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韦尔街太窄,马车进不去。幸好施模克住的房子座落在河堤的拐角处,伯爵夫人用不着在泥泞里步行,一跳下马车就踏上了通向那所房子的坑坑洼洼的小泥径。房子又旧又黑,多处用铁链箍住,就象看门人用的陶土器皿;墙壁前倾得厉害,行人从屋前走过都不免提心吊胆。唱诗班的老指挥住在三楼,从他的窗口可以观赏新桥到沙约宫一带美丽的塞纳河风光。这位善良的老人听到仆人通报有位从前的女学生来拜访时,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竟让她径直走进了他的房间。伯爵夫人虽然早就知道施模克对衣着满不在乎,对人世间的事物不感兴趣,可是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他的生活是呈现在她眼前的这副样子。谁能相信一个人的起居能随便和漫不经心到这种程度呢?施模克是一位 “啊,亲爱的伯雀(爵)夫人,什么风怕(把)您吹来的?”
他说,“难滔(道)我套(到)了这个年纪还要唱赞美歌吗?”
这个想法使他爆发出一阵难以遏制的大笑。“难滔(道)我蹦(碰)上好运气了吗?”他带着狡黠的神情接着说,然后又象孩子似地笑了。“您丝(是)为音乐而来,不丝(是)为一个可怜人而来,这我自(知)滔(道),”他显得有点伤感地说,“但丝(是),不管您丝(是)为什么而来,您要自(知)滔(道),这里的一切——肉体、灵魂和财产,全苏(属)于您!”
他拿起伯爵夫人的手吻了吻,一滴眼泪落在那只手上。这善良的人每天都惦着人家给他的恩德。欢乐使他暂时忘却,可是当他记起来时,感受就加倍强烈。他立刻拿起粉笔,跳到钢琴前的一把扶手椅上,象年轻人一样敏捷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一八三五年二月十七日。这个动作是那么可爱天真,并且带着那么不可遏制的感激之情,伯爵夫人深深地感动了。