由于纸张的格式与书信格式不符,你的这种印象会受到打扰。作为一个公职官员[2],我习惯于在整张的纸[3]上书写,如果它有益于使得我的书写在你的眼中获得一种正式威仪的话,也许这有它好的一面。你就此收到的这封信,是一封相当巨大的信;如果人们要在邮局的秤上秤它的分量的话,它会是一封邮资很贵的信,而如果将它在一台精细批判的金秤上,也许它会显得是非常无足轻重。因此,我请求你不要去用它们中的任何一种秤,不要用邮局的秤,因为你接收它,不是为了继续作进一步发送,而是作为保留物;不要用批判之秤,因为我实在不想看见你有咎于这么粗糙而这么讨厌的一场误解。

*

假如除了你之外的另一个人看见了这一考察,那么他肯定会觉得它是古怪而多余的;如果他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的话,他也许会带着一种家长的兴致呼叫说:是啊,婚姻,这是生活的美学;如果他是一个年轻人的话,他也许会含糊不清而不假思索地插嘴说:是的,爱,你是生活的美学;但是这两者都无法弄明白我怎么会想到要去救护婚姻在审美上的声誉。甚至,我看上去不是在做什么有益于诸位现实的或者未来的丈夫们的事情,而是恰恰相反,这样一来倒是使我自己显得可疑;因为,如果一个人辩护,其实这个人就是在指控[4]。我要将这个归功于你;因为我从不曾对此有过怀疑,尽管你有着各种古怪习性,你仍是我像爱一个儿子、一个兄弟、一个朋友一样地爱着的人,以一种审美上的爱心爱着你,因为也许你会在什么时候成功地为你的那些偏离正轨的运动找到一个中心,为了你的剧烈、为了你的各种激情、为了你的各种弱点而爱着你;以一种宗教式爱心的畏惧和战栗爱着你[5],因为我看见了各种对正途的偏离,并且因为,对于我,你是某种完全不同于“一种现象”的东西。在我这样地看见你出格离轨、看见你像一匹野马那样暴跳并且后撞又前冲的时候,这时,是的,在这时我会丢弃掉所有教育学上的蹩脚方式,但是我会想着一匹不驯的烈马,但也看见那把持缰绳的手、看见那高悬在你头上的严酷的命运之鞭。最后等到这一考察终于到了你的手上,这时你也许会说,是啊,这不可置疑地是他为自己设定出的一项巨大的工作,但现在让我们看,他是怎样完成这项任务的。也许我对你谈得过于温和、也许我对你容忍过多,尽管你有着你的骄傲,我仍然对于你有着一种权威,也许我应当更多地对你用上这一权威,或者,也许我根本不应当让自己与你进入这一谈话内容进行交谈;因为以许多方式看你终究是败坏的人,一个人和你相交越多,问题就越大。这样,你不是婚姻的敌人,但是你滥用你反讽的目光和你讥刺的奚落来嘲笑它。在这一考虑上我完全承认:你不是在出拳打空气[6],你是确实地击中了目标的,你有诸多敏锐的观察;但我也想说:这也许就是你错处所在。你的生命变成了对于“去生活”的纯粹的尝试性努力。你也许会回答说,比起去奔驶在烦琐之铁轨上[7]并且像原子一样没有条理地迷失在社会生命群落中,你这样的生活总还是要更好些。前面说过,我们不能说你是一个仇恨婚姻的人;因为你的想法无疑从不曾真正达到过这么远,至少不至于超过“对此心生反感”的程度;如果不是如此,那么请你原谅,那么我是以为你不曾对这事有过周密的考虑。你所喜欢的是最初的盲目钟爱。你知道怎样去使你自己沉溺和隐藏在一种梦想着的、陶醉于情欲之爱的神秘视能[8]之中。你就好像是将你自己彻底地围裹在最精致的蛛网之中,而现在你坐在那里伺机以待。但是,你不是一个孩子,不是一个正在醒来的意识[9],因此你的目光另有别的意味;但你对之是感到满意的。你喜爱偶然的东西[10]。一个处在一种令人感兴趣的处境中的美丽女孩的一丝微笑,眼目偷窥的一瞥,这是你所追猎的东西,这是你漫无目标的幻想所具的动机。你总是将“作为一个观察者”作为你引以为自豪的事实,作为对此的代价,你不得不忍受自己成为观察的对象。我想提醒你去回想一个事件。一个美丽的女孩,你偶然地(因为,这一点自然是我们应当强调的,你既不知道她的社会地位,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年龄以及诸如此类)在一张饭桌上坐在她旁边,她实在太腼腆而不会向你投出一瞥。一瞬间里,你是不知所措的,到底那是不是纯粹的羞怯,或者到底在那之中有没有混杂着一种困窘,这困窘在得以阐明的情况下能够将她展示在一种令人感兴趣的处境之中。她正对一面镜子坐着,你能够在这镜子中看见她。她向那镜子投出羞涩的一瞥,不曾感觉到你的目光已经在此之中有了居所,在你的目光遇上她的目光时,她脸上泛起红晕。你保存起这些,就像银板照相[11]那样准确,就像这银板照相一样迅速,人们甚至在哪怕最糟的天气也只用半分钟[12]的时间。啊!是的,你是一个古怪的家伙,一忽儿是孩子,一忽儿是老人,一忽儿你带着一种巨大的严肃性想着那些最高的科学问题——想着你怎样为之奉献你的生命,一忽儿你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傻瓜。与婚姻你相距太远,我希望你善良的保护神[13]会使你得免于走上歧路;因为有时候我觉得我在你这里感觉到一种这样的痕迹:你有兴致去扮演一个小小的宙斯[14]。你对你的爱情是那样地感到自傲,以至于你肯定是以为每一个女孩都必定会因为成为你八天的情人而作出幸福感叹。现在,你可以暂时在你继续你的美学、伦理学、形而上学、世界学等等的学业的同时也继续你的多情学业。人们不会真正地对你生气,“那恶的”在你的身上(就像中世纪人们对之所领会的那样)有着某种附加的问候和童稚气。考虑到婚姻的话,你总是持有一种“仅仅是观察者”的态度。在“仅仅只是想作为观察者”之中有着某种叛卖性的东西。你曾多么频繁地让我开怀欢笑,是的,我很愿意承认这点,但是,你有那么多关于你怎样一忽儿潜入这一个、一忽儿潜入那另一个丈夫的隐秘中去看他在婚姻生活的沼泽中陷得多深的故事,你又曾是多么频繁地通过你的那些故事来使我感到头痛。对于去潜入人们的内心,你真的有着极大的天赋,我不想否认你这一点,另外,听你谈及你由此得出的结果,每每在你有能力把一种真正新鲜的观察带进集市的时候见证你的狂喜,也确实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然而,老实说,你的心理学的兴趣所在不具备严肃(Alvor),而更多地是一种疑郁症型的好奇。

然而,回到事情本身。有两件事是我尤其有必要将之视作我的任务的:去呈示出婚姻在审美上的重要意义,也去呈示出,尽管在生活中有着各种各样的阻碍,婚姻中的“那审美的”是仍然能够被保持下来的。然而,为了使得你能够带着更大的安全感去投身于你通过阅读这短短的文章而可能获得的感化,我会不断地让一段辩论性的前导文字先得以展开,在这前导文字中有着针对你的讥嘲观点而作出的相应考虑。我希望自己也以这样的方式向群盗之国付出了相应的贡品[15],并且于是能够放心地着手于我的任务;因为我确实处在我的任务之中,我这个自身是丈夫的人在为婚姻而斗争——为祭坛和炉膛[16]。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是我所非常挂心的,如果我敢去希望自己从“婚姻本身可能已经崩溃”的地狱中拯救出哪怕只是一场婚姻,或者,如果我敢去希望自己使得一对人更有能力去完成那种专为一个人而设置出的最美丽的任务,那么,我这个“本来觉得自己不那么容易会受诱惑去写书的人”也确实会受到诱惑去写书。

为谨慎起见,有时也会因为机缘的需要而以我的妻子以及我与她的关系为例子,并非是我擅自在把我们的婚姻树立成规范范例,而是部分地因为通常的那些从空气中无中生有地抓来的诗意描述没有什么特别说服力,部分地因为我认为展示出这样一点是很重要的:甚至在日常的情况下我们也还是有可能去保存“那审美的”。你认识我许多年了,你认识我妻子有五年了。你觉得她真的是很美丽,尤其是富有魅力而又端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然而我很清楚地知道,她在早晨不像在晚上那样美丽,某种忧伤的,几乎是病态的色调一点一点慢慢地在一天中消失,到了夜晚才被忘却,这时她才真正可以说是羞花闭月。我非常确定地知道,她的鼻子并非是无缺陷地完美,它太小,但它还是自豪地转向世界,并且我知道这一小小的鼻子为那么多的小小调侃给出机缘,以至于即使有这样的可能我也绝不愿去想让她拥有比现有的更美的鼻子。比起你所那么迷狂地热衷的意义,这是一种由生活里的偶然事物所给出的远远更为深刻的意义。我为所有这美好的东西而感谢上帝并且忘记掉虚弱的东西。然而这却并不是很重要的;有一件事,为之我是在我整个灵魂中感谢上帝的,这就是:她是我唯一所爱、最初的爱;有一件事,为之我是全心全意地祈求上帝的,这就是:她将给予我力量让我绝不爱上任何别人。这是一种她也参与在内的家庭祈祷;因为对于我,由于我使得她参与其中,每一种情感、每一种心境都获得了一种更高的意义。所有情感,甚至最高的宗教情感,在一个人总是与之独处时,都会具备一定的慰藉;处于她的在场之中,我同时是牧师和教众[17]。如果我有时变得太不温柔而以至于不去回忆这一美好、太不知领情而以至于不去为此感恩,那么她就会提醒我去回忆和感恩。你看,我年轻的朋友!这不是钟情的最初日子中的逢迎调情,不是实验性的爱欲之中的尝试,如此就像每一个人在订婚的日子里几乎都会向自己和自己的爱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她在从前是否爱过,或者,他自己从前是否曾爱上过什么人;但这是生活之严肃,然而这却不是冷漠的、不是不美的、不是不具情欲的、不是毫无诗意的。她确实地爱着我,我确实地爱着她,并非是仿佛我们的婚姻在年华的流逝中已经与其他人们的婚姻一样地达到了一种坚固性,这是我真正在心中强烈地感受到的,而让我感到高兴的是,我们最初的爱仍然在不断地得以重焕青春,并且这一次也是如此:这对于我既有着审美的意义又有同样重大的宗教意义,因为上帝对于我并没有成为一种那么超凡的东西,以至于他会不关心他自己在男人女人间建立出的那约定[18],而我则也没有变得如此精神化以至于生活的凡俗面对我不再具有其意义。所有那置身于异教的爱欲之中的美好事物,只要它与婚姻有了关联,那么它在基督教之中就有着其有效性。这一对于我们的最初之爱的青春化,它不仅仅是一种忧伤的回顾或者一种人们最终用来使自己沉溺的诗意回忆(所有这一类东西都是在将人消耗殆尽);它是一种“去行动”。总的来说,在人们必须让自己满足于“去回忆”时,这一瞬间会足够早地到来;人们应当尽可能长久地保持让生命的新鲜泉源流畅着。相反,你则是真的靠猎掠来生活的。你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潜向他们,从他们那里偷窃走他们的幸福瞬间、他们的最美好瞬间,像那施勒密尔故事中的长人那样,把这一影子图像藏进你的口袋,并且在你想要拿出来的时候把它拿出来[19]。无疑,你说,那些相关的人们并没有因此而失去任何东西,他们也许自己常常并不知道哪一个瞬间是他们最幸福的瞬间;你认为他们相反应当对你心怀感</a>激,因为你通过你对启蒙明智的研究、通过你的魔术公式使他们得以在无限瞬间的超自然尺寸中理想化地显现出来。也许他们因此什么也没有失去,不过他们会不会有可能保留下一种对此的、总是会让他们感到痛楚的回忆,这也还是一个问题;但是你有所失,你失去你的时间、你的安宁、你活着的耐性;因为你很清楚地知道你是多么地没有耐性,你从前给我写信说,那承受生命之担子的忍耐性必定会是一种非凡的美德,你甚至觉得连愿意活着的耐性都没有。你的生活消释在纯粹如此的“令人感兴趣的”简单性之中。一种能量在这样的一些瞬间映透你,如果我们敢于大胆地希望这能量能够在你身上赢得一种形象、能够前后连贯地蔓延覆盖你的生活,那么,在你身上肯定就会出现某种宏伟的东西;因为你自己在这样的一些瞬间里获得了一种美好的光辉。在你的身上有着一种骚动,意识在这种骚动之上明亮而清晰地盘旋着,你的整个生命集中在这唯一的点上,你的理智设计出上百种计划,你为出击做好了准备;在一个方向上它失败了;刹那间,你那几乎是恶魔般的辩证法能够这样地为前面发生的事情作出解释:它必定是有助于那新的行动计划的实现。你持恒地盘旋于你自身之上,并且,尽管每一步都会是那么有着决定性的意义,你仍然在你自身之中保留着一种“以一句话能改变一切”的解说可能性。这时,再加上整个心境的化身。你的眼睛闪耀着,或者更准确地说,它仿佛是像一百只反光的眼睛在同时辐射着[20],一片转瞬即逝的红晕急速地漾过你的脸;你安心地信赖你的算计,然而你却带着一种可怕的不耐烦等待着。是的,我亲爱的朋友,我最终真正是觉得你在欺骗你自己,所有你所谈论的“在一个人的幸福瞬间里抓住他”都只不过是(你所抓住的)你自己的额外心境。你是那样地强性,以至于你创作着[21]。出于这原因,我认为这对于别人并没有什么大危害;对于你这是绝对有害的。难道在其根本上这岂不是以某种极其无信义的东西为基础的。你肯定会说:你不干人们什么事,相反他们应当感谢你,因为你通过你的触摸并没有像喀耳刻那样把他们变成猪[22],而是使他们由猪变成英雄。你说,这完全是另一回事,如果有人确实是真正地信任你;然而你却至今从不曾遇上过这样的人。你的心被感动,你在“你要为他牺牲一切”的想法之中完全被你的真挚感动融化了。我也不想否认你有某种性情和善的助人之心,比如说,你资助贫困者的方式真的是美丽的,你有时在日常中所具的温情就其自身是有着某种高贵品质的,然而无论如何,我仍然觉得,在这里又一次是隐藏着某种洁身自好的清高。我不想向你提及各种由此得出的个别的古怪表述,如此地去完全阴暗化那些能够在你身上出现的善品,这是说不过去的;相反我想向你提一下你生命中的一个小小事件,回想一下这一事件对你不会有什么害处。你以前曾向我说起过,在一次散步中你走在两个贫穷的妇人身后。我在此刻对那处境的描述可能不具备你在你全神贯注于这一想法而急匆匆地找到我的时候所具有的那种生动。那是两个出自拉德皋[23]劳动教育院的妇人。也许她们知道那些生活更美好的日子;但是那已经被忘却了,拉德皋不是什么让人看见希望前景的地方。在她们中的一个拿出鼻烟自己吸了并且递向另一个的时候,她说:但愿我能有五元国家银行币[24]。也许她自己都为这一大胆的愿望感到意外,这一愿望同样地在堤坡带[25]之外回响却没有获得任何应许。你向前走近她们;在你跨出那决定性的一步之前,你已经拿出了你的钱包并掏出五元国家银行币的纸币,这样,那处境就能够保持其应有的弹性而她不至于过早地预感到什么。你走向她们,几乎是带着一种伺役精灵所具的谦卑的礼貌;你把这五元国家银行币给了她并且消失了。你为这样的想法而欣喜雀跃:这会为她带来怎样的印象、她是否在这之中会看见一种神圣的天运,或者,她那也许因许多苦难而达成了某种挑衅意识的头脑是不是反而会带着鄙夷抵制这在此是有着偶然性色彩的神圣支配。你讲述道,这为你带来了一个这样的机缘,使你去考虑:这样的一个对于“一个这样偶然地表露出来的愿望”的完全偶然的实现是不是恰恰会把一个人带进绝望,因为这样一来生活的实在性在其最深刻的根子里被否定掉了。这样,你所想要的是去扮演命运,你所真正为之欣悦的是那由此可被编织出的各种反思所具的多样性。现在,我很愿意向你承认,如果我们把“命运”这个词和关于“一切之中最不稳定和最反复无常的东西”的观念联系在一起,那么,你真的是很擅长于扮演命运;就我而言,我完全可以让自己满足于生活中的一个不怎么卓越的使命。另外,在这一事件中你会看见一个也许能够让你明白“在怎样的程度上你没有因为你的实验而对人们起到有害的作用”的例子。你觉得在你这边看你是有好处的;你给了一个穷妇人五元国家银行币,实现了她的最高愿望,而你自己则也承认了:这对于她完全可以有着这样的作用,就像约伯的妻子劝告约伯的情形,你使得这妇人咒骂上帝[26]。你可能会说,这些后果不是你所能够决定的,如果一个人要这样地算计后果的话,那么他就根本无法作出任何行动;但是我要回答:不,他当然能够作出行动。假如我有五元国家银行币,我或许也会把这钱给她,但是我自己也会意识到,我不是在进行什么实验;在这样的一个时刻我会觉得自己是一种神圣天意所使用的卑微工具,我会保持让自己意识到,这种神圣天意会把一切安排得最好,而我自己则没有什么可责备自己的。你的生命有多么不确定、多么飘忽,你也能够以你自己的不确定来使自己明白这一点,你根本无法确定,这样的事情会在什么时候使你的心灵感到沉重:你的疑郁症型的敏锐和精明能够将你蛊惑进一个由各种后果构成的圈子,你徒劳地想要使自己从这圈子中挣脱出来,你翻天覆地地想要重新找到那个穷妇人以便能去观察这事为她留下了怎样的印象,“以及以怎样的方式能够最好地使她受到影响”;因为你仍然是同样的你,并且永远也不会获得什么教益。在你的心灵激荡之下完全有可能是这样,你会决定去忘却你的那些伟大计划、你的那些研究,简言之,与“去找到这个穷妇人”的想法相比,一切对于你都可以是无所谓的,而这穷妇人可能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并消失。你以这样的方式寻求去补救你所做错的事情,这样,你生命中的任务就其自身而言就变得那么有争议性,以至于我们能够说,你想同时作为命运和上帝,一个上帝自身无法完成的任务,因为他只是那唯一者。你所展示出来的热情,无疑可以是很值得赞美的,但你却没有看见这样一个事实越来越清楚地显现出来:你所缺少的,你所完全地缺少的,是信仰。你不去通过“将一切交付在上帝的手中”来拯救你的灵魂、不去走这条捷径,相反你却宁可去选择那没有穷尽的、也许永远也不会将你导向目标的迂回路。现在,想来你会说:是啊,这样一来,一个人就永远都无需作出行为;我会答复说:不,当然要作出行为,如果你自己明白了,你在世界中有着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是你的,你要在这个位置上集中起你的所有活动;但是你以你的方式所作出的这种行为则无疑是临近于疯狂了。你会说,尽管你可以让手停留在怀中而让上帝去安排一切,但那样的话,这妇人可能就不会因此而得到帮助;我会回答说,很可能是这样,但这样一来你就得到了帮助,而这妇人也会得到帮助,假如她也同样地将自己交付给上帝的话。难道你没有看出,假如你现在真的穿上旅行靴,行走到世界之中并且浪费你的时间和力量,那么你就会错过所有其他活动,而这其他活动也许会在之后的某个时刻再来折磨你。但是,正如前面所说,这一反复无常的存在(Existens),它不就是背弃不忠吗?无疑,在这件事情上[27]似乎是这样,你通过“在世界里周游去找到那穷妇人”来展示出一种非凡的、前所未闻的忠实;因为那感动你的丝毫不是什么自私的东西;这当然不同于一个爱者出去寻找那被爱者的情形;不,这是纯粹的同情之心。我会回答说:你固然要小心别去将这一情感称作自私,然而这是你惯有的反叛性自负。所有借助于神圣的和人为的律法而得以确立的东西都是你所鄙夷的,并且,为了得免于这些东西,你去抓住那偶然的东西,比如说在这里的情形是一个你所不认识的穷妇人。考虑到你的同情之心,那么它也许是纯粹的同情——对于你的实验而言。在所有方面你都忘记了这一点:你在这个世界中的存在则是不可能只依据“那偶然的”,而在你将这偶然的东西当成首要事情的那一瞬间,你完全忘记了你对你的最邻近者[28]所应做的事情。我非常清楚地知道,你不缺乏诡辩的机智来粉饰,也不缺乏反讽的巧捷来抛售,对此你完全会这样回答:我并不是那么自大,我不会自以为是那能够在一切之上起作用的人,我把这样的全能工作留给那些卓越者,只要我能够对某种非常简单的事物起到我的作用,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但在根本上这则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因为你根本不想起作用,你是想要进行实验,你从这一视角出发观察一切,常常带着极大的放肆;活动性一直是你讥嘲的对象,就像你有一次曾说及一个以一种滑稽的方式离开人世的人,这事让你津津乐道了好几天,本来人们在总体上对于他生活的意义一无所知,但是现在人们能够谈论他了,说他真的并不是白白地活了一场。

正如前面所说,你想要充当的是命运。现在,稍停片刻。我并没有打算对你进行布道,但是有着一种严肃,我知道,对这严肃你甚至有着一种非同寻常地深刻的尊敬,并且,每一个有足够权力在你身上唤出这一严肃的人,或者每一个有对你的足够信任来让这严肃在你身上登场的人,都会在你身上看出另一个人来,我知道这个。想象一下,让我们看一下那最高级的吧,想象一下,如果一切事物的全能渊源、天上的上帝只是这样地想要将自己设定为一个对于众人而言的谜、想要让整个人类在这一可怕的不确定性之中飘忽,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在你的内在真挚之中难道不会有着对此的反感,难道你会在任何瞬间忍受这份苦恼,或者,难道你能够使得你的思想在任何瞬间去抓住这一恐怖?!然而,无疑他肯定,我敢这样说,几乎会使用这骄傲的说辞:人与我何干[29]?但因此事情恰恰也完全不是如此;在我说“上帝是不可理解的”的时候,我的灵魂升到了最高点上,我恰恰是在那些至福的瞬间里这样说,“不可理解的”,因为他的爱是不可理解的,“不可理解的”,因为他的爱超越了所有理智[30]。说及上帝,这“不可理解的”所标示的是那最高的;如果人们不得不以此来说及一个人,那么它总是标示了一个错误,有时候是一项罪。基督并不把“等同于上帝”看成是一种强夺而是将之当作一种对自身的谦卑贬抑[31],而你则要把那些赋予你的精神礼物看做一种强夺。好好想一想吧,你的生命在流逝,有一天这样的时刻也会走向你,你会面临你生命的终结,那时不再有什么生活下去的出路被向你显示,那时只剩下回忆,那回忆,只是不是你所非常喜爱的那种意义上的回忆、那种诗意与现实的混合,而是良知的严肃而忠实的回忆;你要警惕,别让它为你打开一卷列单,不是各种真正犯罪的列单,而是各种被销蚀掉的可能性、各种影像[32]的列单,就仿佛对于你要赶走它们是不可能的。你仍然年轻,你所拥有的精神韧性非常适合于青春并且在一段时间里为眼睛带来快感。人们因为看见一个小丑而感到惊奇,他身上的关节是那么地柔软,仿佛对于一个人的步法和姿态来说的所有必然在他那里都被取消掉了;在精神的意义上你就是如此,你就仿佛是能够像立足于两脚那样地以头来倒立,一切对于你都是可能的,而通过这一可能性,你使别人、也使你自己惊奇;但这是不健康的,并且,为了你自身安宁的缘故,我请求你谨慎,注意别让那本来在你身上是长处的东西最后成为一种祸因。每一个有着一种信念的人都无法这样随心所欲忽上忽下地对自己和对一切进行颠倒。因此我不是警告你去防范这世界,而是警告你防范你自己并警告世界防范你。在这样的范围里可以肯定:假如我有一个女儿在你这样的年龄,她有这样的可能性会受到你的影响,那么,我会在极大的程度上警告她,尤其是,假如她另外还很有天赋的话。我自以为自己,尽管不是在敏捷的方面如此,但至少在稳固和坚定的方面可以和你有一比,尽管不是在反复无常和卓越出色的事情上,但至少在持恒的事情上可以和你有一比;难道我不是有理由来警示出对你的防范,既然我确实会不时地带着某种不情愿感觉到你对我有着一种迷惑力,它使得我听任自己去沉湎于你的欣喜雀跃、沉湎于你用来讥嘲一切的那种表面上和善的诙谐机智,它使得我听任自己去沉湎于你生活所立足于的这同一种审美——智性的陶醉。因此我无疑是感觉到,我对你有着一定程度的不确定性,有时候我对你过于严格、有时候则过于宽松。然而这却并不奇怪;因为你就像是一种对于所有可能性的总体概要,因此,人们在你身上有时候会看见“你步入败坏”的可能性、有时候则会看见“你得到拯救”的可能性。你追踪每一种心境、每一种想法,善的或者恶的,喜悦的或者悲哀的,一直追踪到其最终极限,但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这追踪行为更多地是普遍一般地[33]而不是就具体事件而言地[34]发生的,这一追踪本身更多地是一种心境,由此心境得不出别的结果,而只会是得到一种关于这心境的了知,尤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大影响使你在下一次投身于这同样心境时觉得更艰难或者更容易;因为你持恒地保留着对此的可能性。因此,人们几乎既能够指责你的一切,也会无法对你有所指责,因为这是在你身上但同时又不在你身上的事物。根据“具备了这样一种心境”的情况,你会去承认或者不承认它,但是每一种在责任上的考虑都把你排除在外;而那要依据于你的事情则是:你完全地、彻底真实地有过这心境。

于是正如前面所说,我要在这里讨论的是婚姻的美学意义。看起来,这样的讨论会显得像是一种多余的考究、像是某种每一个人都会承认的东西——因为这东西在通常被人足够频繁地指出来;因为,数百年下来,难道骑士们和冒险家们不是已承受了难以令人置信的辛劳与艰难以求在最终停靠进一种幸福婚姻的平静安宁之中么?数百年下来,难道小说的写作者们和阅读者们不是在一卷又一卷书页中跋涉着以求驻足于一场幸福婚姻上么?只要是在 罗曼蒂克的爱情只是依存于自然的必然性,它正是通过这一点而将自身显现为“直接的”。它的根本是在于美,部分地是在于感官性的美,部分地是在于那种通过“感官性的东西”[46]并且在这“感官性的东西”之中借助于这“感官性的东西”而被展示出来的美,不过,在后一种情形中它却不是通过一种深思熟虑而显现出来的;相反,它就仿佛总是在蓄势以待地等着要表现出自身,透过这思虑而向外探头窥视。尽管这一爱情在本质上是基于感官性的东西,然而因为它所吸收进自身的那种永恒之意识的缘故,它却仍然是高贵的;因为,它在自身之中有着一道“永恒”的烙印,正是这一事实,将所有爱情从情欲之乐中区分了出来。那些爱着的人们真挚地确信他们的关系是一种永远不会有变化的完全的整体。然而,既然这确信只是以一种自然的定性作为其基础的,那么,“那永恒的”就只能以“那现世的(det timelige)”为根基并因此也就取消了它自身。既然这一确信没有通过任何考验、没有找到任何更高的依据,那么它自身就作为幻觉而显现出来,因此,要使得它变得可笑就是非常容易的事。然而,我们不应当那么轻易地对此作出应承,并且,在新时代的喜剧中看见那些经验老到、诡计多端而扭捏愚蠢的女人,她们都知道爱情是一种幻觉,这在事实上确实是令人反胃。在我所知的生物中再也没有什么是比一个这样的女人更恶心的了。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去看见一个多情热烈的女孩落在这样一种人手上,再也没有什么放荡的事情能够令我厌恶到这样的程度,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反感到这样的程度。事实上这要比去想象她落在一个诱惑者俱乐部的手上更可怕。看见一个弄掉了生命中所有具有本质性意义的东西的男人,这是可悲的,但是,看见一个女人走上这一歧路则是可怕的。然而,正如前面所说,在设想出的永恒上,罗曼蒂克的爱情与“那道德伦理的(det S?delige[47])”有着一种相似的地方,这种“设想出的永恒”使得它高贵并且将它从单纯的感官性中拯救出来。就是说,“那感官性的”是刹那间的东西。“那感官性的”寻求瞬间的满足,它越是优雅,它就越知道怎样去把享受的那瞬间弄成一种小小的永恒。因此,爱情中真正的永恒,也就是那真正的道德伦理性,首先是将这爱情从“那感官性的”之中拯救出来。但是,要能够把这一真正的永恒展示出来,就要求有一种意志定性,但是关于这个,我们将在后面进行更多的谈论。

罗曼蒂克爱情所具有的弱点是我们的时代所非常明察的,我们时代针对它而进行的反讽的争议时也曾是非常好玩的;我们的时代究竟有没有对这毛病进行了补救,它设定出了什么作为替代的东西,这是我们现在要看的。人们可以说,它是选了两条路走进去,在这两条路中,一条在乍看之下马上就显现为歧路,就是说,不符合伦理道德的;另一条更受尊敬的路,我认为则是漏掉了爱情之中更为深刻的东西。这样,假如爱情是依据于“那感官性的”,那么每一个人都很容易地认识到,这一骑士式的忠贞就是一种愚蠢。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女人想要的解放[48]——这是我们时代的诸多不美丽现象之一,其原因还是在男人们这里。爱情中的“那永恒的”成为讥嘲的对象,“那现世的”获得了保留,但“那现世的”又在一种感官性的永恒里、在拥抱的永恒瞬间中获得了提炼。我在这里所说的东西不仅仅可以被运用在某个像野兽一样地巡游于世界的诱惑者身上,不,它也可以适合于一个常常是由有着无数很高的天赋的人们构成的合唱团,而宣称“爱情是天堂、婚姻是地狱”的不仅仅是拜伦[49]。现在,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里有着一种反思,而这是罗曼蒂克的爱情所不具备的某种东西。这反思完全能够把婚姻附带地包容进来,把教会的祝福看成是又一个美丽的节庆而却无须让这种祝福真正地获得其本身原有的意义。上面所谈到的爱情,本来是带着一种可怕的理智之坚定和顽固,而现在因为这一反思的缘故就找到了一种关于“什么是不幸的爱情”的新的定义,这就是“在一个人不再爱的时候被爱”,而不是“在得不到回报之爱的情况下去爱”[50]。事实上,如果这一倾向真的显示出了在这寥寥数语之中有着多么深奥的东西,那么它自己就会瑟缩回去;因为除了所有那见多识广有经验的、精明的、典雅精致的成分之外,这寥寥数语另外还包容了一种对于“世上是有良心存在的”的隐约感觉。这样一来,这环节就成为首要的东西,而且,我们不也是经常地听见一个这样的情人对那只能够爱一次的不幸女孩所说的厚颜无耻之辞吗:我要求并不很多,少一点我也能满足;我根本不会要求你在所有的永恒之中继续爱着我,只要你在我希望你爱我的这一瞬间里爱着我就行。现在,这样的一类情人非常清楚地知道,“那感官性的”是短暂而无法驻留的,另外他们还知道那一瞬间是最美丽的瞬间,并且他们就满足于这样的瞬间。这样的一种倾向自然是绝对地不符合道德伦理的,相反,它在想法中则以一种方式包含了一种向我们的目标靠拢的挺进,因为它对婚姻发出了一种正式的抗议。只要这同样的倾向在寻求一种稍稍更为端庄的外表,那么它就不仅仅是把自己限定在了那单个的瞬间里,而是将这一瞬间扩展成一个更长久的时间,不过,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它不是把“那永恒的”收纳进自己的意识,而是把“那现世的”收纳下来,或者,以一种对于在时间中的可能变化的想象来让自己陷溺在与“那永恒的”相反的这一对立面之中。它认为一个人在一段时间里也许是能够忍受共同生活,但是它想要再让一条出路保持开放着,这样,如果有一种更幸福的选择呈现出来的话,就可以做选择。它使得婚姻成为一种公民设施安排[51];人们只需通知响应的权力机关说,现在这一婚姻结束了而新的又开始了,就好像人们去通知这一机关说自己搬家了。国家是不是由此而得到了助益,我对这个问题继续保持不置可否;对于那单个的人,这真的可以说是一种奇怪的关系。因此,人们肯定从来也没有看见它在现实中得到了实现,然而时代则总不断地以此来威胁着。这也确实需要有一种高度的厚颜无耻,我觉得我对此所用的这词句并不过分,正如它会泄露出一种濒临于堕落边缘的轻浮,尤其对于这一集团中的女性参与者是如此。然而,还有一种完全不同的精神倾向,也很容易会获得一种类似的突发奇想,这就是我要在这里作出进一步论述的,因为它对于我们的时代来说是很具标志性的。也就是,这样的一种分布方式可以是立足依据于自我本位的或者同情交感的沉郁之上。现在我们已经足够长时间地谈论了关于时代的轻浮,我想,现在是到了稍稍谈论一下这时代的沉郁的时候了,并且,我希望一切都会更好地进行下去。或者说,难道沉郁不是这时代的毛病吗[52],难道那甚至在轻浮的笑声中回荡着的不是它吗,难道不正是这沉郁剥夺了我们去发出命令的勇气、去听从的勇气[53]、去做出行动的力量、去进行希望的信心吗?现在,当那些好心的哲学家们尽其所能来为现实给出剧烈度[54](Intensitet)时,我们岂不也马上会被填充得如此饱满,以至于因此而噎得窒息吗?除了那现在在场的东西之外,一切都被割除了,这样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人们在对于“失去这一切”的持恒恐惧中失去这一切。现在,这样的说法无疑是对的:一个人不应当消失在一种飞逝的希望中,并且,一个人要在云彩间变得神圣化[55],那也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相反,如果真的想要享受,那么一个人就必须有呼吸的空间,而且,“打开天空”并非仅仅在悲哀的一瞬间是重要的,去具备一种自由开阔的景观而让门扉敞开,这在喜悦的时候同样是重要的。无疑,享受可能是失去了一定程度的剧烈度(就是这享受借助于这样紧张恐惧的限定而具备的剧烈度);但是,由此而失去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因为这在一些方面与那种使得斯特拉斯堡的鹅[56]付出生命的强烈享受有着共同的地方。也许,要做到这一点,让你去认识到这个事实,可能会更困难一些,不过反过来,我却肯定无需更进一步为你阐述这种人们以其他方式来达成的剧烈度的含义。不用说,你在这方面是鉴赏大师,你,得到诸神赋予的美丽、财富和享受之艺术的人[57]。如果“去享受”是生命中的首要事情的话,那么,我会让自己坐在你的脚下学习;因为在这之中你是大师。有时候你能够使你自己成为一个老人通过回忆的漏斗来细品慢尝地吮吸你所体验过的那些东西,有时候你是处在涌流着希望的最初青春之中,有时候你以男性的方式享受,有时候你以女性的方式享受,有时候直接地享受,有时候享受对享受的反思,有时候享受对他人的享受的反思,有时候享受对享受的禁戒;有时候你放任自己投入,你的心神是开放的,就像一座投降了的城市那样容易进入,反思沉寂了下来并且那些陌生人的每一声脚步声都在那些空街中回响,然而,那里仍然还总是会留下一个观察着的小小的前哨;有时候你的心神关门闭户,你森严壁垒地躲起来,无法接近并且坚不可破。事情就是如此,另外,你还会看见,你的享受是多么地本位自私,你从不奉献出自己、从不让别人享受你。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无疑是有权去讥嘲那些被所有享受销蚀的人们,打一个比方吧,那些有着破碎褴褛的心的坠入爱河的人,既然你与他们相反——你是出色地懂得了这种艺术而以你的这种方式去爱,以至于这一爱情成为你自己人格上的放松。现在,你很清楚地知道,那最剧烈的享受是在于让自己带着“这享受也许会在下一刻消逝”的意识去紧紧抓住这享受。正因此,你才那么喜欢《唐璜》中的终结。被警察追逐、被整个世界追逐、被生者和死者追逐,单独地在一个偏僻的房间里,他再次聚集起自己所有灵魂的力量,他再次扬起自己的酒杯,他的灵魂再一次在音乐的声调中获得欣喜[58]。

然而,我仍然返回到我前面所指出的东西上去:一种部分地自我本位的、部分地同情交感的沉郁能够导致上面的这种观感。自我本位的沉郁自然是为了自身的缘故而畏惧,并且像所有沉郁一样,它是自我放纵于安逸享乐的。它有着某种过分的恭敬,对于面对整个生命的关联它有着一种秘密的恐怖感。“什么是可以让人相信的东西,一切都会变化,也许我现在所几乎崇拜的这一生命物会变化,也许以后的命运会把我带进与另一个生命物间的关联,也许这以后的另一个生命物才真正地会成为我所梦想的理想对象。”就像所有沉郁性一样,它也是目中无人的,并且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它想着:或许恰恰是“我以一条不可分解开的纽带将自己与一个人联系在一起”这一事实会使得这个我本来会以我的全部灵魂去爱的生命物变得让我觉得不堪忍受,或许,或许等等。同情交感的沉郁更为痛苦,并且也多少要更为高贵一些,它为了另一个人的缘故而畏惧它自己。又有谁能够确定地知道自己不会有所变化,也许我身上的那被我现在看作是“那善的”的东西会消失,也许我现在用来吸引住爱人并且只是为了她的缘故而想保存住的东西会被从我这里剥夺走,这时,她在那里站着,失望、受骗,也许一种辉煌的前景会出现在她面前,她受到诱惑吸引,她在这诱惑中也许无法自禁,伟大的上帝,我的良心怎能承受起这个啊;我没有什么东西可指责她的,发生了变化的是我,我原谅她一切,只要她能够原谅我这一点:我是那么地不谨慎而允许了她去走出如此决定性的一步。我自己当然知道,我当时不是去哄劝她,而相反是在警告她来防范我自己,我说,那是她的自由决定,然而,也许这一警告恰恰诱惑了她,让她在我身上看见了一个比我原本所是要更善良的生命物,等等。我们很容易看出,对于这样的一种思想方式,十年的关系和五年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区别,所达成的裨益都是很小的,甚至不能够与萨拉丁和基督徒们所确立的一种十年、十个月、十个星期、十天、十分钟的关系[59]相比;并且,这样一种关系和一种一生的关系一样都是同样地微不足道的。我们很清楚地看到,这样的一种思想方式只是太深刻地感受到了 “每天都有其烦恼”[60]这句话的意义。这是一种尝试,努力使得自己在每一天都生活得仿佛这一天就是决定性的日子,一种尝试,努力使得自己这样生活,仿佛一个人在每一天都在面临考试。因此,当一个人在我们的时代发现了一种要去中和抵消[61]掉婚姻的倾向时,那么这不是因为人们像在中世纪那样把不婚的生活看成是更完美的,而是因为这现象的根本是在于怯懦和对自我在安逸享乐中的放纵。另外,这也是明显地可以看出来的:这样的婚姻(这种在特定时间里信守的婚姻)毫无用处,既然它们会导致出与那些终生信守的婚姻相同的麻烦,并且另外它们又根本不可能给予相应的已婚者们生活的力量,乃至它们相反是在削弱婚姻生活的内在力量,松懈掉意志的能量,削减掉婚姻所拥有的那种信任的祝福。另外,这已经是很清楚的了,并且在之后还会变得更清楚:这样的结合不是婚姻,因为它们虽然是在反思的领域里被达成信守,但却没有达到那种永恒的意识,这种永恒的意识是道德伦理性所具备的,并且,只有它才能使那结合成为婚姻。这也是某种你会全然地与我一致的观点;因为你的讥嘲和你的反讽理所当然是那么频繁和那么确定地击中这一类心境(“那些偶然的爱慕,或者,爱情之坏的无限[62]”),——在这一类心境中,一个人和自己的未婚妻一起,他从窗户里看出去,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孩在街角转入另一条街,而这则让他突然想到,“我真正地爱上的是她”,但是在他想要跟踪追随的时候,他受到了干扰,等等。

另一条出路,那正路,是理性结婚(Fornuftgiftermaalet)[63]。在命名上我们就马上看出来,人们是在反思的领域里达成信守。某些人,并且之中也包括了你,对这“结婚”总是做出怀疑的表情,在这里,我们在那“直接的爱情”和“算计的理智”之间瞄准了“结婚”;因为,在真正的意义上,如果我们尊重语用的话,我们其实是应当将之称作“理智结婚[64]”的。尤其是,你总是带着极大的模棱两可推荐使用“尊敬”来作为对于一场婚姻性的结合的一种坚实基础。这时代要借助于像“理性结婚”这样的一条出路,这说明它是经过了多么透彻的反思。如果这样的一种结合放弃了那真正的爱情,那么它至少是有着始终如一的一贯性;但是它另外却因此而显示出,它不是这问题的解决方法。因此,一场理智结婚可以被看成是一种投降,生命的诸多复杂性使得这投降成为一种必然。但是,这是多么地悲哀的事情啊,这就仿佛是我们时代的诗歌所剩下的唯一安慰,这唯一的安慰亦即“去绝望”;因为,我们很明显地看到,那使得这一结合变得令人能够接受的东西就是绝望。因此,在那些早已成年并且也学明白了“真正的爱情是一种幻觉,它的实现至多就是一种虔诚的愿望[65]”的道理的人们间,这一结合也常常得以被达成和信守。因此,它与之发生关系的东西是生活日常、生计、社会生活中的名声等等。只要它在婚姻里中和抵消了“那感官性的”,那么它看来就是符合道德伦理的;但是这就冒出一个问题来:这一中和抵消的作为,是不是——正如它是不符合审美的——也在同样程度上不符合道德伦理?或者说,尽管“那爱欲的”并没有完全被中和抵消掉,它却还是因为一种漠然的理智观察而气馁:一个人要谨慎、不要太急于拒绝,生命毕竟永远也不会屈从于那理想的东西,这是一个很正派像样的对象,等等。于是,“那永恒的”,正如前面所说,它同属于每一场婚姻,它在这里其实并没有真正地在场;因为一场理智的算计总是属于现世的。因此,这样一种结合同时既是不符合道德伦理的又是脆弱的。如果那决定着的东西是某种更高的东西的话,这样的一种理性婚姻就能够具有一个更美丽的形象。在这样的情况下,那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则是一种“对于婚姻本身而言是陌生的”的动机,比如说,一个年轻的女孩因为对自己的家庭的爱而去和一个有能力拯救这家庭的男人结婚。但恰恰这一外在的目的论[66]就很容易地向我们显示出,我们无法在这里寻找到对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在这一点上,我也许能够适当地论述一下那使人去达成和信守婚姻的各种各样的动因(这是人们足够寻常地谈及的)。这样的深谋远虑和自圆其说正应当归于理智的范围中。然而我则宁愿将这个话题保留到另一个点上,另外,在这另一个点上如果有这个可能的话,我也就可以使之缄默。

现在,我们明显地看见了,罗曼蒂克的爱情是怎样地建立在一个幻觉之上的,而它的永恒又是怎样地建立在“那现世的”之上的,并且,尽管那骑士真挚地让自己坚信它的绝对持恒性,却不存在什么对之的确定性,因为迄今它的尝试和诱惑一直是在于一种完全外在的媒介中的。在这样的关联中,它有能力很好地带着一种美丽的虔诚来接受婚姻,但这却没有得到任何更深的意义。我们看见,这一直接的、美丽的但也是简单的爱情,被接纳进了一种反思时代的意识中,是怎样地不得不成为这时代的讥嘲与反讽的对象的,另外,我们还看见,作为替代,这样一个时代能够设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另外,一个这样的时代还把婚姻也接纳进了其意识,这时它一方面宣告自己是赞成爱情的,这样,婚姻就被排斥掉了,一方面它通过“一个人放弃爱情”这样的方式来宣告自己是赞成婚姻的。因此,在新近的一场戏剧[67]中的一个明白事理的小裁缝女也对那些高贵的先生们的爱情作出了这样一种睿智的评价:他们爱我们,但是不娶我们;他们不爱那些高贵的女士,却与她们结婚。

以上所说,这一小小的考究(因为我无疑是被迫这样地称呼我在这里所写的东西,尽管我在一开始只是以为自己是在写一封长信)到了这样的一个点上,从这个点出发,婚姻才能正确地得以阐明。婚姻在本质上是属于基督教,那些异教的国家不曾将之完美化(尽管它们有东方的感官性和所有希腊的美丽),甚至犹太教也没有能力做到(尽管在它之中有着那确确实实的田园的东西),对于这些说法你肯定都会认同我而无须我进一步在此之中深入,这里尤其是如此,因为我只需提醒一下就已经足够:性别的对立从不曾在别的地方获得了如此深的反思,以至于那另一性别因此而完全地获得了它所应得的一切。但在基督教之中也是如此,爱情必须饱经各种灾祸逆境[68],一个人才能够得以看见那被安置在婚姻之中的深刻、美丽和真实的东西。然而,既然那刚刚过去的时代是,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当今的时代也是,一个反思的时代,那么,要展示出这一点就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并且,既然我在你身上看出了你是一个揭示弱点的大师,那么,我与此同时为自己找上的这项任务——“要尽可能使你信服”——就变得双重地艰难。然而,我理应向你承认:对于你的争议文字,我非常感谢你。我设想一下,如果自己去把那诸多各种各样分散的表达(你的争议文字就是以这样的形式在我手中的)编成一集的话,这争议文字具备如此丰富的才华和独创性,以至于它对于一个想要进行答辩的人来说是一种很好的引导指南;因为,如果你或者什么别人反复思考一下的话,你的进攻不是那种肤浅得以至于在其自身中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真相的东西,尽管你和你对辩者在争议的瞬间都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既然现在我们看见,对于罗曼蒂克的爱情来说,“它没有得到反思”这一事实是它的缺陷,那么,正确的做法也许就是去让那真正的婚姻性爱情带着一种怀疑来开始。这看起来会显得远远有着更大的必要,因为我们是从一个反思的世界出来而到达这里的。在一种这样的怀疑之后,一场婚姻在艺术的意义上说是可行的,这一点我绝不否认,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是不是婚姻的本质已经因此而失去了平衡,因为在爱情和婚姻之间还是可以构想出一个“离异(Skilsmisse)[69]”。这问题是:因怀疑那去实现“最初的爱”的可能性而消灭了这最初的爱,以便通过这种毁灭而使得那婚姻性的爱情成为可能并成为现实,这在本质上是不是属于婚姻的一部分?那样的话,亚当和夏娃的婚姻真的成了那唯一的一场“在此之中那直接的爱情不受侵害地得到了保存”的婚姻了,而更进一步,亚当和夏娃的婚姻之所应如此,则又其实是因为(正如穆塞乌斯非常风趣地指出的)“去爱任何另一个人”的可能性不存在[70]。问题还仍然是:这直接的、这最初的爱是否因为被吸取进一种更高的、同心汇聚的直接性[71]而获得保险使自己不受这种怀疑的侵蚀,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婚姻性的爱情就无须把这最初的爱的美丽期望犁进泥土,这时婚姻性的爱情反而就是这最初的爱本身,只是再加上一些附加的定性,这些定性不是在贬低最初的爱,而是在使之更崇高。要把这一点显示出来是一个麻烦的问题,然而它有着极大的重要性,因为我们在伦理的领域[72]之中不应当像在智性的领域之中那样也招来一个介于信仰和知识之间的类似深壑。呵,美丽吧,亲爱的朋友,这是你不会否定我的;(因为你的心也还是对爱有着感情的,只是你的头脑太熟悉地知道那些怀疑了)这仍然会是美的,如果一个基督徒敢以这样一种方式把自己的上帝称作是爱的上帝:由此他想着那种不可言说的至福情感、那种世间的永恒权力;——世俗的爱。因此,由于我在前面的文字之中提示到罗曼蒂克的爱情和反思性的爱情作为相互对话的立足点,所以我们在这里就会很清楚地看到,在怎样的范围里那更高的统一是一种向着“那直接的”的回返,在怎样的范围里这更高的统一(除了它所包含的“那更多的”之外)也包含了原来那最初的直接者中所蕴含的东西。现在我们可以足够清楚地看到:那反思的爱情持恒不断地销蚀它自己,它完全随机地一忽儿停留在这一个点、一忽儿停留在那另一个点,很明显,它指向自身之外的一种更高的东西,然而问题是:这一更高的东西是否马上就能够进入与“那最初的爱”的关联。现在,这一更高的东西是“那宗教的(det Religi&osh;se)”,那知性之反思终结在这更高的东西之中,并且,正如对上帝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73],同样对于宗教的个体来说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在“那宗教的”之中,爱情再次找到那种它在反思的爱情中所徒劳地寻找的无限。但是,如果“那宗教的”——正如它是一种高于所有尘俗事物的东西那样明确——相对于直接的爱情而言也不是一种偏轴不同心[74]的东西,而是一种与之同心汇聚的东西,这样那统一体确实就能够被达成而无须让痛苦成为必然,——固然“那宗教的”能够治愈这痛苦,但这痛苦总一直是一种深深的痛苦。我们看到这个问题被当成考虑的对象,这是很少发生的事情,因为那些对罗曼蒂克的爱情有着感觉的人,并不怎么喜欢婚姻,而另一方面则更糟:许多婚姻不具备进一步深入的爱欲却被达成和信守,这深入的爱欲在那纯粹的人的存在之中理所当然地就是最美丽的东西。基督教坚定不移地护持着婚姻。这样,如果婚姻性的爱情无法在自身之中包容所有“那最初的爱”所具的爱欲,那么,基督教就不是人类的最高发展,这是一个矛盾,并且,当代的抒情文学,不管是在诗句还是在散文中,都回荡着一种绝望,而一种对这一矛盾的秘密恐惧则无疑要对这种绝望的出现负主要责任。

于是你可以看,我为自己立出了一个怎样的工作任务:去向人们显示出,罗曼蒂克的爱情是能够与婚姻达成统一并且存在于婚姻之中的,甚至说,婚姻是前者的真正崇高化。现在不应当有任何阴影由此而被投向那些正在从反思及其沉船海难中拯救出自己的婚姻;既不应当对“有许多事情可做”的想法作出否定,也不应当让我自己如此漠不关心,以至于放任自己不去向它们表示我的钦佩,也不应当忘记:整个时代的运动倾向常常能够使之成为一种可悲的必然性。牵涉最后的这一点,我们则有必要记住:每一代人和每一个在这一代中的个体都是在一定的程度上从头开始自己的生活,并且,以这样一种方式,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有着各自去躲开这一大漩涡的可能性,但尽管这样,一代人仍然还是要从另一代人那里吸取教训,并且因此存在着这样的一种几率可能性:在反思将一代人用在了这场可悲的戏中之后,紧接而来的下一代人就会更幸运一些。不管生活还能够展示出多少痛苦的迷惘,我总为两件事情而奋斗,那极其重大的任务——去展示出“婚姻是那最初的爱的崇高化而不是对之的毁灭、是它的朋友而不是它的敌人”,首先是为那对于所有其他人是非常微不足道但对于我是尤其更为重要的任务而奋斗,我卑微的婚姻有了这样的意义;其次是为了获取力量和勇气去不断地完成这个任务而奋斗。

现在,在我趋近于这一考究的时候,我除了为“我所书写的对象是你”而感到喜悦之外无法做什么别的事情。确实是这样,正如我不想对任何其他人表述关于我的婚姻关系的事情,我确实是带着一种充满信任的喜悦向你打开我的心扉。有时候,在那些争斗和劳作着的想法的嘈杂、你所承负的那巨大的精神机械的噪音哑然静息的时候,于是一些宁静平和的瞬间就到来了,这些瞬间在最初的片刻几乎是因为它们的宁静而使人感到紧张,但也马上让人察觉出它们其实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在这样的一瞬间我会希望这一论文能够影响到你;正如一个人能够无所顾忌地向你倾诉一切自己想要说出的秘密,只要这精神机械还仍然在开动着;因为那样你什么也听不见;这样,在你的灵魂宁静而庄严的时候,人们也能够向你诉说一切却又不放弃自己。于是我也要谈论一下她,本来我只对那沉默的大自然谈论她,因为我只想听见我自己说话,她,这个我负欠甚多的人,比如说,也是因为她,我才敢带着坦率来谈论那最初的爱和婚姻的事情;因为,如果不是她帮着我的话,我带着我的全部爱情和全部追求到底又能够做得到一些什么呢,并且如果不是她激励我进入“想要去做”的愿望,我到底又能够做成什么呢?然而,我还是非常清楚地知道,哪怕我对她说这个,她也不会相信我说的,甚至,也许我对她说这个就是错误的做法,我也许会打扰和震动她深刻而纯洁的灵魂。

现在,我要做的Par Ord om det Uendelige i Kj&osh;benhavns flyvende Post nr.100, 15.dec., Kbh.1828.)中表述出来。辩证法学家海贝尔想在这里把“那无限的”和“那有限的”间的对立转化为一种“理性的对立”,在之中两者都被领会为抽象,并且只是这样假设它们:它们“持存于它们的内在统一中,这样,不管是这一个还是那一个在某种方面看来就都是其自身的对立面。这样,只一个有限的形象如果不是作为在无限的空间中的一个限定的话就是无法想象的,而无限的空间如果不是作为所有有限限定的基础的话则也是无法想象的。”作为对于他的对“那无限的”的讨论的结果,海贝尔提出:不去崇拜无数造化制作或者造化制作的无限广延而只是崇拜造物者,是不应当的,人们应当把“那无限的”理解为“某种无所不在地在场着的、贯通流穿一切事物(甚至那些最短暂的东西)的东西;否则,人们就沉溺进了那连续的系列,这种连续的系列只是令人困倦而无聊的,而绝不是使人振奋或者值得崇尚的,因此它也理所当然地被一些哲学家们称作:那坏的无限。人们越是习惯于那正确的观视,人们就越多地会理解:在所有那些人类关注但却又最被误解的问题中所谈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比如说永恒的生命,我们不应当将之看作(在通常却恰恰会被人看作)是死后的生命,通常是在天上或者一个特定的星球,而是应当将之看作一种已经存在于地上的生命,并且我们已经在之中生活着”。——“坏的(Slet)”在这概念中表达了一种否定的评估(完全不令人满意的,糟糕的),但是这形容词的另一个主要意义“平坦而无变化”也有着作用。“那坏的无限(den slette Uendelighed /die schlechte Unendlichkeit)”在其哲学关联上意味了“对一种无法由某个特定对立面来定义并且因而也就无法进入一种辩证过程的‘有限’的无限继续”。

[64] 就是权宜婚姻,基于利害关系,因政治、经济或社会的利益的缘故而非出自个人爱慕进行的婚姻或结合。

[65] [理智结婚]也许这个概念是类似于“理性结婚”地被构建出来的。这指向了当时语言中理性和理智间的一般对立。“理性”被评估得更高;而“理智”附带有“冷漠的计算”和“对理想性的缺乏”等意义。

[66] 原文为拉丁文pium desiderium(虔诚的愿望)。

[67] [外在的目的论]外在的目的决定作用、意图。德国哲学家康德(Immanuel Kant,1724—1804)在他的同一性哲学中对内在的目的论(那有着自身价值或者是其自身目的的)和外在的目的论(那有着作为达到其他结果的手段的价值的)作了区分。这一区分的根源来自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Aristoteles,公元前384—前322)。

[68] [新近的一场戏剧]尚未查明。

[69] 原文为拉丁文Fata(灾祸逆境)。

[70] [Skilsmisse]丹麦语“离婚</a>”是Skilsmisse。这个词又有“分开”的意思。在这里,这个词的两种意义都被考虑在内。

[71] [穆塞乌斯……不存在]指德国作家和讽刺童话家穆塞乌斯(Johann Karl August Mus?us,1735—1787)的《爱之忠贞》(Liebestreue)中所写的一场婚姻。

之中说到,伯爵海因里希把自己看成是“月亮之下最幸福的丈夫,带着不可打破的忠诚爱着那善良的幽塔,就好像人类的父亲亚当在乐园的无邪世界里爱着所有生命的母亲,在那乐园里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与她相比”。

[72] [更高的、同心汇聚的直接性]指向黑格尔对于“从直接经过反思而进入一种新的更高的直接”三步过渡的观念,——“直接性”通过吸取反思而辩证地扬弃了自己。

[73] 如果是严格地按照哲学的意义翻译的话,这里的“det Ethiske”应当是译作“那伦理的”而后面的“det Intellectuelle”应当是译作“那智性的”,整句是:“我们在‘那伦理的(det Ethiske )’之中不应当像在‘那智性的(det Intellectuelle)’之中那样也招来一个介于信仰和知识间的类似深壑”。这里,因为有这个可能来避免拗口,因此译作“伦理的领域”和“智性的领域”。

[74] [对上帝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参看《路加福音》(1:37)。

[75] 这里的“同心汇聚”和“偏轴非同心”都是数学名词:正圆有一个唯一确定圆心,是同心汇聚于一点;而其他图形轨迹则没有唯一的确定圆心,比如说椭圆的轨迹,就是偏轴非同心的。

[76] 原文为拉丁mune naufragium(集体沉船)。

mune naufragium]拉丁语,集体沉船。相关的句子为:Commune naufragium dulce,集体沉船是甜蜜的。

[77] [在上帝面前]也许是暗指新婚典礼上牧师在抚头顶祝福礼过程中说:“由于你们原来已经相互间的同意和许诺要共同生活在神圣婚姻的国度,这同样的事实现在在上帝面前公开宣示……”——译自丹麦教堂仪式书。

[78] [是审美的共振波图]有着和谐的美。“那审美的”在那些对称的图形中并且以对称的图形来表达,这些图形在构建的是:如果把细沙撒在平面的玻璃或者金属板上,然后用小提琴弦在板的边上擦动,细沙受震动之后构成对称的图形。这现象在1787年由德国物理学家齐拉德尼(E.F.F.Cdni)展示出来,后来奥斯特(H.C.&Osh;rsted)等人对其进行了讨论。奥斯特在1808年因为他的论文《共振波图试验》(Fors&osh;g over ngfigurerne i Det Kongelige Danske Videnskabernes Selskabs Skrifter for Aar 1807 og 1808 bd.5, Kbh.1810, s.31—64.)获得丹麦皇家科学协会的银牌。

[79] 四分钱。原文中用的当然是丹麦的价值单位。原文中所用是“价值4?的情欲之爱”。

[ 价值4?]价值四个斯基令(?是通用的对skilling的缩写);一种表达“某物是一文不值”的意义的说法。

[80] [把路途跑尽]参看《提摩太后书》(4:7):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

[81] 直译的话就是“那情欲之爱的”。

[82] “婚约”或者“订婚”,在丹麦语中是Forlovelse,这个词的本原意义是许诺,而对婚姻的许诺则是这个词在这一关联上扩展蕴涵。所以用在男人之间可以用来说是对一种关系的许诺。

[83] [比起这一歌唱大师……消耗着的疾病]也许是指《费加罗的婚礼》Weise heirathet, und macht die Erzeugung der Kinder zum Zweck der Ehe.

[164] [国家……那些生了大多数男孩的人们]罗马帝国在奥古斯图皇帝的时期给所有有三个孩子的人们分发出一定的好处。

[165] [基督教在……与此的对立]来源无法确定。

[166] [我们的时代……没有孩子的婚姻]可能是指向海贝尔的《为一种审美的道德所写》。在之中海贝尔写道:“小孩子们和成人一同坐在桌前,以一种方式吃喝,就仿佛这些东西倒他们的胃口,并且通过他们的胡言乱语来参与对宁静和谈话的打扰。你最后从桌上站起来,带着一种空虚而迷惘的感受,就像是在一个捣磨坊或者铜匠反复的敲打声之后的感觉,仿佛灵魂聋掉了。不管怎么说这还是一种幸福,因为你至少满足了身体上的食欲。”

[167] [那些最优雅的国家里……被安置在寄宿学校等]也许是考虑到英国上层社会中的情形,在那里男孩子的寄宿学校很普遍,而女孩则被送到女子寄宿学校——尤其是在瑞士,如果要真正高级一点的话。针对“让孩子在家庭圈子外受教育”的贵族老传统,在启蒙时期,在一些贵族和平民的阶层里出现了一种反向运动,这运动一致于卢梭关于自然性的各种理念,比如说强调通过喂奶和其他肉体的接触来确立一种孩子和父母间的亲密的感情性的纽带,这种关系对于十九世纪的核心家庭是很典型的。

[168] [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参看《创世记》(1:28)。

[169] [上帝建立婚姻,因为单独生活对人不好,所以给人一个伴侣]见《创世记》的 [254] [法国革命中的恐怖人士们]革命党,雅各宾俱乐部在1789年成立于巴黎;渐渐地温和革命者们离开了俱乐部。在1794年处决了丹东(丹东曾发动人们攻占国王住宅杜伊勒里宫)之后,罗伯斯庇尔(1758—1794)实行“恐怖统治”,不择手段地集中权力和镇压共和国的内部敌人。罗伯斯庇尔自己后来被捕并被处决。他是卢梭的“人民主权”和“理性神圣崇拜”思想的追随者。

[255] 原文是拉丁语de omnibus dubitandum(一个人要怀疑一切)。

[de omnibus dubitandum]拉丁语:一个人要怀疑一切。根据法国哲学家笛卡儿(1596—1650),工具性怀疑的基本原理是哲学的出发点。

克尔凯郭尔自己在1842—1843年写了一部未完成的《约翰纳斯·克利马库斯或者De omnibus dubitandum est》。但在这里可能是针对马滕森(H.L.Martensens)的论文De autonomia conscienti? sui human?以及他在《文学月刊》上对海贝尔《为1834年开始的逻辑课程所作的序言讲座》的书评中说的“de omnibus dubitandum est,这一要求不是像它被说出来那么容易满足的,因为这里没有要求任何有限的怀疑,不是那对此对那的流行性怀疑,通过有限的怀疑人们总能够收藏一些什么不让它被置于怀疑之下。”

[256] [一种科学的怀疑]根据这一段落的草稿,这是针对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对科学的怀疑的推荐。

[257] [斯多噶主义]宣扬品格坚定,不以苦乐为意的淡泊。在古希腊由芝诺(约公元前340—前265)创立,在公元一世纪由塞涅卡、爱比克泰德和马可·奥勒留传入罗马。

[258] 原文是拉丁文divide et impera(分割并统治)。

[divide et impera]拉丁语:分割并统治。据说是马其顿霸权的奠基人菲律浦二世(公元前382—前336)的话。但是在后来,意大利的马基维利(Nolò Machiavelli,1469—1527)也这样说;同时法国国王路易十一(1423—1483)以法语Diviser pour régner(为统治而分割)形式表达出来。

[259] [相信自己有能力移山]参看耶稣对信徒所说的话。《马太福音》(17:20):“耶稣说,是因你们的信心小。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若有信心像一粒芥菜种,就是对这座山说,你从这边挪到那边,他也必挪去。并且你们没有一件不能作的事了。”

[260] [到处走动施展奇迹]也许是想到一种对使徒保罗的错误模仿。关于保罗,据说在他的传道之行中,上帝让奇迹发生在他身上。参看《使徒行传》(19:11—12)。

[261] [长串地背诵它的奇迹]也许是指耶稣关于伪先知的警告。参看《马太福音》(7:22—23):当那日必有许多人对我说,主啊,主啊,我们不是奉你的名传道,奉你的名赶鬼,奉你的名行许多异能吗?我就明明地告诉他们说:“我从来不认识你们,你们这些作恶的人,离开我去吧!”

[262] “学用据有”,也翻译作“吸取”。

[263] [在忍耐之中获取自己]参看《路加福音》(21:19):“你们常存忍耐,就必保全灵魂。”

[264] [运动法则]见前文。

[265] 其他(Andet),德语是Anderssein。有时候我也将之译作“Publikum (…) das ohnehin in der Ueberzeugung steht, alles was geschieht, geschehe nur dazu, damit es etwas zu reden habe。

[289] [在所有天使面前承认]参看《马太福音》(10:32):“凡在人面前认我的,我在我天上的父面前,也必认他。”以及《马可福音》(8:38):“凡在这淫乱罪恶的世代,把我和我的道当作可耻的,人子在他父的荣耀里,同圣天使降临的时候,也要把那人当作可耻的。”

[290] [让我们在爱中与那些脆弱的人们交往]也许可以参照《罗马书》(15:1):“我们坚固的人,应当担待不坚固人的软弱,不求自己的喜悦。”也可参看《罗马书》(14:1):“信心软弱的,你们要接纳,但不要辩论所疑惑的事。”

[291] Tilblivelse:(名词)是动词“at blive til(成为、进入存在)”的名词化。有时候我也将之译作“成为”,看上下文而定。这个词在克尔凯郭尔著作中是一个重要概念。

[292] 原文是拉丁munio bonorum(对财产的共同拥有)。

munio bonorum]拉丁语:对财产的共同拥有。在草稿中有着对这句话的加长:“在上帝因此通过夏娃而给予亚当伴侣时,看来那复杂冗长的婚姻性的社交是无法由此得到证明的;因为,夏娃没有随身带上一大群女友。”

[293] [留下一个十字]作为抵挡邪恶、抵挡事故和滥用、使得各种东西神圣化的保护物,作为对于特定事件的回忆。

[294] [为自己的身量购得一份小小的增值]见《马太福音》(6:27):“你们哪一个能用思虑,使身量多加一肘呢。”

[295] [不是在哲学的意义上]影射黑格尔式的哲学表述:在黑格尔的逻辑中从什么东西中走出来并且走回到什么东西中。

[296] [像一个狩猎羚羊的猎人那样从一个尖端跳向另一个尖端]也许是指向席勒的戏剧《威廉·泰尔》,其主人公是阿尔卑斯山的猎人;在 [348] [再生产的瞬间]奇妙的处境在幻想中寻求被保存和被重复的各种瞬间。

[349] [被向聪明通达人隐藏起来的秘密]参看《马太福音》(11:25),在此之中耶稣赞美上帝,因为他“将这些事,向聪明通达人,就藏起来,向婴孩,就显出来。”

[350] “自然”、“本性”和“天性”是同一个词:natur。

[351] 就是说:伟大不是先天的禀赋,而是后天的开发。

[352] [祈祷和禁食]也许是指《路加福音》(2:37),之中讲到年老的先知亚拿,她“禁食祈求,昼夜侍奉神”。

[353] 或者说“本性的人”或者“天性的人”。

[354] 在这前后文字中所用到的“艺术”这个词,常常是指视觉艺术。尤其是在“艺术”这个词与“诗歌”并列在一起的时候。

[355] 这里译者参考英文版译者Hong所作的注释而加注(H&H,EITHER/OR [401] 原文为拉丁文Collegium(权力部门)。

[Collegium]拉丁语:权力部门。在丹麦君主专制政府的下面,那中央的政务部门的以及部分的司法和执法的权力由各个“权力部门(Collegium)”代管,直到1849年的6月宪法被各个“部(ministeri)”代替。

[402] 原文为拉丁文divide et impera(分割并统治)。

[403] [天职义务]属于一种职业或者职位的义务。可参看诸如Balles L?rebog。在标题“论各具体阶层的义务”下:一般的义务是人们所必须注目的,只要他们是人;除了这些一般的义务之外,也有一些特别的义务是根据人们所在阶层而定的各种特殊性,以及上帝所赋予他们的天职,而指派给相关人们的。

[404] [荒野和沙漠]参看夏杜布里扬的格言“伟大的激情”。

[405] 原文为拉丁文impressa vestigia(足迹)。

[406] 原文为拉丁字母拼写的希腊词Heautontimoroumenos(自扰)。

[Heautontimoroumenos''s]希腊语“自扰”,指向罗马作家非洲的特伦提乌斯(Publius Terentius Afer)的喜剧《庸人自扰》(Heauton timorumenos)。

[407] 原文为拉丁文Dixi et animam meam liberaui(我说了,并且卸下了我灵魂的担子)。

[Dixi ...liberavi]拉丁语:我说了,并且卸下了我灵魂的担子;一种基督教的说法,从《以西结书》的拉丁语翻译中引发出来,常常被认作这样的形式:“Dixi et salvavi animam meam.”(我说了,并拯救了我的灵魂,就是说,拯救了我的良心。)

[408] [respiratio,这个词的意思是:那首先是涌流出的东西的一种返涌]拉丁语的构词re-和spiro,“再”和“吐或吸气”。在谢勒尔(J.J.G.Scheller)的《德语拉丁语词典》中解释为“回吐吸气,亦即,重新让气吐出或者排出”。

[409] [塞尔维亚人有一个民间故事……足够他们两个人吃的了]出自哈根(Fr.H.v.d.Hagen)所出版的《故事和童话》中《熊孩子·塞尔维亚民间童话》。在哈根出版了这书之后,克尔凯郭尔在一本手记(1836)中提及熊孩子的童话。

[410] 原文为拉丁文Dixi et animam meam liberaui(我说了,并且卸下了我灵魂的担子)。

[411] 原文为拉丁文instar omnium(来代替所有别的)。

[412] [在我的门外,我在我扫地的时候]游戏于两句成语的说法:“在自己的门前扫地”(纠正自己的缺陷和错误)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门前扫地,这是好事” (纠正自己的缺陷和错误而不是忙于去关心别人的毛病),反过来也有一种说法“在别人的门前扫地,结果忘记了自己的门前”(指责别人而忘记自己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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