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犬传》,全称为《南总里见八犬传》,是日本江户文学名著,同时也是日本文学史上罕见的长篇巨著,至今尚有较深远的影响。曾被日本学者比作雨果的《悲惨世界</a>》、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和曹雪芹</a>的《红楼梦</a>》。1990年,日本岩波书店与《红楼梦》的日译本同时推出了一套全十册的《八犬传》新版本,称这两部书是中日两大传奇小说巨著。
这部作品是江户时代著名小说家曲亭马琴(1767~1848),从文化十一年(1814)到天保十三年(1842),用了二十八年时间写成的。马琴本姓泷泽,曲亭是他以我国的“霸陵曲亭”典故所取的笔名,另有蓑笠渔隐,也是他的常用笔名之一。马琴是个多产作家,仅读本类小说就有四十多部,《八犬传》无疑是代表作,自问世后便受到广大读者的热烈欢迎。1883年出版的依田百川(号学海)的《谭海》中,对《八犬传》是这样赞誉的:“文辞绝妙,引证精博,海内莫不读马琴之书焉,而《八犬传》最著云。书贾雕工,日踵其门,待一纸成刻一纸,一篇成刻一篇,万本立售,远迩争观。(当时发市之盛,闻之目击者,张灯彻夜云。)三都七道,边陬僻邑,公侯贵富,士女农商,道小说必称《八犬传》为巨擘。”《八犬传》之所以如此畅销,据认为是因其宏伟壮观的结构,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情节,以及瑰丽多彩的文字和寓意深刻的内容,再配以出自当代名画家之手的插图、绣像,以别具一格的图文并茂和雅俗共赏的大众形式,出现在江户末期文坛,博得了读者之好评,而被誉为江户小说之冠。
十九世纪初,在江户文坛曾出现模仿《水浒传</a>》改编创作的“水浒热”。在此期间出现了不少改编水浒的读本类小说。马琴读过建部绫足的《本朝水浒传》,很受启发,便想写出一部能与《水浒传》、《三国志</a>演义》、《西游记</a>》等中国小说相媲美的小说,《八犬传》便是在他的这个愿望下所完成的作品。他在《八犬传》 这部书开头的一段楔子,很明显是蹈袭了《水浒传》 马琴小说的另一个特点是,总结运用了我国稗史小说的许多创作方法。他归纳为稗史七原则,即:主客、伏线、衬染、照应、反对、省笔、隐微。他在《八犬传》的创作中,着重发挥了隐微的手法。隐微就是隐晦,不把作者的真意直接说出来,而让读者自己去琢磨、回味;也许读者一时琢磨不透,那就只好留待日后去觅知音了。在情节的设计上有隐微,在整个作品的寓意上也有隐微,即一个命题,或一个名字,几乎无不含有隐微。如开头的一段楔子,他说里见如无口出戏言之祸,怎有灭亡安西、成了安房一国之主的福?将爱女嫁给犬是祸,可是一变而出现了八犬士,成了辅佐里见的良将,犹如塞翁之失马。他把这个道理称之为倚伏,即老子</a>所说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福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有如事物之表里。他就是根据这个指导思想,对整个结构进行设计的。另外在人物的姓名中,也可借以示其将来的祸福。这种例子在我国的稗史小说中也是常见的。如在《三国志演义》中,凤雏死在落凤坡,被认为是犯了名实相副之讳。马琴蹈袭了这个情节,在 惩恶劝善的小说,无论在日本或是在中国,都是自古有之,并非始自马琴,但却没有马琴看得那么重。他说:稗史小说的些许可看处,即在于劝惩。劝惩失正则徒致诲淫导欲。他在二十多年间孜孜不倦地动笔戏墨,就是欲以惩恶劝善教育那些愚执之妇孺翁媪,而成为他们渡过迷津之善筏。所以惩恶劝善无疑是马琴稗史小说的精髓。时代不同,善恶之标准自然亦各异。但在真善美与假恶丑的斗争中,人们总是希望前者能够战胜后者,即使在今天也不难在戏剧或小说中找到劝惩的痕迹,从这个意义上讲,马琴的创作精神不是依然存在吗?
这次把《八犬传》翻译过来介绍给我国读者,是因为这部巨著是模仿我国的《水浒传》和《三国志演义》所创作的具有代表性的日本小说,不仅从其结构和内容可以看到不少模仿的痕迹,而且大量引用了中国的故事典籍,有浓厚的中国趣味。它是一部别开生面的日本小说,可以说是中日文化交流的结晶。我们读了不仅感到格外亲切,同时对我国古代的文学作品在海外所产生的影响,而感到自豪。另外日本人民之善于移植外国的东西使之化为己有,这种引进消化的学习精神,也是我们很好的借鉴。它不仅来自近代,而是从古代就早已得到发扬光大,所以在各个领域不断取得一个又一个的丰硕成果。
此译本根据1910年日本国民文库版四卷本译出,同时也参照了1990年岩波书店文库版十卷本。译文中〔〕 内是原文夹注。因这部书尚无日语现代语译本和注释本可供参考,所以译文中的误译之处,希予以指正。
李树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