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古典唯心论发展史中,费希特是一位民主主义者和重要哲学家。在政治方面,他批判过封建专制主义,向往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在哲学方面,他把康德的二元论改变为主观唯心论,把康德曾经视为谬误逻辑的辩证法发展为合理的认识方法,从而为后来黑格尔建立哲学体系创造了条件。恩格斯写道,“德国哲学从康德到黑格尔的发展是连贯的,合乎逻辑的,必然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对于如何达到这种理想境界,费希特最初认为,“暴力革命总是人类的一种勇敢的冒险行为;如果它成功了,获得的胜利就会招来明显的麻烦;如果它失败了,人类就会从贫困被迫走向更大的贫困。比较保险的办法是逐步走向更好的开明社会,从而走向国家制度的改善。”(《全集》第6卷,第5页)他希望通过改革实现他的“理性王国”,并且劝告当局不要拖延和拒绝改革,否则,人民就会极度困难,一贫如洗。但封建君主一味反对实行业已提出的必要改革,这就使他抛弃了那种认为不可违背良心,犯上作乱的顺民思想,而进一步认识到,只要出于社会的公意,用暴力革命改变国家制度也就是凭良心办事。他说,“如果我不坚信社会 希望推翻国家,这种推翻国家的活动确实是违背良心的。”(《全集》第4卷,第238页)但是,“任何诚实的人,当他仅仅确信共同意志的时候,他就会心安理得地依靠他的良心,去完全推翻国家。”(《全集》第4卷,第240页)他蔑视那种“君权神授”的谰言,而认为只有人民才是地上的最高神圣力量。他说,“人民实际上按照法律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这种权力是任何别的权力的源泉,它只对上帝负责。在人民议会面前,行政权实际上按照法律失去了它的权力……在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人民更高的呢?”(《全集》第3卷,第182页)然而,费希特并不真正认识人民的伟大革命威力,当他的民主主义思想在当时的德国找不到付诸实现的阶级力量,无法变成现实的时候,他就陷入空想中去了,最后竟然把推广国民教育视为改革现状的手段。这同时也表现了德国资产阶级要求改变现状,但又缺乏力量的一种失望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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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希特是作为康德哲学的追随者登上哲学论坛的。他把自己的第一部哲学著作《试评一切天启》(1792年)送给康德,得到了康德的赞同。当这部著作由于偶然原因忘记刊印他的姓名而发表出来的时候,人们竟以为这是康德的论著。在这部著作里,费希特完全以康德的口吻写道,神学家关于上帝存在的论断和无神论者关于上帝不存在的论断,在理论上同样是不可证明的;但道德的实现却以对上帝的信仰为前提,因为如果没有对上帝存在的信仰,道德就不可能实现。尤其是,康德从理论上论证意志自由的学说,给了费希特以很大的鼓舞。他认为,从康德的自由学说中可以得出许多有益的社会结论。他写道,“对我来说,明如白昼的事实是:从人的一切行动都有必然性这个原则出发,会给社会带来非常有害的后果,所谓养尊处优的阶级之所以大量道德败坏,即源出于此。”(《书信集》第1卷,第142页)费希特反复声明,他的体系无非就是康德的体系。
但费希特很快就发现了康德哲学的两重性。在他看来,彻底的哲学体系只有两种:或者是把主体作为出发点,在逻辑上从主体引申出客体的存在,这就是批判的体系或唯心论;或者是从客体出发,认为客体不依赖于主体,这就是独断的体系或实在论。他说,“批判的 哲学的本质就在于把一个绝对的自我陈述</a>为绝对无条件的和不能被任何更高的东西所决定的”;“反之,那种把某物与自在的自我等同和对立起来的哲学则是独断的 。”(《全集》第1卷,第119页)康德企图调和唯心论与唯物论。费希特认为,康德的不彻底性就在于承认不依赖于“自我”的“自在之物”,这是“实在论”;他向那些用唯物论解释康德的人们大声喊道:“在你们看来,地在象上,象在地上。你们的自在之物实际上是一种纯粹思想,却被假定为作用 于自我!”(《全集》第1卷,第483页)费希特从右的方面克服康德的二元论,继承和发展了康德的主观唯心论,批判和抛弃了康德的唯物论。他要把思想的东西变为物质的东西,他殷切希望实现资产阶级民主,但又生活在一个还不可能发生资产阶级革命的国度。他所欢迎的法国革命在德国还没有实现的基础。他由此得出结论说,“因为在我的内心之外我不可能改变这种情况,所以我便决定在我的内心之中去改变这种情况。”(《书信集》第1卷,第143页)于是,他便想用改变人们的意识的办法,去改造他的时代的社会状况。他赋予意识以非常巨大的意义,用主观唯心论去论证达到自由的途径,把“绝对的自我”当做他的体系的出发点。
费希特试图在主观唯心论基础上建立起一种思辨哲学体系。这个课题是他在耶拿大学</a>活动的时期完成的。他认为,哲学的任务是说明一切经验的根据,为一切知识确立基本原理。所以,费希特的哲学体系叫做“知识学”。这种“知识学”有三条基本原理:
1. 正题:“自我”在纯粹抽象的活动中设定自身。——这就是说,“自我”自己确立自己,自己赋予自己以精神存在,自己从自己出发。
2.反题:“自我”设定“非我”。——这就是说,“自我”在自己的意识中塑造某种不是“自我”本身的东西,即创造事物、自然。
3.合题:“自我”在自身中把一个可分割的“非我”与可分割的“自我”对立起来。——这就是说,“自我”和“非我”在意识中相互限制,彼此关联。
费希特坚决反对从物质到意识、从客体到主体的唯物论路线,而主张从意识到物质、从主体到客体的唯心论路线。他把“自我”或“自我意识”规定为一切事物的绝对在先的和无条件的出发点,认为整个现实世界都是从这个自我中逻辑地推演出来的。他写道,“自我是一切实在的源泉。只有通过自我,并且与自我一起,才得出了实在这个概念。”(《全集》第1卷,第134页)他把思维这种高度组织起来的物质的属性冒充为绝对的本原,而把物质这种本原的东西歪曲为派生的东西。这种主观唯心论曾经受到同时代人越来越多的嘲笑。正如海涅报道的,“‘多么无耻!’善良的人们喊着说,‘这个人不相信我们存在着。我们,我们要比他肥胖得多,而且作为市长和官厅秘书,我们还是他的上司呢!’那些贵妇人们问道,‘难道他连他太太的存在也不相信吗?怎么?难道费希特太太竟会允许这种事吗?’”(《论德国宗教和哲学的历史》,商务印书馆1972年版,第117页)为了避免他的主观唯心论必然导致这种荒谬结论,费希特强调指出,自己设定自己的自我并不是个体的自我,相反地,一切个体都包含在一个纯粹精神的伟大统一体里。他把人类的自我转变为“绝对自我”或精神实体,他写道,“既然自我被看做是包含着一切实在的整个全然确定的范围的,那么自我就是实体 。”(《全集》第1卷,第142页)但这样一来,他的主观唯心论就开始转向客观唯心论,从而为过渡到谢林和黑格尔的哲学作了准备。
如果说康德把“自我”主要视为从事认识活动的理性生物,从而停留在理论理性与实践理性的二元论观点上,那么,费希特则把“自我”主要视为从事实践活动的理性生物,想由此克服理论理性与实践理性的二元论观点。在费希特看来,人类的一切活动只有一个本原,那就是能动的自我。当自我按照事物的本性,用自己对于事物的表象来认识事物时,理性是理论的;反之,当自我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创造事物,使事物服从于自己的表象时,理性则是实践的。理论理性并不像康德断言的那样,驾驭着实践理性,而是以实践理性为基础。他说,“并不是理论能力使实践能力成为可能,相反地,是实践能力才使理论能力成为可能(理性本身纯粹是实践的,只有把自己的规律应用于限制着自己的非我,才成为理论的)。”(《全集》第1卷,第126页)费希特从这种能动的自我中引申出空间和时间、量和质、可能和现实、偶然和必然等等范畴来,引申出整个客观世界来,认为康德所无法调和的先验与经验、理论与实践、形式与内容等等矛盾都在这里得到了解决。他宣称,“一切实在性都是能动的;一切能动的都是实在性。”(《全集》第1卷,第134页)他把这个能动的自我描绘成为勇敢地反抗威严的自然力量的英雄,借以表现其向一切邪恶的封建势力挑战的无畏精神;他用寓情于景的方法写道:“面对威严的峭壁丛山和汹涌瀑布,眼观猛烈翻腾的火海风云,我昂首挺胸,无所畏惧,我说:我永生不死,我藐视你们的威力!来吧,你们都冲击我来吧!你,大地,你,苍天,任你们混成一团,放肆胡闹!你们,自然界的暴力,任你们奔腾怒吼,疯狂争斗,把物体——我称之为我的身体——的最后一粒太阳尘埃都彻底毁掉!但唯独我的意志与其坚定的计划一起会英勇地、冷静地飘扬在宇宙废墟之上;因为我领受了我的使命,这使命比你们更加持久;它是永恒的,我和它一样,也是永恒的。”(《全集》第6卷,第322—323页)
旧唯物主义者虽然认为思维是客观实在的反映,但对认识过程作了形而上学理解,没有看到认识主体在反映过程中的能动作用,没有看到实践活动是认识过程的出发点和基础。费希特克服了这个缺陷,发展了认识主体的能动方面。但他的能动的主体并不是从事社会实践的人,而是“形而上学地改装了的、脱离自然的精神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第177页);他所讲的实践活动并不是人类改造自然和改造社会的物质活动,而是绝对自我的抽象精神活动,因此,他关于认识主体的能动作用的论述就完全是主观唯心论的,并且带有唯意志论的特点。关于这一点,马克思曾经写道:“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事物、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 的或者直观 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做人的感性活动 ,当做实践 去理解,不是从主观方面去理解。所以,结果竟是这样,和唯物主义相反,能动的 方面却被唯心主义发展了,但只是抽象地发展了,因为唯心主义当然是不知道真正现实的、感性的活动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3页)
康德认为,“纯粹理性”在超越现象世界去认识“自在之物”时,就必然会产生“二律背反”。他发现了认识过程中的辩证矛盾,但又认为这是谬误的逻辑。费希特比康德前进了一步,他不是把辩证法看做“纯粹理性”所陷入的谬误,而是看做存在和认识所固有的实在过程。不过,作为主观唯心论者的费希特,认为辩证矛盾是从自我中产生的,他并不能证明主观的辩证法是对外部世界的客观辩证法的反映。虽然他也对客观辩证法有过个别的猜测,说“自然界在自己的永恒的转化洪流中迅速地前进着,当我还在谈我所观察的环节时,它已经消逝了,一切也都起了变化;在我能够抓住这个环节以前,一切又成为另一种样子。”(《全集》第2卷,第173页)但是,他的辩证法却主要是主观的辩证法,是主体和客体、自我和非我的辩证法。在他看来,第一,主体与客体在绝对的、无所不包的自我的范围里是互为存在前提的。“自我设定非我是由自我限制的”;“自我设定自身是由非我限制的。”(《全集》第1卷,第125—126页)没有主体就没有客体,没有客体就没有主体。第二,主体与客体在绝对的、无所不包的自我的范围里是相互作用的。自我以自己的能动性作用于非我,以自己的受动性接受非我对自己的作用;非我以自我给非我设定的受动性接受自我的作用,以自我给非我设定的能动性作用于自我。因此,“自我与非我之间的这种相互作用同时也就是自我与其自身的相互作用”(《全集》第1卷,第280—281页)。第三,主体和客体在绝对的、无所不包的自我的范围里是相互转化的。自我的能动性被转移到非我中,非我的受动性被转移到自我中。“自我如果不把能动性设定到非我中,便不能把任何受动性设定到自身;但是,自我如果不把某种受动性设定到自身,便不能把任何能动性设定到非我中。”(《全集》第1卷,第148页)自我从自身把能动性转移到什么程度,自我在自身就把受动性设定到什么程度。费希特把主体与客体的这种矛盾关系规定为人类精神的运动规律,规定为认识过程的根本内容。他的这种主观辩证法思想,后来在黑格尔的哲学里得到了系统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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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费希特的这些社会政治思想和哲学思想并不是一贯的。如果说他对封建专制制度的批判最初非常坚决,那么后来就不那么尖锐了;如果说他的哲学最初是用以消灭人格上帝的观念的,那么后来就带上了某些神秘主义色彩。与其他德国古典哲学家一样,费希特在自己的思想发展过程中也有一种日益转向保守的趋势。1794年发表的《论学者的使命》主张消除人与人之间的社会不平等,1800年发表的《锁闭商业国》则认为社会分为地主、手工业者与商人三个等级是必要的;1793年发表的《纠正公众对法国革命的评论》主张改变封建社会制度,1805年发表的《现时代的根本特点》则试图证明现存社会秩序的必要性,说什么“哲学的考察认为一切都是必要的,因而也是良好的,并且要同一切现存事物相调和”(《全集》第7卷,第13—14页);1793年发表的《向欧洲君主索回他们迄今压制的思想自由》号召人们进行斗争,把资产阶级民主自由作为人民生活的基础,1806年发表的《极乐生活指南》则号召人们温文恭顺,把信仰上帝作为一切精神生活的基础。
费希特的这种变化是在他被驱逐出耶拿大学,政治上陷于困顿的时候发生的。当时在耶拿,魏玛政府的封建卫道士们把他视为最可怕的无神论者和雅各宾派,想方设法刁难他,迫害他。不仅如此,德国其他各地的封建专制政府也把他视为一个煽动革命的危险人物,对他严加防范。当他作为一个普通旅行者到达普鲁士首府谋求安身立命之地的时候,柏林当局竟然把这看做一种重要政治行动。警察出现在他身边,对他进行盘问。普鲁士国王威廉二世曾经用软硬兼施的态度向他声明,如果他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公民,并且不参加任何危险的结社,他可以在这个国家里平安地居住下去;如果他真是与仁慈的上帝为敌,上帝就会惩罚他,而这与普鲁士国王毫无关系。结果,在饱尝了魏玛政府的严厉制裁以后,费希特又不得不生活在普鲁士政府的严厉监视之下。
这位哲学家的思想离不开他在封建专制主义鞭笞下喘息的肉体。从耶拿到柏林的这段生活经历,显然对费希特发生过巨大的影响。把耶拿时期的著作同柏林时期的《人的使命》相比,我们就会看到这样的差别:在前一时期,费希特把封建专制势力比拟为自然界的暴力,在这种力量面前,他昂首挺胸,无所畏惧,在这一时期他却在同样的力量面前悲痛呻吟,显得软弱无力;在前一时期,费希特想从批判涂炭生灵的封建专制制度中直接建立起一个自由平等的理性王国,在这一时期他却认为必须与这种专制制度妥协,以便为建立理性王国做准备工作;在前一时期,费希特表现出一种不屈不挠,为真理而殉于职守的坚强性格,在这一时期他却像一个老夫子,开始舞文弄墨,哼哼唧唧起来。他不仅带着所谓无神论之争给他造成的委屈情绪,向苍天倾诉,希求知音,而且发展了一种悲观厌世、向往彼岸的思想,认为死亡是生命的升华,它会把悲伤留到感性世界,而使人们在超凡世界感到欢乐。
关于费希特后来这种变化,海涅形象地指出,“他从一个唯心主义的巨人,一个借着思想的天梯攀登到天界,用大胆的手在天界的空旷的屋宇中东触西摸的巨人,竟变成了一个弯腰曲背、类似基督徒那样,不断地为了爱而长吁短叹的人”。但是,“费希特幸亏死得早,死在他对自己的哲学的背叛还没有充分暴露以前。”(《论德国宗教和哲学的历史》,商务印书馆1972年版,第135、143—144页)这就是说,费希特尽管没有像谢林那样,在晚期变成封建主义卫道士和神秘主义哲学家;但他却在通过严酷的现实,追求资产阶级理想,达到大胆、圆满的社会政治结论以后,由于受到反动派的监视和鞭笞,丧失了过去那种钢铁般的坚毅性,开始变得温和而拘谨起来,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他同封建社会势力妥协的倾向。这种现象主要应该归因于当时德国的经济情况和政治情况,归因于当时德国资本主义的不发达和资产阶级的软弱性。
在费希特的晚年,当拿破仑把保卫法国革命的正义战争转变为侵略欧洲其他民族的非正义战争时,他认识到,拿破仑已不再是德国专制君主想用暴力扼杀的自由思想的救星,而是用阴谋诡计剥夺自由的革命死敌,犹如一只翱翔在欧洲上空,寻取捕物的秃鹰。他发表了一系列热情洋溢的演说,号召德国人民从事反对拿破仑的民族解放战争。这些演说尽管在表现民族自豪感时流露出某些民族沙文主义倾向,但主要是宣传爱国主义思想的,而且依然迸发着民主主义的思想火花。他认为,这场解放战争的结局应该是德国人民从封建奴役下解放出来,而不应该是德国封建君主对拿破仑的胜利。在他看来,连绵不断的战争的根源在于各国的封建专制制度。他号召他的同时代人消除这个战争根源,而这只不过意味着用资产阶级共和国去代替绝对君主专制罢了。他的夙愿是通过这种解放战争,改变封建专制制度,在资产阶级民主制度的基础上统一德国。他说,“除非铲除掉各邦君主,德意志民族便根本不能诞生”(《全集》第七卷,第547页)。但这个良好愿望并没有得到实现。他在预感到这一点时写道,“如果在斗争中得救之后的民族独立又为统治家族的利益而牺牲,如果事实表明统治者虽然也希望为了他们的统治而让他们的人民流出最宝贵的鲜血,但是又不愿意为民族的独立而冒结束他们的统治的危险,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绝不会有最有理性的人。”(《全集》第4卷,第414—415页)他病死在胜利的欢呼声中,不抱希望,没有幻想,清清楚楚地预见到滑铁卢战役后德国将会遭受的一切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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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希特和康德、黑格尔一样,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先驱之一。恩格斯讲过,“如果说,德国资产阶级的教书匠们已经把关于德国大哲学家和他们所创立的辩证法的记忆淹没在一种无聊的折中主义的泥沼里,而且已经做到了这样一种程度,以致我们不得不引用现代自然科学来证明辩证法是存在于现实之中的,那么,我们德国社会主义者却以我们不仅继承了圣西门、傅立叶和欧文,而且继承了康德、费希特和黑格尔而感到骄傲。”(《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347页)现代资产阶级哲学家现在仍然以这种或那种方式,抹杀费希特的进步方面,而突出他的保守方面。例如,雅斯贝尔斯掩盖了费希特抨击封建专制制度的历史真相,胡诌什么“他到哪里,就会在哪里制造争端”(《谢林》,慕尼黑,1955年,第283页);W.舒尔茨则把费希特从右边批判康德二元论歪曲为“统一自由和理性的尝试”,并且歪曲他的辩证法,说“费希特用辩证关系把我 和你 这两者设定为一个我们 ,而这个我们 就是把你 和我 统一起来的神圣事物的道德理性秩序”(《费希特》,普菲林根,1962年,第7、21页)。因此,系统深入地研究费希特哲学,阐明马克思主义创始人怎样批判地继承了他的进步传统,进一步批判现代资产阶级哲学家对他的曲解和伪造,仍然是我们在德国古典哲学研究领域中的一个课题。
译者
1983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