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下旬的一天,在泊于日本濑户内海西端附近的“长门号”战列舰上,一位身穿海军大将服的男子站在他的办公桌旁。他个子不高,宽肩厚背,一双机敏、聪慧的眼睛反映出他直率而寡言、果敢而敏感的个性。高高的鼻子,表情丰富的嘴唇,嘴角至下巴已经刻上了棱角分明的皱纹,就像是伊丽莎白时代一位伟大的船长——是水手又是诗人,是海盗又是政客,是爱国者又是实干家。
他就是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他站在那里,眼睛盯着轰炸珍珠港的战果报告。这份报告是根据美方资料整理而成的,美方对所受的损失未加任何掩饰。他转身面对他手下最年轻的、负责潜艇事务的参谋有马高泰海军中佐,猛地捶了一下办公桌大声说:“了不得!”损失这么惨重,还有勇气说实话。这样的对手需要狠狠地教训教训!
山本比谁都清楚:他的对手实力强大,足智多谋。他曾就读于美国哈佛大学</a>,担任过驻华盛顿的海军武官,到过美国各地,在日本海军中,他对美国情况的了解不亚于任何人。因此,他长期以来一直反对与美国交战。然而,他又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日本民族主义者。当日本领导人显然已下定决心要对美开战时,他打破了日本海军在领海内打防御战的传统,拟定了关于跨洋过海空袭珍珠港的大胆计划。日美既已开战,他当然要全力以赴。
1941年12月,山本一直在考虑海军的下一步战略。虽然突袭珍珠港的战果超出了所有的预料,联合舰队的舰艇无所顾忌地在西太平洋上游弋,但山本深知以瓦胡岛为基地的山姆大叔的战斗部队仍有很大潜力,而且渴望着报仇,以洗奇耻大辱。于是,他命令参谋长宇垣缠海军少将及其幕僚“立即拟订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和大战期间,机器已被用于密码破译,而且的确从那时起,计算机就使密码进入了像长矛和坦克一样的武器行列。然而当时罗奇福特既没有译码机,也没有日方的密码本。但是,到1942年3-4月间,战斗情报局居然能解读每份密电中大约1/3-1/4的密组了。这不是哪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全组人员共同努力、坚持不懈的结果,而且每破译一个密组,都使下一组的解读容易一些。他们把这些点滴成果放进所截获的电文中再进行研究,以期得到一种有用的模式。战斗情报局还有一项宝贵财富,那就是罗奇福特的非凡记忆力。他能记得数日乃至数周前耳闻目睹的东西。罗奇福特承认自己“不善于组织。我没有很好地建立资料档案。不过,我把它们统统都记在脑子里了”。
尼米兹初到珍珠港时,对战斗情报局不很重视,十分怀疑它的存在价值。如果侦听取得的情报真的那么管用,怎么会发生1941年月7日的袭击呢?莱顿后来向他解释说,如果日本人的无线电中涉及珍珠港,那他们肯定使用了美国人尚未破译的密码,而且南云部队始终保持着无线电静默。
尼米兹被说服后,变得“非常合作,非常体谅”。罗奇福特也需要一些合作和体谅,因为华盛顿海军总部的某些机构对他们的工作仍然很不以为然。但是,尼米兹是个“有头脑的领导人、真正凭理智做事的人”,他理解情报人员的心态。他逐渐意识到情报工作的价值,就坚决主张放手让罗奇福特去从事他那十分重要、即便很不合常规的活动。“你应该告诉我们日军打算干什么,”他对罗奇福特说,“我来判断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然后相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