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蒙兀儿斯坦的复兴:歪思汗与也先不花
察合台汗国,或者像突厥语和波斯语史学家们称呼的那样:蒙兀儿斯坦,它在帖木儿时代暂时失势之后,于15世纪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复兴。应该记住,该汗国一方面包括蒙兀儿斯坦本土,即托克玛克和克拉科尔附近的伊塞克湖地区、伊犁河流域及其支流特克斯河、空格斯河、哈拉塔尔流域、艾比湖盆地和玛纳斯河,另一方面它还包括畏兀儿斯坦,或者称原回鹘国,即库车、喀拉沙尔、吐鲁番(或称哈剌火州)之地。可能还包括连同喀什、叶儿羌和于阗城在内的喀什噶尔(或名阿尔蒂沙尔)。在察合台可汗们的宗主权下,喀什噶尔构成了杜格拉特异密们的祖传的领地。他们与察合台人一样是蒙古种人,并且事实上,他们在这一地区内也像察合台人一样强大。
15世纪的察合台系诸汗中,有几位似乎具有有趣的个性,这从《拉失德史》的零星材料中可以推知。其中之一的歪思汗(大约1418—1428年在位)作为致力于吐鲁番(或哈剌火州)绿洲的灌溉系统而被提到。作为一位虔诚的穆斯林,他对异教的西蒙古人,即卫拉特人或称卡尔梅克人发动战争,结果被卫拉特部脱欢汗之子、首领额森台吉(汉译名也先台吉,台吉也可称太子) 〔1〕 俘虏。卫拉特可汗们虽然是纯蒙古族人,但是他们不属于成吉思汗</a>系。据《拉失德史》记,额森非常尊重歪思汗,立即释放了他。 〔2〕 歪思汗〔40〕
拉失德直到1565年才去世,他的一个儿子阿不都·哈林继承他成为喀什噶尔可汗,在1593年阿哈木拉齐著书时, 〔41〕 他仍在位。当时喀什噶尔的都城(可汗常驻的大本营)似乎是叶儿羌。喀什是阿不都·哈林的一个兄弟麻法默德的封邑。显然,在1603年底当葡萄牙耶稣会传教士鄂本笃过其境时,就是这位麻法默德已经在叶儿羌继承了阿不都·哈林的王位。阿克苏当时由麻法默德的侄子统治,察力失(喀拉沙尔)由他的私生子统治。关于该王朝,史书没有更多的记载。埃尼亚斯认为在17世纪50—75年间该王朝的一位成员可能是一个叫伊斯迈尔的汗。 〔42〕 但是,到那时候,喀什噶尔的察合台汗国可能已经分裂成叶儿羌、喀什、阿克苏和于阗诸小汗国,实际统治权将转入和卓们手中。
5.喀什噶尔的和卓们
和卓一名,正像在河中和喀什噶尔理解的含义一样,是指那些宣称自己是出自先知穆罕默德,或者是出自前四位阿拉伯哈里发的热忱的穆斯林。在布哈拉和喀什地区有许多这类家族。《拉失德史》告诉我们,这些像圣徒般的人对赛德汗(1514—1533年在位)的影响是多么强烈。赛德汗对伊斯兰教十分虔诚,以致他本人想成为托钵僧。只是由于从撒麻耳干来的和卓马黑麻·亦速甫及时到达了喀什才阻止了他。亦速甫说服他,生活在世俗世界,一样可以得到拯救。 〔43〕 赛德汗以同样崇拜的心情欢迎另一位和卓,被称为是教师和能创造奇迹的哈司剌·马黑杜米·奴烈《拉失德史》提到了这位和卓大约于1530年在喀什噶尔的使徒身份和他于1536年动身去印度。 〔44〕 根据地方传说,1533年从撒麻耳干来了一位杰出的和卓,他来喀什参加可汗与乌兹别克人之间的谈判,“他与他的两个妻子住在喀什”。一个妻子是撒麻耳干人,另一个是喀什人,他有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把他们彼此之间的仇恨传给了他们的孩子们,喀什噶尔被两派分裂,白山派在喀什进行统治,而黑山派在叶儿羌进行统治。 〔45〕
无论这一分裂的真正起因是什么,从16世纪末起和17世纪的75年间,双方(不仅有个人的敌对,还存在着宗教争端)在喀什噶尔都享有实权。白山派在伊犁地区的吉尔吉斯—哈萨克人中寻求支持;黑山派在天山南部的喀喇吉尔吉斯人中寻求支持。察合台家族的世俗汗国逐渐处于这两派穆斯林教士的控制之下,直到大约1678年喀什末代可汗伊斯迈尔对他们采取行动时。他驱逐了白山派领袖哈司剌·阿巴克和卓,阿巴克到准噶尔人(或西蒙古人,即卡尔梅克人)中寻求帮助,准噶尔人进入喀什,俘获了伊斯迈尔,任命阿巴克取代他的位置。准噶尔人的援助还使阿巴克战胜了对于——叶儿羌的黑山派,并使叶儿羌成了他的都城。于是,喀什噶尔又重新统一起来,但是,它是处在“穆斯林神权”之下,并且是作为准噶尔人建立的新蒙古帝国的一个保护国。 〔46〕
注释
〔1〕 《拉失德史》Heiligeustaat im Im)(Im. Orient I, 195)。总的来说,成吉思汗后裔在与中国环境不同的环境下从喀什噶尔消失了,然而,内在的原因不会不同,在14世纪上半叶,忽必烈的孙子们使佛教获得了某些强烈的影响,引起了中国儒家们的敌视。在喀什噶尔,察合台的孙子们成为虔诚的伊斯兰教徒,被伊斯兰教的“神圣家族”排挤。正如我们下文将要看到的那样,后来在17世纪,西藏喇嘛教对鄂尔多斯人、察哈尔人,甚至喀尔喀蒙古人同样有使之柔弱的影响。昔日的这些野蛮人,当他们改变信仰时,开始以满腔热情信仰伊斯兰教,或佛教;但是,在改宗时,他们可能失去了一些“优点”,或者至少是丧失了好战的本性。我们并不否认佛教和穆斯林神秘性的美德,我们必须承认这一事实,即在蒙古地区,喇嘛教使蒙古精神迟钝,正像伊斯兰教使喀什噶尔的最后一批蒙古人失去了独立民族的地位一样,使他们陷入偏执、这为他们的退位铺平了道路,有利于机灵的和卓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