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引起这段公案的那件倒霉的蠢事。如今我心情平静,而且事隔多年,我重新把这段幼稚的、带来一切灾难的插曲设想一下,我必须承认,其实我是完全无辜地跌进了这个误会之中;邀请一个下肢瘫痪的姑娘跳舞,这样的蠢事,即便是天资最聪明、经验最丰富的人,也在所难免。可是当时我刚受惊吓,一时发蒙,觉得自己不仅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而且行为粗野,简直是个罪犯。我仿佛觉得自己用鞭子抽打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其实我当时只要镇定自若,泰然处之,所有这一切全都可以挽回;可我并未设法赔礼道歉,却干脆像个罪犯似的溜之大吉,这一来可是无可挽回地把事情弄糟了。我站在府邸门口,一直待在家里。艾迪特·封·开。”
一笔娟秀的字。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那纤细的孩子一样的手指用力抓住桌子,我想起她那苍白的脸突然涨得红里透紫,就像有人把波尔多葡萄酒注进了一个杯子。我把这几行字读了一遍又一遍,一连读了三遍,深深舒了口气。她是多么审慎地避开了我干的蠢事!同时又多么巧妙,多么得体地暗示了自己的缺陷:“我遗憾的是!——一直待在家里。”再也没有比这样宽恕人家更高贵的了。丝毫没有受委屈的口气。于是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我觉得我就像是一个被告,原来以为要判无期徒刑,可是法官站起身来,戴上平顶礼帽宣判:“无罪开释。”不言而喻,我不久就得出城去向她表示感谢。今天是星期四——那么星期天我到城外去拜访她。啊不,还不如星期六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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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卡萨诺瓦(1725—1798),意大利冒险家、作家,善于追逐女性。这里以此讽刺上尉伏林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