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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_尤利西斯

作者:乔伊斯 字数:10707 更新:2025-01-08 16:40:55

在海勃尼亚[1]都市中心

在纳尔逊纪念塔前,电车纷纷减速、改道、换线,又各自驶向黑岩、国王镇和道尔盖、克朗斯基、拉思加和特伦纽尔、帕默斯顿公园和上拉思芒斯、沙丘草地、拉思芒斯、陵森德和沙丘碉楼、哈罗德十字路口等方向。嗓子嗄哑的都柏林联合电车公司报时员,大声地报着这些去向:

——拉思加和特伦纽尔!

——走啦,沙丘草地!

右边左边,在平行的轨道上铿铿锵锵叮叮地响着,一辆双层车和一辆单层车各自从轨道尽头转入下行线,并排滑行着。

——开车,帕默斯顿公园!

戴王冠的

在邮政总局的大门廊檐下,擦皮鞋的招呼着主顾,擦着鞋。王子北街上停着一些朱红色的皇家邮政车,车身两侧标着代表今上的字母E.R.[2],人们正大声喊叫着将各式各样的邮包往车上抛,发往本市的、外地的、本国的、外国的信件、明信片、邮简、包裹、保险的、预付邮资的,形形色色。

新闻界人士

穿大皮靴的马车夫推着大桶,沉甸甸地从王子仓库滚出来,哐铛哐铛地装上啤酒厂的平板车。啤酒厂的平板车上,哐铛哐铛地装上了由穿大皮靴的马车夫从王子仓库推出来的沉甸甸的大桶。

——在这儿呢,红脸默里说。亚历山大·岳驰公司。

——请你剪下来,好吗?布卢姆先生说。我拿到《电讯晚报》去。

拉特利奇办公室的门又吱格一声。戴维·斯蒂芬斯出来了,小小的个子披一件大斗篷,鬈发上顶着一顶小毡帽,斗篷下面挟着一卷报纸,国王的信使。

红脸默里的大剪刀干净利索地嚓嚓嚓嚓四下,从报纸上剪下了广告。剪刀加浆糊。

——我从印刷车间穿过去,布卢姆先生拿起剪下的方块说。

——当然啰,假如他要一小段的话,耳朵后面夹着一支铅笔的红脸默里顶真地说,咱们可以给他弄一小段的。

——对,布卢姆先生点点头说。我把这一点揉进去。

咱们。

沙丘奥克兰的威廉·布雷登阁下

红脸默里用剪子碰一碰布卢姆先生的胳膊,悄声地说:

——布雷登。

布卢姆先生转过身去,看见穿制服的门房正举起头上那顶带字母的帽子,一个身材魁伟的人从《自由人周刊与全国新闻》和《自由人报与全国新闻》两大阅报栏之间走了进来。吉尼斯啤酒桶在沉甸甸地滚动。那人仪表不凡地走上楼梯,开路的是一把雨伞,一副胡子镶边的庄严容貌。穿着绒面呢的背脊一步又一步地往上升:背脊。他的脑子全都在他的后脖子里头呢,赛门·代达勒斯说。后面堆着一厚条一厚条的肉。脖子是一层一层的肥褶,肥肉,脖子,肥肉,脖子。

——你觉得他的脸像不像救世主?红脸默里小声地说。

拉特利奇办公室的门悄悄地响了:咿:克哩。他们安门总是两扇对着的,通风。这边进,那边出。

救世主:胡子镶边的鸭蛋脸:黄昏时分的谈话。玛利、玛莎。雨伞剑开路,走向脚灯前:男高音马里奥。

——像马里奥,布卢姆先生说。

——不错,红脸默里表示同意。可是,人们说马里奥和救世主就是一模一样的呢。

耶稣马里奥,脸上红扑扑的,紧身上衣瘦长腿,手按着心,演出《玛莎》[3]。

归来吧,我失去的人儿呀,

归来吧,我心爱的人儿呀!

权杖与笔

——大主教今天上午来了两次电话,红脸默里神情严肃地说。

两人望着膝部、腿部、靴子先后消失。脖子。

一个送电报的敏捷地跨进来,将一封电报摔在柜台上,急匆匆地扭头就走,只留下一声:

——《自由人》!

布卢姆先生慢吞吞地说:

——说起来,他也是咱们的救星之一呀。

带着温顺的笑容,他掀起柜台活板,走进侧门,走上热烘烘、黑黢黢的楼梯和过道,两边的板壁不断地震动着。可是他能挽救发行量吗?轰隆隆,轰隆隆。

他推开一扇玻璃弹簧门,跨过地上散乱的包装纸走了进去。他穿过一排铿锵作响的滚筒机,走向南内蒂的校样间。

哈因斯也在:大概是葬礼报导。轰隆隆。轰。

真切哀讣都柏林一最受尊敬市民泯灭于世

今晨派特里克·狄格南先生遗体。机器。人缠在里头,可以把人碾成粉末。统治着今天的世界。他的机器也在不停地运转。和这些一样,已经失控:煽动着。不断地转,不断地撕扯。那只老迈的灰色耗子,一个劲儿地扒着扯着往里钻。

一份大报如何产生

布卢姆先生在工长消瘦的身子后面站住了,端详着一个亮晶晶的头顶。

奇怪,他就从没有见到过他真正的祖国。爱尔兰就是我的祖国。学院草地区的议员。他大声疾呼,全力鼓吹真干活的工人立场。周刊要行销,主要靠广告和特写,不能靠公报里那些老掉牙的新闻。安妮王后逝世。[4]公元一千多少年官方发布。地产位于廷纳亨奇男爵领地,罗森纳利斯镇区。依法为有关方面提供材料,显示巴利纳出口骡子与母驴数量。自然界情况。卡通栏。菲尔·布莱克的《派特与牛》,每周一篇。托比叔叔的娃娃栏。乡巴佬问答栏。请问编辑先生:治肠胃气胀有何妙方?我倒是喜欢这一角。教别人,自己也学到不少。口气亲切。人物周刊。几乎全是图片。金黄色的沙滩,体态优美的游泳人。世界最大气球。两姊妹同时成婚,双喜临门。两位新郎彼此相望开怀大笑。库普拉尼,也是印刷业。比爱尔兰人还爱尔兰。

机器铿锵铿锵,三拍子。轰、隆、隆。万一他忽然中风,没有人知道怎么关机器,它们就会没完没了地铿锵下去,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地印下去。全成了瞎胡闹。需要清醒的头脑。

——怎么样,排进晚版吧,市政委员,海因斯说。

过些日子就该称他市长大人了。长约翰在支持他,据说。

工长不回答,只是在纸角上画个付印就向一个排字工人做手势,默默地把稿纸从肮脏的玻璃挡板上递了过去。

——对,谢谢,海因斯说着要走。

布卢姆先生挡着他的路。

——你要领款的话,出纳正要去吃午饭,他用拇指指着身后说。

——你领了吗?海因斯问他。

——嗯,布卢姆先生说。动作快点,你还能逮住他。

——谢谢,老兄,海因斯说。我也去找他要一票。

他急匆匆地往《自由人报》的方向去了。

我在梅尔酒店借给他三先令。三个星期了。 ——他们是大自然的世家,杰·J.奥莫洛伊喃喃地说。可是咱们也用罗马的法律。

——而庞修斯·彼拉多[21]是罗马法的先知,马克休教授接着他说。

——你们知道税务法官派里斯那回事吗?杰·J.奥莫洛伊问。是皇家大学</a>宴会上的事。一切都正在顺利进行……

——先得听我说谜语,莱纳汉说。你们准备好了吗?

身材高大的奥马登·伯克先生,穿着一身宽敞的灰色多尼戈尔粗呢料,从走廊里进来了。他后边是斯蒂汾·代达勒斯,进门的时候脱下了帽子。

——Entrez,mes enfants![22]莱纳汉说。

——我是陪人来求情的,奥马登·伯克先生以富有音乐性的声调说。老于世故的,领着初出茅庐的,来见臭名远扬的。

——欢迎,主编伸出一只手说。进来。你的老爷子刚走。

? ? ?

莱纳汉对所有人说:

——都别说话!哪一出歌剧像一条铁路?思一思,想一想,琢磨一琢磨,猜一猜。

斯蒂汾把打字信稿递了过去,还指了一下题目和署名。

——谁?主编问。

撕掉了一块。

——加勒特·戴汐先生,斯蒂汾说。

——那个老痞子啊,主编说。谁撕的?他急了?

扬着火焰似的快帆

从暴风雨的南方

他来了,苍白的吸血鬼,

嘴压在我的嘴上。

——你好,斯蒂汾,教授说着走到两人旁边,从他们的肩头上张望着。口蹄疫?你改行了……?

阉牛之友派诗人。

大闹大饭店

——您好,先生,斯蒂汾涨红了脸回答。不是我的信。加勒特·戴汐先生要我……

——嘿,我认识他,迈尔斯·克劳福德说,原先也认识他老婆。天底下最不讲理的蛮婆娘。耶稣哪,她可真有口蹄疫,没错儿!那天晚上在金星嘉德大饭店,她把一盆汤全泼在侍者的脸上了。啊唷唷!

一个女人把罪孽带到了人间。为了海伦,墨涅拉俄斯的那个跟人私奔的老婆,整整十年希腊人。布雷夫尼的王爷奥鲁尔克。

——他老婆死了吗?斯蒂汾问。

——嗳,分开过了,迈尔斯·克劳福德一面说,一面浏览着打字的信稿。御用马群。哈布斯堡[23]。还是一个爱尔兰人在维也纳的城墙上救了他的命呢,你们可别忘了!爱尔兰的特尔康内尔的伯爵马克西米利安·卡尔·奥唐奈[24]。现在他又派王嗣来任命英王为奥地利陆军元帅[25]。那边总有一天要出麻烦。大雁们。真的,每次都是。你们可别忘了!

——问题在于他忘不忘,杰·J.奥莫洛伊静静地说。他在转动着一块马蹄形的镇纸。救王爷的命是会落好的活儿。

马克休教授对着他发话了。

——如果不呢?

——我告诉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吧,迈尔斯·克劳福德说。有一天,一个匈牙利人……

失败的事业

高贵侯爵被提及

——我们总是忠于失败的事业的,教授说。在我们看来,成功了,才智也就完了,想象力也就没有了。我们对于成功的人从来不是忠诚的。我们为他们服务。我教的是吵吵嚷嚷的拉丁文。我说的是一个以“时间即金钱”这条格言为最高思想境界的民族的语言。物质统治一切。Dominus![26]主!精神何在?吾主耶稣?索尔兹伯里勋爵[27]?西区[28]俱乐部里的沙发座位。然而希腊人呢!

KYRIE ELEISON![29]

他的黑框眼睛一亮,露出明朗的微笑,长嘴唇也更长了。

——希腊人!他又说了一遍。Kyrios![30]金光闪闪的字眼!闪米特人[31]和撒克逊人都没有这样的元音。Kyrie!光辉四射的才智。我应该教希腊文才对,那才是头脑的语言。Kyrie eleison!造厕所、修排污管道的人是决不会成为我们精神上的主宰的。我们臣服于那种原来普及欧洲而终于在特拉法尔加覆灭的骑士精神[32],臣服于那个在爱戈斯波塔米和雅典舰队一起沉没的精神王国[33],而不是帝国。是啊,是啊,都沉没了。皮洛士错信了一个梦兆,作了最后一次挽救希腊命运的努力。忠于失败的事业。

他离开了他们,大步向窗边走去。

——他们敢上阵,奥马登·伯克阴沉地说,可是他们总是倒下。

——呜呜呜,莱纳汉发出了哭泣的声音。都是因为他在日场的后半场挨了一块砖头。可怜的、可怜的、可怜的皮洛士。[34]

然后,他凑近斯蒂汾的耳边小声说:

莱纳汉的五行打油诗

——有一个大权威名叫马克休

戴一副眼镜黑幽幽。

他反正一大半是见神见鬼,

戴不戴岂非都是事儿一回?

这奥妙我不懂,你可琢磨得透?

为萨卢斯特[35]戴孝,马利根说的。他妈妈挺了狗腿儿啦。

迈尔斯·克劳福特把信稿塞进侧面口袋里。

——没有什么问题,他说。剩下的我回头看。没有什么问题。

莱纳汉伸出手表示抗议。

——可是我的谜语呢?他说。哪一出歌剧像一条铁路?

——歌剧?奥马登·伯克先生的斯芬克斯脸上又出现了谜。

莱纳汉得意地宣布:

——《卡斯蒂尔的玫瑰》[36]。明白其中的奥妙吗?一行行的铸钢。嘿!

他轻轻捅了一下奥马登·伯克的脾部。奥马登·伯克先生知趣地往后一倒,扶着雨伞做出一副惊喘的模样。

——救命呀!他叹着气说。我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

莱纳汉踮起脚尖,迅速地挥动那些传单,沙沙地给他搧脸。

教授从资料架那边绕回来,冲着斯蒂汾和奥马登·伯克先生的松散领带挥挥手。

——巴黎今昔,他说。你们两人的模样好像是巴黎公社的人。

——好像是炸开巴士底监狱的好汉,杰·J.奥莫洛伊用安静的嘲笑口气说。要不然,也许是你们两人合作杀的芬兰总督?你们的模样真像是你们干的。博布里科夫将军[37]。

——我们不过是想想而已,斯蒂汾说。

群英会

——群贤毕至,迈尔斯·克劳福德说。法律界、古典研究界……

——赛马界,莱纳汉插嘴说。

——文学界、新闻界。

——要是布卢姆在的话,还有斯文的广告艺术界。

——还有布卢姆夫人,奥马登·伯克先生又添上。歌咏艺术女神。都柏林的大红人。

莱纳汉大声咳了一下。

——嗨!他用特别柔和的声音说。来一点新鲜空气吧!我在公园里感冒了。园门没有关上。

“你能行!”

主编将一只神经质的手搭在斯蒂汾的肩膀上。

——我要你给我写点东西,他说。写一点带刺儿的。你能行。我从你脸上看得出。在青年的词汇中……[38]

从你脸上看得出。从你眼睛里看得出。你这个游惰偷懒的小坏蛋。[39]

——口蹄疫!主编轻蔑地叫骂起来。奥索里的波里斯的民族主义大会。全是扯淡!吓唬老百姓!给他们来一点带刺儿的。把我们都写进去,叫它的灵魂不得翻身!圣父、圣子、圣灵以及杰克斯·麦卡锡。

——我们都可以提供素材,奥马登·伯克先生说。

斯蒂汾抬起眼睛,望着那露出一股不管不顾的勇猛神情的目光。

——他想把你拉进记者帮,杰·J.奥莫洛伊说。

大名鼎鼎的盖莱赫

——你能行,迈尔斯·克劳福德又说了一遍,还握着拳头加强他的语气。等一分钟吧。咱们就要把整个欧洲都吓傻了,正如伊格内修斯·盖莱赫过去常说的,那时他还在游荡,还在克莱伦斯饭店台球房当记分员呢。盖莱赫,那才是记者呢。那才是一支笔呢。你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举成名的吗?我来告诉你,那是有史以来最出色的新闻报导。时间是八一年,五月六日,那是无敌会时期,凤凰公园杀人案件,你还没有出生吧,我估计[40]。我给你看。

他推开人们,走到资料桌前。

——你看这儿,他翻着资料说。《纽约世界报》来电要求发专电。记得那时候吧?

马克休教授点点头。

——《纽约世界报》,主编兴奋地把草帽往后一推说。出事地点。体姆·凯利,或是卡瓦纳,我说的是。约·布雷迪等等那一帮子。剥羊皮怎么赶的车[41]。全部路线,明白吗?

——剥羊皮,奥马登·伯克说。菲茨哈里斯。他现在是车夫茶棚的老板,人们说,在巴特桥那头。是霍洛汉告诉我的。你认识霍洛汉吗?

——蹦蹦跳跳扛着走的那一位,是吧?迈尔斯·克劳福德说。

——可怜的格姆利也在那边,据他说,在给市里看石子。守夜的。

斯蒂汾惊讶地转过身去。

——格姆利?他说。真的吗?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是吧?

——甭管格姆利,迈尔斯·克劳福德生气地大声说。让格姆利看住石头,别放它们跑了。你瞧这儿。伊格内修斯·盖莱赫怎么办?我来告诉你。天才的灵感。立刻发出电报。有三月十七日的《自由人周刊》吧?对。找到了吧?

他把资料掀回若干页,伸出一根指头指住一个地方。

——就拿 他转向迈尔斯·克劳福德说:

——你是认识杰拉尔德·菲茨吉本的。你可以想象他讲话的腔调。

——有人传说,杰·J.奥莫洛伊说,他现在和蒂姆·希利一起当三一学院的产业委员呢。

——他找了一个围口水兜的小宝贝儿作伴,迈尔斯·克劳福德说。说下去。怎么样了?

——请注意,教授说,那篇发言表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演说家风度,彬彬有礼而居高临下,滔滔不绝而用词精炼,对于那个新兴的运动不说是倾注天谴的怒火吧,也是倾注了高傲者的凌辱。当时运动还是刚刚开始。因为我们弱,所以就没有价值。

一时之间,他闭上长而薄的双唇,但是又急于继续,伸出一只手在眼镜前展开,用颤抖的拇指和无名指轻扶一下黑色的框架,对准了新的焦点。

即席演说

他用阴沉沉的声调对杰·J.奥莫洛伊说:

——你得明白,泰勒是从病床上爬起来参加会的。我不信他事先准备了发言稿,因为会场里连一个速记员都没有。他的脸又黑又瘦,周围蓬蓬松松一圈胡子,脖子上随便地围着一条领巾,那样子看起来好像他已经是(虽然实际上他并不是)奄奄一息的人了。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缓缓地从杰·J.奥莫洛伊移到斯蒂汾的脸上,然后又立即投向地上寻找着什么。他一低头,他那未经砑光的衬衫领子在后面翘了起来,露出被衰败的头发蹭上的污渍。他一面继续寻找着,一面说:

——菲茨吉本说完之后,约翰·F.泰勒就站起来回答。简单地说,就我的回忆所及,他的发言是这样的。

他坚定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又作了一番思索。两只无计可施的蛤蜊在厚重的镜片中游动,在寻找出路。

他开始了:

——主席先生,女士们,先生们:刚才听到我那位博学的朋友对爱尔兰青年的教导,我不禁深感钦佩。我感到似乎已经离开本国,到了一个遥远的国度,已经不在现代,而是处在很久以前的一个时代中,仿佛置身于古代的埃及,正在聆听一位埃及的大祭司教训青年摩西。

听的人都将烟卷夹在指间听他讲,一缕缕青烟袅袅上升,和他的演说一起绽开花朵。我们的香烟缭绕上升。崇高的词句要来了。注意。你自己能不能动手来一点呢?

——我仿佛听到那位埃及大祭司提高了声音,用的是同样傲慢,同样盛气凌人的语调。我听到了他的话,并且从他话中的含义获得了启示。

前人所示

我获得启示,受腐蚀者未必不善良,盖因绝顶善良与无善可言者均不可能遭受腐蚀也。唉,你该诅咒!那是圣奥古斯丁。[56]

——你们犹太人为何不接受我们的文化、我们的宗教、我们的语言?你们是一个游牧无定居的部落;我们是一个强大的民族。你们既没有城镇,也没有财富;我们的城镇中有繁忙的人群,我们还有大批配备着三排桨、四排桨的大船,满载各式各样的货物,航行在已知世界四面八方的海洋。你们是刚刚脱离原始状态:我们却拥有文学、僧侣、悠久的历史,以及整套的政治组织。

尼罗河。

幼儿、汉子、雕像。

婴儿玛丽们跪在尼罗河畔,蒲草的摇篮[57]:一个在战斗中善于随机应变的男子汉:石角、石须、石心。

——你们拜的是一个局限一地不为人知的偶像,我们的庙宇却宏伟而神秘,供奉着伊希斯和俄赛里斯,何露斯和阿蒙·拉。你们受的是奴役、威慑和鄙视:我们拥有雷电和海洋。以色列是弱小的,人员稀少:埃及是一支强大的队伍,装备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武器。你们被人称作流浪汉和卖苦力的:我们的名字威震全世界。

一个闷哑的饿嗝切断了他的话。他勇敢地提高声音盖过了它:

——但是,女士们,先生们,如果青年摩西当时听从了这一套观点,如果他在这种高傲的教导前低下了脑袋,丧失了斗志,丢掉了主心骨,那他就决不会率领神选的民族脱离奴境,也不会在白天追随云柱[58]了。他决不会到西奈山顶的雷电阵中去和神明对话,也决不会满脸放射着灵感的光芒从山顶下来,怀中抱着用亡命者的文字镌刻着律条的石板。

他停止了,眼望着他们,享受着一时间的沉静。

不祥之兆——对于他!

杰·J.奥莫洛伊不无遗憾地说:

——然而,他却在尚未到达天主许诺的国土之前就去世了。

——病虽缠绵,人们亦曾多次预感其不久人世,但届时仍不免惊愕,莱纳汉说。伟大前程已成史迹。

走廊里响起了一大群光脚板奔跑的声音,啪嗒啪嗒地上了楼梯。

——那才是口才呢,教授说。无人反驳。

随风而去。穆拉格马斯特和历代王都塔拉的那些人群。连绵多少里的耳朵。声嘶力竭的民族保护者的言语随风四散。他的声音庇护着一个民族[59]。已经消逝的音波。阿卡沙秘录[60],记载着一切地方任何地点发生的所有一切。要爱他,赞颂他:再也不要提我。

我有钱。

——先生们,斯蒂汾说。作为议程单上的下一个项目,我是否可以建议本院现在休会?

——你真使我惊诧不已。这不会是法国式的客套吧?奥马登·伯克先生问。据我看来,这钟点在古代的客店,用比喻的语言说吧,正是那酒瓮最令人惬意的时辰。

——事不宜迟,应即付诸表决。凡同意者请曰然,莱纳汉宣布。反对者请曰否。我宣布此案通过。具体目标酒棚为何……?我投票赞成穆尼酒店!

他一边领头先走,一边还在谆谆告诫:

——咱们将坚决拒绝饮用烈性饮料,如何?对,坚决不。无论其如何不。

紧跟在他后面的奥马登·伯克先生把雨伞往前一捅以示同盟:

——来你的吧,麦克德夫![61]

——有其父必有其子!主编拍拍斯蒂汾的肩膀说。咱们走。我那些倒霉钥匙哪儿去了?

他在口袋里乱摸一阵,掏出了已经揉皱的打字信纸。

——口蹄疫。我知道。没有问题的。给发表。在哪儿呢?没有问题的。

他把信纸塞回口袋,走进里间办公室去了。

姑 存 希 望

杰·J.奥莫洛伊要跟他进去,却先悄悄地对斯蒂汾说:

——我希望你这辈子能看到它发表出来。迈尔斯,等一下。

他也走进里间办公室,并且随手关上了门。

——来吧,斯蒂汾,教授说。不赖吧,是不是?有预见。Fuit Ilium![62]多风的特洛伊遭了劫。人世间的王国。地中海的主人如今成了贱民。

[13] 法语:请原谅,先生。

[14] 拉丁文:“吾主之年”,其缩写A.D.即“公元”。

[15] 出自十八世纪末爱尔兰民歌《韦克斯福德的孩儿们》。

[16] 卡洛美是美洲印 [40] 无敌会行刺事件实际上发生在一八八二年,参见第126页注③。

[41] 本段所提人物均为参与凤凰花园行刺的无敌会成员。“剥羊皮”是绰号,传说此人(菲茨哈里斯)曾杀羊还酒债。

[42] 王子街老太婆即《自由人报》。关于“老太婆”象征爱尔兰事,参见第20页注④。

[43] 爱尔兰总督(1902—1906)达德利伯爵的夫人。

[44] 但丁《神曲·地狱篇》中的诗句(意大利文),行末用韵三字为:和平、喜悦、安静。

[45] 但丁意文诗句:通过黑色的空气。

[46] 但丁意文诗句:那和平的金色的火焰。

[47] 但丁意文诗句:“以更加炽热的目光注视着。”按但丁诗中叙述他在天堂的金色火焰中见到圣母马利亚。

[48] 主编是科克郡人,同时“科克”(cork)也是软木之意。

[49] 查珀里佐德在都柏林以西,是英国发行畅销报刊的哈姆斯沃思(1865—1922)的故乡。

[50] 纽约贫民窟之一,美国《纽约世界报》发行人普利策曾要求该报报人面向包厘(亦译鲍厄里)。

[51] 爱尔兰志愿军系一七七八年为预防法国入侵而建,后曾支援格拉顿一七八二年争取爱尔兰议会独立的斗争。

[52] 莎剧《哈姆雷特》中哈父阴魂向哈说明自己系遭兄弟谋杀,凶手为篡夺其王位与王后,趁其在花园内午睡之际将毒药注入耳内。

[53] 拉丁文:意大利,艺术的女神。

[54] 由于《圣经》翻译中的谬误,中古时期人们都以为摩西头上长角,米开朗琪罗及其他艺术家均按此塑造其形象。

[55] A.E即拉塞尔,为十九、二十世纪之际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中的主要人物之一,诗人,信奉勃拉瓦茨基夫人(1831—1891)倡导的通神学。

[56] 圣奥古斯丁(354—430)为基督教思想家,主张凡是存在的事物都有其善处。本段斯蒂汾所引词句出于其《忏悔录》(397)。

[57] 据《圣经·出埃及记》,摩西出世正值以色列人在埃及受压迫最甚之时,一切以色列男婴均须溺毙,三个月的摩西由母亲和姐姐藏在蒲草篮子内而获救。

[58] 按《圣经·出埃及记》,摩西率领以色列人离开埃及时,上帝白天用云柱、晚上用火柱为他们引路。

[59] 一八四三年奥康内尔曾举行特大集会(最大两次在塔拉山和穆拉格马斯特;塔拉山大会参加者估计达数十万以至一百万人),号召爱尔兰人民团结一致争取建立独立的爱尔兰议会。

[60] 通神学认为阿卡沙是一种一般人感觉不到的神秘星光,其中记录着太初以来一切人的活动、思想和感觉。

[61] 麦克德夫为莎剧《麦克白》中人物,麦克白在获知麦克德夫已注定执行其死刑时说此话。

[62] 拉丁文:“伊里昂曾经存在!”系罗马诗人维吉尔史诗词句,表示特洛伊已被希腊军消灭。伊里昂即特洛伊。

[63] 维斯太为罗马掌管灶火的女神,神庙中有六名女祭司,均为处女,任期三十年。

[64] 据《圣经·创世记》,这是上帝创造世界时说的第一句话。

[65] 拉丁文,执法人员用语,表示欠债人无财物可出售抵债或作抵押。

[66] 纳尔逊(见第147页注①)曾在海战中损失一臂,又曾与英国驻那不勒斯公使夫人有染,形成轰动一时的桃色新闻。

[67] 安提西尼(公元前444?—前370),古希腊哲学家,主张人以品德为重,因此伊塔刻王后珀涅罗珀(尤利西斯妻)比斯巴达王后海伦更美。

[68] “富贵”即“里奇”(Rich)。珀涅罗珀·富贵或里奇系十六世纪英国贵妇人,不忠于丈夫。

[69] 拉丁文:“上帝为我们创造安宁。”罗马诗人维吉尔诗句。

[70] 据《圣经·申命记》,摩西率领以色列人出埃及后,本人却按照上帝意旨在到达目的地迦南之前去世,去世前登上比斯迦山遥望了迦南(今巴勒斯坦)全境。

[71] 霍雷肖是纳尔逊将军的名字。

[72] 见第145页注④,其雕像在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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