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佩芬 译
我认识的名人并不多,那些相识的人中大多数都是泛泛之交,我从来不曾访问过他们,他们对我的影响也不大。在我青年时期,总是满怀着希望想晋见和接近可敬的名人,然而却一直无缘如愿以偿。因而当我在某次音乐会上,在大厅里看见我所崇拜的音乐家登台,听到像萨拉萨蒂和约阿西姆(1)这样的提琴家演奏时,我就感到幸福,感到自己也有点儿高雅和神圣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有了结交名人的机会,但是我仍羞于此道达数年之久。在一个著名作家面前,我不敢以同行自居,也怯于进行业务上的交谈。后来,当这种畏惧消失时,或者已经很微弱时,我也像其他青年人一样,早已对这类会见丧失了兴趣。那些声名远扬的男女名人中,只有少数几个人是我渴望结交的。事实上我也总算交了几个,例如我在慕尼黑逗留的那几年,为了《辛木普里切西莫斯》杂志以及出版社的工作而和阿尔培特·郎根(2)成了朋友和合作者,我还曾多次暗暗希望克努特·汉姆生(3)在出版社出现,以便相识。但是这种愿望不多,实现的就更少了。我不喜欢抛头露面,而且也从来不乐意成为名人和商标,使自己为生活所束缚,但我又无法使自己的生活完全单一化,于是只好不去参加任何“名人”集会,无论是社交集会、俱乐部、舞会或者宴会,可这种事情太多,因而我总是住在远离城市的乡村。
有些事情看来和我的性情不合,举例说,在我比较早年的时候,尤其是在世界大战以前的时候,几乎每年都要接到一两次,甚至三次邀请,要我去作报告。我接受这些邀请的一部分原因是爱好旅行,此外就是换换环境。常常去寻访一些美丽的城市,例如科隆、维也纳、斯特拉斯堡或者布拉格,旅费只要稍稍费力作一次演讲就可以挣到,而且只需作一个晚上的客人,和那些知名人士随意碰碰杯,啜饮几口便可。这看来是非常惬意的事情。事实上也常常是很舒服的,同时我借此机会观光了许多美丽的城市,不过不能说总是好的,内疚和后悔之情往往接踵而来。我确实没有做任何自己禁止做的事,但是有些事却是违反我的本性的,我试图加以适应,却从未获得成功。不过这件或那件合我心意的好事,总保留在我心中。
一九〇九年的一次旅行就是这样一件好事,我终于拜访了一个自己多年来非常尊敬和爱戴的人。当时我应邀去不伦瑞克(4)作旅行演讲,一接到请帖我就想到威廉·拉贝老人(5)就住在不伦瑞克,心想到了那里也许能够见到他。我后来在不伦瑞克受到了友好的人们的热情款待,还没等我提出可否见见拉贝这个问题,那边的人就主动提出让我去拜访他。只存在一个困难:因为拉贝通常在小酒店会见客人,但现在他恰巧感冒,不能出门。不过,我想见他的愿望还是由人们告诉了他,于是他便邀请我 后记
在我这篇小小文章中尚有一点存疑之处,因为我已弄不清究竟是我还是拉贝自己记忆错了。我后来发现,拉贝确实曾多次表明,他和默里克本人并不相识。
我访问拉贝的时候他约摸七十八岁,而从我访问他到我写这篇小小的回忆文章中间,又相隔约有二十四年之久,错误在所难免,请读者予以修正。拉贝所发表的关于默里克的其他看法,我认为我的记忆</a>是可靠的。他对于默里克个人的批评,并非基于私人接触,而只是道听途说</a>而已。
* * *
(1) 萨拉萨蒂(1844—1908),西班牙著名小提琴家;约阿西姆(1831—1907),德国著名小提琴家。
(2) 阿尔培特·郎根(1828—1875),德国哲学家。
(3) 克努特·汉姆生(1859—1952),挪威作家,一九二〇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4) 不伦瑞克,德国北部一地区。
(5) 威廉·拉贝(1831—1910),德国小说家。
(6) 让·保尔(1763—1825),德国作家。
(7) 埃杜阿特·默里克(1804—1875),德国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