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从基督教最古 [85] 的文献中探索前三福音的其他迹象时,除了以上所引的保罗的言论以外,还可像其他人所做过的那样,假定在新约的其他章句中,也提到了这几本福音书。但对于《哥林多前书》 次于新约圣书经</a>典著作的是《使徒时代教父们》 [86] 的著述,即所谓使徒的门徒们所写的那一类的著作,但它们的真实性非常有问题,因而,在有关福音书的来源的问题上,对我们并不能提供什么确实可靠的根据。毫无疑问,在这些著作中,在所谓的巴拿巴书信,罗马人克利门的书信、伊格那休斯(Ignatius)和帕利卡普(Polycarp)的书信以及所谓的赫马斯(Hermas)“牧羊人”书中,有时看到了和我们现有的前三福音相雷同,有时则提到了前三福音的语句或记事。所谓雷同,我是指这些著作和我们的福音书符合一致的事例而言,在这些事例中,尽管没有说明那是基督的一句话,或见于某一记载中,所用的都是同一句话,或非常类似的语句。例如,当所谓的伊格那休斯在他给罗马人的信的[87] 或当巴拿巴在其有些和保罗书信中的语句雷同,有些则在新约中毫无类似的语句中,也有这样的话:“凡求的就给他”([88] ,在后者的思想中已经有了《路加福音》[89] ; 但当我们注意到这些使徒时代教父们所引用的基督的话语,有时和我们福音书的相应部</a>分实质上不同的时候,这就很有问题了,[90] 和以下的一段话;但这段大大扩展了的形式却和马太所记的很不相同,因而不可能是采自我们的《马太福音》,甚至也不可能采自路加福音,尽管路加在相类似的一段文章中,(《路加福音》 对于贾士丁·马特尔 [91] ,我们有比较可靠的根据,这是因为对于他的最重要的著作的真实性没有疑问,而且他作为作者而活动的全盛时期,无论如何,总是在安陀尼奴斯·皮乌斯在位时期(公元138—161年)。在他的著作里,我们首先看到了在使徒时代教父们的著作里所几乎完全没有的情况,这就是,他提到了他所写的耶稣传里面耶稣言行所根据的书面资料,但他并没有说这些资料就是我们的福音书或其中的任何一部。他通常称他的资料为,《使徒记事》,他所用的这个希腊字,毫无疑问,是从他所知道的色诺芬(Xenophon)的苏格拉底的“记事” [92] 得来的;他说过这些“记事”叫做福音书(原文为复数。——译者),但这是在被认为经过后人篡改而受到攻击的一段话 [93] 里;由于他在别的地方也用单数的福音这个字,因而就有些想到色诺芬的复数“记事”只表示一部书的人们认为,他所讲的只是一部福音书,另外有些人则以为他所用的单数“福音”这个字是指所有福音书集成而言。他更明确地说这些记事是耶稣的使徒们和他们的同伴所著述的,这和教会对于我们的福音书的起源的概念正相一致;至于他怎样知道这一点的,是不是仅仅根据这样一种明显的推测,耶稣的记事只能由那些和耶稣本人在一起过的人编写出来,我们并不知道。
至于说到[94] (Epiphanius)得知伊比奥尼派人所用的希伯来人福音书同样说在耶稣受洗的地方有火光普照,并且在天上有声音说了我们福音书所有的“这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这句话以后,还有我们在贾士丁的书信中所看到的另一句话“我今日生你”的时候,就显然可以假定,他的福音的这些特征是取材于希伯来人福音书的一个版本。
贾士丁依照其《使徒记事》所记述的耶稣的言论比他所记述的事实,更和我们的福音书符合一致。固然,只有很少几处字句完全符合一致,但这些差异,通常都是不仅是一个通过回忆而记述的人,也是一个不细心的抄书人所易于造成的错误。只有当这样的差异和贾士丁在别处的写作互相一致的时候,或这种差异的形式也见于其他作者的著作中的时候,假定其有和我们的福音书不同的另一种资料来源才有较大的可能性。例如,贾士丁在引用耶稣登山训众 [95] (《路加福音》[96] 用的是过去时,这可能是对我们的《马太福音》和《路加福音》的这一段话的自由引用;但当我们看到这句话的同一不同的形式,而且是屡次地以这种形式出现于伊比奥尼派的一部伪经,《克利门的说教》 [97] 中的时候,我们就不得不假定其有一种特殊的来源了。贾士丁常把在我们的福音书中分别出现的话合并在一起;但他所认为是耶稣所说的一句话,“我在哪里发现你们,就要在哪里审判你们,”在我们的福音书中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与此类似的句子,这就很难把它解释为只是把耶稣的话合并在一起,(《马太福音》 如果我们更仔细地研究一下贾士丁的引证和我们的各个福音书(总是把[98] 那件事,贾士丁也提到了,这是在我们的福音书作者中,只有马可一个人提到的事情(《马可福音》 如果我们问,贾士丁福音书资料的这种形式应如何说明,并从此能得出什么关于我们的福音书的推论,说贾士丁手头只有我们的福音书而没有其他,只是他自由地引用了它们,并根据自己的想象或流行的传说加以补充,这种假定,对于解决我们目前的问题来说,和相反的假定,认为他全然不知有我们的福音书,而是用了一种虽然和我们的福音书有相当的一致性,却是和它们判然有别的福音书,是同样不能令人满意的。从他的叙述有时带有调和性质的情况看来,他很可能有好几种福音书,而我们方才所作的比较已经证明这些福音书中的一种,实质上和我们的《马太福音》相同,另一种和我们的《路加福音》相同;至于在这些以外,他必然还有一种或更多种的其他福音书,从以上所说的看来,也似乎是同样地明显。所以我们看出,在差不多第二世纪中叶,福音资料已经发展成不同的传说,其中有一部分和我们现在的福音书一致,有一部分和它们不一致,例如像伯利恒城的洞和约旦河畔的火所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仍然是未被熄灭的福音传奇之诗的激情。
克利门的《说教篇》中的福音书引证,其情况亦复相同,这是一部伊比奥尼派的著作,可能比贾士丁的主要著作还晚十到二十年 [99] 。那些引证也多半常和《马太福音》一致,较少与路加和马可一致,而同时由于它们常重复一些特殊语句,例如也常见于古代教父著作中的耶稣的话,“应当做聪明的商人” [100] ,就说明了可能也是贾士丁所用的另一种资料来源。若干福音书,其中毫无疑问也有我们的《马太福音》和《路加福音》,是非犹太哲学家赛尔塞斯 [101] 所熟悉的,约在二世纪中叶他写了反对基督徒的著作,利用他们彼此的不同,例如有关复活的不同说法,作为反对基督教真理的证据。在他这样做的时候,他说有些基督徒任意改造或改编福音的原来形式,想借以摆脱其中所存在的矛盾,除了尖刻的用意之外,他的这种说法的确也含有不少的真实性。因为至少前三福音书,我们愈对它们进行考察,就愈会看出它们是同一原始资料的变形和不同的说法,甚至作这些改变的动机,有时是护道性质的,有时是教条性质的,也很难完全隐藏得住。
关于我们的福音书的著作顺序,作为教会首脑的一种传说,我们有来自亚历山大的克利门的资料,说有家谱的马太和路加,写于其他福音书之前 [102] ,并且我们将会看出,这种说法和它们的内在性质是符合一致的。阿利金说首先写作的是马太。其次,他和克利门不同,说路加写作是在马可之后;但关于这种说法我们不能确定,很可能除了假想的使徒彼得和保罗在教会中的相对地位外没有其他原因的福音书的经典排列顺序,是否对作者的意见有所影响。但这两个作者在宣称约翰福音写作最晚这一点上是一致的,而他们这样做对历史的真实性确乎是符合一致的。 [103]
这样,从所有这一切讨论中我们可以得出关于前三福音的如下结论来。即使我们承认帕皮亚斯关于马太和马可是这两部福音书作者的见证的正确性(我们不久就会看出,对其可信性我们仍有提出异议的可能)按我们现有的形式第一福音,决不是使徒马太的著作,第二福音也决不是使徒的助手马可的著作。这些书都不是帕皮亚斯所说的著作;我们对于我们的《马太福音》和该使徒的实在著作间的关系毫无所知,我们既不知道后者受到了怎样的增补,经过了怎样的改动,同样,关于我们的《马可福音》,我们不能说它和帕皮亚斯所说马可的著作是否有任何的联系。根据路加福音书编者本人在其序言中所说的话,我们知道他写作的时期较晚,而且作为第二手的作者他详尽地研究了一些更早的资料。我们将会看到使徒行传中那些表示保罗的侣伴发言的部分中,和这种说法并无冲突。在将近二世纪的中叶以前,我们并看不到前三福音有按其现在的形式而存在的确实痕迹,这就是说,在主要历史事件发生后约整整一百年之久我们没有看到前三福音有按其现有形式存在的确实痕迹,没有人能够合理地主张,这个时期太短了,把非历史成分强加于福音历史的各个部分中是不可能的或不可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