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莱马赫的“耶稣传讲演录”迄今为止,并没有像他的其他著作那样,被他的门人刊行问世 [17] 。它们对于在施莱马赫门人中越来越占优势的保守主义不会给予多大的支持,——对防止神话解释的入侵只是一个非常脆弱的堡垒——总之,它们对于施莱马赫的光辉的神学铜像来说,只是一个泥脚而已 [18] ,这样,制止它们的传播就似乎是一个聪明而谨慎的办法了。此外,这些讲演录已经完成了他们的目的,因为已经有些基本上抱同样见解的人拥挤来听它们,而且已经把它们的大意传播开去。直到最近为止,差不多在每一篇关于耶稣传的论文中我们都可以找到施莱马赫著作的影响痕迹;他把这个题目以及一些其他题目当作一种神谕传授下来;他的整个模棱两可的性格使得这一称呼完全适当。
哈斯自鸣得意地把他在1829年[25] 就把这一重要事件省略掉,那就更奇怪了;因为这么一来他将显得仅是一个可以随意杜撰和臆造事实的传奇作者了。
在处理约翰所记述的耶稣言论这一方面,哈斯是慎重其事的。在他看来,它们是“经过或多或少地自由发展了的门徒回忆中的耶稣言论的复制品,有时无形中就掺杂着门徒自己长时期的苦心构思并因这种苦心构思而改变了面貌,在这种情况下,尤其是在有关逻各斯理论 [26] 的阐释方而,它们的历史价值是不确定的。”但它们一贯地就是如`此,这有时连作者本人也承认 [27] ,尤其是在耶稣关于其自己的前世所用的语言方面,当然,这对科学的传记作者是无用的。但在这里我们有权利问,——如果关于[29] ;但这是骗人的.而且也是错误的。根据福音书的真实意义和公认的意义,耶稣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非借神迹不可能再进到身体里来,而照哈斯的说法,则仅是外部机能的暂时停止,由于其内部的生命之源仍然存在,所以就有复活的可能。同一模棱两可的花招也环绕着想象的复苏原因而表现出来。哈斯说“我们几乎认为 [30] ,死,从强制解体这个意义来说,并非是一个不朽的生物原来就有的,其所以产生是由于罪的缘故,因此,一个完全没有罪的人,是不受这种不自然的死的剧苦的。”我们对哈斯已有清楚的认识,不会把他的这种高调语言当真看待;他的真意在下面的话里已经表现出来:“耶稣所有的奇妙医治能力,在他自己身上表现出来,原是意中事。” [31]
哈斯在其他地方曾把这种能力描述为一种官能或才能;一种官能的运用必然暗含着具有这个官能的人的生命是在继续着;我们很难设想有一种自我复苏的官能,因而不得不把哈斯的话理解为表示耶稣在世时将其医疗效力扩展到别人身上的那种生命力,终于在十字架上作为耶稣自身的顽强的生命力而表现出来了。但是这个纯粹科学的传记作者竟然不用这么多的论证也就自足了。他仿效施莱马赫的话说:“无论如何(这就把他前面所说的一切话都放弃了),既然耶稣毫无预谋地期待了一个真实的死,而且这种死从人这方面来说是不可避免的,因而他的复活,不管是怎样产生的,就不能不认为是一种明显的天意的作为了。” [32] 从作者这种任意改变前言来说,倒很可以再前进一步,索性把“天意”一词取消而代之以“偶然”,因为如果兵士们严格地执行了他们所奉到的命令,像打断其他罪犯的骨头一样,也把耶稣的骨头打断,就不会有哈斯那种意义的复活了。对于福音书所记复活了的耶稣的显现不利于哈斯的理论的地方,他把所有表示幻象或幻想性质的事情都解释为门徒一方面的主观的惊异的表现,至于其他如抹大拉的马利亚和以马忤斯路上的门徒认不出耶稣等,则解释为是因耶稣的容貌缺乏特征所致。在另一方面,对于复活的耶稣表现了自然的人性的地方,如身体可被感知及需要营养等,他就坚决认为是客观的、历史的。
在叙述耶稣一生中最后一件事即耶稣升天以前,哈斯又装着一种高超的样子说——“按其本身来说,耶稣离开世界很可能是采用了一种和平常方式不同的方式”。 [33] 但他既然不承认看得见的升天的必然性,而是把它作为耶稣回到天父那里这一概念的一种神秘的说法,归根到底,他就似乎是承认耶稣和常人一样,终于不免一死,而且这是发生在他复活以后不久,因为长时期的隐遁生活既和他的性格不合也和历史违反。哈斯在这里把他自己从前说过的一句明智的话,即一个流浪的残废者,不可能作为一个战胜死亡的人向使徒们显现,忘记了;但这一类的深入探究是不合这些神学家们的口味的,所以这种不合时宜的寻根问底精神终于被“连福音书历史也有其不可思议处”,一句话打消了。但福音书历史足够清楚地告诉我们,复活了的耶稣并没有死,而是看得见地或看不见地回到了天父那里,事情的不可思议处或者不如说,不许人进行探究,只是由这些神学家的踌躇莫决而产生的,这些神学家们一方面既不相信升天的神迹;另一方面又不接受耶稣直截了当地死了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