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么愚蠢,而且,更重要的,是多么荒谬啊。因为,如果一个人总是吞食别人,或者老是听到一些使他感到不舒服的事,这与格拉诺夫斯基[1]有什么关系呢?
我怀着破碎的和深深被伤害的心情,离开了格里哥里·伊凡诺维奇的家。那些漂亮的辞句和说着它们的那些人,使我非常愤怒。在回家的路上,我这么想着:有些人咒骂一切,有些人抱怨群众的庸碌,有些人又在赞美过去,诅咒现在,喊叫没有了理想,等等。但是,这一切都早在二十或三十年前就已经有过了。这是些已经陈旧了的老一套,现在重复着这些的人,正表明了他已经失去了青春,自己已经腐朽了。埋在去年落叶下面的人,已经和去年的落叶一同烂掉了。在我看来,我们这些蒙昧无知、思想陈旧、言语无味、头脑僵化的人,已经全然发霉了。当我们这些知识分子正在旧的破烂堆中翻来捡去,并且按照俄国古老的传统习惯互相咬嚼的时候,在我们的周围,正兴起了我们完全陌生和想不到的另一种生活。伟大的事变,会使我们手足无措。你会看到,商人西多罗夫、从叶律兹来的县立学校教师,那些比我们眼界广阔、知识丰富的人们,会把我们撵到生活舞台的后面去。因为他们比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都能干。我又这样想,在我们互相攻击谩骂的时候,我们平素喋喋不休的政治自由,现在如果忽然实现了,我们也会茫然无措的;我们会把这种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滥用在报纸上的互相攻击,指摘你是奸细、他爱财如命这些上面去;结果只是向社会证明了这个可怕的事实:我国既没有像样的人,也没有科学,也没有文化,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啊!像我们现在这种使社会震惊的行为,如果还是这样继续干下去,那就意味着摧残社会的勇气,完全明白地宣布了我们没有社会和政治的意识。我还这样想,在新生活的曙光还未照临以前,我们会变成一些面目可憎的老年男女,由于仇恨曙光,而背过脸去,此外呢,还会首先去谗害和中伤这种曙光……
“妈妈老是叫穷,这可太奇怪了。要说为什么奇怪吗? 连诺奇加不张嘴地唱着歌。
Post coitum:“我们波尔达略夫家的人,世代都是以身强力壮闻名的……”
他在街头马车中,眺望着在街上走过去的儿子的背影,一边想:“也许这孩子和我不同,他说不定不是属于我这类在龌龊的马车中颠簸的人,而是属于坐着气球在天空翱翔的那一类人物……”
她是个美得会令人害怕的女人,黑眉毛。
儿子一声不响,但是妻子觉得他对自己抱着敌意了,她显然感到了这一点了!因为儿子把话全偷听去了……
女人当中混有多少白痴啊!人们看惯了,所以不大看得出来。
他们常去戏院看戏,常读厚厚的杂志—然而依然是品质恶劣,道德败坏。
娜塔沙:“我有生以来没有害过歇斯底里病,虽然我不是娇生惯养的人。”[4]
娜塔沙:(口头禅似的向着她姊妹说)“哦,你变得多么丑啊!哦,你看起来多么苍老啊!”
要活下去总得有点可以寄托的东西……住在乡下只是肉体在劳动,而精神却在睡觉。
别人的罪孽不能使你变成一个圣人。
库利根:“我是一个愉快的人,我会用自己的这种性情来影响大家的。”
库利根:“到财主家里当家庭教师去啊!”
库利根在 我可不能说是一个(好)美人儿,不过总算是一个还过得去的女人。
* * *
[1] T.H.Гpaнoвcкий(1813—1855):俄国有名的西欧派思想家和社会活动家,别林斯基同时代人,曾兼任莫斯科大学</a>历史教授。—中译者
[2] 这是短篇《白额》(1895年)中的一节。—日、英译者
[3] 这是契诃夫在旅行库页岛(即萨哈林)时所得的材料;未用在《萨哈林旅行记》一书内。—日、英译者
[4] 这段以下的几段,都是《三姊妹</a>》草稿的片断。—日、英译者
[5] 《三姊妹》的草稿片断到此为止。—日、英译者
[6] Ut consecutivum:拉丁语文法上的措辞。—俄文版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